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绿眨眨眼,忽然想起袁亦玉不是被抓进刑部大牢了吗?“请问差倌,袁淑仪是不是关在这里面?”

‘嗯,进来有一阵子,她的案子还没结呢,是暂时关押。”.“那我能不能见见她?”

衙役为难了,尚书大人严令关照过,袁淑仪乃是重要犯人,不允许私下见任何人。

可是未来的尚书夫人要见,怎么拒绝呢?

他迟疑了下,说道:,“小姐可以见一下她,但只能一会。”.“行,我只看一眼。’”

云映绿怕竹青大惊小怪的,没让她跟着。一走进大牢的走廊,才发现这里面乾坤大着呢!不仅有地牢、还有水牢、死牢,一般的犯人关在地牢中。里面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自然而

然就联想到地狱。

牢房也象宿舍一般,是分男女的,女牢的看守也是女子,长得高壮彪悍,一双怒目阔如铜铃,和男子无二样。

袁亦玉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差,别的牢房都一团黑暗,而她的里面却烛火明亮,有床有被,床上放着换洗的衣裙,床边的桌上有书,还有一碟未吃完的素食。

从天堂到地狱,任何一个人,都会象换了个性子似的。关押了这么些日子,袁亦玉.冲动、火爆的性子慢慢沉淀,眉宇间多的是无奈和认命。

她正在翻书,一道长长的影子从铁门里投射到她的书上,她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她盯着来人,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云太医,你是特意来看本宫的落魄样吗?”.“不是特意,只是路过。袁淑仪看来很适应这里。”.云映绿叹息,若不是刘皇上暗中保

护袁亦玉,她怕是早成了一只替罪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她还不知感恩,说起来也是南征百战的奇女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呢?

袁亦玉放下书,走向铁门,“你以为你迷惑了皇上,把本宫关在这里,你就可以永远耀武扬威了?本宫告诉你,你大错特错。本宫行得正、站得直,真相终有大白之时,陈冤自有

昭雪日,到时,本宫看你还怎么自圆其说,看你还敢怎么猖狂?””云映绿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应该多想想的是为什么关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别的妃

嫔呢?””

“本宫被人妒忌、被人陷害?”袁亦玉的眉头越堆越紧,心中有点慌。其实,这些日子,有许多事,她已经细细分析过了。可是分析的结果,让她不敢接受。而她也不是轻易肯服

输的人,她怎么能接受她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被别人利用呢?

“袁娘娘,你有什么值得别人的妒忌和陷害呢?是袁元帅兵权在握,还是你被皇上正宠幸着?”.云映绿刻簿地问道,袁亦玉适合用重药,不然,起不到效果的。“你敢笑话本宫

?,”袁亦玉羞恼得一张俏脸都红了。

“没有,”云映绿淡淡地一笑,““我只是想让你静心想一想,有谁坐牢坐得象你这么自在、舒服的。而你又知道了什么秘密、曾经与谁分享过,想通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哦

,我有件事告诉你,我已经离开皇宫了,你不要再把太激烈的情感投放到我身上,那是一种浪费。’”

她轻轻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袁亦玉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脸罩着寒霜。

云映绿快跨出门槛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本宫看见古淑仪身穿夜行衣,佯装刺客,为真正的刺客做掩护。本宫也发现你为古淑仪传递书信,古淑仪行为有点鬼鬼祟祟。本宫觉得奇怪,把这些告诉了印娘娘,她说古淑仪

马上会得皇上宠爱,如果握有古淑仪的把柄,就可以把古淑仪压制下去。古淑仪死的那天,本宫疑是被人下了药…。”’

云映绿抿紧唇,这些,她以前都已经知晓,但是从袁亦玉的口中再次听到,意义就大不相同。

袁亦业终是想明白了。

“嗯,你说过真想终会大白、陈冤也会昭雪,那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以后,你会有重上战场的那一天的。我想,也许战场更适合你。”’云映绿回眸,嫣然一笑,缓步走出牢房

站在朗朗晴日下,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能够这样自由地呼吸,真好!“你找我有事?”她在正厢房刚坐了一会,杜子彬板着个脸走了进来,似乎昨晚的气还没消。但是心里却偷着

高兴,男人就爱个面子,她能主动过来和好,他就原谅她吧!竹青识趣地避到外面去了。

“嗯,是有点事,也是想来参观一下你工作的地方。我们都马上要成亲了,刑部的门朝南朝北,我都不知道呢!”她柔声笑道。

“刑部的大门朝东。”杜子彬闷声回答。云映绿揉揉鼻子,感到有些无力。

“你昨晚一夜没睡?”杜子彬盯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眼中一根根鲜红的血丝,不由地气急,又有些不舍。

云映绿皱起眉头,“杜大哥,秦公子病真的很重很重。”

杜子彬赌气地拉过她,把她搂入怀中,他总不能和一个病人吃醋吧,“那你治好他了?”

“没有,我治不好他。他是被人下了蛊。”

“他也被下了蛊?”杜子彬一挑眉。好不容易偷偷抓住一个从伶云阁出外办事的北朝人,他刚审讯完,心情有些沉重,朝中有不少的大臣都被下了蛊。

云映绿猛地抬头,“杜大哥,还有谁被下蛊了,快告诉我?”“女儿家不要随意打听案情,这是机密。”杜子彬严肃地斥道。“好,那我不问。那你知不知道解蛊的办法?”

“你当我是巫师?”杜子彬扯动了下唇角,为她语气中的紧张与焦急而有些吃味。“秦公子中的是什么蛊?”

“蛇蛊!”

杜子彬脸色大变,“那种蛊好象是没办法破解的,只有等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有救的。杜大哥,你不要瞒我,你不管知道多少,告诉我好吗?”

“映绿,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种蛊是蛊种类中最恶毒的,秦公子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这么毒的蛊?”

云映绿无助地闭了闭眼,长睫颤栗着,眼角有些潮湿。“我不信,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的,一定,一定…。”她重复着,口气无比固执。

“杜大哥,那你忙,我先走了。还有,”她羞涩地一笑,主动抱了抱他,“我要嫁的人是你,不要多想。”

她松开他,掉头往外走去。

“你又要去哪?”杜子彬拉住了她。

“我要去街上的书铺找几本医书,蛊是远古人发明的,医书上一定有些记载,我想寻点蛛丝马迹。”

杜子彬一蹙眉头,“东阳城,难道就你识字吗?如果可以查到,别的医生也早就有法子了,除了下蛊人本人,别的人是无法解蛊的,而蛇蛊是连下蛊人都不会破解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总要为他做点事。”

“你很在意他?”杜子彬口气一冷,她哪里是来和他和好的,分明是来气他的。云映绿苦涩地一笑,抬手抚摸着杜子彬的脸,“杜大哥,我是个医生,就是没有任何希望了,只要

他有一口气,我都要去救他。”

“医生,医生?我最讨厌你说这句话。”

医生,就象是一个魔咒,听得他心中发慌,象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映绿吞没。每当映绿一说这句话,他就觉得映绿离他很远,象是个陌生人。

她做了太医,被皇上所赏识、信任,那种程度,让他妒忌到抓狂。

不做太医了,又冒出个秦论,占有了她全部的视线,他真的要崩溃了。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几天就要成亲,而你现在满心满眼的装的是什么,你说说?你又不能破解蛊术,你逞什么能,生死由命,你斗得过阎王爷吗?这个时候,你看着的人,不应

该是我吗?””

他愤怒地推开她,别过脸,不想看她。

云映绿咬着唇,无助的泪沽沽而下,““杜大哥,我很用心地在理解你,你可否也能理解一点我呢?工作是工作,情感是情感。我既然答应和你成婚,我必会对你忠贞不二,心里

也只装你。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

她抹去满脸的泪水,倔强地一扭头,往外跑去,竹青不解地追上去。

送茶过来的两个衙役站在院中,你看我,我看你,尚书把未来的夫人气哭了,不会吧?

这一整天,云映绿把东阳城大大小小的书铺全逛遍了,医书是看了一本又一本,但收获实在太小。她还虚心地去一些医铺、药庄,向老中医们请教,但别人一听蛇蛊这个名字,纷

纷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