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失笑:“你若不嫁,是要在李家做老姑娘吗?那这一家子老小还不得因为你被人家戳着骂呀?”

“我不嫁人,别人怎么会戳着一家子老小骂?关他们什么事?”李莞提起这个就有些闷闷不乐,她是真的不想嫁人。

宁氏伸手戳了戳李莞的额头:“今日我心情好,便不骂你了。这世上的事情岂是一句‘关他们什么事’就能解决的吗?人要脸,树要皮,活着不就为了个名儿?”

这也是当初宁氏为什么会选择将错就错,把跟人跑了的张氏说成死了,名誉大过天。

李莞蔫儿蔫儿的叹气,李崇看在眼中,说道:

“好了,老夫人累了,咱们都回去吧。”

李莞依依不舍宁氏的胳膊,宁氏被她这样给逗笑了:“这孩子,今天倒是粘人了。往常不是看见我就要跑的?跟你爹回去吧,让他好好教教你规矩,等明年祖母便替你好好掌掌眼,定挑一个你中意的如意郎君,可好?”

宁氏的一句‘祖母’,又让李莞感动半天,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宁氏真的接纳她这个亲孙女了?

跟着李崇从松鹤堂走出,父女俩漫步花园里,李崇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李莞将他的变化看在眼中,越发好奇陆睿到底跟李崇说了什么,让李崇一夕之间,豁然开朗。

想起苏姨娘的事情,李莞想跟李崇谈一谈:“爹,您知道苏姨娘其实是谁的人吗?”

第65章

李莞把陆睿帮她调查的那叠纸从袖子里拿出, 递到李崇面前, 李崇狐疑将之展开粗略一看,问道:

“这东西哪儿来的?”

李莞把公文翻到第一页,让李崇对着阳光看一下, 李崇照做之后, 果真看见了纸张暗纹,赫然写着‘内府’两个字, 能够用这种内府造纸发放公文的地方, 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

“是陆大人给我的。”李莞揭晓谜底,陆睿帮她调查苏姨娘的事情, 李莞并不想瞒着李崇,更何况也知道瞒不住, 毕竟涉及这么详细的方面, 不是李莞这种普通手段可以调查的出来的。

李崇把公文合上,小心翼翼的折好藏入衣袖之中,对李莞叮嘱:

“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陆大人私下派人帮你查这些, 已然坏了衙门规矩,他虽身份高贵,却也不可因此而落人话柄。”

李莞本就没打算张扬, 自然应允:“爹你放心吧,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那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我自有考量, 你就不用插手了。”李崇这般说, 忽的想到了其他事情,又道:“还有,下回如果再遇见陆大人,定要好生道谢,你之前还说陆大人看着不像是好人,如今知道了吧。这世上有太多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好的,实则烂心烂肺,也有陆大人这种,表面上冷冷淡淡,其实心肠比谁都热。”

李莞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自然是要谢他的。”狡黠一笑,往李崇看去:“爹,听你这口气,是要把陆大人引为知己?你要跟他拜把子做兄弟吗?”

李莞本来是想打趣李崇两句的,没想到倒好像说中了李崇的内心,颇为满意的点头:

“唉,若非身份差距太大,我还真想如此。”这世上的明白人太少,而明白事情之后,还能保持内心的人更加少之又少,这种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兄弟,都很好。

李莞挽过李崇的胳膊,父女俩并肩而行,李莞脑中想象着陆睿和李崇拜把子的画面,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

李崇不纳妾的消息传到了崔氏耳中,崔氏正在耳房里面插花,听到安妈妈的话之后,当场就把手中的娇花给掐断了。

“你说什么?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崔氏凝眉问道。

安妈妈也觉得奇怪:“可不是嘛,原本都答应了。谁知道老爷突然变卦,好端端的说不纳就不纳了。”

崔氏若有所思:“没听说什么原因吗?”

“这个没听说,好像老爷在外面待了几天,回来之后就想通了,到老夫人跟前儿去说了这事儿。”安妈妈算是崔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平日里内院外院往来,对崔氏最是忠心不过。

“夫人,您说老爷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安妈妈有些怀疑李崇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改变了决定。

崔氏想了想,问道:“苏家那边没漏什么口风吧?”

“没有。这些日子倒是有两拨人在苏家周围转悠,但咱们事先都已经安排好了说辞,任谁也查不出异样,更何况苏家还有您给的身份,应当漏不了馅儿才对。”

苏家的事情,算是安妈妈一手操办起来的,自然也不希望出问题。

崔氏眯起双眼,手心加紧,把两株花茎掐柔的不成样子,目露凶光,与她平日里温婉的模样完全不同。

李娇从外面走入,手里捧着一束在花园里采摘回来的花朵,喜滋滋的喊道:

“娘,我从花园里给您摘了不少花来。您看看能不能也插在花瓶里。”

崔氏面色一缓,对安妈妈使了个眼色,安妈妈便意会,躬身退了下去,从门口经过是,正好与李娇擦肩而过,安妈妈对李娇行礼,李娇与她打招呼:

“安妈妈也在,这是要去做什么?”

李娇知道安妈妈是崔氏的左膀右臂,崔氏很多事情都是经由安妈妈的手,自小对她便很尊敬,见着面总要打两声招呼的。

“哦,去办些事情。姑娘快进去吧,夫人正插花呢。”

说完这些,安妈妈便转身急急离开,李娇看着安妈妈离去的身影,满是不解,喃喃自语:“这么急着去哪里?走那么快,一点规矩都没有。”

嘟着嘴进门,果真看见崔氏坐在矮桌前剪花枝,背脊挺直,端庄秀丽,李娇过去学着崔氏的模样跪坐而下,将手中花束放在桌面,正巧瞥见桌上那一团被揉出花汁的花茎,指着问:

“咦,这些怎么了?好端端的揉成这样。”

崔氏目不斜视,专心致志:“有些花颜色太素,要染色。”

李娇恍然大悟:“母亲快看我摘的花,这里头有好些鲜艳的颜色呢。您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崔氏放下手里的剪子,将目光移到李娇捧来的花朵之上,看着女儿这副天真模样,崔氏忧心一叹,问道:

“先生布置的功课做好了没有?”

李娇原本带笑的表情露出一抹无奈:“母亲又催我,先生布置的功课那么多,哪做的完啊。”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功课不做完不许出去玩,你又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崔氏平时还算温柔,只有在李娇和李茂不受规矩,或是不受教的时候,才会变得很严厉。

李娇有些委屈:“母亲,女儿不懂您为何总是让我做功课。我也没见四姐做什么呀。她比我大,还成天往外头跑,也没见您对她有所管教,怎的到了我身上就…”

这是李娇最接受不了的地方,明明都是李家的孩子,可偏偏只有她和茂哥儿两人的功课最多,哪怕先生都说了不需要做这么多,但是母亲每回还都坚持让先生给他们留功课,生怕他们考不中状元似的,可是,母亲这般对茂哥儿也就算了,茂哥儿是男子,将来功课做得好,确实可以考状元,但她一个姑娘家,学那么多诗词歌赋做什么呢,那些跟李家差不多等级的人家,还有那些只会绣花,连字都不认识的小姐呢。

崔氏一拍桌子:

“到你身上如何?叫你们学是为你们好,难道你们一辈子就想平平庸庸的?李莞她生来性子野,不服管教,我也不用为她多费心。你们跟她一样吗?”崔氏的语气越发严厉:“如果你自甘堕落,自诩与她相同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你自去与她一同堕落去吧。我今后再也不管你了。”

李娇没想到崔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原本只是想趁机撒娇一番,想要从崔氏这里得到几句好话,却没想到触怒了崔氏。并且还让崔氏说出‘再也不管你’的话,这让素来好学的李娇倍感委屈,鼻头发酸,眼泪刷刷往下掉。

见女儿这般,崔氏也是心软,苏家的事情让她心情很不好,原本的计划也得有变,这个时候李娇正好撞了上来,难免要多被埋怨一点的。

抽出帕子给李娇擦拭两下眼泪,语重心长的说:

“你给我听好了,你与李莞生就不同,她是路边野草,你是温室娇花,相信母亲,你和茂哥儿今后是会有大前程的,母亲一定会为你们安排一条锦绣之路,但前提是,你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若像你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凭什么过比旁人好的日子呢?”

李娇抽抽噎噎,听不懂崔氏的话,问道:

“母亲总说我和茂哥儿今后有大前程,可我们的前程在哪儿啊。我们都生在李家,纵然今后父亲入朝为官,可父亲他有多喜欢李莞,母亲也是知道的,有好事情,如何轮得到我和茂哥儿。在父亲眼中,只怕我和茂哥儿才是野草,她李莞才是温室的娇花吧。母亲不必颠倒过来欺瞒我的。”

“母亲现在还不能与你说清楚,但你记得母亲的话,母亲不是欺瞒你的。就快了,没有多长时间了。”崔氏将李娇搂入怀里抱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慰哭成泪人抽抽噎噎的李娇,目光仿若毒蛇般淬着阴毒,透过门扉,看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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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请陆睿来府小聚,原本陆睿都已经答应了,但是临近约定的日子,大理寺发生了大案,陆睿赶着要去一趟北边,特地派人与李崇说明缘由,将约定的日子延后。

保定王家的人来京城,携礼到李家门上拜访,李光和罗氏出面接待,来的是王家夫人和两个婶子,给李家带了些保定当地的特产。

王夫人是个瘦高个人,不怎么爱说话,倒是两个婶子能说会道,把那王家大郎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因为来的都是女眷,所以李绣也可以参加,李绣怕尴尬,便喊了李莞同行,如今听到那两个嫂子左一句大郎好,右一句大郎妙,李绣与李莞面面相觑,除了尴尬,没有别的想法。

“我家大郎最近得了保定府中最有名望的先生夸奖,说大郎明年有望中举,将来说不定也能与贵府八爷一般金榜题名中状元也说不定呢。”

王家大婶笑吟吟的说话,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往李绣和李莞这边瞥,说完之后,还指着李莞问道:

“这位便是府上八爷的千金吧。哎哟,生的可真不错。”

李莞被点名夸奖,按照礼数站起来给那大婶子行礼道谢,李绣在那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李莞便坐了下来,可那大婶的目光却始终围绕在李莞身上打转,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你多大了?可许人家了?”

第66章

李莞指着自己, 都不怎么确定这位大婶问的是自己, 往一旁李绣看去,李绣也很无语,罗氏从旁替李莞答道:

“菀姐儿年纪小, 八叔和老夫人想把她多留几年在身边, 暂时没订人家。”

一般情况下都是这么说的,姑娘家精贵, 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把多留姑娘在家几年作为光荣的事情, 不是说一定要等到姑娘年纪大了才找人家,只是为了告诉别人家,自家姑娘不急着嫁, 可以慢慢挑合意的。

只不过,这些客套话有些人好像听不懂似的, 也许是听懂了故意装作不懂, 反正他王家大婶居然又来了一句:

“那敢情好呀,我们二郎与菀姑娘年岁相当,若是两家姐妹一同…”

幸好, 王家大婶嘴巴没有把门儿的, 王家二婶还有,在她没把那些话说出口之前就拦住了她,王家大婶还不懂她什么意思, 王家夫人一声咳嗽总算有点作用。

罗氏的脸色有些不好, 心道这王家人也太无礼了, 这种话都能当着姑娘们的面儿直接说出来, 实在是一件没有教养的事情,想着绣姐儿嫁过去之后,便要与这些人相处,罗氏多少有点担心。

虽然王家大婶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场面一时间变得尴尬。

“瞧这姐姐不会说话,李家夫人别介意。”

罗氏随和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幸好刚才李光只是来这里打了个招呼便回书院里去了,若是这些话给他听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是啊是啊。我这个人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今儿是来谈绣姐儿和大郎之事的。”

李莞和李绣对看一眼,李莞的目光像是在问李绣,你和王家大郎的事儿日子不都定了,怎的还要谈什么?李绣也不知道,暗自对李莞摇了摇头。

罗氏放下茶杯,也有些不明白王家的意思:

“不知还要谈些什么?”

王家夫人转过半身去,借着喝茶的动作,避开了罗氏的问题,给身旁的王家大婶递去一眼,王家大婶会意,对罗氏笑道:

“哦,就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你看去年两个孩子定亲的时候,咱们两家稍稍拟定过一些彩礼和嫁妆之类的事情,但当时也没说清楚不是,眼看就要到婚期了,所以趁着这回来京城,就想着把这些琐事一并聊完。”

李绣蹙眉问道:“上回不都聊过了,还要聊什么?”

“小孩子家插什么话,你和菀姐儿回房间去吧。”

李绣和李莞出来见人,也是看在都是王家女眷的份上,以为只是聊聊家常,没想到她们还有别的话说,罗氏怕孩子们在场乱说话,不好收场,便打发她们回去。

李绣还要说什么,被李莞拉住,两人携手走出花厅,李绣一步三回头,显然走的不情愿,李莞拉着她出门后,对门外的婆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李莞驾轻就熟,拉着李绣蹲在花厅外头偷听起来。

花厅里罗氏开口说道:

“这些彩礼和嫁妆的事情,上回也说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谈到?”

罗氏的涵养还算可以,明知道王家此行目的不纯,却依然能摆出笑脸相迎。

王家大婶很明显就是王家夫人带过来的说客,有些她不好亲自开口的话,全都可以交给王家大婶说,这样若是说成了皆大欢喜,说不成她也能站出来打圆场,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法子。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去年与贵府定亲的时候,家里长辈其实是不太愿意的,我家大郎是个很好的读书胚子,将来说不得就能像府上八爷那样金榜题名,给他娘和绣姐儿挣个诰命夫人回家去。当时咱们谈的绣姐儿的嫁妆,是十八抬,陪嫁银两是八百两,哎哟,也就是前几天的事儿,大郎隔房的一个表哥娶妻,那妻族陪嫁了三千两白银,八百两黄金呢。咱们想着,李家这边也不能差距太大了。当然了,你们李家的嫁妆加一些,我们王家的彩礼也会适当加一些的。”

罗氏端着杯子的手似乎都有些发抖,算是当面见识到一个人无耻的程度。居然还有这光明正大上门要加嫁妆的。

李绣在外偷听的气恼不已,起身要进去找王家人理论,被李莞赶忙拉住,让她稍安勿躁,再听听。

“原是这个事儿。那不知王家的彩礼会加多少呢。这些事情原不该咱们私下里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谈,得请了媒人一同在场方成正理不是?”

罗氏语调还算平缓,但从她说的话里不难听出已然有些动怒。

在这件事上,王家确实做得有些过分,毕竟当时彩礼和嫁妆的事情,是媒人作证之下,两家当面敲定的事情,他们居然丝毫不尊重,上到门上要钱来了,吃相未免太难看。

“嗨,咱们两家才是一家人,媒人肯定也要请,但咱们若是达成了共识,媒人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王家大婶不愧她一句‘性子直’,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罗氏不置可否,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光顾着喝茶,一声不吭的王家夫人身上,说到底这位才是王家的主母,绣姐儿今后的婆母,总得要她一句准话才成啊。

“王夫人,这事儿你怎么看?若是王家觉得我们李家的嫁妆数额太少,那您跟我说一声,我回头跟我家老爷,老太爷,老夫人,还有媒人他们说一说,再给府上加点也无不可。”

罗氏说的很客气,给足了王家颜面。

王夫人似乎有些羞愧,低着头良久都没开口,还是一旁王家大婶稍稍拍了拍她,王夫人才反应过来,勉强说道:

“哦,这些事情其实我事先也不知道,一直都是大嫂在替我管着。好些事情,我竟都不知。”王夫人转头问王家大婶:“你说那个娶妻的是哪个?”

“不就是云哥儿。你也是贵人多忘事。”王家大婶跟王夫人唱了个双簧。

王夫人不敢去看罗氏的眼睛,硬着头皮说道:“哦,是了。我确实忘了。李夫人有所不知,云哥儿是我家大郎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做什么事情都要比较一番,那云哥儿娶的是保定知府家的千金,那出手确实很大方的。”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尽管王夫人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却铁了心要让李家加点嫁妆了。

罗氏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长了见识。心中愤慨,却不能由她主动因为这种琐事而发生矛盾,思考一番后,对王夫人说道:

“王家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是二房的,上头还有老夫人和老太爷在,我虽然是绣姐儿的母亲,但她的婚事,也不全由我做主,要不然这样吧,我将王家的意思回一回老夫人,等老夫人有了决定,我再派人去通知贵府如何?正好也能让两家媒人再见一次面。”

王家大婶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哪有那么麻烦。自己孩子的亲事,你直接做主不就得了。也不要你们加到那么多银两,就是意思意思吧。何必劳烦贵府老夫人操心呢。”

罗氏在这方面可没糊涂,被人家三两句迷魂汤就灌晕了,坚持己见:

“还是通传一声的好,毕竟是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

李绣在花厅外听的只想冲进去指着那些个王家人骂一句不要脸,愣是被李莞洞察先机给拉出了院子,两人在花园里并肩走,李绣心情郁闷,摘了两根草在手里搅,气的两颊发红,忽的跺脚不走了。

“不行,我得回去。王家人也太欺负人了,这亲事结了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干脆就退了呢。他们家大郎横竖厉害,让他去娶什么知府,知州的女儿好了,跟咱们李家耗个什么?”

李绣本就对王家的亲事很不满,如今又见识到王家人的无耻程度,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把从前想说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你别气了,没听你娘跟她们说的话吗?这事儿得由长辈和媒人出面,你出面去说,凭的丢了面子。”李莞虽然这么劝李绣,可心里也很鄙夷王家的做法,到底是缺钱缺到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做出这种临阵要嫁妆的事情来。

回想上一世,李莞记得,王家纵使衰落,却也是循序渐进的,没听说婚前他们家这么缺钱啊。

左思右想,李莞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王家有可能是跟绣姐儿成亲前就已经缺钱了,上一世王家有没有临阵要嫁妆,李莞不知道,但如果开口要了,并且李家给了,那绣姐儿带过去的嫁妆确实能够支撑一阵子,所以看起来才像是一两年后衰败的样子。

一直觉得王家不太好,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好。

李莞犹豫着现在要不要阻止绣姐儿去王家人面前闹一闹,这桩婚事如今看来真的很危险,若是绣姐儿去闹了,把关系闹僵了,王家退婚,听起来虽然不太好听,但总好过绣姐儿嫁过去受一辈子苦要好吧。

趁着李莞想事情的空档,李绣还真的往回走去,可是等她再回到花厅时发现,王家人已经被打发走了,李绣憋着气,走到罗氏面前,果断坚定的说道:

“娘,我不想嫁给王家,咱们能退婚吗?”

第67章

李绣攥着拳, 认真的看着罗氏,显然不会是开玩笑的。

罗氏看着她眸光微动,半晌才道:“别说孩子话, 定了的亲事能说退就退吗?”

“可娘您也看到这都什么人家呀。我还没嫁过去呢,他们就敢这般,若是我嫁过去了, 纵使我带了金山银山的嫁妆, 只怕他们也不满足吧。”李绣不服,想着既然已经开口了, 那就得把事情说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