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这些事情都正常,民间嫁娶的规矩向来如此,你别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罗氏心里尽管也对王家人有微词,但在李绣面前只得安抚。

“那, 那咱们家就要按照他们家说的,加嫁妆吗?”凭什么呢, 这是嫁相公, 又不是倒贴, 李绣心里一万个不服气。

“这些事情自有你爹和老夫人定夺, 你别管。”罗氏说。

李绣急的要哭,往旁边李莞看去求助,李莞上前对罗氏说道:“五婶娘, 我也觉得那王家做的有些过分,绣姐姐也是您和五伯父娇宠着长大的,未出嫁前王家便这般计较, 将来可怎么得了。”

罗氏在两个孩子之间看了好几眼,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你们能想到,我们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婚姻嫁娶之事很复杂,也不能单看一面就下定论,你们别在这里添乱了,我得赶紧去老夫人那里商量。”

说完,罗氏便离开花厅,往松鹤堂去找老夫人说话了。

李绣追着罗氏到门口,扶着门框可怜巴巴的看着罗氏离去的背影,李莞在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绣便受不了这委屈,旋身趴到一旁的矮桌茶几上哭了起来,哭的十分伤心,让李莞有些手足无措,在旁边劝了好一会儿,李绣才稍稍恢复平静。

“别哭了,我想五婶娘和五伯父他们心里是有分寸的。你在这里哭也没用不是。”

李莞这样安慰李绣,但其实心里很担心,因为她知道,上一世的时候,五婶娘和五伯父他们就是同意了王家的要求的,只是具体如何李莞不知道,因为那时她并没有太过关注李绣成亲的这件事。但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李家已经答应了王家求亲,两家定了亲,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解除婚约确实困难,对绣姐儿的名声也不好,五伯父好面子,就算是背地里吃一点亏,也不会拿到台面上说。

果然,下午的时候,李绣便到李莞的院子里找她,一进门就抱着李莞大哭起来,把王嬷嬷和银杏她们都给吓坏了,围绕着劝慰,李莞把她们打发下去之后,才让李绣说原因。

她猜的不错,果真是李家答应了王家的要求,李绣的嫁妆再添四台,变成二十二抬,老夫人另再给加五百两添妆,大房那边伯婶再添两百两,罗氏和李光私下再添一千三百两,合起来也就是加了两千两银子,想着纵使比不过王家上个月成亲的公子,但在同等条件的人家里面,李绣这样的陪嫁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总之,李家宁愿多陪嫁一点银子,都不愿提出退婚的事情,李绣可不就急了嘛。

李莞好说歹说,李绣的眼泪都止不住,最后没有办法,李莞干脆带李绣出门去,想着陪她逛逛街,买买东西,她心情可能会好些。

李绣被拉着出门,银杏给她补了妆,除了眼珠子有点红之外,其他也看不出她哭过的样子。

李莞有心让李绣高兴,就带她去了朱雀街,朱雀街上人头攒动,热闹的很,银杏和春兰跟在她们身后,一步不敢离开,李莞给李绣在胭脂店里逛了半天,挑了好几盒胭脂,李绣还当场到二楼雅间,让胭脂师傅给她试过,这么一番折腾,李绣郁闷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春兰和银杏给抱着两个大盒子出门,李莞现在财大气粗,把李绣看中的胭脂,全都论套给李绣买下来了,李绣被李莞这暴发户般的行径弄得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走出胭脂铺子,李莞跟李绣继续逛街,李莞忍不住回头看了胭脂铺子一眼,跟李绣说道:

“没想到这胭脂卖的还挺贵,都是江南那头的花样,那边的女孩儿爱俏,成天在爱家没事儿的时候就是捣鼓打扮穿戴,所以江南那边的胭脂水粉,珠宝款式都比咱们这儿新颖些,回头我让人去江南探探行情,这要是把胭脂店开出来了,咱们家姑娘就不愁没胭脂用了。”

李绣失笑,打趣李莞:

“你说你真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都开了这么多家店铺,还不满足,你是要把半个京城买下来吗?”

“那当然了,别说半个京城,要是有钱的话,我还想买下整个京城呢。”李莞大言不惭,李绣知道她故意这般说了逗自己高兴,心下感动,姐妹俩相视一笑,笑嘻嘻的凑在一起。

“李莞。”

忽的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喊叫,直接喊的是李莞的名字,两人回头,就看见一个俊俏少年郎高坐马背之上,皮肤黝黑,牙齿倒是很白,眼睛亮闪闪的,五官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见李莞她们停下脚步回头,那少年从马背上跳下,他身上锦衣卫小吏的装束,腰间配了一把长刀,身量颇高,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他这身衣服,李莞才认出他来,指着他惊呼:

“崔,崔槐?”

来人可不就是崔槐嘛,去年他母亲去世以后,他就性情大变,从崔家离家出走,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崔槐咧嘴一笑:“亏你还认得我。”

李绣也很惊讶,指着崔槐这身装束问道:“你是崔家二公子?怎的,怎的变成这样?”

崔槐一年半以前,还是个白面文弱书生的模样,这才多久没见,居然摇身一变,变成这副武将的装束,还晒得这么黑,跟块炭似的。

崔槐跟李莞还算熟悉,知道她的性子,不会因为他的外表而改变什么,但在其他人面前,崔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对李绣搔了搔头,嘿嘿一笑:

“绣姑娘好,我是崔槐。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崔槐不仅仅是外形改变了,似乎就连性格都变了很多,至少从前在崔家的时候,他跟姑娘说话,可没有这么油嘴滑舌的。

李绣没被外男当面夸过,当即脸红了个透,埋怨般藏到李莞身后捂脸去了,崔槐恍若未见,一双亮闪闪的招子始终盯着李莞,细细将她打量。

李莞今天穿的是一身绾色底缠枝散花裙,身上没什么配饰,有种天然去雕饰之感,越发显得灵气动人。

“啧啧啧,李莞,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大变样了呢,小时候明明还挺好看的。”崔槐双手抱胸,故意埋汰两句李莞,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看着李莞越长越漂亮的小脸蛋,他就忍不住想看看她生气的样子。

但李莞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比李绣要好多了,哪会听不出来崔槐是故意这么说的,想让她生气,李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哪及得上崔二爷您啊,愣是把白面公子整成了黑面郎君,您老这一年半是去山西挖煤了吗?”

崔槐听李莞不冷不热的说话,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十分受用,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穿的衣裳,炫耀道:

“挖什么煤?瞧见小爷这身衣服没有?认识吗你!”

锦衣卫的衣服是个人都认识吧,李莞又白了他一眼。

崔槐身后的马打了个响喷,崔槐才意识到他们是在路面上说话,牵着马缰绳左右看了两眼,指着旁边的包子铺说道:

“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们吃包子吧。这家包子味道不错。”

说完,之后崔槐便转身去到那两层楼高的包子铺,有伙计出来给他牵马,崔槐往后看去,见李莞和李绣还站在当场,崔槐忍不住过来催促:

“过来呀。我是刚知道你们搬到京城来了,要是早知道,我早找你们去了。走吧走吧,别扭捏了,不是说一家子嘛,表哥请你们吃包子去。”

说着,崔槐过来,老大不客气的抓住李莞的胳膊就往包子铺里拉,他自己倒是顺手,可把李绣给吓坏了,崔槐见李绣还站着,另一只手也过来拉她,两人就这么被崔槐强势的拉进了这家包子铺,上了二楼,找了个凭栏的雅间。

李绣只觉得今天的经历太夸张了,这崔家公子,怎么离家一两年,连性子都变野了呢。以前明明是翩翩公子来着的。往李莞看去,李莞倒是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抵触情绪,还主动接过小二哥的茶壶,给三人倒茶。

一杯送到崔槐面前,崔槐不客气,一饮而下,李莞其他两杯没倒完,崔槐的空杯子又送了过来。

包子铺的包子都是笼屉里现成的,点了就能送上来,两大盘子肉馅儿大包子送上桌,崔槐也不讲究,抓起来就啃,就着茶水吃了两个,肚子里稍微好点之后,才缓过一口气来。

“您老这是几年没吃了?”

崔槐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李莞和李绣都很震惊,真是脱胎换骨的改变啊,要是崔家的那些文人们看见崔槐如今这副土匪模样,还不知道有几个先贤圣祖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大义灭亲呢。

第68章

“正经算下来, 得有两天了。”崔槐口齿不清的回答, 似乎有点噎人,李绣给他的杯子里添了些水,叮嘱道:“你慢着些, 我们不跟你抢。”

崔槐嘿嘿一笑:“饿惨了。”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 无奈一叹,等到崔槐五六个肉包子吃下肚之后, 才放缓了进食速度, 李绣从未见过这样粗野的人,更别说这粗野之人,一年多前还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 风度翩翩,郎朗如月。

“二公子这是干什么去了, 怎的会这样辛苦呢?”李绣对崔槐还是很尊敬的, 没法像李莞那样直呼其名。

崔槐摆摆手:“别提了,奉命跑了一趟保定,以为能抓着人, 谁想贼人狡猾, 我们哥儿几个给冲散了,就发了信号,各自回来复命了。我连夜奔走,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你们去保定抓人?什么来头?”李莞问。

“具体的不能说, 两位见谅哈。不过也没什么来头, 真正大案子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罗罗。倒是把保定城查了个底儿朝天。”崔槐一派爽朗, 尽管形容狼狈,但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神采飞扬闪耀着光芒。

李绣在旁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真羡慕他能这么自由,有勇气推开周身桎梏,崔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李绣很清楚,定然不容家里子孙走这条道,他做这个决定时,必然得不到家中上下的赞许和原谅,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到了京城,但就这份自信和勇气,就足够令人敬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保定府简直就跟个贼窝似的,以知府为首,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鱼肉乡里,过些天刑部和户部就会派人去详查,那保定知府怕是不成了。”

崔槐也不吝啬,什么都不说,就挑拣一些能说的说给两个姑娘听听,让她们过过耳瘾。

李莞举着茶杯正要喝,听到崔槐的话之后,又把茶杯放下,问道:“保定知府?他上个月不是刚嫁了女儿?”

女儿就是嫁给了王家大郎的堂兄弟,王家这回上门跟李家提要求追加嫁妆,用的参照便是那保定知府的女儿,说是陪嫁了三千两白银,八百两黄金。

崔槐想了想,随即点头:“没错。上个月我就在保定,他们家确实办了喜事。怎么,你认识啊?”

李莞嘴角牵动出一个尴尬的笑:“呵呵,我不认识。不过…绣姐姐可能知道吧。”

李绣面上一红,埋怨的瞪了李莞一眼,崔槐见她们眉来眼去,对李绣好奇问:

“怎么回事儿?当我面儿递眼色。”

“没。”李绣委实不好意思,在心里把话盘算好一会儿,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跟崔槐说,甚至在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让崔槐知道她已经定亲的事情,当李绣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吓了一跳,赶忙把头埋的更低,生怕被人看出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崔槐见她这样又看向李莞,李莞不知道李绣此刻的想法,大咧咧的开口对崔槐解释:

“绣姐姐去年定了个亲事,保定王家,你刚才说保定知府的千金成亲,嫁的就是绣姐儿未来夫婿的堂兄,据说嫁妆特别丰厚,那王家人眼红,你猜怎么着,就在今天,他们居然上门来要求咱们家加嫁妆。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无耻的人。”

李莞的话一点都不客气,把王家人的卑劣尽数道尽。

这些话把李绣的伤心事又给勾出来了,幽幽一叹,崔槐放下手中包子,擦了擦手,说道:

“你们说的保定王家,不会是指王德昌家吧,他有个儿子是大赌鬼,人模狗样的,这些天正被人追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呢。”

李莞惊讶瞪眼,李绣惊讶抬头,两人不约而同道:“大赌鬼?”

崔槐点头:“是啊,你们都跟人家定亲了,也没派人去保定打听打听吗?”

李莞看向李绣,李绣一脸懵:“打,打听过的。说是读书人家,父母开明,还说是个读书的好胚子。二公子,你说的那个大赌鬼是王员外的几儿子?”

“大儿子吧。他们家就俩儿子,小的那个十四五岁,大的那个十七八,读书是不是好胚子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好赌,小小年纪欠了一屁股债,娘老子成天替他还债。”崔槐说的笃定,显然其中并没有什么误会。

更何况,也确实没什么可误会的,因为崔槐之前又不知道李绣定亲的人家就是王家,所以说起来才百无禁忌。

“我说呢,怪不得他们家突然上门要加嫁妆,肯定是欠债太多了。”李莞恍然大悟。就说上一世为什么明明听起来挺好的人家,说衰败就衰败了,赌之一字根本不能沾,沾上就甩不掉,祸害自己,连累家人。

“早几年那王家确实家境殷实,但就照着那大公子烂赌的性子,金山银山也不够他造的。”崔槐做出评价,最后往李绣没心没肺的问:“不是,你爹娘怎么想的,怎么会把你跟这种烂人订了亲呢。”

对于崔槐的问题,李绣一时没忍住,鼻头发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把崔槐吓了一跳:“哎,你别哭啊。别哭别哭,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嘴上没把门儿的,绣姑娘别跟我一般见识。李莞,劝劝呀。”

李莞两手一摊:“劝什么呀。我刚费劲哄好,给你三两句话又给招惹了。”

崔槐无奈,只好凑过去,想伸手拍拍李绣,又不敢,爪子伸过去又收回来,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李莞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在桌子底下踢了崔槐一脚,崔槐看她,李莞对他招手,让他凑过去。

“你要真想哄绣姐儿高兴,就替她做件事呗。”李莞说。

崔槐狐疑的看向她,李莞让他附耳过去,在崔槐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只见崔槐的表情越变越奇怪,等李莞全都说完之后,他才犹疑开口:

“这样不好吧。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他声音很低,只有李莞能听见,李莞在桌子底下又踢了他一下:“遭什么报应,你知道自家姐妹将来要嫁给一个赌鬼却无动于衷,这才要遭报应吧。再说了,对你而言也就是跑一趟的事儿。”

崔槐还是不放心:“我要真这么做了,你们李家长辈得恨死我吧。”

李莞继续灌迷汤:“怎么会恨你,你解救了他们的孩子免于一生受苦,这是恩情。”

崔槐斜睨李莞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说‘听你忽悠,我就是傻子’的表情。再往趴在桌上不住哭泣的李绣看去,崔槐一咬牙,一拍桌:

“得。小爷听你一回,就当做回好事。”

李绣懵懂抬头,脸上泪痕满满,红眼珠子在李莞和崔槐之间回转,浓浓的鼻音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崔槐的大手往李绣肩膀上重重一拍,把李绣整个人拍的往桌上一趴,崔槐说道:

“绣姑娘你放心吧,为了你,我就当回恶人。谁让咱们认识呢。”

李莞随即击掌:“二公子仗义!”

崔槐对李莞翻了个白眼,李莞展颜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事儿告诉你姑姑的。”

崔槐的姑姑便是崔氏,告诉崔氏的话,就等于把崔槐的现况告诉崔家,现阶段还没闯出名堂的崔槐肯定不愿意接受来自家里的阻挠。

用包子铺的毛巾擦了擦手,崔槐探头到凭栏外看了看天,算算时辰,对李绣和李莞说道:

“今儿不早了,我得走了。我就住在西城的风波巷里,一座小院子,你们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我要找你们的话…直接去李莞店里吧,那些掌柜的能给我带话不?”

“当然可以。我的店你都知道在哪儿吗?”李莞见崔槐起身,便也起身去送他,崔槐自信回头,李莞一时没收住脚步,差点撞到崔槐身上,这才发现不过一年不见,崔槐的个子就比李莞高出了大半个头,俨然一个大小伙子。

“小爷是干什么吃的,别说查你的店,就是查你的体己钱放在哪儿都是一查一个准儿。”

崔槐大言不惭的话让跟在后面擦眼泪的李绣破涕而笑,崔槐跟两人道了别,风风火火的跑下楼,翻身上马走了。

李绣在门边盯着崔槐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问李莞: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像是跟我有关?”

李莞狡黠一笑:“当然跟你有关。你不是不想嫁去保定吗?咱们这回就让那王家原形毕露可好?”

王家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上门要嫁妆,把自家那个赌鬼儿子吹的天上有地上无,这跟骗婚有什么两样,幸好今天遇到了崔槐,得知事情真相,如果李绣真这样嫁过去,今后痛苦一辈子,李莞只怕也要跟着自责一辈子。

所以,现在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就算没有崔槐帮忙,李莞也是要想办法帮李绣把这桩婚事给退了的。

王家肯定怎么也不会想到,李家会跟他们来这一手,去年定亲的时候,他们肯定做了防范,那阵子李家肯定会去保定走访,他们藏的很好,李家果然上了当,如今婚期接近,王家那儿不会想到李家怀疑,有恃无恐起来了。

第69章

王家来李家提嫁妆, 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 但是回到保定的第二天,李家就派人过来说同意了他们的要求,把李绣的嫁妆增加两千两, 王家大婶听说这个消息以后, 就得意洋洋的对王夫人说道:

“怎么样,我说的吧, 李家不敢说什么的。”她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沾沾自喜, 丝毫不反省。

王夫人还算有点廉耻心,无奈一叹:

“咱们这么做始终有违道义。”

王家大婶不以为然:“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如今家里这么困难, 大郎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就凭你们老两口的家产, 又能替他还几回?咱们可说好了啊, 嫁妆一到,先还我们家的。”

原来王家大婶之所以这么热衷,是因为自己也有钱借了出去, 要的狠了, 今后亲戚都没得做,可不要吧,心里又舍不下, 就鼓动王夫人打起了还没过门媳妇的主意。

王夫人欠人钱财, 没有资格发言, 扶额在一侧闭目眼神。

“李家答应的这么痛快, 看来咱们明天还要再去一趟京城才行。”王家大婶眼珠子一转,又有了几个心思出来。

王家二婶问:“你还觉得两千两不够啊。我看那李家也拿不出再多了,祖辈都是读书人。咱们见好就收吧。”

“你懂什么。你看那李家好像是,没什么钱,可你看他们拿这两千两出来犹豫过多久?我可听说,李家那位中了状元的八老爷,手里的银钱可多得很呢,更别提还有铺子田舍之类的,纵然五老爷没有八老爷那么拿得出手,但肯定不缺银两就是,他们既然肯多出两千两,那就肯出四千两,你想想看,这钱要来王家,今后可都是王家的。”

王家大婶出身富裕农家,没读过什么书,圣贤道理也不知道,只是自私的想把一切好东西都往家里扒拉。

王夫人得知王家大婶的意图,吓得连连摆手:

“不不不,咱们不能做的那样过分,今后都是亲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太难为情了。”

这次如果不是手头实在周转不过来,王夫人不会同意用这种下作手段的,如今人家允了两千两,他们在肖想四千两,岂非贪得无厌嘛。

王家大婶知道王夫人脸皮薄,抹不开面子,从旁劝道:

“要不怎么说你没用呢。争一点是一点,别犹豫了,明天咱们再走一趟,就算要不来四千两,至少三千不成问题。”

见王夫人还在犹豫,王家大婶一锤定音:“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这些事情你暂时就别操心了,把东哥儿教好,一定要戒了赌才行。回头再招惹那些地痞流氓来家闹,谁都受不了。”

提起儿子,王夫人再次黯然神伤。

*****

第二天一大早,王家的马车就停在了李家门前,李家的大门才打开没多久,门房的下人们正在外面扫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