片刻之后,当真有人叩响房门,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敢问里面可是凤君?”

狐九瑟心中暗道这司命老儿原早已想到这茬,凤君万千之前与妖王一战在凡间颂为神话流传已久,便干脆直接打出凤君名头,也使得南襄上仙能信服几分。

凤君温然应道:“不错,公子请进罢。”

花不迟幻出一身侍从衣裳立于他身旁,狐九瑟与面面仙姑则直接隐去身形坐到墙角的椅子上,双手托腮预备看戏。

房门应声而开,一袭黑袍身影迈步而入,来者面容俊朗神情微冷,疾步上前一撩衣袍便要屈膝跪拜:“求凤君救救内子。”

凤君微抬手掌,南襄上仙便觉手臂处被一股力所托起,撑着他不往下跪去,又闻得凤君温和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夫人的情况我亦知晓一二。不瞒公子,夫人体内妖物乃是一只万年妖狐,此番我命人将公子引至此处,便是想请公子帮忙捉拿妖狐。不知公子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南襄上仙略一迟疑,问道:“如此可会伤及内子?”

凤君继续道:“若公子能有法子将妖狐先行逼出夫人体内,我再以法器将妖狐收服,便不会使得夫人受伤。”

南襄上仙神情一松,客套道:“凤君莫要唤在下公子,在下受不起。在下名唤苏承扬,若凤君不嫌弃,便唤在下一声承扬罢。”

“承扬。”凤君点头唤道,端着一副慈祥的眉眼,又说,“公子可要尽快决定,若再过两日未能将妖狐逼出夫人体内,夫人便会有性命之忧。”

狐九瑟在一旁看得连连咋舌,那龙九殿下乃是龙王爱子,即便天帝将他置之不理,还有他龙王老爹保他性命,怎会让他性命有忧?少觅啊少觅,本是个聪明老实的娃,如今怎的学会诓人了?

花不迟似是察觉她望向凤君的目光,桃花目带着些许火光灼灼冲她方向而去。她虽知他无法瞧见她,却仍是本能地敛眸垂首安分坐好。

南襄上仙面色一白,焦急道:“我自是愿意助凤君一臂之力!”

凤君笑道:“如此是再好不过,却不知承扬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将那妖狐逼出夫人体内?若是能不激怒于他,便更好了。”

“这…”南襄上仙犹豫半晌,忽的面色蹭蹭一红,低声道:“若要不激怒他便将他引出,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凤君淡泊的眸中也不禁溢出一丝喜色,问道:“哦?承扬有何妙法?”

南襄上仙却是咬着牙,似是有万般屈辱,道:“最初之时,我并未察觉出内子有何不对劲。然在一日夜晚,我与内子欲…欲行周公之礼时,那妖狐便显了原形。他虽在我眼上施了法术,但不知为何我却仍是能瞧见他那副公狐狸的模样。我…我这才知道,原来紫儿竟…竟是被妖狐附了身!”

凤君白皙的面容飞上两片霞光,压下几分羞涩,对他温和一笑,道:“如此说来,那妖狐并不知道你早已识破他身份?”

南襄上仙紧绷的面容稍缓,答道:“想来应是不知。”

墙角旁,面面仙姑小声对狐九瑟道:“乖乖,那南襄上仙到底是个断袖命。便是被天君硬生生掰直了,仍是逃不过断袖缘呐!”

狐九瑟赞同地点头,这便是什么人有什么命罢。

凤君又对南襄上仙道:“承扬,你若当真想救夫人,便要以此法引出妖狐。”

南襄上仙片刻沉默之后,道:“凤君,若我当真将妖狐引出,你可有万分把握不伤内子一丝一毫?”

凤君还未答话,花不迟便抢声道:“大胆凡夫俗子,凤君乃万年上仙,法力高深,怎容得你来置喙?!”

南襄上仙慌忙抱拳俯身道:“我只是过于担心内子,还请凤君莫怪。”

凤君宽容一笑,道:“无妨,是小侍无礼了。若承扬应允,我觉着此事还是莫要拖延,不如便在今晚如何?”

南襄上仙毫无一丝犹豫,干脆道:“好!今日那妖狐一早便出了家门,不知去了何处。我此刻便趁他不在,回家中布置一番,希望凤君今晚能救内子一命。”

凤君道:“承扬不必担心,你千万要小心莫让妖狐发现。”嘱咐一番,又侧眼对花不迟吩咐,“小花,还不送送苏公子…”

狐九瑟闻得凤君这般唤花不迟,忍不住捂嘴噗嗤一笑。

花不迟面上波澜不惊,却是微挑着眼角笑得阴森,对南襄上仙道:“苏公子这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瓦米有不厚道哇··瓦真滴要考试··

另,俺看了看两篇长评,都是支持花花滴,难道少觅真滴木有粉丝么?唉,难道,俺要虐一虐,大家才肯冒头?

第 22 章

花不迟出得房门,将苏承扬送下楼去。

凤君轻啜了口清茶,眉眼间神色淡然,伸手朝狐九瑟方向招了招,轻声唤道:“瑟瑟,面面仙姑,你二人且出来罢。”

狐九瑟当即现了形,颠颠地跑至凤君身旁,讨好道:“少觅,少觅。今夜去捉妖狐,也算上我一份罢!”

凤君却是不理,侧脸对面面仙姑道:“我适才仔细瞧过仙姑手中的玉葫芦,却是被道尊下了符咒,只在仙姑手中方才会显出妙用。因此今夜劳烦仙姑与我走上一遭,将那妖狐收入葫芦中才好。”

面面仙姑忙喏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狐九瑟见凤君不应允她,心中甚是不喜,眼角余光瞥见花不迟恰巧推门而入,又飞身上前抱了他的胳膊胡乱摇晃,口中道:“小花狐狸,小花狐狸!今夜你去捉那妖狐,也将我带上罢!我保证不会给你惹祸添乱!”

花不迟且应了,“好罢!你跟在我身后便是。”说话间,眸色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凤君,隐隐含着几分挑衅。

狐九瑟面上喜色顿现,道:“还是小花狐狸对我最好!”

凤君却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先淡淡将她望了一眼,转而又紧盯着花不迟道:“不迟休要胡闹,那妖狐若伤了瑟瑟,该如何是好?”

狐九瑟被他异常凌厉的神色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花不迟身后躲了躲。

花不迟勾唇笑道:“少觅多虑了。我既答应瑟瑟随行,自是心中有万分把握能将她照顾周全。况且瑟瑟亦保证过不会捣乱,你我何不姑且信她一回?”又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脑袋,深深望着她却是对凤君道,“再者…我既已因着瑟瑟受过一回伤,瑟瑟如何会重蹈覆辙,忍心瞧见旧事重演?”

狐九瑟见花不迟言语中这般向着她,心中极是欢喜,嘴里反复念叨道:“我自是不舍得小花狐狸受伤!不舍得的!不舍得的!”

凤君柔煦的眸中似有星子陨落,又似夜云遮月,再不见一丝光亮。手指还紧握着她细腻的手腕,却像是握了一把盈盈空气,只消稍稍摊开手掌,便再也无法寻着。

他放低声音,轻柔对狐九瑟道:“瑟瑟,你且与我出来。”

说罢不待狐九瑟反应,便牵着一脸莫名的她出了房间。凤君一向自衣着至神情无一不优雅淡致,如今却堪堪为着这只不懂情爱的小狐狸乱了心神,慌了手脚。玉面微惶,心中竟生出一丝无力之感。

狐九瑟乖觉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频频回头张望,却懵懂不知自己为何如此。

渐行渐远至离客栈不远的一处小树林中,凤君略急的步伐方才缓了下来。灿金的阳光自枝桠间穿插而落,在二人身上撒下一片斑驳树影。

凤君又行了几步,回头将她一望,“瑟瑟,你可知你犯了何错?”

狐九瑟偷眼觑见他稍显严肃的面容,端着一副怯怯的模样,却是小声坚持道:“我不过是想与你们一道去捉妖狐,又有何错?”

凤君低低叹了一声,伸手捻去她腮旁的一丝乱发,温言道:“我指的并非此事。瑟瑟,你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又怎能与其他男子这般亲密?此举不合情理。即便是不迟,你也不可与他过为亲近,你可明白?”

“嗳…”她忖了忖,忽又问道,“可是少觅,我何时变成你未过门的妻子了?”

凤君俯了俯身,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面颊,一双漆黑的清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淡雅似兰的温热气息依稀拂过她的面庞。却又听闻他说道:“瑟瑟既是心中欢喜我,你我二人又有红线为媒,怎的不算是有了婚约?”

狐九瑟皱皱眉,道:“可是少觅你却未曾说过欢喜我…”

凤君急道:“我以为瑟瑟心中是明白的。”

狐九瑟又抬眸望向他,认真道:“若是少觅也是欢喜我的,又是为何会欢喜我呢?你不说,我又怎会明白?”

她不懂为何凤君与花不迟每每提及欢喜一事,不是含含糊糊便是欲言又止。欢喜便是欢喜,有何不敢说出口?

凤君一怔,缓缓直起身子,却是撇开脸低声道:“瑟瑟你只要晓得,我心中也是欢喜你的,便足够了…”

狐九瑟瘪瘪嘴,背过身子道:“罢了,不说便不说!”

“瑟瑟…”

凤君慌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急急道:“瑟瑟莫生气…待了解妖狐这事之后,我便去青丘向二老提亲。待你我成亲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亦会陪着你,你我再不会分离了,可好?”

狐九瑟猛地忆起自己逃出青丘的缘由,被凤君这番话生生惊了一跳。来不及细想便转回身去双手环住他的腰际,面颊乖顺地在他胸膛蹭了蹭,方抬起脸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天君既然命少觅下凡捉妖,少觅又怎可辜负天君的一番信任?你我婚事并不急于一刻,待你将凡间的妖物捉完,再与我一道回青丘也是不迟。”

凤君柔柔地望着她,唇角溢出一丝如沐春风的笑意,面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双手略有些僵硬地环着她的肩,心中自是没了顾虑,只柔声道:“好,依你便是…”

狐九瑟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这凤君不止是有些缺心眼,却还是只多变的鸟儿。当初只不过她一阖眼的功夫,他便对她大变了样。虽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可她为何听着他说要与她结亲,心中竟是毫无一丝喜悦?

这事,倒真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时至傍晚,日落西山,暮霭沉沉,凤君携着狐九瑟的手方回了客栈。二人一入得门内,便瞧见花不迟与面面仙姑二人坐于大堂内,桌上放着几盘菜肴,一壶佳酿。瞧这情形,应是等着二人一道用膳。

狐九瑟早已饥肠辘辘,当下便牵着凤君的手朝那厢走去。却瞧见面面仙姑冲着她二人相携的双手努努嘴,又向她使个好自为之的眼色。

凤君自然也瞧见面面仙姑的一番警告,却是不理,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到了桌边,又并肩坐下。

面面仙姑不由掩面叹息。

花不迟却似是未曾瞧见这般光景,只兀自拿起碗筷,垂下眼眸道了一句,“快吃罢,莫要误了时辰。”

凤君举箸夹了筷青鱼放至狐九瑟碗中,温声道:“吃罢…”

狐九瑟只觉桌间气氛诡异,便也老老实实地低头扒饭,间或偷偷瞄一眼花不迟,却是由始至终瞧见一副漠然的面孔。

几番下来,竟是有些惴惴然。

好不容易到了戌时,便是四人与苏承扬约定去苏府捉妖的时辰。那厢狐九瑟早已受不了这般窒闷的气氛,将茶盏往桌上一放,率先站起身兴奋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身了罢!”

凤君微微一笑,“瑟瑟既定要一同前往,便要时刻记着不许靠近那妖物。就算凭我们之力无法收服妖物,你也不可逞强。”

狐九瑟连连点头。

凤君虽见她应得这般爽快,心中却仍觉不妥,又知她性子执拗,自是不肯改变主意安安分分待在客栈里头,便又细心嘱咐了一番。面上眉宇轻拢,神色忧愁,更是恨不得将她拴在自己腰带上才好。

花不迟见凤君这般黏黏糊糊,又见最不耐旁人与她说教的狐九瑟竟是破天荒地未曾反驳一句,不由且怒且怨,反唇相讥道:“少觅莫不是认为瑟瑟是这般无用的神仙么?!”

凤君却混不在意,神态安然道:“瑟瑟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多多照料她一些,自也是理所应当。”

“你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花不迟眯了眯上翘的眼角,略含些不敢置信,一字一句,凿凿问道。

狐九瑟只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不由瑟缩了身子,往面面仙姑身旁靠了靠,小声道:“面面,你说小花狐狸可是又中了什么魔怔?怎的听见我是少觅未过门的妻子,面上表情竟是这般可怖?”

面面仙姑好心地又将她自凤君身旁带离三分,压低声音道:“一般说来,不迟上仙应是欢喜瑟瑟,想娶瑟瑟做娘子,却不料被凤君捷足先登一步,此番表情便恰是吃醋的症状。”

狐九瑟脑中浑噩一片,且惊且疑,“什么?…”

凤君却是笑得云淡风轻,移步挡住花不迟凛冽的目光,道:“不迟不必惊讶,过段时日我便会去青丘提亲。听闻不迟与瑟瑟一同长大,与二老关系更是颇为亲密,还望到时替我美言几句才好。”

花不迟咬牙切齿道:“好说…”

言罢一拂衣袖,便揣着满腔怒火大步离去。

凤君又是淡淡一笑,携了狐九瑟的手驾着朵黑沉的夜云,施施然跟与他身后。

面面仙姑心中暗赞这凤君关键时刻却是一点不含糊,竟将不迟上仙气成这般模样。又心下替花不迟哀恸一番,这才急急追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凤君与狐九瑟二人。赏月观花,唯有她是一派闲适之态。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设定:卷一 初始 卷二和卷三分别是两个独立的故事,卷四和卷五揭开谜底和结局。

唔,写在这里是怕俺自己忘了,汗,最近记性太差。

下章更新完之后,就米有存稿了,艰苦滴日子在朝俺们招手,泪~

第 23 章

夜色沉靡,微风翦翦。

四人乘风行于皎皎月光之中,但见足下凡间夜市繁华灯火高照,嘈杂非凡却是一派勃勃生机。然越靠近苏府之时,人烟便越是稀少,待四人堪堪立于苏府上方,望眼四周却寻不着一丝人迹。

苏府院中古槐阴影重重,乍眼望去竟像是浮现起无数鬼面獠牙魑魅,令人惊惧。

狐九瑟满脸雀跃,若非凤君将她手牢牢攥住,此时怕早已将苏府翻了个遍。她睁着双湛亮湛亮的眼,巴巴望着凤君道:“少觅,我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未捉过妖怪。你今日捉那妖狐时且莫心急,留他一口气也让我捉一捉,再让面面将他收去才好。”

凤君含笑颔首道:“好,但瑟瑟莫要鲁莽行事,待我唤你时方可上前。”

狐九瑟偏头眨眨眼,心中一阵暗喜,面上却是端着一副乖巧模样,小声应道:“我晓得了。”

花不迟原在不远处背对着二人静静站着,此刻却转过身,眯了眯上翘的眼角,目光灼灼将她一望,凉凉道:“瑟瑟你又为何这般肯定是少觅捉住妖狐?”

凤君抬眸瞥他一眼,竟隐隐有些自得的笑意,这却十分少见。

狐九瑟想当然道:“这是自然!撇开少觅曾自妖狐手中将你救回这事不提,光是少觅自身便有万年修为,且当年少觅年纪轻轻却能一举将众仙为之所惧的妖王击退,可见他那时便已是英雄人物,如今又怎会搞不定区区一只万年妖狐?”

说罢她略为崇敬地将凤君望了望,却诧异地瞧见他面上笑意一丝不剩,清水翦眸中掠过三分晦涩,如浮云飘过。

花不迟却在浓重夜色间对她突兀一笑,折扇轻击了下掌心,抿唇悠悠道:“听闻那时少觅不过是个千年上仙,却是这般勇猛,我真真是佩服得很。”

狐九瑟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不确定自他的笑语间读出的那一抹讥嘲,可是她自己的错觉?

凤君微微一笑,道:“这些往事还提起来作甚?”

花不迟却是环着双臂面色冷冷地将他望着,眸底尽是一片让人看不通透的高深莫测。

狐九瑟隐隐觉着二人似有些针锋相对,却是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踟蹰犹豫莫衷一是,不知该如何调解。

恰在此时,面面仙姑方才追上三人,瞧见这番阵仗,不由疑惑问道:“这是怎的了?莫不是妖狐不在府中?”

狐九瑟见她如见救世佛祖,忙上前挽了面面仙姑的胳膊,急声道:“你怎的这般慢,若再不下去,我怕那南襄上仙恐是要名节不保!”

忽的一阵妖风刮过,灯笼中的烛火幽幽飘忽不定。凤君陡然眉间蹙起,惊道:“不好!那妖狐已显了原形!”言毕,便即刻踏云往下去了。

狐九瑟与面面仙姑亦紧跟在后,丝毫不敢松懈。

却在她恰恰迈出步子欲踏上土地之时,花不迟劈手将她胳膊擒住,往后狠狠一扯使得她踉跄几步跌入他怀中。

愤愤地回眸望去,但见花不迟一张更为愤怒的面孔正饱含怒火地对着着她,片刻,他勾唇绽出一个笑靥,阴测测道:“瑟瑟,如今你的胆子,却是越发地肥了…”

狐九瑟身上抖过一层寒意,怯怯道:“小花狐狸,我近日来因着你受了伤,吃不下睡不好的,不瘦也便罢了,又怎会肥呢?”

花不迟眸色炯炯地望着她,半晌方才轻哼一声,松了手拂袖而去。

狐九瑟这才舒了口气,作无奈状望了眼怔然的面面仙姑,道:“小花狐狸便是这般孩童心性,面面见怪莫怪。这孩子虽脾气差了些,为人却还是不错的。”又满足一笑,“真真是不愧我对他多年以来的谆谆教导…”

面面仙姑默了默,携了她的手恳切道:“瑟瑟,凤君与不迟上仙已去得远了,我们还是赶紧跟上罢。”

因着南襄上仙一早便考虑到这妖狐杀伤力极大,若逼着他在房中显出原形,恐会伤了龙九殿下的肉身,便将这擒妖的地点定在苏府一处颇大的院落中。

是以当四人隐了身形收了仙气寻到那处院落时,一眼便瞧见南襄上仙被按倒于石桌之上,其身上趴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正俯身亲得不亦乐乎。而那龙九殿下的肉身,却被万分凄凉地丢至一旁。

狐九瑟仔细观了观,喟叹道:“未想到,我如今竟要亲手将这一幅平生最喜爱的曼妙画面打破,真真是残忍无比。”

花不迟斜乜了她一眼,凑近她耳旁,挑眉小声似笑非笑道:“若是瑟瑟当真喜欢,不如改日你我便深入探讨一回,你觉着如何?”

狐九瑟望了眼他彤红的唇角,干笑两声。

那厢凤君眼光一闪,身形移至二人中间,不着痕迹地将二人隔开。侧脸柔柔地望着狐九瑟,伸手抚过她的面颊,道:“可还记得我的话?若非在我唤你之时,万万不可鲁莽现形上前,可曾明白?”

狐九瑟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

应过之后她本想着这回可该是动手了罢?却未想凤君的温热手掌像是黏在她脸上一般,一双温润的眼眸更是深深地绞着她。眸色微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何事,如玉般的面颊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花不迟眼眸一眯,胸口如有危险情绪掠过,淡淡道:“若再不动手,南襄上仙怕是要被妖狐吃干抹净了。”

凤君这才回神,局促地收回了手掌。低头拂了拂衣袖,转眸对面面仙姑道:“待我与不迟将妖狐法力禁锢之后,仙姑方可用紫砂玉葫芦收复妖狐,还望仙姑切记。”

面面仙姑忙道:“小仙省得。”

狐九瑟瞥眼望见那妖狐一手已伸入南襄上仙的衣襟之中,心下又惊又急。惊的是南襄上仙这面瘫仙君竟也有被轻薄的一日,倒也为当初他夺了琳琅的心上人出了口恶气。急的是这妖狐怎的动作不再快些,好让她多瞧一些这所谓的男男双修之术。

花不迟在那厢早已瞧见狐九瑟的满面纠结,脸一黑,当即现出形对妖狐大喝道:“妖孽!还不快快住手!”

那妖狐蓦地停了手,直起身子缓缓转过身来,虽是一张精致的面容,却稍嫌女气。此时他衣襟奔放大敞,唇边漾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挑着细长的眼角将花不迟扫了一眼。却在瞧见稍后现形的凤君之时,眸色猛然一亮。

唔,这般如狼似虎的眼神,倒与她狐九瑟有些相像。

花不迟冷然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妖物,可知这二人是何来头?这般冒冒然便下了手,真真是愚蠢!”

凤君上前两步,拢了袖子好声道:“你虽是妖,却也好歹是六界之中的一枚生灵。我且不知你犯了何错被道尊收入葫芦之中,然你若愿意向他二人赔个不是,且自己入得葫芦之内去。我便替你向道尊求个情渡你成仙,如何?”

那妖狐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成仙?老子才不愿做什么狗屁神仙!”忽而又眸色一转,不怀好意地望着凤君,道,“若要我放过这二人却也不是不可,便由你来代替这男人如何?我瞧着你那与我打斗之时修为却也不弱,若是你肯与老子圆房,哈哈…如此一来,老子被那破葫芦噬去的妖力,想是不出几日便能恢复!”

狐九瑟惊呼一声,瞪圆了双眼对面面仙姑悲崔道:“面面,这妖狐好大的胆,竟敢调戏少觅!我还未曾吃过少觅的嫩豆腐,他怎敢抢先一步?!”

面面仙姑又是一默。

闻得此般龌龊的话语,凤君清淡面容登时染上一层冰霜,眼神一利,虽是淡淡将妖狐扫了一眼,却是如利刃划过般带出丝缕寒气,冷冷道:“你若当真这般不知好歹,便也休怪我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