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吴氏最为八卦,听到两人间有约定,不禁问道:“你们这些孩子真会玩儿,还有什么约定吗?是输赢彩头吗?”

李欣摇头:“不是彩头。她们约定谁输了谁就给对方磕两个头。”

吴氏脸色一变,立刻往老夫人宁氏看去,宁氏正在跟赵氏说话,两人闻言都回过头来,宁氏斥道:

“胡闹。作画就作画,顶多比点彩头,如何能有这约定?”

赵氏暗自叹息,小门小户的姑娘就是上不得台面。李家几个夫人先前还与她说起策哥儿的婚事,像这种人家,她们宋家可攀不上。赵氏在心中完全否决了李家姑娘嫁给自己儿子的可能,觉得李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当然其他人可不知道赵氏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外头丫鬟来报:“回来了,回来了,画拿回来了。”

随着报信的功夫,一群人鱼贯而入,带回了大家翘首以盼的结果。

将各自票数报出:“…薛小姐所画兰草得票十六。”

先前报出的票数全都是几票,突然报到薛莹的时候,居然有十六票之多,薛莹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今日李家东山苑总共不知道来了多少宾客,每人一票的话,算算人数,大部分都已经投完了,剩给李莞的最多也就是几票吧,薛莹觉得自己赢定了。

那报数人继续:“四姑娘所画人物像得票二十三。”

此语一出,厅中先是一愣,然后以李绣、李青为首的李家姑娘纷纷高兴的站起来,薛莹猛地站起一拍桌子,凶道:

“这不可能!你们李家东山苑来了多少宾客?这些票加起来人数对的上吗?竟想不到你们李家这般无耻,为了自家人赢,居然不择手段。”

薛莹撒泼的架势让宁氏很不喜欢,正要出言呵斥,便见一旁崔氏起身问道:

“这票数我也觉得不太对,今日东山苑的宾客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人作假?”

那报数人连忙摇手:“不不,小的不敢作假,这就是从东山苑书房给出的数目。之所以票数看起来多一些,是因为老爷们手里的票,一票值十签。”

这下薛莹就懂了,走到李莞面前奚落道:“哈,定是你爹投了你十签吧。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赢?”

“不是八爷投的四姑娘。是陆大人投的。其他老爷全都弃票了。”

报数人把谜底揭晓,众夫人疑惑:“哪个陆大人投的?”

宁氏和崔氏都不记得今日东山苑的客人中,邀请了姓陆的大人。

“便是大理寺卿陆睿,陆大人。他是后来八爷亲自去门口迎回来的客人,不在宾客名单之内。”

李莞心上一紧,她刚才也以为是李崇投的那一票,没想到居然是陆睿!

尽管心里和其他人一样惊讶,但李莞还是不得不道一句:陆大叔…干得漂亮。

第76章

厅中夫人们面面相觑, 纷纷在讨论,怎么大理寺的人会到李家来?李家犯事儿了?看着不像啊。要李家犯事儿了,那大人又怎会好兴致给姑娘们投票呢。

宁氏倒是知道陆睿和老八有点交情, 上回她还和老八说请人回家来做客,但对方没来,宁氏以为就这样了, 这回请客虽然也给了这位陆大人邀请帖子, 但一直没回音,宁氏以为人家又给拒绝了, 谁成想是半途过来的。

赵氏从旁问道:“这陆大人与李家沾着亲吗?”

如果李家跟陆家沾着亲,赵氏倒是可以考虑重新评价一番李家。

“哦,夫人误会了。不是沾着亲,只是有些交情罢了。”宁氏觉得这么说, 都有点借陆大人面子的嫌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既然有了结果, 那边把画都挂出来, 让我们也品评品评吧。”

薛莹在听到陆睿名字时, 便不敢说什么了。心中暗自惊疑,为何那陆睿总是帮李家,据她爹说, 上回在宫中,本以为陆睿会念在沾亲带故的份上,替薛家说话, 没想到陆睿却偏向了李崇,害的她爹被打了二十板子,还丢了官职,后来虽然陆家派人送了礼上门,但那也是送给范氏的礼,半点不提对不住她爹的事情。

还有这回也是,明明薛莹都要赢了,那陆睿横插一杠子,一下给了李莞十票,遥遥领先于她,若论起实打实的关系,陆家和薛家才是沾着亲的,可陆睿每次都帮李家。

一幅一幅画被展开挂起,夫人们都起身去围观,薛莹也凑上去,倒要看看让陆大人青眼的李莞的画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之下,薛莹的鼻子差点气歪掉。

那画中女子完全就是照着她的模样画的,穿的衣裳也是永安侯府宴客那日她穿的,就连衣服的款式,褶皱,纹理全都画的一清二楚,让人一看就能认出画中人是谁。

厅中夫人们的目光全都被那幅人物像吸引了目光,一来惊诧李莞的出色画工,二来惊诧李莞居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反击薛家的姑娘,一时间真不该说李莞的画技高超,还是该说她胆子大,特立独行了。

薛莹可忍不了,抬手指着李莞叫道:

“李莞!你竟然敢抹黑我。”

李莞看着薛莹怒目相对,早就想到薛莹看到这幅画后的反应,好整以暇的说道:“我为薛小姐作画,何来抹黑之说?”

薛莹指着那画中人的表情:“你把我画成这副鬼样子,还说不是抹黑我吗?”

李莞摊手:“你既然能认出这画中人就是你,那说明我画的不错,人有喜怒哀乐,表情各一,你只是不常照镜子,其实你这张脸在别人眼中,就是这样的。”

李莞说的是实话,相由心生,薛莹容貌生的挺好,就是刻薄惯了,脸上不自觉的都会带一点讥讽,轻蔑的神情,她习惯如此,早已不觉有异,如今被人直接画到纸上,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

薛莹完全不认同李莞的话,直接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把李莞那幅画从架子上一扯而下,发泄似的将那幅画撕碎,碎片抛向李莞,李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完全不怕激怒薛莹,说道:

“薛莹,咱们的约定还作数吗?你输了,要给我磕两个头吗?”

语毕,薛莹还没说什么,崔氏就先上前制止:“李莞,你别太过分了。”

李莞冷笑,扫了一眼崔氏,正欲反击,只听宁氏手里的拐杖在地上一拄,发出声响,李莞目光微动,调转了话锋:

“不过今儿我心情好,两个头就先不要你磕了,我给你记着。下回你要再想欺负人的时候,我随时跟你讨回来。”

薛莹气的撒泼般直跺脚,李娇和李灵上前安慰她,李灵跟李莞本就有梁子,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对李莞道:“李莞,你别欺人太甚。”

她们身后有几个姑娘竟也开始对李莞发起攻击,李绣来到李莞身旁,支持李莞道:“谁欺人太甚,说输了磕头的是薛莹,又不是菀姐儿,她输不起便输不起,菀姐儿也不跟她计较,你们几个别忘了自己姓什么,看见有权有势的就想攀附上去,也不看看人家给你们脸吗?”

李绣自从退婚以后,越发变得泼辣起来,也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像是变了性子,不愿意像以前那样委屈自己了。

眼看姑娘们要闹起来,宁氏的拐杖连着拄了三下:“够了。有完没完了。今天什么日子?由得你们胡来?”

宁氏算是厅中辈分最高的,她开了口,其他夫人也都上前劝,薛莹被崔氏劝着坐到一旁,崔氏还回头怒瞪李莞一眼。

李绣怕李莞伤心,劝道:“菀姐儿你没事吧,别跟她们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

李莞忽的笑了:“我哪能这么容易生气?没事儿。”

从厅里出来,李绣被那些打叶子牌的姑娘们喊去了,李莞本来打算回院子去,但想着回院子得经过园子,如今园子里肯定有人在赏花什么的,左想右想,还是从侧门溜出去,带个帷帽便去了烟雨胡同。

如今在她心里,也就是烟雨胡同的宅子能给她一点安慰了。

推开院门,进到里面,到厨房灌了一小壶米酒,放到暖缸里捂着,然后搬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意兴阑珊等着酒温热了好喝。

忽的想起一阵乐声,有点沙哑,有点悲怆,像是埙。

李莞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陆睿大刀阔马坐在屋脊之上,埙的声音便是他吹出来的,李莞走到围墙那边,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陆睿也没有停下埙声,他不停李莞也不喊他,就那么双手拢入袖中,静静的听着。

埙本就不是个欢快的乐器,空旷,悠远,世人喜欢琵琶清脆,琴声悠扬,鼓声激荡,喜欢这埙声的还是少数,李莞从陆睿的埙声中听出了些故事,触动她心底隐藏的那根弦。

李莞回到石桌旁,倒了两杯热酒,拿起一杯浅浅饮了一口,眼皮子总忍不住往下耷拉,最近不知怎么的,只要一静下来就想睡觉,头脑昏昏沉沉的。

埙声停止,某人飞身而下,直接跃进了院子,端起酒杯一饮而下,问道:“拿了头筹还不高兴?被骂了?”

李莞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奇怪的看他一眼:“你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就知道我会被骂?”

陆睿没有隐藏,神情淡定的点了点头,将埙放在石桌上,自己去拿酒壶倒酒,李莞放下杯子,将埙拿起观察,喃喃自语:

“不就是一块泥疙瘩,居然能吹出那么好听的曲子。你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

“妆台秋思。”陆睿喝酒的空档回了李莞一句。

“讲的什么故事?”李莞觉得那曲子肯定有故事。

陆睿放下酒杯,拿起那埙便要走,被李莞眼疾手快拉住他衣袖,李莞杏眼圆瞪:“你喝了我的酒,故事就当酒钱。”

李莞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是没有自信的。

陆睿低头看了看抓在自己衣袖上的白嫩小手,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从容淡定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了出来,很显然是不受李莞的骗,李莞急急喊住他:

“我还没谢你给我投的那些签子呢。”

一码归一码,今天的画画比赛,李莞确实有点低估了薛莹,没想到她会投机取巧,画一幅宫中之物,如果今天是薛莹赢了李莞的话,薛莹可不会像李莞这般好说话,说放就放过她,所以,想到这里,李莞觉得还是应该谢谢陆睿的。

陆睿神情无波:“不必谢我,那是替你爹投的。”

李莞:…

陆睿如来时那般,飞身上了墙头,不过两个起落就回到自己院子里去,李莞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怎么陆睿离开时匆匆忙忙的样子,怎么那么像…不好意思呢。

跟陆睿说了几句话,李莞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了,稍微休息就再回李家,消失时间不长,所以回去的时候都没人发现,跟李绣碰头后,李绣告诉李莞,说薛莹已经提早回去了,崔氏和李娇亲自送她回去的。

没了薛莹挑衅,李莞的一顿晚饭吃的还算安乐。

宾客散尽之后,李莞在松鹤堂跟宁氏一同打点,顺便再挨宁氏一顿训,不过宁氏问明了缘由之后,也没有太过责怪李莞,只说薛莹这个姑娘锐气太盛,咄咄逼人。

下人来报说李崇今日在酒宴上喝的有些多,宁氏让李莞过去看看他,李莞到书房的时候,李娇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鉴于薛莹的事情,李娇并不与李莞说话,两人擦肩而过。

李莞进到里屋,见李崇躺在床上,床头杌子上放着一罐汤,不用说,肯定是李娇留下的,这丫头也是实心眼儿,送汤都送了大半个月了,李崇对她的态度也没见有改变,她就不想想换点其他的法子试试看,老是送汤送汤,最后还不是都到了李莞的肚子里?

“想喝就喝吧。”

床帐内传来声响,李莞吓了一跳,只见李崇从床铺上坐起,脸上有点红,却也不像是醉的很严重,李莞指着汤问:

“爹,你不会因为不想跟娇姐儿说话,故意装醉吧?”

作者有话要说:陆某某:小姑娘真热情,受不鸟。

李小姑娘:热情?what?

第77章

李崇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李莞端起汤碗,一边舀汤, 一边说道: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您对她这样。你要是对她好点儿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讨厌我。”

李莞始终觉得李娇这么讨厌她的原因, 有一条就是李崇, 同样是女儿,李崇明显对李莞更好一些, 她心里能平衡才怪呢,所以又怎么可能喜欢李莞呢。

“你不懂就别说了。”李崇叹息。

李莞喝了一口汤:“我怎么不懂,我也是像她这么过来的,只不过我比她聪明一点罢了。”

“你跟她不一样。”

李崇耐着性子说, 见李莞还想追问,李崇立刻打住:“好了好了, 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对了, 你今天怎么会想到画那幅画?人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若换一副面貌的话, 说不定跟那丫头的恩怨就了结了。”

李莞放下碗,正色问李崇:“爹,您觉得薛莹会因为我那幅画而跟我和好如初吗?您知道她今儿要跟我比试画画, 输的人要干什么吗?跪地磕头,两个。我赢了,我能放过她, 她赢了,能放过我吗?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

李莞说着给李崇横了一眼,这事儿李崇倒是不知道:

“还有这约定,你们也是胡来。不过这么说的话,那今儿陆大人投你那十签还真救了你。”

李莞想起陆睿,喝汤都觉得没什么心思了,隐藏了情绪,故作镇定对李崇问:

“我现在相信爹说的话了,陆大人确实不是个坏人。我看他每次都是独来独往,最多带个护卫,他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嘛,怎么一点都没排场?”

李莞对陆睿的事情很感兴趣,想知道他这么个张扬的出身,性子却这般内敛是为什么,还一个人住到烟雨胡同去。

“每个人的习惯不同,陆大人可能就是不习惯吧。他的确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但镇国公常年征战在外,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如今的国公夫人是继母,与国公也生了一位公子,国公夫人自然只能顾着自己的孩子了。所以陆大人自小想来也没感受过亲情。”

这些李莞其实也猜到了,陆睿能一个人住在烟雨胡同里,肯定是对国公府没什么牵挂。

“我听一些小姐说,陆大人从前定过亲,这事儿爹你知道吗?说他把他岳父给抓了,亲事就告吹了。是真的吗?”李莞想起这件事来,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李崇能不能知道些内情。

李崇还真知道一些:

“你们这些小姑娘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呀。那真不能怪陆大人,与陆家定亲的是前户部尚书家,谁知成亲那一年户部被查出了巨大亏空,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户部尚书,皇上着大理寺查案,你说这个时候,陆大人是查还是不查呢。如果那户部尚书行得正做的直,他又何惧调查?”

“那既是如此的话,为何有好些人都说这事儿陆大人做的不地道?”李莞不解,之前听那些姑娘说话,好像是陆睿做错了一般。

“这便是那户部尚书家可恶的地方,他自己心虚,不敢让人查,便在大理寺调查之初,就对外声称自己被冤枉,说陆家想悔婚,特意以此来陷害他。”李崇继续说。

“那后来呢?”李莞追问。这么听起来,这件事好像真的跟陆睿没什么关系。

“后来户部尚书被抓起来了,他家里人继续在外散布谣言,说陆睿抓了自己未来老丈人严刑逼供,让他屈打成招,开始人们还不相信,后来谁知道那户部尚书真的死在了大理寺狱中,不知道内情的人可不就觉得害人的是陆大人吗?”

这件事情普通人不知道内情,只有入了官场才知道,而流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有章法的乱传,控制不住,陆睿吃亏就吃亏在,那户部尚书在没有结案的时候就死在了牢里,可他为什么会死,这件事又有谁说的清楚呢?户部出现巨大亏空,单凭一个户部尚书就能完全一手遮天办到吗?他背后有多少势力支撑,他背后的势力又岂能容他活着把所有人都牵扯出来呢?

陆睿真倒霉,摊上这么档子事。凭白落了个负心汉的名声,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这种不愿意解释的性格,使得流言愈演愈烈,直到如今,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件事是真的了。

“陆大人至今没有娶亲,可能也跟这件事有关。真的太可惜了。”

李崇说起陆睿,言语中不乏欣赏,又为之惋惜。大好青年,却因小事蒙尘。李崇把陆睿当做忘年之友,总想找机会帮一帮这位朋友,可他这位朋友出身高贵,如今缺的就是个媳妇…李崇把目光瞥向了李莞,见她坐在杌子上,一派天真的看着自己老爹,李崇刚刚打起的心思,又赶紧扑灭。

李莞不知道李崇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现在只觉得陆睿可怜,明明不是那样的性格,却被以讹传讹,今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女人看上他,如果没有女人看上他的话,那可怎么办呀?

“唉…”

父女俩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

自从知道了陆睿的‘身世’之后,李莞对陆睿就越发上心了。

有时候去烟雨胡同,总是给陆睿带点自己做的点心,或是街上卖的新鲜小吃,每每敲开陆睿的大门,陆睿看到的都是李莞那张灿烂的笑脸。

“我不缺吃的。”陆睿站在门边,双手抱胸,耐着性子说。

李莞把东西送到他面前:“我知道,就是一点心意。你帮了我和我爹那么多回,这点吃的不算什么。”

陆睿拧眉:“我没有帮你们什么,你不必这样。”

“要的要的。受人之恩千年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些道理我是懂的。”李莞坚持要报恩。

陆睿无语,关门。

又过了一天,敲门声再次响起,李莞拎了一篮子果子来,陆睿看着她,语气不善:

“你又来干什么?”

李莞指着手里的篮子:“给你送果子。”

“我不要。”陆睿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用完,说完这话之后,再度关门。

又是两天过去,敲门声再次响起,陆睿认命的开门: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李莞嘻嘻一笑:“我汤熬多了,给你送一些过来。”

陆睿看着被送到面前的汤罐子,面无表情的接过,然后长臂一伸,把门外的李莞给一把拽了进来,用脚把门给关上,然后面无表情靠近李莞,他身量高,比李莞高了一个头,逼近李莞的时候,那气势就像是一座山似的,李莞被吓得节节败退,没两步,背就抵靠在门扉上了,陆睿一手托着汤罐子,一手撑在门扉上,把李莞禁锢在门板和他的胸膛之间。

李莞贴着门扉,一动也不敢动,就见陆睿弯下腰与她面对面平视,他的两只瞳仁不是漆黑的,是深褐色,仿佛能吞噬一切,陆睿神色不善盯着李莞,用阴冷凶恶的目光盯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亮出了森森白牙: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给一个独居男人送东西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