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也是发懵:“我,我只说请个太医上门瞧病,没指名…”

李崇没指名院正,可陆世子却把院正给请了过来,这份情谊又叫人感动万分。

太医院院正王希替李莞把脉之后,眉头紧锁,不等其他太医确诊,便朗声吩咐:“快去熬一剂清开散来,速去速去,不得耽搁。”

李崇在旁边候命,闻言赶忙到门边吩咐,怕来不及,干脆让下人把炉子搬到院子里,就近煎药。

李莞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上全都扎了银针,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血,滴下来的血都是漆黑漆黑的。几个太医围着李莞,在她身上重要的穴位都扎了银针,扎到百会穴的时候,李莞又是一颤,口中再次吐出鲜血。

“清开散好了,清开散好了。”

清开散是小儿解毒用的常备药,煎服起来很方便,王希让李家的人服侍李莞把清开散喝下去,李绣和银杏配合,一勺一勺的把药给李莞喂了下去,一边喂,李莞一边往外吐,李绣和银杏急的不行,助手太医说道:

“吐了再喂,喝下去越多越好。”

两人连连点头,李绣捏住李莞的下巴,让银杏往李莞嘴里灌,这个时候可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了。

房间里在紧张的救治,院正王希出来找到李崇,问道:

“令嫒这是用了什么东西,怎会中毒至此?”

宁氏一听,吓得掩唇,问道:“怎,怎会是中毒?太医,你确定吗?”

王希对宁氏做了一揖:“老夫人,在下行医多年,是不是中毒一目了然,贵府姑娘中的是那种遇酒便发的毒,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但若是今天不是我等来解毒,错过了时辰,姑娘只怕活不过傍晚。所以,在下才会多嘴问一句,姑娘到底是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才导致这般严重后果。”

宁氏一开始还对那先前那大夫的话有所迟疑,觉得早上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没救了,但现在听了太医之言,才相信情况确实凶险,可她哪里知道菀姐儿吃了什么东西,用了什么东西变成这样的呢,她甚至不觉得菀姐儿有什么病症,早上与她一同吃早饭时,那孩子还在说着要给她送寿山石的事情,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吧。

第80章

宁氏便把这些告诉了太医:“就这样, 今天早上,这丫头还跟我一起吃早饭呢。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姑娘中的是那种能隐藏潜伏的毒,这种毒并不是一吃就发作的, 姑娘可有长期服用什么?”太医问道。

宁氏回忆:“似乎并没有。这丫头身体好着呢,平时连病都不怎么生,哪会服用什么。”

太医见一时也问不出, 另一个太医走出来回禀:“大人, 血放的差不多了,可以施第二轮针了。”

王希对宁氏拱手, 而后随那太医入内,宁氏心中更加纳闷,把银杏和王嬷嬷召唤过来,问李莞有没有长期服用什么, 王嬷嬷和银杏都说没有,跟李莞身体很好, 说辞跟宁氏一样。

宁氏心中纳闷, 便往李崇看去, 只见李崇站在屏风外, 目光关切的看着房中,走过去问:

“你可知道些什么?菀姐儿平日与你最亲。”

李崇收回目光,咬紧下颚, 往旁边的崔氏看去,眼底的冷霜让崔氏打了个寒颤,收敛心神, 崔氏昂首走出,李娇迎上来,像是要进来,被崔氏拉着走了。

经过太医两轮的医治,李莞终于有了好转,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至少不再吐血了。

太医王希走出,李崇赶忙上去问他还要些什么,王太医说要笔墨纸砚,李崇命人去拿,这空档王太医对李崇吩咐道:

“姑娘确实是中了毒,但一时间我们还难以判断具体是什么毒,等我们回太医院之后详细查验一番。”

“是,有劳了。”李崇对王太医深深一揖,王太医将他扶起,客气道:“救人本就是大夫分内之事,李大人无需客气。”

“待会儿我给姑娘开个药方,该当是解了毒了的,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晚上不会复发,所以我留两个人在府上守着,麻烦李大人给安排一下住处。姑娘解毒这段时间是关键,要吃的清淡些,药也要及时喝,还有…”

王太医事无巨细的对李崇吩咐,李崇用心记下,拿了药方让人去抓药煎药,王太医将手下两个比较年轻的太医留在李家照看,自己和另外两个便告辞回宫,李崇亲自送他们出门。

回到房间里,李莞已经被安顿着躺下,脸色比刚才稍微好看一些,至少没有那么惨白如纸了,巴掌大的小脸缩在被褥下面,显得更加羸弱。

宁氏拿着佛珠站在门口说阿弥陀佛:

“总算是菀丫头命不该绝,佛祖保佑啊。”

李崇从李莞的绣房走出,脸色阴沉的出去,宁氏让他也过来拜拜他都充耳不闻,宁氏只当他是担心菀姐儿的伤势,没有做过多理会,随他去了。

李崇首先来到书房,书房的西墙之上挂着一柄长剑,轻易不会出鞘,李崇直接走到那剑前,猛地将剑‘噌’的抽出,剑锋在傍晚的夕阳下闪着冷光。李崇举着长剑,走出书房,张平和赵达迎面走来,见李崇这般,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止:

“八爷,这是干什么?刀剑无眼,仔细伤着人。”

说完就要去夺李崇手里的长剑,被李崇一把推开,穿过花园往崔氏所在的院落走去,张平和赵达拦不住他,一合计,张平去老夫人那里报信,赵达跟着李崇身后继续阻拦。

李崇冲进崔氏的院子,院子里伺候的人见他手持长剑,全都一惊,有机灵的就进房通知崔氏:

“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李崇不等那人禀告完,就直接踢门而入,崔氏从软塌上猛地做起,指着李崇叫道:

“李崇,你想干什么?”

李崇不理会崔氏,一把抓起仍不明所以坐在一旁的李娇衣领,作势要砍杀下去,崔氏一声尖叫,扑过去把李崇撞到一边,然后把完全吓懵了的李娇护到怀中,怒斥李崇:“你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李崇一脚踢开面前的拦路凳子,将长剑高举,对准崔氏:

“你们想对菀姐儿干什么,我便想对你们干什么!好你个崔氏,我只当你是身不由己,没想到你佛口蛇心,竟然要置菀姐儿于死地。你有什么仇什么怨,直接冲着我来,对菀姐儿下手算什么本事?”

崔氏面上露出慌乱,抱着李娇,有些六神无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崇你别胡搅蛮缠,你爱女心切,我不怪你,趁你大错没有酿成,请你赶紧离开。”

“我胡搅蛮缠?崔氏,你敢说菀姐儿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吗?最毒妇人心,你这心肠比那蛇蝎还要狠毒。我今日便要杀了你!”李崇说着便举剑往崔氏身上砍去,崔氏吓得尖叫,拉着李娇跑出中堂,边跑边喊:

“杀人啦!杀人啦!李崇杀人啦!救命啊,救命啊!”

崔氏跑到垂花门的时候,正好遇见闻讯赶来的宁氏,宁氏见崔氏毫无仪态拉着李娇奔逃,李崇举剑在后面追赶,赶忙把崔氏和李娇护在身后,对李崇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想干什么?把剑放下!”

李崇虽然气愤,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不想伤到宁氏,便提前止步,喘息道:

“娘你让开,我今日便要将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杀了,一了百了!”

李崇语毕,崔氏便对宁氏跪下来求救:

“老夫人救我,李崇疯了,他要杀了我和娇姐儿,他说菀姐儿身上的毒是我们下的,天地可鉴,我纵然再不喜欢菀姐儿,却也不会对她下毒手,老夫人救我,老夫人救我!”

崔氏声泪俱下,宁氏动容,只当李崇是找不到菀姐儿中毒原因,就把罪名扣在了崔氏头上,哪里能容他翻下如此大错,当即对李崇道:

“你个孽子!崔氏这么多年来在李家哪里对不住你!反倒是你,你是怎么对人家的,如今菀姐儿中毒受伤,我们都很难过,今日崔氏还为了菀姐儿去薛家受了一顿骂,这些都是为你受的,你不感激她也就罢了,还要如此冤枉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宁氏说完之后,见李崇没有放剑,还要反驳,有叫道:“还快把剑放下,菀姐儿是你的女儿,娇姐儿就不是了吗?你纵然偏心,却也没有这等偏心的道理!”

“娇姐儿是谁的女儿,娘你真的知道吗?你该好好问问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娇姐儿和茂哥儿到底哪里来的野种!”

李崇的声音很大,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宁氏也震惊了,嘴唇颤抖问李崇:

“你,你说什么?”

李崇已然气急,再顾不得其他,指着崔氏说道:“从成亲开始,我压根儿就没碰过这个女人,她嫁过来的时候,肚子里就带了两个野种,你问问她,问问她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崔氏,这些事情你只当我不知道吗?我纵然醉酒糊涂,但碰没碰谁一清二楚。原我并不想揭穿你,但你不该蛇蝎心肠,要害我性命,试问我李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你如何狠得下心肠?”

李崇控诉崔氏的时候,喉咙都喊得有些破音,足见情绪有多激动。

李娇在一旁失魂落魄的看着崔氏和李崇,难以置信的拉扯崔氏的衣袖,颤声问道:

“娘,爹他说的…是真的吗?我,我和茂哥儿不是…不是…李家的孩子?”

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打击李娇的了,原本还直跪在地扶着崔氏,可这打击一来,全身上下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脑子的空白。

“崔氏,你看看你身边的孩子,她纵然不是我的孩子,却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才十一,你便要为你双手沾满了鲜血吗?她知道你每天让她端来送给我的汤里有这种致命毒药吗?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借她的手杀人吗?”

李崇得知李莞中毒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崔氏,因为李莞最近一直都在替他喝李娇送来的补汤,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可能,崔氏真正想杀的人是李崇,并不是李莞,然而她没有想到,喝汤的会是李莞。

宁氏也被李崇说出来的这些话完全震惊到了,怎么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切全都变了呢。

崔氏不是贤妇,而是蛇蝎毒妇;她最引以为荣的两个孩子,竟被李崇这个生父否认了出生;这怎么可能!宁氏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李家身上。

可是往昔的种种却又不停钻进脑中,比如说崔氏当年为什么会选择下嫁给一个没了前途的李家士子?比如说崔氏怀胎八月就两个孩子就呱呱落地,一直以为是双生子的缘故,所以才会早产,宁氏哪里会想到,背后竟还有其他原因。怪不得这些年,儿子与崔氏毫无交集,怪不得儿子与菀姐儿有父女之情,但跟娇姐儿和茂哥儿却是没有,怪不得…怪不得…

好多个‘怪不得’同时钻进宁氏脑中,让她气的简直想要昏厥过去,手中拐杖不住拄在地上:

“作孽!作孽!李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呀!作孽呀!”

一直跪在地上的崔氏忽然大叫一声:“啊——”

状如疯魔,猛地站起身,把一旁的宁氏都撞的往后倒去,幸好有桂嬷嬷扶着,要不然还真被她撞倒在地不可。

“李崇,你血口喷人。我与你夫妻十载,你纵然不喜欢我,却也不该用此污言秽语冤枉我。不就是一条命吗?我给你一条命。”

崔氏大叫一声后,整个人便往一旁的假山石上撞去…

第81章

谁也没想到, 崔氏会一头往假山上撞,宁氏简直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若说相信崔氏, 可是李崇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崔氏说的那样不堪,这样对他自己对李家都没有半点好处,可若说相信李崇, 崔氏的态度又这般坚决…

崔氏撞到假山上, 当场就晕死过去,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她身后的刘嬷嬷, 慌忙上去把崔氏扶起来,对宁氏说道:

“老夫人,您瞧瞧老爷都把夫人逼成什么样了。清河崔氏是什么样的人家,若是知道夫人在李家遭受这般非议, 还不知要如何做想呢。”

宁氏眉头微蹙,这刘嬷嬷是崔氏身边最得意的管家婆子, 也是崔氏从崔家带过来的人, 张口闭口都是请和崔氏, 也和崔氏一样, 从未将李家放在眼里过,但现在宁氏也不好说什么,摆摆手:

“扶你家夫人回去休息吧。”

刘嬷嬷扶着崔氏往院子里去, 还特意避开了持剑的李崇。

宁氏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李娇,想上前把她扶起来,但最终没有动手, 对桂嬷嬷看了一眼,桂嬷嬷上前扶起李娇,劝道:

“五姑娘别跪着了,快些起来,仔细伤了膝盖。”

李娇缓缓抬头,先是往宁氏看去,见宁氏眉目不宣,也不敢上前说话,宁氏叹气,对李崇道:“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张平赵达这时才敢上前把李崇手里的剑取下,李崇伸手捂住额头,却丝毫不后悔把这些陈年旧事一股脑儿说出来。

跟随宁氏去了松鹤堂,宁氏屏退左右,留李崇一人在厅中说话。

“你所言之事,可是真的?”宁氏问李崇。

李崇点头:“所言非虚。”

宁氏盯着李崇的表情,见他神情坦荡,并非冲动之态,宁氏越发头疼:“这些事情为何你早不说,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如果崔氏当年真的是…那为何李崇那时不说呢。

“我当时一蹶不振,并不在意这些,家里让续弦,我便续了,当时确实没有心情再成家立室,便想着哪怕拖几年也好,可谁知道,新婚之夜后,崔氏便查出有了孩子,您和父亲都很开心,而崔氏也还算安分守己,若是我揭发她,她便是个死,一时心软所致。”

李崇一直知道崔氏并非完人,那时素秋刚刚离他而去,李崇正是心酸之际,觉得崔氏怀子出嫁,也是被抛弃的可怜人,便不想赶尽杀绝,留她一条后路,反正李家不至于连两个孩子都养不起。

“谁曾想,我当时一念之仁如今却是养虎为患。险些害了自己和菀姐儿的性命。之前那个姓苏的女子,咱们都知道是她的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崔氏为何要让她进门,还亲自求到您面前,如今想想,只怕便是为了杀我用的。但她没有想到,我最后会拒绝纳妾,那女子进不来门,她又知道我不会喝她送的东西,便把主意打到了娇姐儿身上,让娇姐儿每天给我送汤水喝,我确实没想到,这会是崔氏的主意,以为是那孩子想与父亲亲近,便没有阻止菀姐儿,谁知道,崔氏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用来算计。”

李崇没有想到,看着慈眉善目的崔氏,其实骨子里却是蛇蝎心肠,她想杀他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准备毒、药,准备计划,必然经历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宁氏想起了那个差点纳进门的妾,她知道那是崔氏故意安排的,但一直以为崔氏是为了想挽回李崇,没想到竟是存了这个心,想起那个女人的长相,这定是崔氏按照李崇书房里挂的张素秋那画像找的,居然真给她找到这般相像之人,如果纳进府里来,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宁氏唤来桂嬷嬷:“去,带人去查崔氏的房间,看有没有可疑之物,她要长久下毒,身边定然长久备毒,再派人去把她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个刘嬷嬷看守起来,若一切都是崔氏做的,那刘嬷嬷便是帮凶,她肯定知道不少内情。”

宁氏从来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糊涂女人,纵然这些年把家里中馈交给崔氏管理,但那是她想给崔氏的信任,对府中之事,宁氏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与决断力。

桂嬷嬷目睹一切,立刻明白宁氏意思,今日之事如果不能有个什么结果,那可真就是个笑话了,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这样,按照八老爷所说的,到夫人那里去找证据,如果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倒是要重新调查,但若是找到了证据,那一切也就明了。

桂嬷嬷来到崔氏院中的时候,崔氏头上缠着绷带,看来先前那一撞还不算太严重,她神色凛凛,端坐房内,似乎早就料到她们会来似的,桂嬷嬷向她行礼:

“夫人,老夫人说…”

不等桂嬷嬷说完,崔氏便打断了她:“不必说了,你们想搜便搜好了,无非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李家摆明了要泼我一身脏水了。也不差你们这些行径。”

崔氏鼻眼观心,声音微弱,一副心如死灰,看破红尘的样子。

桂嬷嬷心中也时疑惑,到底事情是什么样的呢,夫人看着并不像是八老爷所说那般蛇蝎心肠之人,这些年在李家主持中馈,也十分妥帖,心中疑问,会不会是八老爷误会了。

“如此,便得罪了。”不管怎么样,桂嬷嬷这场搜是肯定要做的,哪怕就是为了帮夫人澄清,也一定要搜。

桂嬷嬷身后的婆子们开始在崔氏的院子里翻找,忙忙碌碌的,桂嬷嬷站在门边,不时往崔氏看去,见她扶着额头,精力不济的样子,目光落在她头上绷带上,桂嬷嬷说道:

“要不然,老奴扶夫人去软塌上躺一躺吧。”

崔氏微微睁眼,冷哼道:“何须惺惺作态,你们存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如今便是将死之人了,你还管我作甚?”

桂嬷嬷被堵了话,如果最后查出来夫人真是冤枉的,那今日李家所作所为确实对不起夫人,站着尴尬,桂嬷嬷左右看了看,奇道:

“对了,怎的不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是崔氏的贴身婆子,从崔家跟着崔氏嫁到李家,等闲不会离开崔氏身边,如今不见她,桂嬷嬷自然要问。

只听崔氏说道:“刘嬷嬷替我抓药去了,怎么的,你们连刘嬷嬷也要查吗?”

崔氏头上受伤,刘嬷嬷给她抓药,合情合理,桂嬷嬷笑答:“哪儿啊,只是老夫人吩咐,想要找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们说说话而已。”

崔氏冷笑:“说话?只怕是要屈打成招吧。”

桂嬷嬷不再多言,知道如今跟崔氏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召唤来一个婆子,吩咐她去找一找刘嬷嬷的去向,然后便站在门边,继续等着搜查结果。

婆子们忙碌一番,将崔氏的左右四间房全都搜了一遍,得出的结果让人意外:

“嬷嬷,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桂嬷嬷心上一紧,难道真的是八老爷在冤枉夫人吗?这可如何是好。就在桂嬷嬷疑惑之际,先前派出去搜其他房间的婆子倒是回来了,将一个竹篮子拿了过来,竹篮子里面放了一块蓝色的布,下面盖着东西。

“嬷嬷,搜到了这个。”

送到桂嬷嬷面前,桂嬷嬷将那竹篮子上面的蓝布揭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大惊失色,里面是一个捣药罐,罐子旁边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干草,还有一些干掉的虫蝎尸体,桂嬷嬷面色沉沉,问道:

“这是在哪里搜到的?”

“是在刘嬷嬷的房间床底下。”

“刘嬷嬷?”桂嬷嬷往崔氏看去,只见崔氏也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走过来揭开蓝布一看,顿时吓得面容失色,后退数步,指着那东西道:

“怎,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你们莫不是冤枉刘嬷嬷的?你们怎可如此,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了,为何要去还刘嬷嬷?”

桂嬷嬷仔细观察崔氏的神情,觉得她并不像是作假,倒像是真的第一次看见这东西似的,桂嬷嬷脸色一变,对身边婆子吩咐:

“快,去把刘嬷嬷找回来,别让她给跑了。”

刘嬷嬷这个时候出去给崔氏买药,虽然合乎逻辑,但还是很可疑,桂嬷嬷立刻想到了‘畏罪潜逃’四个字,桂嬷嬷不敢耽搁,亲自追出去找了。

先前她们进来的时候,刘嬷嬷就不在,这么长时间,如果刘嬷嬷真要逃跑的话,应该早就跑了才对,只怕现在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桂嬷嬷派人回去跟宁氏禀报,自己带着人追出府去,一路追问之下,终于追到了往城门的方向,只见城门口围着一堆人,连官兵都惊动了,桂嬷嬷拦着身后的人,躲到一处摊档后头,借着缝隙看了一眼,只见被人群围着的地上,躺着一个七窍流血的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突然毒发死了。

“桂嬷嬷,那个不是…”身后婆子指着那尸体,惊讶的呼叫。

桂嬷嬷瞪了她一眼:“什么都别说了,尸体官府肯定要带走,咱们先回去把这件事情回禀老夫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