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摸摸鼻子,虚虚地一笑,“也就是肚子疼,多在茅厕里蹲了一会儿。”

春心才不相信他的肚子是高粱杆插的,叫他端着茶点跟她出去,可一转头他又不见了。不由叹口气,那女眷里有他媳妇还是怎的,怎么叫他怕成这样?

端着茶点进了讲经堂,这里是大殿旁的侧殿,道观里没有专门的会客室,这里通常也做接待客人的会客室用。

天同在讲经堂里陪着老夫人说话,只听老夫人道:“正巧还有一桩心愿,还请道长帮着解了。”

天同问:“莫非又是贵府长孙的事?”

“正是。”老夫人叹口气道:“上次道长说今年就能与孙儿相见,可眼看着一眼到了头,却连半个影子也瞧不见。老妇人真是盼孙子盼的…”说着轻拭了几滴眼泪。

旁边那少妇人低声劝:“夫人节哀,大少爷总会…”

她话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狠狠一瞪,“你个贱婢说什么呢,什么节哀,大少爷是死了吗?”

那妇人慌忙跪下,“奴婢有罪,奴婢口误,请老夫人责罚。”

就在这时,春心端着茶点从她身边走过,低头看见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想必对老太太很不满。

她笑着把托盘端上去,“老夫人尝尝咱们观里的茶点。”

老夫人看着那白瓷盘里放着几块精致的细点,扑鼻桂花香气格外惹人。她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不由赞道:“好吃,没想到这小地方还有这等好东西。”

春心顺势道:“老夫人若喜欢,等走的时候包几块带回去就是,咱们后山还种了许多特产都是别的地方没有。”

她这是给“春心农场”做广告,若是将来她种的东西能远销京城,那买卖就做大了。

第一百二十章 放荡不羁一长随

老夫人含笑着点点头,拉着春心手道:“这小道童长得好,还有一张好嘴,老妇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又问:“你今年几岁?”“在道观里几年了?”

她都一一答了。

老夫人笑着与她闲聊几句,又对天同重提了那事。

天同频频给春心使眼色,那一回在京城他只是顺嘴一说,老夫人忧心孙子,问他何时能归?他也是觉得自己不是京里人,将来未必有机会再见,便说在三年之内,肯定能见。

没想到今天人家居然追这儿来了,让他上哪儿给老太太找孙子去?

春心想当做没看见的,可是毕竟在清心道观里,天同又是他们请来的,真若跌了面子,连带的清心道观也要名誉受损。没奈何,只得替他担持着。

她对方老夫人笑道:“您稍待一会儿,小道还有好些吃食,这就出去做了给您端上来。老夫人旅途劳顿,不知在这儿用膳可好?”

眼看着中午了,他们爬了这半天山路早就肚子饿了。又尝了春心的手艺,自是心中向往。方老夫人含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春心拿着托盘走出去,转身到了清心的禅室求救来了。

清心正闭目打坐呢,见她进来,问道:“那方施主一家可要走了?”

春心摇摇头,“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师父,那个天同惹出事来了,师父进去瞧一眼吧,别让他毁了道观的名声。”

清心道长脸色微沉,“我瞧着你才惹出事来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在观里造谣生事,真以为师父是摆设吗?”

春心一听,慌忙跪在地上,口称:“罪过。”她也是这些年在外面跟人斗心眼,完全把出家人的戒律给忘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出家人打了诳语也就算了,最要紧的是实不该拿祖师爷的殿堂开玩笑。一旦发生灾祸,有撞伤踩伤,她就是忏悔一百万次也弥补不过来。

清心道:“你既已知晓,就去山门前跪着忏悔吧,什么时候真心悔过,能像个出家人了再回来。”他说着顿了顿,“还好今天没出什么事,否则为师与你师徒缘分便尽了。”

师父平日里说话嬉笑怒骂。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春心心里也害怕。低声道:“是,师父。”

她转身出去,出了禅堂,想起要紧事还没事又转走回去。苦笑道:“师父,忏悔的事能不能回头再说,那几个施主还等着我做饭呢。”

清心点点头,“你晚课的时候再去吧。”

春心走了,他起身也跟着出去了。

那个天同也是个麻烦精,嘴又不把门,他怎么也得到讲经堂里去看看,可别惹出什么事才好?

摇着头往外走,有些后悔让这些人进来。一个个都不省心,弄得道观里乌烟瘴气的,还给他派了那么多活,他现在连出去赌一把的时间都没了。真是道门不幸,道门不幸啊!

春心到厨房了。做了几道菜,有老醋拌苦菊,蒜泥拌三样,五彩杏仁,芹菜炒千张,蒜蓉香菇黑豆,香菇炒豌豆,都是素素的,吃着也清口。

她只需管屋里的几个主子饮食,至于那些丫鬟小厮的下人,爱吃不吃就跟她没关系了。

都弄好了,泡了一壶香茶,端着进了讲经堂。

这会儿清心道长已经坐在里面了,老夫人问他孙儿的事,他当时便给卜了一卦,笑道:“老夫人慈祥可亲、可敬、可爱,精明宽厚,仁义风趣,儿孙辈个个胜过天仙,您是个有福之人,儿孙环绕,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眼前的事也只是个小事,早晚有一天会家人团聚,再不生是非的。”

老夫人听得连声念佛,“道长真是说到我的心缝里了,我就指望家人和睦,能不再生是非。”

“这是自然的,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贵府大少爷定能归还。”

春心听到这儿,不由心中暗笑,没想到师父也这么会说话了。

她放下饭菜就退了出去,有师父在这儿,天同哄着,也用不着她讨巧卖乖了。反正到晚上才要跪山门,这会儿倒不如找地方好好歇歇。

她从里面出来,在道观里随意走着,忽然听见西客房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那些女眷们在嘻嘻哈哈的说笑。

春心也没驻足,直接向山门走去。

山门外方府的管家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啃干粮,看见她过来,高声道:“你个小道童,去打些水来。”

春心应了一声,到院子的井里打了桶水拎出来,那些下人们拿着瓢从桶里舀水喝,一个个如牛饮一般,喝前襟都湿了一片。

想到观里享受自己精心烹制的美食的主人,再看看这些粗食牛饮的下人,也不知怎么就有了些感慨。对于出家人来说是众生平等,可人生出来就这么不同,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吃糠,像她这样的只能吃些粗茶淡饭,也是个伺候人的命。

正瞎琢磨呢,山下匆匆跑上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长随装扮,长得却是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刀刻一般,那张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邪魅性感。

他几个健步爬上山来,看见总管高声道:“爷问呢,老夫人怎么还不来,等着赶路呢?”

那总管慌忙站起来,道:“你去回禀一声,里面传出话来,说得等吃了午饭才能下山。”

那长随粗喘一声,嘴里也不知嘀咕了句什么。他敞开衣服扇了几下,随后走到水桶旁,舀了瓢水灌了嘴里,一边饮一边道:“奶奶的,这天怎么这么热?”

秋老虎的天气,热劲儿没散透,又跑了几里山路,不出汗才怪了。

他灌了几口水,又连叫:“好甜,好甜。”

这里山清水秀,山中的水比别处都好喝,那长随喝的顺意,对那总管道:“山下的人都没水喝,挑两桶到下面去吧。”

“这倒也是,大热的天没水喝也难受。”总管点点头,对春心道:“小老道,去打两桶水挑到山下去吧。”

春心一咧嘴,凭什么是她去?到山下的路那么长,她才懒得伺候这些人。

去井里打了两桶水放到长随面前,耷拉着脸一努嘴,那意思说“你自己提去”。

那长随瞅她一眼,笑了起来,“这小道童还挺有脾气的,得了,咱俩一人拎一桶,你陪我下山一趟,咱们府里的人都各司其职,我一个小人物指挥不动别人,你就当帮哥个忙吧。”

这话说得中听,春心也不再跟他扯皮,拎起一桶水,道:“走吧。”

两人往山下走,春心很觉这个长随性格爽朗大方,看他走路的步伐姿势,很像是练过几年的好手。

她不由问道:“大哥你叫什么?”

他笑笑,“你哥我叫常月,小弟你叫什么?”

“春心。”

“这名字挺好,听着就让人有想法。”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他所谓的想法是什么。

春心对他很是好奇,长得这么好,武功还好的下人还真不多见。

她问道:“常月大哥,瞧你身手不错,怎么就进到方家做下人了?”

常月幽幽叹口气,“有的人干活干到累死也吃不饱穿不暖,有的人有房有钱妻妾成群,不用动一根手指天上就能掉馅饼,还正好掉嘴里。这也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自己没练好超能力。”

春心“啊”了一声,“什么超能力?”

他眨眨眼,“会投胎也是种能力。”

她“扑哧”乐了,这人真有点意思,越看他越觉不是普通人,长得好,武功好也就罢了,还能说会道,嘴里一套一套的,天下的好事莫不是都要被他占尽了?

两人说着话转眼就到了山下,远远地看见那一大片车队,春心惊叹不已,张着嘴半天说不话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富之家吗?不愧为定国公,只是所带的仪仗就足够吓死人了。

对于现今朝廷的几个国公,她多少有点耳闻,听说都是世袭的,全是些二世祖,三世祖,没哪个是真正立过功劳,为国出力的。或者真像常月说的,叹只叹人家投胎的好,所以一出生就有了泼天的富贵。

常月立在她身边,也驻足对那连绵的马队看了半响,他突然道:“你不觉得这些人的钱来得太容易了吗?”

春心一时不解,“你说什么?”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你不觉得来得太容易的钱,让人看了会眼热,会手痒吗?”

春心咂摸着滋味儿,感觉他这话很有种古怪的意味儿,但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总之是不像一个下人该说的。

几步跑到车队前,把水桶放下,常月自去招呼下人们过来喝水,那些人也是渴极了,不一会儿就把两桶水喝完了。

春心拎着空桶回山上,临走时跟常月打了声招呼,“大哥我走了。”

常月抿嘴一笑,“妹子,好走啊。”

春心怔了怔,“你…?”

“怎么知道你是女的?”他笑得甚是灿烂,这一笑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也带跟着笑起来。

ps:

眼疼的太厉害了,现在见光就疼,今天又去医院了,眼压偏高,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很怕会变成瞎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传说中的西门媳妇

“哪有道童长得像你这么唇红齿白,肌肤还这么娇嫩,真是我见犹怜。”他说着作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春心吓得往后一退,刚才还以为他是个好人,这会儿看来也跟那些臭男人一样。

她一转头,慌忙往山上跑。这些日子为了行事方便,在道观里一直扮成道童的模样,到现在还没被人识破过,没想到今天碰上这个常月,竟然一眼就看出来。

回到山上,方老夫人已经吃过饭了,正由清心和天同往外送着,她站在一边,等着那些软轿都走了,才进了道观。

天同看见她,自叫她去准备饭菜,费了这么多吐沫,他要喝点汤好好补补。

客人走了,一屋子主人还都没吃饭呢,南门又不知从哪儿转出来,四个人,八个眼珠子眼巴巴地瞅着她。

春心叹了口气,只得去厨房做饭。等吃完饭也就下午了,把大殿里打扫了一遍,又把院子清扫了就已经是傍晚了。

晚上要做晚课,一般都不吃饭的。师父下了命令让她去山门罚跪,她干完活便一边捶着肩一边往外走。

搞这种庞大的讲经会,虽然确实挣钱,但实在是太累了,凭她一个人干杂物根本应付不过来,看来得鼓动师父招几个小道士进来帮忙了。只是师父未必会同意,多几个人便多几个吃饭的,也多了麻烦,师父是最不愿费心思的人。

走到半路正碰见南门,他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对着院里的井在发呆,那模样似恨不能一头栽进去。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要想跳水,外面有条小溪,你从那儿跳去,把井水污染了,咱们怎么喝啊?”

南门瞪他一眼,自顾走了。很奇怪今天他没跟她斗嘴。也没当真去跳什么小溪,大约觉得溪底太浅,撞下去会窝了脖子吧。

出了道观,外面天已经黑了,她规矩的跪在山门前,迎着风口。风凉飕飕的,吹的身上有些发冷。

秋天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热死人,晚上就凉的有点飕人。这道观大门也盖的缺德,正设在风口上。秋天还好。到了春天风大的时候。能把人吹出三里地去。

她所在的位置是她以前经常跪的地方,以前她犯了错,师父都会叫她在这儿跪个个把时辰,不过像今天大晚上在这儿跪着。还是头一回。

她紧了紧衣服,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她是不该打诳语,不该拿着火的事大做文章,可师父还赌博、喝酒吃肉呢,怎么没见他对着祖师爷忏悔?

不行,回头明天一定跟他矫情矫情,非得逼着师父戒了赌,才了事。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个白影晃过,却是西门来了。这些天道观里忙,都没空见他,想必他跟那些鬼们过得很无聊吧。

西门晃悠着飞过来,对着她饶了三圈。阴阳怪气道:“哟,这是怎么了?被师父罚跪了?”

春心瞪他一眼,“你有事就说,没事赶紧滚,别在这儿烦人。”

西门停了下来,脸色一正道:“确实有事要找你,你跟我下趟山吧。”

春心指指自己,“你没看我罚跪呢?”

“罚跪的事明天还可继续,今天你必须跟我走一趟。”

很少见他这么认真,那小声调都拔高了,她不禁心中一紧,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西门点点头,“我要去见一个人,有话要跟她说。”

“什么人?”

“我媳妇。”

就是那个传说中勾引大伯子,丈夫死了,还跟公公不清不楚的极品女人?春心倒很好奇,这样的女人究竟长了怎么个绝代姿容。

西门一直对自己的死有遗恨,当年的事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到现在他还不能释怀,他不肯原谅南门,也不肯原谅自己。

若不帮他解了这个疙瘩,想必他永远都不会想去投胎吧?

她想了想,这个时间师父一般不会出来的,或者跟他下趟山也没什么。

还没等她答应,西门已经在拽她了,伸出的鬼手搭在她身上,顿时凉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跟着西门往山下走,她免不了要问:“你不是说你出身富贵们,你媳妇也是个名门,怎么会在这附近出现?”

西门道:“就是今天你看见的那一家,这会儿应该还没走多远。”

春心大惊,“你不会是定国公家的公子吧?”

他点点头,表情淡淡。

春心看着他,顿觉他形象高大起来。她本来以为他是普通富户之家,没想到竟是这么名门的名门之后。她刚知道明焕是个王爷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震撼,而现在,忽然感到自己肯定走了狗屎运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有钱,有身份,反而衬的她,更渺小卑微了。

丫丫个呸的,她认识这么多有身份的人,还愁以后没钱吗?

突然想起,若西门是定国公府的,那么南门肯定也是了,难道他就是今天老夫人所说的长孙吗?

这么想来,便也了解南门会想躲着方老夫人,原来是不想见自己奶奶啊。方西门,方南门,还真是有意思的名字。

西门飞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出很远。春心光顾胡思乱想了,一抬脸就见找不到他的影子,她忙追上去,心里骂道:“这个臭西门,她是人又不是鬼,走那么快干什么?”

她跑的两条腿都快断了,才追上西门,前面出现一片火光,走近一看,正是方家的大队马车。

因着方家老夫人在山上待了半日,方家不能及时赶到下一宿处,只好在荒山野岭里宿营而居。方家的主人都睡在车上,下人们则大多站在外面守夜,一时间每堆篝火前都围了许多了人。

西门随手一指,“就是在这儿了,你去找找我媳妇在哪儿。”

那连绵不绝的马车足有几十辆,鬼才知道他媳妇在哪辆马车上,难道要她一辆车一辆车的找吗?她肯,别人也不肯,不把她当贼抓了才怪呢。便道:“你是鬼,应该知道你媳妇在哪辆车上吧?何况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哪个是她?”

西门一想也是,“你等我一会儿。”

他说着,一转身飞上天,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春心站在原地等着,可是等了好半天他都没回来。心中暗想,这个臭色鬼,难不成偷看女人看傻了眼,忘了正事?

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内急。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人,就找了个树林的僻静所在,脱了裤子,一阵哗哗之后,顿时痛快了不少。刚尿完,正要提上裤子,忽然听到前面有两人在说话。

她也是好奇,慌忙提上裤子走过去,推开一片枯黄的灌木,只见月光下,一颗粗壮的梧桐树底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约是二十来岁,穿金戴银,打扮的很是风骚,男的一袭青衣,一张有棱有角的俊脸,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紧抿着,似乎显得很是不耐。

那男子她认识,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长随常月,大晚上的,他和一个女人在这儿干什么?

常月微微笑道:“少夫人叫小的出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女人轻笑一声,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他肩上,有意无意的在上面撩了几下,“你叫常月是吧,来府里几年了?”

“才三个月。”

“待的还习惯吗?”

“尚好。”

女子那只手已经慢慢滑下,从肩头滑到前胸,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划了几个圈圈,她嫣然笑着,“平日里不见面,咱们主仆也不亲近,不如今天就…”

这动作,这眼神,这勾人的声调,她想做什么,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在勾引。

常月自然不是傻子,更知道白来的不要白不要的道理。他一把抱住那女人,低低地声音道:“小的也惦念夫人,只是一时不得亲近,今日得夫人垂怜,真是幸甚,幸甚。”

这话文绉绉的,倒不像是粗使下人说的,春心心中奇怪,这个常月越看越不像个长随,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女人是谁?这风骚的劲头,不管不顾的饥渴德行,实在很像西门口中的‘他那个媳妇’。

这还真叫春心猜对了,这女人当真是方家的二少夫人杜欣娘,也就是西门的发妻。

自从西门死后,她便不甘寂寞四处勾搭男人,仗着她跟方家大爷关系好,方家人都睁只眼闭只眼,也没人敢问她的罪,要不然就她这风流劲儿,早就被拉去浸猪笼了。

今儿晚上她本来约好方家大爷,方成思私会的,在府外偷情要比府里容易的多,尤其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在这荒山野林里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