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池吻住她,动作一点没放缓,“错在哪儿?”

热气让她脑袋里也仿佛跟着昏沉起来,“不知道。”

“…不知道,那接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无证驾驶蒋西池。

第64章 路见不平

新住处在A大和律师事务所之间,搬家公司把原来住处的东西, 一趟拖过去。收拾一周, 又添置新东西,很快就恢复正常生活了。

方萤刚刚入职, 很多东西都要去学习和适应。

好在她消化能力很快, 半年下来, 没什么争议和难度的小案子, 律师的老师已经敢放手交给她去处理了。

蒋西池上课之外, 还在导师的实验室里帮忙, 但总体而言,他比方萤清闲许多, 很多家里的琐事,也就默不作声地承担下来了。

回家过完年,给空置了一周的住所大扫除。一人戴一副口罩,全副武装。方萤负责陆地,蒋西池负责空中。

蒋西池站在椅上, 拿鸡毛掸子掸着吸顶灯上的灰,“你站远一点,别让灰进眼睛里了。”

方萤抱着扫把缩到了角落。

蒋西池:“…也不用那么远。”

方萤笑着靠近一步,抬头看蒋西池。

他衣袖挽起, 露出手臂好看又紧实的线条, 连拿鸡毛掸子的姿势,也想是在执教鞭。

上学期,蒋西池帮导师代过开给大一新生的选修课。

A大范围内, 蒋西池时候上课时被学生偷拍的照片,在网上流传了一阵,顿时一批小学妹狂蜂浪蝶一样涌来。

现在的小姑娘,一点不像他们当年那样含蓄,只要逮住了蒋西池,不分食堂、走廊或是卫生间门口,直接强势告白:“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你要不要现在考虑有一个?”

蒋西池一般冷淡回答:“我已经结婚了。”

“骗人,学长都没戴戒指。”

蒋西池:“…做实验,不方便戴。”

转眼,在首都工作的闵嘉笙就截图了某个群里的消息给蒋西池看:物院研一蒋西池,已确认单身。配图是他啥也没戴的手。

…消息倒是传得够远。

“蒋老师,”方萤一边东一下西一下地扫地,一边问蒋西池,“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上上课呀?”

“生理卫生课,听吗?”

“…不了吧,有别的吗?”

蒋西池沉吟,“基因工程。”

“基因工程是什么内容啊?”

蒋西池低头看她,口罩后传来裹着笑意的声音:“造人。”

“…”

一整个上午,家里终于打扫干净。

简单炒了两个菜,坐下吃午饭。

以前总听人说,女方工作男方上学的关系不长久,但经过半年下来,方萤并不觉得她跟蒋西池的关系和以前相比,有多大的改变。

蒋西池在她面前绝对不会计较一些口头上的虚名,并不觉得她收入暂时比他高,是一件多丢人的事——“毕竟等以后跟着我导做项目,一个项目的奖金,就能抵得上你一年工资了”,蒋西池这样解释。

两个人闷声不吭地吃了会儿饭,蒋西池忽然说:“我现在像不像是吃软饭的?”以后归以后,现在他没空做兼职,只拿助研金和导师发的一点工资,相对而言完全算不上宽裕。

“像啊像啊,你可以跟隔壁的梁堰秋交流一下心得,怎么把金主伺候得服服帖帖。”

梁堰秋搬来跟顾雨罗同居了。

在D大附属医院附近,梁堰秋租了套高层跃层的公寓,每天除了帮他爸处理点儿生意上的事,啥也不干,专门“伺候”顾雨罗。

“哦,说起来我差点忘了,梁堰秋说元宵想来我们这里吃顿饭。”

蒋西池:“不招待。”

方萤:“那就这么决定了。”

吃过饭,方萤就把碗一推,交给蒋西池去处理了。自己往沙发上一躺,摸过蒋西池的PSP开始打游戏。

没一会儿,蒋西池出来,往她身旁一坐。

沙发往下微微一陷,她往里挪了挪,给蒋西池让出空间。

片刻,忽感觉到蒋西池微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脚踝,而后,剥掉了她的袜子。

方萤:“…”

手指沿着脚踝,缓缓往上。

方萤一哆嗦,GAME OVER了。

“干什么?”

蒋西池很是严肃地看着她:“研究怎么把金主伺候得服服帖帖。”

方萤:“…”

无力抗辩:“光天化日的,不好吧…”

“挺好的,”蒋西池凑上前来,低下头吻她,“…再教你一个成语,白日宣淫。”

·

元宵节,梁堰秋拖家带口地来蹭饭了。

进屋先把他们住的地方绕了一圈,一边观察一边啧啧摇头,“不行啊老池,你这混得忒惨,什么时候去我家看看,二十楼跃层,打开窗户就是江景。”

蒋西池:“跳江很便利。”

梁堰秋:“…”

他绕回了客厅,仰头盯着挂在白墙上的一幅画,“这画一看就是你挑的吧,审美堪忧。”

“阿萤挑的。”

梁堰秋:“…哦,仔细一看,其实这画十分具有内涵,是一副很有品味的后现代主义佳作。”

“…”顾雨罗听不下去了,默默走去厨房帮忙。

方萤切菜很快,落刀毫不犹豫,“笃笃笃”的声音极有韵律感。

顾雨罗便自发承担了洗菜的任务。

方萤瞅一眼顾雨罗,“你是不是今年才毕业?”

“嗯。”

“进医院工作么?”

“差不多,”顾雨罗洗菜格外细致,菜叶上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拿水冲过,“…但进去也要熬上好多年才有主刀的资格,我都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脑袋抽风要学医。”

“很累?”

顾雨罗摇头,垂下目光。

一时间沉默。

许久,方萤才听见她轻声说:“…我总觉得,梁堰秋可能…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方萤一惊,转头看去。

她低垂的眼睫上,凝着水汽。

方萤搁下菜刀,走过去把厨房门关上了。

水声哗哗,顾雨罗仍旧一下一下淘洗着菜叶,手指已让冷水浇得泛红,“…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不过我心里都清楚。”

“不是说,可以换心…”

顾雨罗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换心手术在全球才多少案例吗?少得都没法统计成功率。”

方萤沉默了。

顾雨罗忽然问:“…你跟蒋西池上床了吗?”

方萤愣了一下,对她的直白很是不适应,支吾了一下,“…嗯。”

顾雨罗把滤盆里淘洗过的菜叶端过来,把水龙头开得更大,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梁堰秋不肯碰我。”

·

吃过饭,蒋西池跟梁堰秋把游戏机接上电视,双人PK。

结果毫无悬念,技法稀松的梁堰秋,被蒋西池虐得毫无还手之力。

“…再来。”

蒋西池丢了手柄,站起身,“不来了,赢得没意思。”

梁堰秋往地毯上一躺,哀嚎:“…老池,再来两局啊老池!在家小顾都不准我打游戏!”

蒋西池已往洗手间去了,“你可以玩开心消消乐。”

顾雨罗端了杯水过来,把药瓶往他手里一塞,“吃药。”

梁堰秋爬起来,笑嘻嘻说:“药这么苦,吃完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这是胶囊。”

梁堰秋叹声气,“…小顾啊,你也真是太没情调了。”

却是干脆利落地把从药瓶子里倒出几粒,就水服下了。

吃过晚饭,还想赖着不走的梁堰秋,好赖是被顾雨罗给拖回去了。

方萤和蒋西池打扫卫生,把垃圾扔下楼去,顺便在附近逛一逛,去超市补充点日用品。

方萤和蒋西池说了顾雨罗白天说的话。

沉默之中,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梁堰秋的态度很明显了,不管是非要放弃医疗条件更好的美国,执意回国,还是不待在父母身边,跟顾雨罗住在一起。

他在以一己之力,尽力延长,可以陪伴的时间。

方萤低声说:“…他在美国那边已经登记了,如果配型成功,会尝试做换心手术。但是成功极低…可能都熬不过排异反应这一步。”

“有成功的案例吗?”

“有。”

“有,那就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方萤停下脚步,转个身把脑袋靠在他胸口,声音闷沉地唤他:“阿池。”

蒋西池伸手抱住她。

谁也没说话,但心情是一样的。

要珍惜。

附近有个家乐福超市,两人逛了一圈,提着东西回家。

这一片老房子新房子交织,多是租客,人员流动很大,方萤和蒋西池租住的小区治安条件较好,但其他小区,三教九流的都有。

路上,经过一个老小区时,两人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栅栏外的路边围了一圈人,里面隐约传来咒骂声和哭喊声。

方萤忙将蒋西池手臂一牵,“去看看!”

从六七人的包围里挤进去,便看见散落一地的瓜果蔬菜,鸡蛋全碎了,蛋液从塑料袋子里淌了出来。

一个女人坐在地上,长发垂下来,把半张脸都挡住了,正捂着脸,嘶声痛哭。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指着她破口大骂:“…老子刚出门两天你就闲不住,什么狗杂种都往家里领,这么欠干,老子拿根擀面杆…”

脏得不堪入耳。

男人一撸袖子,揪着女人头发就把她从脏兮兮的地上提了起来。

女人怒吼:“放开!”

方萤似觉得头皮一疼,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男人转过头来,满脸横肉,瞪视方萤:“这是老子的家事!给老子滚!”

蒋西池往他表情狰狞的脸上看了一眼,忽觉十分的眼熟,下意识向前一步,把方萤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男人揪着女人头发,往前迈了一步。

蒋西池丝毫不退,他听见方萤在背后说道:“阿池,不能让他这么把人带回去,你看到那个女人胳膊上的伤了吗?她回去肯定得挨打!”

她声音带着点儿不自觉的颤抖。

男人挺起胸膛,与蒋西池对峙,“给老子让开!”

蒋西池岿然不动。

男人嘴里骂了句脏话,松开了女人,上前半步,拳头便招呼过来。

蒋西池一格,一绕,一别,一扛,一扔。

男人“砰”的落地,砸得地都震动了一下。

围观的人一阵惊叹,却是不由自主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蒋西池抬脚往男人胸口上一踩,转身看向已吓得浑身觳觫的女人,“赶紧走!”

女人却是愣着,眼睛越瞪越大,片刻失声喊道:“蒋西池?!”

作者有话要说:身手不凡蒋西池。

第65章 接待

这声叫喊之后,方萤也跟着一愣, 看一眼满脸横肉的魁梧男人, 再看一眼被蓬乱长发遮住半张脸的狼狈女人。

终于,她艰难地喊出两个名字:“万紫琳?魏明?”

蒋西池也是一愣, 压在魏明心口上的脚立即挪开了。

魏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恶狠狠地瞪视蒋西池一眼, 把万紫琳衣袖一扯, 两人并肩一站, 像是在顷刻之间就达成了联盟。

方萤管闲事的心情立即去了大半, 此刻看这个阵仗,也明白恐怕是万紫琳, 这时候也都不会愿意她来管这个闲事了。

人生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大抵就是多年前的同学再聚,对方光鲜亮丽,自己却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吧。

差距因为时间的延宕,陡然之间变成了一柄伤人的利剑。

再者, 方萤永远记得当年魏明对蒋西池的欺凌,也永远痛恨那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力为蒋西池讨回公道。

无声之间,蒋西池也与她达成了共识,掸了掸衣上的灰尘, 拾起搁在地上的塑料袋子, 将方萤手一挽,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方萤!”

身后骤然传来万紫琳的喊声。

方萤回了一下头。

隔着人群,万紫琳欲言又止, 目光一触即别开,在魏明的呼喝声中,她终于是低下了头。

这意料之外的重逢,让方萤和蒋西池回去的半程路上都是沉默。

方萤记得高三那年,听说万紫琳跟混成了“社会人士”的魏明同居被发现,然后被学校开除了,之后,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彻底退出了她的人生轨迹。

顷刻之间,初中那些陈黄的往事,像是带着呛人的尘埃,扑鼻而来。

临睡之前,蒋西池忽然摸出手机,打开了淘宝页面。

方萤凑过去,“你要买什么?”

“随身报警器。”

方萤哑然失笑,“买这个做什么——你以前也给过我这个,记得吗?”正是那个乌拉乌拉乱叫的随身报警器,解救了当时蒋西池的困境。

“嗯。这个也是给你的。以后你要是加班,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方萤明白过来,他是在提防今日得见,已完全一身匪气的魏明。

方萤把随身报警器放在包里,警惕地过了一个月,并没有碰见任何危险,也再也没有在附近遇到过魏明和万紫琳。

周一上班,方萤正在整理卷宗,律所里指导她的王律师走过来,敲一敲她桌子,“方萤,去接待室见一位客户。”

方萤惊讶:“我?”

“嗯,点名了要找你,”王律师笑说,“看来你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人律师了啊!”

方萤笑说:“王老师,您别开我玩笑,我道行还浅呢。”

合上卷宗,锁上电脑,往接待室走去。

瞥见端着水杯,拘谨坐在沙发上的人,方萤登时一惊——居然是多日未见的万紫琳。

万紫琳抬起头来,嗫嚅道:“…方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