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到一声惨叫,好似正宰着一头肥猪。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等再睁开眼,那男子已经爬了起来,满头满脸全是血,真是不负她所望。

男子左右瞧了瞧,大叫道:“谁,这马车是谁的,谁挡了大爷的路?”

没人回答,可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春心身上,那目光中有叹息,有可怜,还有幸灾乐祸。只看他们的眼神,就能猜到这男子应该是个享誉京城的恶霸人物。

春心缩了缩头,拔腿就想跑,刚走了两步,胳膊却被人扯住。她回头一看,正是那摆摊的小贩,他叫道:“你别走,先赔我桑葚和西瓜。”

那桑葚满满一大箱,西瓜二三十个也都摔坏了,真要赔起来得多少钱啊?

春心挣扎,“我没钱啊,等我回去取钱来。”

“不行,你陪了钱再走。”

这边小贩没摆平,那摔的满头是血的男子已经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春心的衣领,骂道:“你个臭道士,居然把本公子弄成这样。”

春心被两人同时扯住,根本走不脱,苦笑道:“若不是公子横冲直撞,我又怎么会摔倒?”

男子气得大叫,“你个臭道士,胆敢说本公子。”他一手捂着脸,一手要打她,还没打到她身上,已经疼得滋哇乱叫了。脸上的伤让他难受的好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春心吁了口气,幸亏他身后没带着下人,否则这会儿早就有人过来揍她了。不过今天的事真的不怪她,要不是他从后面撞上,她又怎么会撞翻人家的摊子?

她挥了挥被小贩扯住的手,“喂,你放开,是这个人先撞的我,你要钱就朝他要吧。”

小贩根本不理她,京城里总有一些人不能得罪的,谁都看得见那公子的马车有多富贵,模样都多跋扈,这样的人他能惹得起才怪。

“不行,我就朝你要。”

男子也说,“臭道士,本公子叫你偿命。”

三人正撕吧的时候,随着这辆马车之后,又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徐徐向这边驶过,在热闹的街市中竟显得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是一匹枣红马,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

黑楠木车身,饰以镂空雕饰,深紫色绣花的车帘,上面挂着几只金铃,随着车身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赶车的也是一个尊贵公子,气质优雅,头上戴着一顶宽帽,帽檐压的很低,一时也瞧不出相貌。

因前边阻路,马车停了下来,那公子走到男子面前,“吴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吴公子好像看见亲人般,掩着脸道:“这个狗道士挡了我的路,还撞上了我,你瞧瞧,我都毁容了。”

那公子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脸,似怕沾了身上血,忙往后躲了躲,“行了,算了吧,今天就比到这儿吧,明日咱们约了再赛马如何?”

吴公子哼了一声,“好,就明日再比,本公子就是伤了脸也照样赢你。你那个古董花瓶肯定是我的。”

那公子轻笑,“你若赢了,送你就是。”

两人说着话三击掌,约定明日再行比过。

春心这才知道这两人是在打赌,在街上比赛谁的马快,只是闹市之中这么跑车,撞出人命怎么办?真是纨绔子弟,一点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她仔细瞧那个这个头戴宽帽的公子,忽然发现他很眼熟,尤其声音怎么那么像明澜?可能吗?身为堂堂王爷,居然在大街上和人赛车,如此无稽,也难怪遮着脸不敢露出来。

这时忽听后面一阵呼声,“公子,公子。”一队人气喘吁吁的追过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从人不一刻到了面前。看那样子多半是一直在马车后追着的仆人,这会儿才追到了。

那队人之后还有一队人随后而来,想是这宽帽公子的手下。

吴公子见自己人来了,脸露喜色,伸手一指,“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小道士抓起来,扒皮抽筋。”

几个人上来抓春心,那个小贩赶紧松开她,能跑多远跑多远。

春心被两个人架着,一个侍从伸拳在她肚子上打了一拳,疼得她把早上吃的那点粥都吐了出来。

“喂,你们太过分了。”她刚叫一声,另一拳又打了过来,这回吐的更干净,吐到后来肚里没东西,吐在地上的都是黄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人受伤爷狂奔

吴公子拧着眉大骂,“臭道士,不知好歹,今天本公子就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撞伤大爷。”

说着不停地挥手,“打,给我打。”

贼喊捉贼,撞了人还赖别人,最无耻的就是这种人了。春心被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求救的看着明澜。

本来以为他能认出她的,可是脸上涂了黑灰,又沾上桑葚的汁液,连灰带土,在脸上都和了泥了,能认得出她才怪了。

明澜根本没看她,手里把弄着一只玉坠子,似面有所思,任凭春心如何挤眉弄眼使眼色,他都没反应。

春心心道,再不想办法,这回肯定要叫人打死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大街之上也能挨一顿胖揍?

她惨叫,尖叫,故意把自己叫得凄惨无比,就在这时,忽然听一人高声道:“吴公子,何必动这么大火气,一个小道士而已,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随着声音,一个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月白色的衣衫,唇角含笑,神态诚恳,款款地走到吴公子面前,微微一笑道:“早听说平阳侯的公子相貌出众,仪态不凡(撞烂了脸就不算了),还听人盛赞公子人品世所罕见(的丑),今日有幸一晤,果然令人睹之忘忧啊(谁碰上谁倒霉)。”

那是一个温和悦耳的男声,几乎只凭声音就能想象这人温文亲切的面容和诚恳谦逊的神情。

这人正是明焕,他看着悠悠闲闲的,应该是刚和朋友会面完毕。此刻他睨着眼看着吴公子,这一番话更是暗含机锋。

只可惜吴公子是个人头猪脑的笨蛋,根本听不明白,倒是明澜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了扬,“三弟怎么上这儿来了?”

“只许二哥赛马。就不许我出门吗?我又没让父皇禁足。”他嗤笑着,就这一句连明澜也绕在里面。

明澜自知自己在长街纵马于理不合,若被人告到皇上那儿。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虽然今天打人的不是他,撞人的也不是他。但若被有心人渲染一番,也够人受的。

这个吴友奇浪荡公子,真是闲着没事找事,好端端的非要拉他在街上赛马?

心里有气,面上却丝毫不露,他笑道:“三弟,咱们两个也是几日没见。为兄甚是想念,不如一起到仙乡楼一叙。”

明焕才不理他这套,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我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谁想跟你喝酒),咱们改日再叙吧。”

明澜笑笑没说话,他就那么一说,也不是真想跟他叙,他们兄弟几个各有各的心思。与敬王斗来斗去是一定的,对于这个三弟,也没觉多亲近。不过面上功夫不妨多做一些。

两人相对而笑,好一副兄弟和谐,其乐融融。

明焕也对着她假笑两声。眼神一转,看到春心身上,不由抽了抽眉角。若不是刚见过这身道服,还真认不出这是春心,她现在这模样实在凄惨之极,身上道服皱巴巴好像腌制的干菜,那张脸更是精彩万分,比唱戏的脸谱颜色还多。

看见她嘴角渗出的血丝,顿时眉皱的更厉害,好个吴友奇,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这般为非作歹,打别人就算了,居然敢打他的人。

他嘴角噙起一抹笑,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吴友奇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脸,“哎呀,吴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好好的一张脸,要是多了几道疤就美不起来了。”

他手抬起来轻,下手却很重,狠狠在他伤口上一抹,疼得吴友奇惨叫一声,想开口大骂,又顾及明焕的身份,只能抱着脸连连哼哼。

他还要再摸,明澜道:“行了,小六,你受了伤赶紧回去擦点药吧。”吴公子排行第六。

吴友奇正想走,应了一声,叫几个随从过来扶他。

一个随从道:“公子,这小老道怎么办?”

他正要开口,明焕却道:“这小老道交给我吧,她冲撞了公子,我替你报仇就是。”

三皇子出面,吴友奇没再说什么,让人拉过马车,跟明澜告辞,上了车走了。

明焕忙走到春心面前低声问:“你觉怎样?”

“还好。”春心吸了口气,虽然肚子很疼,但尚能忍受。

明焕点点头,道:“这吴友奇是当今皇后的内侄,皇亲国戚,我也要让他三分,你以后瞧见他躲着点,别没头没脑的撞上去。”

春心苦笑,明明是他撞的她嘛。

两人说话的时候,明澜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刚才根本没仔细瞧春心,这会儿见明焕与她说话,不由多看了一眼,而这一看便也认出来这是春心。

他走到两人身前,轻轻一哼,“没想到是你。”

他这话是对春心说的,春心讨厌他和吴友奇在闹市赛马,不顾百姓死活,鼻腔里轻哼一声,假装不见。

明澜讨个没趣,心中微恼,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她,本以为她出了家定是在道观,京城附近十几家道观都被他翻了几遍,后来又在客栈找,都没找着。今天好容易见着了,却没想这丫头居然装不认识。

他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喝道:“喂,本王跟你说话呢。”

春心身上伤了几处,胳膊也撞在木箱上,火辣辣的疼,被他一抓,更疼得厉害,不由皱了皱眉,“王爷有何话要说?”

明澜也觉出她有些不妥,手下力道放松些,问道:“你现在住哪儿?”

“京城。”她人在这里,自然住在京城的。

“问你住哪条街?”

“光明街。”

明澜讶异,京城有这条街吗?

他问身后随从,都说没有这街,这才知道自己被她唬弄,不由心下更恼,抓她的手也施了几分力。

春心疼得“嘶”了一声,咬着牙以左手打了个稽首,“王爷,请允许小道告退。”

明澜轻哼,“若我不许呢。”

春心不理他,甩开他转身就走。

她走的甚是决绝,让他心里颇不痛快,在后面连连跺脚,“允不允许你都要走,还问我干什么?”

春心没言语,走得愈发快了。

明焕一见,对明澜说了声,“二哥,咱们回头再聚。”就忙追了上去。

明澜心里生气却愈发发泄不得,暗恨吴友奇,都怪这个浪荡公子,要不是他,他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对着身旁的随从勾了勾手指,那随从忙凑过来,“爷,有什么吩咐?”

“去,跟着他们,看那个女的住哪儿。”

随从左右瞧瞧,哪儿有女人?整条街上大部分人都跑光了,只有那个被砸烂摊子的小贩还在一边,大约还痴心妄想等着要钱吧。

他道:“爷,没见女人啊。”

明澜气得想打他,“刚才那个,那个穿道装的就是,你要找不着她的住处,干脆也不用回来了。”

随从吓一跳,慌忙追了过去,关系自身饭碗,自跑的比兔子还快。

明澜正要走,那个在旁站着的小摊贩嬉笑着过来打了个拱,“大爷,您大人大量,既然您和那道士相熟相知,不如把小的打翻摊子的钱给赔了吧,不多,也就五两。”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明澜心道,这都什么事啊,凭什么别人打翻了摊子,赔钱的却是他?他一路策马,撞翻了那么多摊子,都没人敢向他要钱,这小贩也是胆大包天。不过…那句相熟相知,他很喜欢,就冲这一句,就该打赏。

甩手扔出一锭银子扔给他,“赏你了。”

那小贩大喜,损失了五两,赚了十两,这样的事最好每天都有得做。

春心身上有伤,自然走的不快,明焕担心她,一直在后面追着:“我送你回去吧。”

春心摇摇头,“我的马跑了,我得去追它。”

“你还是先顾好你的命吧。”

他说着伸手去扶她,那么重的伤,她以为还能到处乱跑吗?

春心挣扎了一下,满大街那么多人,他一个皇子和一个道士在一起,让人瞧见了好说不好听。尤其最近京城关于道士的传闻实在太多了,不仅有女道士把道观建的好像淫乐房,不守贞洁、风流放荡并不以为耻,最离谱的还是自从上次探花使比赛之后,许多贵族好像忽然间多了种玩法,不玩娈童,改玩小道童了。

他们两个若是举止太亲密,肯定会叫人误会的。

明焕却不在意,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难道就因为怕人指指点点,所以放任她伤重不管吗?

春心身上的伤,确实很重,刚开始还勉强支撑着,走几步,额头隐隐冒冷汗,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明焕瞧见她不对劲,俯身把她抱起来,就这么抱着在街上跑起来。

春心急了,不由叫道:“你干什么?”

“去看大夫。”

她挣着要下来,却觉浑身疼得要命,冷汗冒的更多,根本没半分力气。

明焕一边跑一边道:“你别怕,这里是闹市,医馆并不远。”

抱着个百八十斤的人,他也跑不动,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也怪他,今天是私自出来的,没坐马车,也没带随从出来,否则也不用弄得这么狼狈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皇子悉心伺候

两人这边奔着,街上不知有多少人在瞧热闹。蕈国大力提倡礼仪伦理,而“夫妻之礼”为人伦根本,不管背地里有多少人好男风,表面上都装得道貌岸然。

可现在,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到两个男子搂抱在一处,人人都面色古怪,有清高者立刻转头装作没看到,有好事者偷笑,有激进者面露鄙夷。自这日开始,京中关于包养道童的传闻更盛了。

明焕早知会被误会,只当不知道,抱着她穿过长街,直奔医馆而去。

曦和医馆是京城最好的医馆,每天到这儿就医的人非常多,虽是过午时间人气也非常旺,排队就医的都从医馆排到巷口了。

明焕好容易抱着她到了医馆,看见这么多人,不由脸现为难,他一个堂堂皇子,难道要和平民百姓排队吗?

这个时候,自然不敢说出自己身份,心中一动,突然大喊道:“哎呀,道友,你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救命啊,死人了,人要死了。”

他叫着冲进医馆,那些排队的见出了人命,都往后闪了闪。明焕趁机冲了进去,一进门便把春心放在治疗床上,抓起那个正把脉的老医师,“快,大夫给看看。”

老大夫还以为真出什么大事,俯身看了半响,鼻腔里哼出一声,“死什么死,就是点皮外伤,差点吓死老夫。”

明焕有些羞赧,他也知道春心死不了,她命硬的很,身体比一般男子都壮实。即便如此,刚才却还是忍不住着急担心。

老大夫开了药,又拿了几贴膏药叫她回去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没伤了筋骨,但要在床上静养几天也是必须的。

看完病,明焕把她送回家。

宅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韩骄子没回来。南门也不在,至于骷髅头和智丈、西门若是躲起来别人也看不见。

明焕看看四周,不由道:“这么大的宅子,就你一个人住吗?”

春心点点头,“暂时就我一个。”等他们回来就不一定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南门和韩骄子在这儿,便故意没提。

在床上躺了一回,自己在胳膊和侧腰上贴了膏药。就爬起来,说要去找马。

明焕把她摁回去,道:“你先歇着吧,那匹马我让人帮你追回来。”

他担心她的伤。也不肯离开,非要亲眼看她喝了药才肯走。

春心笑了笑,“难道你要给我熬药吗?”

他扬扬眉,“有何不可。”

“好,我倒要试试你的手艺。”她有些好笑。才不信他会熬药。

“那你等着。”明焕擦拳磨掌,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姿态。

熬个药而已,能有多难,他堂堂皇子若连这点事都做不了,又怎么可能在风云变色的朝堂上生存?

他胸怀大志。一心要熬一碗好药。拿了炭炉升上火,等火喷到脸上,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个技术活。

灭火,重新点火,按照大夫说的,三碗水煎成一碗。好容易药熬好了,小心翼翼端着回到屋里,还没进门就高喊一声,“好了,好了,起来喝药了。”

春心坐起来,看见他那张脸不由“噗嗤”笑起来,“你的脸…”

明焕摸了一把,触手黑黑的,让他的脸顿时显得更黑了。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春心瞬间收了笑容,正色道:“没想到你真的会熬药的。”

“这多亏了你当初的教导。”他哼了一声,一想到曾经被她逼着干活就觉心里不痛快,他好歹也是皇子,落在她手里,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不过也因为她,至少让他学会怎么点火了。

春心接过药喝了一口,虽然有些糊味儿,不过好歹能喝就是。她几口就喝光了,把药碗递给明焕。

明焕笑道:“看你这豪气的样子,都看不出像女人。别的女人都是娇滴滴,让人哄着,也不肯喝药的。”

春心嗤一声,“你说的那是千金小姐。”像她这样穷人出身,又没有人疼,还撒娇不吃药,撒给谁看啊?

想到她在春家过得日子,明焕也有些心酸,那时的她就好像一只永不疲倦的小狗,每天干着牛一样的活,受伤了,累了,一个人躲在一边舔舔毛。这样的生活过下来,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坚强的性子了。

春心喝了药,觉得有些困乏,打了哈欠道:“我要睡了。”

“好。”他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子。

她让他走,他却不放心,非要亲眼看见她睡着才肯离开。

春心也确实累了,又受了伤,躺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的睡相很美,就像一只月夜中的海棠花,那么安静、祥和,静静散发着香气。没想这才一年多没见,她变得更加漂亮了,尤其是那身好肤,美得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这一年多,她有什么事,他都不知道。两人在一起聚少离多,都没时间好好聊一聊,也没问过她这一年都发生什么。

明澜说她在狐族的时候让狐狸给吃了,他还伤心了一场,差点没把明澜的府给拆了,到现在端王府已经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没特别重要的事,不许他进王府一步。

这几年,他一个人过得很辛苦,若不是偶尔回忆一下那段在春家的日子,恐怕都捱不下去。宫中的生活绝不足外人道的,今天对她倒了那么多苦水,也是心有感,这个世上,或者唯一能让他倒苦水的也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