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莞有些汗颜, 事实上冯掌柜在行商上确实有奇才,因为李莞说出这些道理, 那是因为她切身经历过,也看别人操作成功过,所以才这么有底气的说,但冯掌柜却是凭的自己, 高下立判。

“但是,咱们理想是好的, 要走这条路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一个运输问题, 由南至北, 道路偏远,一路上山高水长,途中情况变化万千, 咱们如何保证货物平安运到呢?走镖局固然是条出路,可这样一来,每批货物的成本便会增加不少, 这样一来,将会大大削减咱们货物的利润。”

冯振才把担心说出来,这个难处,李莞也想到过,脑中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斟酌片刻后,对冯振才说道:

“倒不如,咱们自组镖队?”

冯振才眼前一亮:“自组?”站起身来踱两步,冯振才叹息:“谈何容易。就拿整个大兴来说吧,姑娘知道的镖局有多少家?一共八家,这八家里,就属计镖头的长风镖局失镖最少,姑娘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莞摇头,静静听着。

“那是因为长风镖局的镖师身手好,计镖头在江湖上有响当当的名号,黑白两道通吃,普通小贼根本不敢惹长风镖局的镖,纵然遇上狠手,但能在计镖头手里把镖抢走的还真没几个。”冯振才边说边觉得李莞的想法虽好,但却难以实施:“所以说,这个道理姑娘明白吗?自组镖队容易,可要保证不失镖却很难,因为咱们根本请不到像计镖头那样好身手的镖师,一个尚且困难,更别说是一群了。”

李莞垂下目光沉吟片刻,果敢说道:

“冯掌柜听说过京城衍力街吗?”

“衍力街?便是那卖奴场所?”冯振才心上一惊,蓦地睁大双眼:“姑娘是想…”

“每年官府都会有犯罪的人,这些人里,有的是自己犯罪,有的是受主家连累的护卫,那些人既然能当护卫,定然手底下有点功夫。咱们若能从那些人里挑一支镖队,您觉得…如何?”

李莞的话说的冯振才心上砰砰跳,因为太大胆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冯振才讪笑:

“姑娘,那些人可不好驾驭。一来卖的银钱比一般奴仆要多几十倍,二来这种身负武功沦落为奴之人,心气儿上必然不服,也有那些胆大的老板敢用,但是每年也能听到一些奴大欺主的事情,就好比去年真定府就出了一起罪奴把主家一家三十几口全都杀掉,夺银子逃亡的事情。咱们能用的了这些人吗?”

李莞脑中想起那日在街上看见的凶狠汉子,看他肩上戴着两套枷锁,脚链比旁人还要粗几分,想来是十分让官差忌惮的人物。

李莞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句:

“能不能用,试过才知道。咱们驾驭不了,那就挑个最有能耐的回来驾驭。你过来,我与你说…”

李莞在冯掌柜耳旁将自己的想法,和那天在京城大街上所见都说与冯掌柜听,让他无论如何自己跑一趟京城,并且今日回去之后就着手安排,不管怎么样,事情想到了就要做,只放在脑中盘算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做成。

“按我说的去做,找到我说的那人,打听清楚情况以后再出价,千万别硬来,不管再厉害的高手,他总是有软肋的,你在旁边多观察观察,观察到他的软肋之后,再下手不迟。”

李莞那天在街上就萌生了这个念头,本来打算亲自去看一眼的,没想到半路遇到陆睿,凭白错失了机会,但错失机会并不代表李莞想放弃,再说如今有冯掌柜替她奔走,可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太多太多了。

冯掌柜见李莞坚持如此,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愿意为李莞跑这一回。毕竟在没有跟姑娘谈话之前,冯掌柜觉得李莞最多是个仁义的好东家,谈过话之后才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至少她做事并不是只看眼前利益,懂的长远考虑,并且想法新奇大胆,冯振才自觉不是个开疆拓土的将才,但做一个听从主帅吩咐,会审时度势的士兵还是可以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是将军手底下最好的先锋。

姑娘对他不仅有恩情,还有盛情。冯振才当狗腿子黑帐房的这些年,从来没有受到过尊重,哪怕他替那些老板们抹平再多的帐,为他们创造了再多利益,可在他们眼中,他冯振才不过就是个唯利是图的黑帐房,养不熟的一条狗。

可姑娘却是不同,不仅以性命相托,还对他礼遇有嘉,让冯振才重新尝到被人尊重的滋味,撇开恩情不谈,冲这份知遇之恩,他便打定主意,一定要为姑娘当好先锋战士。

冯掌柜得了命令之后,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干劲满满,走出李家时,脚底生风,像是蔫儿了很久的菜,突然就精神起来。

李莞把阿成喊来,交给阿成五百两银子,让他收拾行装马上出发,前往榆林街跟冯掌柜汇合,冯掌柜如今刚接管,手底下能用的人和钱都没有很多,让阿成过去帮衬着些。

傍晚时分,李莞又去了一次铭心院,问张平和赵达,她早上走了之后,李崇有没有出房门,两人摊手摇头:

“没有出房门。中午饭都是放在门口,过会儿老爷自己拿进去的。”

李莞稍稍放心;“哦,他还知道自己拿饭吃。可见是清醒的。那他在房里干什么呀?还在写字吗?”

“不写了。”张平生了一张憨厚的脸。

“老爷开始收拾书架上的书了。把书架上那些多少年都不看的书全都给搬到了地上,一本一本的归类。”

“搬书?”李莞惊讶极了。

赵达在廊下对李莞招手,李莞提着裙摆过去,赵达让李莞站在那处可以看见房间里情况的窗台后向里观望,果真看到房间里一道忙碌的身影,李崇神情特别认真,一手拿着写满字的纸,一手翻找着书籍,对外面的动静完全没有反应。

这样认真的李崇,李莞可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小见惯李崇醉醺醺的混账样子,再看他一本正经翻书,感觉实在违和,就好像一个地痞突然要转行当先生那般。

李莞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尽管不知道李崇在干什么,但她和老夫人宁氏的想法都一样,只要李崇不出门喝酒,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回来,至于他在府里,自然是随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一夜无话。

李莞被禁足这些天以来,心里一直记挂着外面店铺的事情,直到昨天跟冯掌柜详谈一番后,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一半,所以当天夜里连睡觉都香甜许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是王嬷嬷进来喊她,李莞才从睡梦中醒来。

屋里阳光明媚,王嬷嬷亲自给李莞打了热水进来,阳光下,王嬷嬷身上好像有光,看的特别柔和,李莞笑眯眯的问:

“嬷嬷今儿好像心情很好嘛。”

平日李莞要睡了懒觉,王嬷嬷虽然不会说她,却也不可能像今天这样高兴啊。

王嬷嬷把热水放到水盆架子上,热水氤氲成水气,给下床的李莞肩上披上一件外衫,才把洁牙粉递过去给她,李莞洁牙的时候,王嬷嬷从旁说道:

“铭心院已经很多年没有买过笔墨纸砚了。今儿我在外面遇见张平,他手里抱着好些纸笔,说全都是送到八爷屋里去的。”

王嬷嬷伺候李莞,但是李莞母亲身边的人,李崇醉生梦死,她看在眼里也很着急,这不,李崇只是让人去买了文房四宝而已,就让王嬷嬷一早上高兴起来了。

李崇真要奋发了?

可这跟李莞记忆中的年份好像不太一样啊。记忆中,李崇是在苏姨娘进门之后,李莞十五岁那年开始奋发的,也像是如今这般,突如其来的奋发,当时李家好些人都议论过李崇突然奋发的原因,最终归咎到苏姨娘身上,因为李崇身边除了比往年多了个苏姨娘之外,其他并没有任何变化。

那现在呢?

苏姨娘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待着,完全没有露过面,李崇突然奋的哪门子发?

李莞带着疑惑往铭心院去,老远就看见铭心院外站着几个护院,以前的铭心院从来没有设过守门护卫,都是谁想来就来,谁想走就走的。

李莞想进院子,却被两个魁梧的护院拦住:

“四姑娘止步。八爷说了,从今往后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随意进出铭心院半步。”

李莞指着自己的鼻头:“你去通传一声,是我啊。”

说完这话,李莞眼角余光瞥见崔氏自树下走来,身后下人手里拿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件折叠好的衣裳。

崔氏看见铭心院外的阵仗,笑问道:“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连我都不能进吧?”

护院一视同仁,六亲不认:“八爷说了,就是老太爷老夫人来,也不能进。”

李崇在搞什么啊?李莞心道。

第32章

李莞往崔氏看去, 只见崔氏的目光中带些意味不明的探究,转瞬即逝,恢复从容:

“既然是爷吩咐的, 那便照做吧。院子里还有谁伺候?得安排几个灵活的在爷身边。”

“夫人放心,爷身边伺候的是张平和赵达,他们平日里伺候惯了, 至于院里其他人, 一大早都被爷指使走了。”

崔氏蹙眉:“这么说,院里就只有张平和赵达?”

“是。”

李莞不知道李崇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留下也是白搭,不如听之任之,反正只要他在家里,不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就成, 宁氏哪里也好交代。

转身对崔氏躬身:“夫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 我也回去了。”

崔氏对李莞素来不在意, 闻言颔首。

李莞离开的时候, 崔氏还站在铭心院外。

***

李崇戒酒的消息很快在府里传开,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老夫人宁氏,连带对李莞的态度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让李莞觉得委实有点汗颜, 毕竟自己什么都没干。

大半个月后,冯掌柜给李莞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和阿成在京城逗留十多日, 终于办成了李莞所想的事情,李莞在前院花厅见他。

“我们赶到京城衍力街,按照姑娘形容的样子找到了那个两重枷锁的重犯,他叫戴云,他果真不那么好接近,在我们去之前,据说他已经吓跑好几个要买他为奴的人,不是把人撞得人仰马翻,就是把人家奴仆身上一块肉咬下来,跟野兽似的,谁都难以接近他,我们在旁边观察打听好几天,得知他的相好在被送到教坊去了,我们找了好些人,花了不少银两才把他的相好从教坊里买出来,带着他相好去衍力街买的他,官府本来就头疼他,见有人敢要,几乎是半买半送,倒是没花什么钱。”

冯掌柜提起当时的情况,仍然心有戚戚,如果不是静观其变,事先把戴云那相好的救下来的话,这件事可办不成。

“你们把人安顿在什么地方?”李莞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的情形,那女子好像是个瘸子。

“他相好被送到教坊去以后,寻过短见,虽然被救了起来,却也受了不少苦,染了重病,我把她暂时安排在我家里,找大夫去给她瞧过,不知道能不能改善。”

李莞想了想,说道:“你那儿没什么条件,老夫人瘫痪,夫人有眼疾,照顾起来不方便,还是把人送到城中东升客栈,那里清静,适合养伤,我再派两个丫鬟过去照料她。”

冯掌柜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安排。东升客栈我熟,定把人安排妥当。”

**

日子一天天过,眼看便要入冬。

李崇戒酒已经有两个月,每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出门,宁氏把张平和赵达喊出来问话,他们只说爷在房里看书写字,从来不干其他的事情,宁氏没有亲眼看见,始终觉得不太放心,便喊了李莞过来,让她一边替自己抄经文,一边对她说道:

“你找机会去看看你爹,听张平和赵达所言,他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就是当年他考秀才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用功过。”

李莞哭笑不得:“老夫人,我爹喝酒不好,读书您怎么也不放心啊。”

宁氏瞪她:“让你看就去看。”

李莞暗自腹诽,您老这是自己进不去才想让她去的吧。不过这些话,李莞只是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对宁氏说出来。

安安静静的替宁氏抄经文,恰巧遇见吴氏带着她娘家的嫂子来给宁氏请安,吴氏娘家是著作郎,京都人,她嫂子穿戴洋气,笑吟吟的跟着进门。

宁氏对几个媳妇都还不错,是出了名的好婆婆,对媳妇的娘家人自然也很客气,亲自陪着说话,吴氏看见李莞盘腿坐在内间的暖塌上抄经,忽然想起府里这些天盛传的八卦,忍不住对宁氏问道:

“娘,我听说八叔开始上进了?哈哈,这都一把年纪了,莫不是还想去考个状元吗?”

吴氏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碎爱说八卦,怎么样都管不住那张嘴。

宁氏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吴氏这才意识到不该在婆婆面前说八叔的闲话,往娘家嫂子韩氏看去一眼,暗自吐了吐舌,韩氏掩唇,会意般替她岔开了话题:

“说起考状元呢。我有一个表姐,便是大兴府卫家的长房长媳,其子今年便要参加会试,平素听说学问挺好,不知来真格的话,能得个什么名头。”

吴氏眼波一转:“卫家?可是卫阁老家?嫂嫂的表姐,竟然是卫阁老家的长房长媳?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听嫂子你说过呢?”

韩氏被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有些无奈:“我与这表姐平素往来见面不多,偶传书信,这回来大兴,免不了要上门拜会的。”

“卫家的嫡长孙,我也听说是个相当聪慧的孩子。似与咱们韬哥儿是学友,没想到还占着这一层亲。若亲家嫂子前去拜会时,替李家也随一份礼去,两家也好认识认识。”

“好的老夫人,我定会将话带到。”韩氏起身应答。

李莞从内室屏风后走出,对吴氏和韩氏福身后,转向宁氏,说道:“祖母,我抄好了。”

宁氏伸手,李莞把经文递到宁氏手中,宁氏打量她,疑惑重重:

“这样快,莫不是糊弄我?”

李莞没说话,只等宁氏自己看。宁氏将那十几页纸前后翻看了一遍,只见抄写经文字迹工整,字体娟秀,比一般大家闺秀所写的簪花小楷也不遑多让。

从前竟是忽略了,这孩子在念书上还真传到了些她父亲的天分。

如果李莞能听懂人心的话,现在只怕自己都要笑出来,她读书有什么天分啊,不过就是比别人多活了十几年罢了,比别人多写十几年的字,若是再写不好的话,才真叫丢人。

吴氏对李莞在这里抄经文的事情本就好奇,自从八叔上进之后,老夫人对菀姐儿的态度明显好了不是一点,虽然说话时依旧没什么好话,但在生活上的关心程度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至少以前,老夫人是绝对不可能把菀姐儿留在身边给她抄经文的。

见宁氏看那经文看的出神,吴氏也凑上前看了两眼,宁氏怕她靠的太近,便给了她两张,吴氏拿着两张,递了一张给韩氏。

李莞尴尬的站在中间,等着厅里三个女人看完她抄的经,希望能赶紧给个回话出来,别让她跟个傻子似的站着。

韩氏率先表示惊讶:“哎呀呀,早就听闻李家世代书香,没想到这么大一点姑娘,写的字竟如此娟秀,想我那孩儿今年与她一般大,写的字与这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吴氏也是惊讶,从前竟不知菀姐儿字写的这般好。

宁氏听人夸奖李家的孩子,心里自然还是高兴的,但面上不想表现太多,让李莞过于得意,放下经文,谦虚道:

“快别夸她了,这字也就一般能看而已。别把她夸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韩氏哪会听不出宁氏语气中的高兴,将纸递还吴氏,特意往李莞看去,记下了这是个美貌又有才学的姑娘。

“行了,今日有客人在,我也不挑你了。回去吧。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儿。办成了之后来回话。”

宁氏可没忘记正经事。

“是。”李莞苦着一张脸,对厅中三人福身告退。

***

李莞从宁氏那儿出来以后,就让银杏去备马车,银杏自从被王嬷嬷打了一顿以后,可不敢什么事都由着李莞胡闹了,每回出门前都得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姑娘去哪儿。”

李莞体谅她,每回也都不隐瞒:“去东升客栈。”

东升客栈住了一个养伤的人,姑娘不是第一回 去,银杏总算放心下去安排了。

戴云的相好柯萍被救回大兴的时候,虽然瘸腿重伤,奄奄一息,但经过李莞日日用人参给她吊气调养,居然真把她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柯萍在房间里下腰,见李莞进门才停止动作,迎上前来:

“姑娘来了。”

柯萍是个二十多岁的飒爽女子,容貌生的不算美貌,却十分英气,最关键是身上有一股子不屈,遇到逆境也能欣然面对。她和戴云是师兄妹,平素与戴云一同做事,没想到牵扯入了一桩案子,戴云失了公职,她站出来与他一同承担,两人一同获罪。

“身子好些了吗?”李莞并不是个重规矩的人,只要是有能之士,她都敬重。

柯萍这女子能在戴云落难之时不离不弃,足以说明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

“早好了。我这身子如今壮的跟头牛似的。明天就能替姑娘走镖去。”

柯萍会武功,所以才会这么说。

李莞只是发笑,柯萍大咧咧的坐在她身旁问道:“云哥他们啥时候回来?这已经走了三趟,路上该平的也都该平了。”

李莞回想冯掌柜的话,对柯萍回道:“约莫就这几天吧。可不是都平了嘛。戴镖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路上的毛贼如今听到他戴云的名号,简直吓得屁、滚、尿、流。”

戴云是李莞当初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她和冯掌柜都觉得传统店铺的经营方法过时,得重新考量,运输南来北往的货物,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出路。

冯掌柜有经验,知道南来北往的货物该怎么进,从哪里进,唯一怕的就是运输不成的问题,戴云来了之后,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

第33章

听李莞夸赞戴云, 柯萍比自己听到夸赞还要高兴:

“我和云哥是戴罪之身,承蒙姑娘不嫌弃,给我们抵了罪, 还把我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我们心里别提多感激。”

柯萍被冯掌柜从京城带回大兴的时候,气若游丝, 半条命都没了。

“如今云哥为姑娘走镖, 也不知我能为姑娘做些什么。别看我有腿疾,但我和云哥是师兄妹, 等闲几个人近不得我身的。前阵子那副柔弱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现在已经痊愈了。我之前跟云哥说,要跟他一同为姑娘走镖, 云哥却是不愿,说我们俩总得留一个在姑娘身边, 姑娘才能放心。”

李莞有点惊讶戴云的想法:“你们俩一起走镖,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还要留你们一人在身边当人质不成?”

李莞说的太直接, 让柯萍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姑娘别误会。”

“我不误会。不过就我个人而言, 也觉得你不适合跟着你的云哥去跑镖,你今后是要跟他成家过日子的,若还似从前那般两人一起打打杀杀, 日子也过不滋润,若你实在闲不住,我让冯掌柜替你安排一下, 在铺子里找个清闲一些的事情做做,你觉得怎么样?”

李莞说的是良心话,戴云和柯萍两人之前一起为官府卖命,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戴云之所以拒绝柯萍和他一起走镖,肯定也有这上面的考量,不想让柯萍跟着他冒险,故意以李莞做借口的,偏偏柯萍这姑娘是个实在性子,听不出来戴云话里藏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