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诧异他去哪儿了,就见一个肥胖的女人手举着一把菜刀,怒气冲冲跑了过来。那女人跑起来好像一只球滚过,一边跑一边喊:“崔贤,你个杀千刀的,你敢和小妾一起谋算杀妻?”

春心心想,这是谁嘴这么快?

一抬头,看见韩骄子站在后面,捂着嘴偷偷笑着。她立时明白过来,这多半是他变成丫鬟。在大夫人面前吹了阵风。瞧这夫人的块头,里面县太爷可有的受了。

想着还得赶路,接下来的好戏也没再看。春心笑着跑到外面,韩骄子已在门口等她了。一见她,便挤了挤眼,“这火点的如何?”

春心点了点头,“还是你有主意。”若换了她,还不一定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

回到道观,天同和南门已经到了两天了,两人左等他们不来。右等不来。还以为他们出什么事了。

听他们说为百姓除了一害。天同拍手大赞,倒是南门颇有些感慨张良璧的法术是如何练的,瞧那意思似乎很想跟着学学。

对于驻颜之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很向往,试问天下,谁不想永葆青春?

接下来的日子可把春心忙坏了,她定的那些东西都渐渐送了过来,道观坏了的地方要重新修补,大殿里也要上漆。为了省钱,她也不想雇人,掐着腰站在殿门口,指挥天同和南门两个在房顶上装瓦。顺便给柱子上上层漆。

天同和南门哪是干这个的人,被她强逼着干活,活没干多好,牢骚倒发了个一筐。

到了后来,两人谁也不肯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闹情绪。

尤其是天同,他只是偶尔出现在平城,却被她抓来当牛使,心里自是不忿,恼怒道:“你这丫头,这么蛮横,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春心狠狠打了他一下,“你个臭小子,有你这么跟姑奶奶说话的吗?”

天同无语了,谁叫他自己无能,非得拜了这丫头当姑奶奶,比人家矮了好几辈,活该叫人指挥。

他硬着头皮道:“姑奶奶,我真的不会,你不如花点钱请个泥瓦匠油漆匠,还来的更稳妥些。”

春心见真指使不动,便挽起袖子,“我来就行,你们在下面给我递着点东西。”

上一世她在清心道观做道士的时候,修房贴瓦,刷油漆的活她全干过,道观里统共就她和师父两个人,又穷得叮当响,她不干叫谁干?

长久锻炼下来,她就是一个多面手,别说这点小活,就是盖房子,垒鸡窝,盖猪圈她都能上手。

现在道观里人多了起来,本来想偷点懒的,现在看来,这几个不是大少爷,就是比大少爷还大少爷的,横竖没一个像干活的。

天同和南门看着她在房顶上,身手利索的安着瓦片,那瓦垒的整整齐齐,跟鳞片似地,都不禁有些咂舌。

南门叹口气道:“这哪是女人啊,整个就一个女英雄。”

天同也深以为是,“我觉得女人还是十指纤纤,温柔似水的好些。”

春心瞪了两人一眼,轻哼道:“那也得你有钱才行,你要是个穷光蛋,娶个十指纤纤的媳妇,就等着饿死吧。”

南门一想也是,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幸好他出身在大富之家啊!

贴完瓦,春心又把殿里的柱子刷了曾漆,把四周院墙的砖有塌坏的都垒了一遍。那一千两银子用在这些上,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要想盖像样的鸡窝和牲口棚,还得再花一笔。所幸她定的那些鸡牛马羊的,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来,赶着现在怀孕,等生出来也得明年开春去了。趁这个时间赚足了钱,把农场建起来才是正经。

道观里休整粉刷一新后,看着也像那么回事了,接下来的事就需要用到天同了。

天同是山西、河北两省最有名的“天一道长”,有他这块金字招牌到道观来为善男信女讲经说法,那自然要好好宣传宣传的。

她花钱雇了些山下的村民,叫他们到处宣传:天一道长驾临清心道观,与道观主持清心道长一起*,为劳苦大众祈福诵经,有烧香祈福卜卦算命的,请到清心道观。

这一宣传还真挺灵的,正式讲经的日子定在十一月,这还没到正日子,就有许多香客到道观里来凑热闹了。

韩骄子在外面做接待,有上山的就让进道观里,南门则在二门处做接引,带着香客们四处游览,介绍一下道观的历史,顺便再鼓吹一下清心道长法力多么无比,就连平城首富苏金山的儿子都给治好了。

天同的活最清闲,他只需在大殿里打坐,扮成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就行。最忙的就数春心了,她则负责照顾香客们,有愿意在道观留宿的提供饮食住宿,喝茶倒水收拾屋子这些杂事也归她管。至于西门那些鬼们,因为只有晚上才能出来,少了不少的免费劳动力,让她颇为惋惜。

清心道长看她把道观搞弄成这样,不由连连叹息,这么清雅的修行之地,偏偏叫她弄得多了几分世俗气。

其实别的道观寺庙都是这么做的,不吸引香客,不求香火,那这些当道爷的吃什么喝什么?平城城郊外那座辉煌的凤仪道观,不也是要接待香客,初一十五过个节,也会讲经说法,观里香客云集,观外热闹的跟赶庙会似地,那些在道观外做小买卖的,都得给道观交钱,否则那么庞大的殿堂,拿什么盖起来?

更何况他们是货真价实,韩骄子是真的卜卦算命很灵,她师父也是真的法力高强,他们这些奇人异士,狐仙鬼怪,能多为百姓们多做点事,总比窝在冷清清的山里装清高强多了吧?

清心说不过她,这小丫头嘴皮子越练越利落,完全就是做生意的料。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任她随便搞搞,只要不坑蒙拐骗,弄点虚头巴脑的阵势倒也没什么。

为了让声势更壮大些,春心特别让人去给苏金山送了信,这位平城的大富商也够义气,得了信,提前两三天就上了山了。

苏金山人阔气,来的时候也阔气,骡子大马的拉了一堆东西,都是送给道观的礼物。

春心一见,顿时嘴笑得都合不拢了。南门要上前,被她挤到一边,她笑着迎苏金山进去,一口一个“蓬荜生辉”,一口一个“三生有幸”,硬是把苏金山那张老脸都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笑道:“你这小老道真是有点意思,不做生意可是委屈了。”

春心道:“正是有些生意得让财主爷照顾。”她早就想好了,等春心农场一切收拾停当,第一单生意她就要跟他做。

苏金山倒也爽快,叫她有什么好东西尽管送来就是。

往里面走着,苏金山道:“早听说清心道观是千年古刹,历史极其悠远,只是从未来过,今日一见倒是古朴典雅,与别处大有不同。”

春心道:“员外爷所说正是。”

她一路为他讲解这里每一件一物的历史。她在道观多年,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极为熟悉,这里有许多东西都是经过她修补建筑的,由她说起来也格外吸引人。

苏金山听得津津有味儿,不停地啧啧称奇,“老夫还没见过这么有特色,有历史的道观。”

春心笑着把他引进大殿,指着最上面的三清祖师道:“历史是绝对有的,员外爷您看那三位神仙,身上的金粉都掉光了,乌漆漆的实在难看。”

苏金山也是历经商场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只是为一丈高的祖师像,要塑金身,花费太高,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笑道:“兹事体大,不如延请平城内的士绅共同商议,到时也好共同捐资,做功德还是万众一心的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清心道观讲经会

春心也知道这么大的事,不是她动动嘴皮事情就能成的。这也是苏金山为人还算实诚,没跟打马虎眼,明白告诉她要怎么做。

人家这么上道,她又岂能强人所难?忙道:“还请赖员外爷从中斡旋,若是能为祖师爷重塑金身,也是员外爷的一项功德。”

苏金山笑道:“你们救了犬子性命,能为道观里做点事也是应当的。”

春心大为高兴,以他的身份在平城就相当于商会会长,号召一些商人集资还是没问题的。为了感谢他的恩德,她专门把他让到韩骄子的挂摊,让韩骄子为他卜一卦。

韩骄子问了他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不由微微一笑,“员外爷是大富大贵之命,以后可是要和官家结亲的。”

苏金山惊诧,“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若没猜错,你女儿肯定是要嫁到皇家,而你很有可能做皇家的老丈人。”

苏金山大惊,他的女儿被端王带走之事极为隐秘,就是他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有人问起只说女儿到亲戚家住些时日。之所以这么做,主要也是怕皇家翻脸无常,女儿若得宠还好些,若不得宠,宣传了出去也对家门不利。他不图别的,将来只要等他百年之后,有人能为儿子撑腰,说得上话,他也就知足了。

此时听韩骄子一说,不由心中暗想,难道真如这卦师所说,自己能当皇家老丈人吗?

大喜过望,付了一百两卦金,对着韩骄子连连道谢,声称若真有这一日,一定重修道观,为祖师再塑金身。

春心顺手把那一百两揣进袖子里。口中念道:“无量寿佛,祖师爷定会感念施主大恩。”

等苏金山离开后,她悄悄问韩骄子。“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韩骄子道:“我的卦从没算错过,他的女儿确实是凤凰命。只是还需贵人相助,否则命格有变,便不能成。”

春心叹口气,也不知银月命中的贵人是谁?

转眼到了讲经的正日子,因为宣传做的好,到了这一天来道观的善男信女很是不少,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也都上山来凑凑热闹。

韩骄子在道观门口摆摊。以他绝美的容颜,吸引了不少姑娘媳妇围在身边,让他给看手相,看面相的不计其数。这些女人出手大方。打赏也给的痛快,不一会儿他面前的小桌上就堆了不少银子。

春心站在他身后,负责招呼女眷,顺便把银子都收起来。

讲经的时间还没到,不少人在大殿里烧香磕头。还有的抽签,解签,这都由南门负责。他虽然不懂这些周易八卦之术,但哄骗一下妇女却很有一套。他嘴巴又甜,长得也好。一时之间围在他身边的人也不少。

春心刚开始守着韩骄子,见里面忙起来,就来回跑着帮忙,香客们有什么事都找她,或要香,或要茶,或找不到地方,不知茅厕在哪儿的,全问她,一时间她倒成了整个道观里最忙的。

后来实在忙不过来,便把清心和天同请出来,两个老道往大殿里一坐,立时便吸引了许多目光。

天一道长的名头在这一带甚是响亮,许多善男信女都是仰慕他而来。

今日他也着实装扮了一番,头上戴着一顶淡青五岳冠,下巴上三络长须,身穿一件紫色锦缎乾坤袍,上绣着八卦太极的图样,袖口极宽直至垂地,背后似是有风,绣袍不时飘动,手中一柄太极马尾拂尘,顶端软软垂于左臂之上,脚上蹬一双厚底踏云靴。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膝盖处放着一柄玉如意,遍体莹白,通透无瑕,色泽温润,一看便不是凡品,整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模样。(这如意是他自己赞助,清心道观是拿不出这么贵重东西的。)

与他相比,清心显得寒酸了许多,一身青白道袍,头上虚虚挽了个发髻,手中拂尘也是一般的尘丝。所幸在提前一天,春心逼着他洗了个澡,这会儿站出来还不怎么显得丢人。可饶是如此,他与天同往一块儿一站也觉矮了半截。但那指的是外表,若论本事,天同给他提鞋都不配。

清心也落坐在左边的蒲团,两人对面而坐,一时三刻之后讲经正式开始。

天同一扬拂尘,开口道:“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若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以言其老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

他念出几句经文,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起自己的光辉事迹来,诸如降服了东家厢房的吊死鬼,收了西家厢房的无头鬼,就连这一带祸害人的蛇精也是由他亲手收服的,他极尽吹嘘之能事,各种桃木剑,天师符,说的天花乱坠。

春心自然知道他有多少本事,那些所谓的治病救人的符水,都是随便用鸡血在黄符纸涂鸦两笔然后烧了化在水里,分发给需要治病的人。治得好当然万事大吉,治不好只推说神鬼作祟,不能逆了天意行事。至于那些收妖捉鬼的本事,若没她在旁相助,他早被人打死几回了,名头也不能传这么远。

这一天讲经下来,全是天同的吹嘘会,但人们也爱听,他嗓子好,还能唱两首道情,歌词穿插故事一起说出来,格外吸引人。那些善男信女们刚开始还满脸严肃的听着,而来忍不住被他的故事牵引,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大殿的气氛极为活跃,都大赞天一道长好本事。

这一场讲经持续到太阳西斜,香客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直到最后一名香客从大殿里走了出去,原本哄闹的道观归于了平静,春心拿着扫帚开始打扫香灰烛泪。

一场讲经之后,道观里香火钱颇丰,一天下来,竟有上千两之多。

她打扫完大殿和院落,捧着大把银子回到屋里,数钱数的手都抽筋。她是道观里的总管,一概钱财都要经她之手,那些男人们也不好跟她一个小丫头争抢什么,即便有微词,也随她了。

未来还有两天讲经,次日再讲却是清心为主讲。他不像天同只背些经书里的东西,糊弄世人,一开口便是道家根本。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随后又解释,“道如果可以用言语来表述,那么它就是寻常的那个‘道’,名如果用文辞去命名,那么它就是寻常的‘名’,无则表述天地混沌未开之际的状态,而有则是宇宙万物产生之本原的命名。因此,要经常从无当中去观察领悟道的精妙,也要时常从有种去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而且两者都不是一般的玄妙和深奥,在这当中是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的,是宇宙天地万物奥妙的总门。”

他是真正的有道之士,所说句句珠玑,众人听得神往,免不了对他的敬佩多了几分。

春心站在大殿里,也听了一会儿,正这时突然看见南门在外面对她连连招手。

她走出去,问道:“有什么事吗?”

南门小声道:“外面来了个老夫人,你出去招待一下。”

春心疑惑,“招待香客入内,这不是你要做的事吗?”

南门忽然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疼痛不已的模样,他道:“我要出恭一趟,你替我去吧。”

说完就跑了,蹿着跑得比兔子还快。

春心微觉诧异,瞧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肚子疼,倒像是要躲什么灾似地。什么老夫人,能把人吓成这样?

她匆匆赶出去,看见道观门口场面宏大,美得怡人的场景,顿觉有种惊呆的感觉。漫山遍野站的全是人,山上不能跑马走车,他们坐的是二人抬的软轿,可这样的软轿有二十多顶就有点吓人了。每顶骄上还遮着一柄花伞,细雨濛濛落江面,船头撑开花纸伞,好似彩云从天降,美似荷花静似莲。这种伞是江南之地的特产,没想到在这样的荒野之地能见到这么多撑开的花伞。

轿子横在山门前,几乎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韩骄子正虚虚笑着对一个总管模样的人应酬。那总管穿的也气派,看起来不像是下人,倒好像是哪家的员外。

最前面的一顶软轿里几个丫鬟、仆妇拥着个一身华贵的老太太,那老夫人身宽体胖,鬓发如银,笑容可掬,很有些返老还童的意味儿。

在后面的轿子里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桃花还要媚的眼睛。

春心一看这妇人就知道她的身份多半不高,可能是如夫人之类的小妾。而那老夫人则很有当家老太太的气派。再看后面那些虽是女眷,却大多是未出嫁的,还有些软轿空着,多半是体面些的丫鬟婆子下人们坐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气势惊人定国公夫人

她也不急着过去请安,走到韩骄子身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韩骄子最不耐烦与人应酬,他自己就是大爷个性,一说起话呛三分,刚才差点没和总管吵起来。一见三春,巴不得赶紧把人甩出去,忙往后一退,“交给你了。”

春心问道:“这管家要干什么?”

“他说他家老夫人说了要进观烧香。”韩骄子说着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就被她从被窝里拽出来,害得他精神不好,都没力气和人吵架了。

春心道:“那赶紧请进去啊。”

“他们要肯进去,早就进去了,那老夫人说要清场,让里面的人都滚出去。”他说着叹了口气,尤其是说到那个“滚”字,很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春心也没想到这老夫人这么难缠,也怨不得南门不肯出来接着,要借屎尿遁了。

她问:“这是什么人,好大的气派?”

韩骄子没说话,那总管却上前一步,“我家夫人乃是定国公夫人,一品诰命。”

“哇——”春心配合地惊叫一声。定国公姓方,当年曾对国家立过大功,才被封为世袭国公,只是那是老一辈子的事了,现在的定国公方成思乃是富四代。

没想到他们小小一个清心道观,居然有这么尊贵的人大驾光临。她轻移几步,小心翼翼凑到那老夫人面前,深深打了个稽首,“无量寿佛,老夫人大驾光临,小观真是蓬荜生辉啊。”

老夫人微微点头,“小师傅是道观中人?”

“正是,这里的主持是我的师父。”

“久闻天一道长法力高强,老妇人今日特来求见。”

原来是来见天同那个骗子的。这老太太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她嘴里说的这么客气,却还是要摆谱叫道观清场,瞧着也不是什么慈善之人。多半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以为天底下的人都会怕她的身份三分。

她嘻嘻笑道:“老夫人今日驾临,乃是小观的光荣。只是今日讲经,观中人数太多,实在不好清场,还请老夫人原谅。”

老夫人自然要装仁慈的,她脸微微一沉,身边的小丫鬟已经喝道:“你这小老道好生无礼,咱们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和一群蚁民在一起烧香?”

春心扫一眼那些站在一旁膀大腰圆的奴才,那些奴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好惹。还没等主人开口,他们已经捋胳膊挽袖子了。那模样直似要找人打架。

得罪权贵是什么下场,她可是知道的,上一世的时候她就因为不给一个耀武扬威的公子安排提前入观的顺序,被他的手下打了一顿,打得鼻子都歪了。心知道今天想混过去很难了。干脆也别跟这些仗势欺人的过不去。

她笑嘻嘻地对方老夫人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清场,只是这费用…。”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奉上一封银子,“这是给观里添点香火钱。”

春心顺手接过。顿时笑得满脸灿烂,她拉着韩骄子走到一边,小声道:“帮帮忙吧。”

韩骄子轻哼,“你不会这么趋炎附势吧?”

春心也觉得自己趋炎附势了点,但她不这么做可能吗?瞧那些奴才们一个个膀大腰圆的,那凶恶的嘴脸,她要敢不同意,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到了这会儿,说不得要把道观里的香客们赶出去,才能息了这场风波。

不过赶人也是要有手段的,凭空过去对众人说,“我们不讲经了,你们都走吧。”这可能吗?

这自然不可能,那些善男信女们也不可能同意,不打死她都难?所以说要想成功,就要使点特殊的招数,让那些人走了,也无话可说。

她小声道:“你去刮阵风,风大点,把人都吹吓走就行了。”

韩骄子瞪她一眼,“你怎么不去放把火把道观烧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嬉笑一声,让管家请夫人退远点,否则待会儿里面的人冲出来恐怕会伤了人。

回到道观,跟南门说了这事,南门叹口气,“你可真够阴损的,小心死后下地狱。”

春心撇撇嘴,“我烧点柴火而已,你至于说的那么狠毒吗?待会儿我在后院点堆柴火,你在前面看着点,千万别出现踩到人的事,也别让人把咱们的门撞坏了。”

南门摇头,“我不去,这种缺德的事我才不干。”

春心“呸”了一声,他干的缺德事才多呢,勾引别人老婆,和兄弟媳妇睡觉,她后娘都让他睡了,哪样不是缺魂到家的?

其实南门平常都是很多事的,对于这种缺德事也很喜欢参与,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置之不理,真是不让人起疑都不行。

她问道:“那老夫人是你什么人,你好像很怕见她似地?”

“没有啊。”南门眼神闪烁不定,那模样更是可疑极了。

自从方老夫人来了之后,他就躲起来,这会儿让他出去帮忙看着点,都不肯,他跟那老太太绝对有事。只是不知是什么恩怨,难不成老太太的闺女媳妇的也跟他有个一腿两腿?

不过现在没功夫问他,想知道为什么,回头问问西门就好,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清场的事解决了。她到后院点了堆柴火,把烟扇的高高的,然后自己跑到大殿,高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那些在大殿里听得津津有味儿的香客们,顿时惊醒过来。

从来人们对火都有很深的恐惧,大殿里都是木质结构的建筑,一旦烧起来全跑不掉,所以听到叫声所有人蜂拥着往外跑。一霎那大殿里就空荡荡的,连天同也着忙着慌的从里面出来,那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也丢下不管了。

春心看看大殿里,只有清心一个人在那儿念经呢,不由心中暗叹,看来还是师父的定力足够强,或者他早就算出根本没着火吧。

上后院把火堆熄了,转回大殿时清心已经出来,一抬脸看见她,问道:“人都上哪儿去了?”

春心无语了,合着刚才他入了定,她说什么他都没听见。

道观里人都跑光 ,她到外面去迎接方老夫人,果然如她所料,南门又不知躲哪儿去了。这会儿天同已经迎出去,把老夫人给迎进来,与那老太太亲热交谈着。

天同笑着问道:“老祖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京城离这里可远着呢。”

老夫人笑道:“跟犬子回乡省亲,正好打这儿路过,听说你在这儿讲经,就上山看看。咱们来的都是女眷,那些爷们都在山底下等着呢。”

春心听了一耳朵,这才明白原来只是碰巧,她本来还在疑惑这么大谱的人物怎么就到了这儿来了?

有天同在,也省得她跑前跑后的瞎巴结了,她松了口气,自到厨房里去准备茶点。

在狐族的时候,她学做了不少好菜,其中有一道桂花酥饼最得她心意。这桂花也是从狐族带出来的,晒干了放在小罐里,想吃的时候就拿出一些了。

在天上人间里,哪怕一棵草都比别处长得好,桂花更是香气扑鼻,只是闻闻就让人醉了。

她刚一做好,南门就从外面进来了,顺手摸了一块酥饼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你这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下回也单给我做点吃。”

春心白了他一眼,“你舍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