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初一,道观里烧香的人很多,大殿里烟雾缭绕,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浓重的烧香味儿。

进了殿自然要烧香的,春心对着三清祖师上了三炷香,也学着人家拿了个签筒抖来抖去。她抽了一支签,却找不着解签的。

一转头的功夫,南门和韩骄子都不见了,也不知两人上哪儿去了。

临来之前他们定好计策,由韩骄子扮解签道士,指点红霓红鸾星动,然后再和南门来个巧遇。两人一时亲近,便能结下缘分,接下来凭南门对女人的本事,定能水到渠成。到时候一男一女眉目传情,勾搭暧昧,再让明澜路过看见,大发雷霆之下把她赶出府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两人不在,难道是躲着去准备了吗?

其实对于明澜会不会登基坐殿,春心也不太清楚,她让韩骄子卜过卦,可是卦象显示却很不明确。红霓的皇后命一目了然,明澜的皇帝命却很模糊,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早点把他们分开为妙。只希望今日之事能成,完成心愿,她以后也不需提心吊胆了。

时间还早,她也不着急,顾自绕到后堂,要好好参观一下明清道观。

道观后堂庭院广阔,绿树成荫,殿宇棋布,在院墙的四周栽植着四株银杏树,硕大无比,高可参天,好一派肃穆庄严的景象。

她信步而走,有道士从身边走过,都向她打个稽首。她也忙回礼稽首,看那些道士都面露诧异,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的是俗装,是香客身份。

忽有些尴尬,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低着头匆匆走过。

再往前走,前面出现一片青瓦舍,正要踏入,却见一个十五六的道童从里面出来。他一眼看见她,大叫道:“施主,这里是禁地,香客不能入内。”

春心忙退后几步,道观之内总有一两处地方是得道高士所居,不让外人打扰的,没想到她居然走这儿来了。

转身往回走,心想着这会儿多半红霓快到了。她不由加快脚步,一时匆忙,竟与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正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她自知失礼,连连致歉。一抬头瞧见那人的脸,顿觉心惊肉跳。

眼前之人看着似乎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是俊朗,乍看一下好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穿着一身白色道袍,头上戴着白色镶金佩玉的道帽,手中握着一杆紫金柄的浮尘,气宇轩昂,很有气势。

瞧见他,春心真是头皮都开始发麻了,这倒霉催的,她居然看见的是明虚。那个在凤仪道观羞辱自己,被韩骄子一个屁嘣晕了的明虚。

她慌忙低下头,如兔子般向前跑走。

明虚怔了怔,叱道:“哪儿来这么个楞头小子?”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疑,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春心脚底加劲儿,快步跑出后院,到了前堂,再也看不见明虚人影,才微微喘了口气。

在大殿里看了看,韩骄子和南门还没回来。自从看见明虚后,她心里一直怕怕的,也不敢在道观久待,便出了观门,找了个边角的地方等着。

韩骄子说红霓今天肯定会出现,这会儿已经快巳时,应该要来了吧。

等了一会儿,还真看见一顶四人轿子向这儿而来,轿前有两个壮汉在前面开路,驱散行人,那两人都是王府侍卫服饰,左右轿旁,各有两个丫鬟跟着,乍一看,还真有点贵人来临的架势。

轿子在道门前停了下来,从轿中下一女子。

她身上穿的是及高贵的墨绿百褶裙,漆黑的长发,挽着当时最时髦的贵妃堕马髻,满头珠翠,衬得她头发更黑,皮肤更白。她脸上带着甜蜜而成熟的微笑,莲步姗姗,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就是红霓,身上装扮虽然看着高贵,却稍显老气,还不如素装的她更有青春靓丽。

第一百七十一章 艳丽公子访春记

瞧见她,春心忽然很觉感慨,人家富富贵贵,豪豪华华,出入有车轿,还有人伺候,这可算是掉进富贵窝里了。再看自己这身洗的发白的衣服,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难道真的是天生命不同,所以才一个注定富贵,一个注定是穷光蛋吗?

能不能扭转命格,就看这一回了。她悄悄跟在红霓身后,随着她又进了道观。

丫鬟扶着红霓一步三摇的往观里走,刚一进入,就有接待香客的道士迎了上来。

这些迎客道士们,平日里见多了有钱人,有钱人什么味儿的,一闻就知道,大老远就看出来红霓身份不一般,客客气气地把她引进大殿。

其实红霓在王府并没什么名分,连个侍妾都不是,不过明澜看在她救命之恩的份上,对她颇为照顾。这样的身份在王府很尴尬,虽然下人们不敢怠慢她,但背地里免不了说三道四。

她心里着急,想早点拴住明澜的心,可几次大胆舍身勾引,都没见端王对她动心。以前他身边有许多女人的,说是用来练功的,可不知为什么,近来他连功也不练了,竟变得洁身自好起来。府里原来陪他的女人都遣散了,只留了几个跟他时间长,比较得心的。

明澜的突然转变,令她心里更觉没底。她很怕会哪一日得罪王爷,被赶出府去,所以今天才会选了个黄道吉日,来道观烧香,顺道求一支签,看看自己的运道。

红霓进了大殿,对着神像烧了香,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春心百无聊赖,在大殿里四处萨摩,一转头,看见坐在大殿右侧的解签师傅,差点喷笑出来。那儿原本应该坐着一个长胡子老道的。不过现在却换成了韩骄子,老道的三缕须髯沾在他如满月般的漂亮脸蛋上,还真是滑稽。

再一转头,南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了红霓身边,他手里也晃着一支签桶,一边晃,一边拿眼看着红霓,眼神还顺道四处划拉着,看见春心,对她微微一笑。展露出富贵公子最迷人的一面。

他今天穿的也气派。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袖口用银色镂空木槿花镶边,胸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青绿的颜色,把他的身材衬的更加高挑秀雅。他腰上系着玉带。手持象牙折扇,细看那折扇似乎是韩骄子惯用的。

此刻南门下巴微微抬起,杏状的双眸,星河灿烂璀璨,那眼神似能把人看化了。

红霓察觉出有人在看她,微微侧过头,瞧见一个相貌非凡的艳丽贵公子,不由双颊微微泛红。她轻哼一声,一甩袍袖。故作不理会。

人都是这样,要是见一个丑八怪看自己,肯定觉得心里犯恶心,进而言语眼神都会鄙夷。但若是一个俊帅公子,那就另当别论了。能被这样一个标致人儿喜欢上,即便表面要故作恼怒,大声呵斥,但是心里还是很美的。

她求了一支签,然后找解签的道士,瞧见韩骄子,便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道长,二十九号,请解签。”

韩骄子捋了捋假胡子,假装苍老的声音道:“二十九号签啊,这可是下下签,不妙啊。”他说着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张纸,“二十九号签是赤绳系足是前缘,用得良媒是十全,明月竹松深夜猴,此间好看凤凰眼。”

红霓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赤绳系足是前缘。就是说姻缘是注定的事情,一个人就算再努力也没用。用得良媒是十全,告诉你还是让人帮忙找找对象吧。明月竹松深夜猴,猴昼行群居,猴子落单了。此间好看凤凰眼,凤凰眼 就是丹凤眼 也叫单凤眼,就是单眼皮。”

他说着问她,“姑娘要求的是什么?”

“因缘。”

“那你这段因缘就没有结果了,奉劝一句,不管求的是谁,放弃好了。”

红霓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和明澜终究没有缘分吗?

想到明澜对她的态度,心里更觉无望,他对自己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从来不说喜欢自己,却也不说不喜欢自己,让人心里痒痒的,却又看得见摸不着,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思量许久,问道:“道长啊,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解?”

韩骄子一捋胡子,“解法是没有,不过你可以换个男人试试,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准换个人,就有幸福生活了。”

红霓听得大怒,“你这道士好没道理,男人可以随便换的吗?”

韩骄子微微一笑,“姑娘成亲了吗?若是没成亲又有什么不能换的?”

红霓摸了摸头发,她确实成过亲,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一直装成待嫁姑娘,头发也梳的姑娘头,前面留了发帘。

韩骄子见她神色,知道他的话她往心里去了,又道: “送你一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倒不如趁早另谋他人,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红霓轻哼,“你这老道好没道理,只会胡说八道。”她站起来就往外走,胸脯上两颗白兔一跳一跳的,看着似乎气得不轻。

她急匆匆往外走,迈过门槛时忽然不知踩了脚什么,身子摇摇欲倒,她惊叫一声,就在要摔在地上之时,突然一只强壮的手臂伸过来扶住她。

一个温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你没事吧。”

她抬头一看,正见刚才那个总瞧着自己的公子,此刻正满脸关切之色。

她挣开他的手,轻声道:“多谢公子。”

南门微笑着,眼神温柔的好似滴下水,“姑娘绝色天生,要是摔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红霓脸上一红,这人的双眸好像会说话一样,看得人心慌慌的,莫名的就觉脸红心跳。

“姑娘脚受伤了,不如让在下送姑娘出去吧。”

红霓想拒绝的,可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男人却说不出口,甚至心里很想和他搭话。以前遇过的那些人,何曾这般温柔的对过她?

南门扶着她出去,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红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曲径通幽人春处

“真是好听的名字。在下是镇国公长子方南门,今日有幸和姑娘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南门说着一躬到地,那诚恳的模样看着甚是可笑。

红霓“扑哧”笑出声来,对南门的印象顿时好了几分。当然,最满意的是他的身份,镇国公长子,听起来就很招摇。

南门对她献尽殷勤,让红霓一颗孤寂的心注入了一池春水,翻翻腾腾的半天不能平息。心里忍不住想,难道真如卦签所说,她要换个人吗?

南门笑道:“姑娘既然受了伤,不如到后堂歇息片刻,我和这道观主持相识,他的素菜做的是极好的,姑娘有幸不妨一起去尝尝。”

明清道观的主持是玉仙道长,他最出名的不是他的道术,也不是熟读多少经书,而是一手好厨艺。不知有多少人上道观烧香都是为了一尝道长的手艺,哪怕吃不着,闻闻味儿也是好的。

红霓在京中住了也有段时日了,那些大宅门里的女人们平日里嚼舌根,也说起明清道观的素斋,毫不掩饰其向往,更以吃到玉仙道长亲手炮制的素食为荣。只可惜她们说的好听,真正吃到的却没几个。

玉仙道长有个怪癖,有三不做,心情不好不做,不遇故友不做,吃饭的人不合心意不做,这么一来,许多人都被拒之门外,也因为此更显得他的素斋弥足珍贵了。

红霓心道,若是她能吃到这素斋,回到府里也能在那帮女人面前挺起腰杆了,省得她们说她是乡下土包子,没见识。

现在的红霓,野心还没庞大的无以复加的程度,她的小心思只是想找一个体体面面的男人。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做人家的少奶奶。并没有一定要求是谁,王侯将相。高门大户,只要有钱有权有势。她就愿意。但如果这个人长得风流倜傥,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话,那就更好了。

而此时的南门,虽然地位稍逊于明澜,可无论风姿,脾性。还是对她的热情,都过于明澜。

她心里有些欢喜,自然也不拒绝,笑道:“多谢公子。小女正是有些疲乏呢。”

南门扶着她出了大殿,穿过浮花拱门往后堂走,那里是接待香客的地方。

两个丫鬟要跟上来,被红霓制止了。她低声耳语了几句,两个小姑娘点点头往道观外走。大约是到外面等候去了。

春心一直在后面跟着,用袖子遮着脸听他们说话,听他们说起素斋,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暗道,南门真是不够意思。她到京里这么久,都没说要请她,红霓一出现,立马把玉仙道长请出来了,真真可恶。

见他们进了后堂,有心跟过去,又怕遇上明虚,心里颇有些犹豫不决。

可要不去,又放心不下,还有那素斋也很叫她挂心,吃不着,闻闻也是好的。也怪她,今天出门没带隐身符,这会儿现画也来不及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地上有一个胭脂盒子,里面的胭脂洒出来,尚有一点留在盒中。她灵机一动,捡起盒子把胭脂涂在左脸眼部以上的位置,涂抹均匀,对着殿外的水缸照了照,就好像长了一大块胎记。

想想似乎还觉不妥,又在殿内抓了一把香灰在脸上抹了抹,看着好像鬼一样,连自己瞧着都吓人。

转头找韩骄子,他身边不知何时围上了许多香客,大多都是女人,把个解签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由暗叹一声,粘上胡子人气还这么好,这只狐狸还真是有女人缘。

只是他脱不开身,一会儿谁通知明澜来捉奸啊?明澜不到,下面这出戏唱起来也没意义了。

挽了挽袖子,抄起一个观里顶门的棍子,迈大步抢到签桌前,大棍一抡,呼呼带动风声从众多人的头顶上抡过。她大吼一声,“都闪开啊。”

随着喊声,那些娇滴滴的娘子们立刻四散奔逃。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极丑的人,如凶神恶煞般扑了过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片刻间韩骄子身边一个人都不剩了。

看着这个宛如天将下凡一般来拯救他的女人,韩骄子忽觉头上汗津津的,他掏出一块丝绸手帕抹了把汗,苦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春心扔了棍子,轻哼一声,“招蜂引蝶,享尽齐人之福,还敢说这话?”是她,他哪儿那么容易脱身?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特,那不甘不愿的小模样,让韩骄子顿时觉得开心起来,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春心确实不高兴,那么多女人围着他转来转去,他也不嫌眼晕。不过这会儿没工夫跟他磨嘴皮,嘱他赶紧去端王府送信,无论如何把明澜带来。

韩骄子嗤一声,“我又不是他爹,要是他不肯来呢?”

春心拍了拍他肩头,一副任重道远的模样,“你是妖精,自会有办法的。”

韩骄子只好点点头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你弄成这模样,还是少在外边待着了。”一不小心吓死人就不好了。

春心摸了摸脸,满手都是香灰,也不禁有些难为情,可谁叫明虚在这儿呢,一个不小心叫他瞧见了,那可要命了。一想到上次明虚对她色迷迷的样子,就觉心里犯恶心,若不是担心南门,怕他把事情搞砸了,还真不想留在这儿。

转身出了大殿向后堂走去,也不知南门把红霓带到哪儿去了。她拉了一个青衣道士,问道:“可见过方施主?”

那道士笑道:“你说的可是方南门,方公子?”

春心点点头,倒没想到南门还是这儿的常客,随便一个道士都认得他。按着他所指的方向往玉仙主持的禅房走,沿路都走得闪闪烁烁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明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这么奇怪的样子,有人从身边走过,都用可疑的眼神打量她。一个涂满香灰的人,走得这么诡异,本身就透着古怪。所幸春心脸皮算厚,向每一个路过的道士微笑点头,倒把人家笑得不好意思起来。

玉仙主持所住的地方在道观的东南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几棵千年古松,三两株桂花树,只看这里的环境便知主人是个极雅致的。

院门前一个小道士在守着,那小道十来岁的年纪,梳着一个抓髻,一脸的正经。

她笑着走过去,对他说自己是方公子的家人,来给他送信的,那小道便放她进去了。

进了院子,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笑声,笑声很是爽朗,是男音,但不像是南门的。

她悄悄走过去,对着门缝一瞧,见里面坐着三人,正是南门和红霓,还有一个老道。

这老道四五十岁年纪,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鹤顶龟背,凤目疏眉,只是脸色较常人偏红,长髯倾洒在前胸,看着很有些红脸关公的姿态。此时他正张着大嘴畅怀大笑,听他的笑声就觉这是个性情中人。

南门坐在他对面,低声说了几句,老道笑声更响了,红霓也忍不住掩嘴轻笑,笑得眉眼弯弯颇有媚态。

在他们面前摆着一桌素宴,各色菜式齐全,蜜汁扣南瓜、杏仁水果冻、草菇三色蔬、西芹腰果百合…绿葱葱的毛豆,黄乖乖的土豆,清脆可人的藕片,松软明艳的豆皮…,只是瞧几眼都能让人流口水,若是吃上一口,立时能叫人欢喜的晕过去。

春心擦了擦嘴角,那里显然湿漉漉一片,这会儿快午时了,到了饭点,肚子里都敲了鼓,看着这些美味佳肴,顿觉更饿了。

南门和这玉仙道长是老相识,两人已经相交十几载,当年的南门也算是吃货一枚,他又有钱,经常拿些稀罕东西到道观,两人煮上一壶酒,喝着美酒,吃着美食,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性子洒脱,和玉仙很是谈得来,时间一长两人就结成忘年交。

他们说了一会儿闲话,玉仙道长笑道:“你们且坐一会儿,老道的道友来访,还要过去寒暄几句,稍后再来。”

南门道:“道长且去。”

玉仙转身走了出去,看他对两人独处不惊不讶的样子,南门应该没少带女人上这儿来。

春心见老道出来,慌忙躲到院子里一棵桂花树后,等他走远了,才出来。门外空空的,那个小道士也不在了,约是和老道一起走了。

真是天助我也!春心心中一喜,忙又回原处继续偷窥。

她和南门定好的计划,是让南门把人勾到手,到时候把明澜带过来,叫他亲眼瞧见自己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处,肯定翻脸。若是实在不上钩,不妨往茶里下点迷药,把人迷晕了成其好事。

这法子虽然阴损,但对于她害浩然时的阴毒还差得远了。

这会儿房间里,南门亲手为红霓倒上一杯清茶,笑道:“这玉仙主持喜吃,也会吃,他的茶可是京城最好的,你尝尝看。”

他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草菇三色蔬放在她碗里,“你尝尝这草菇,是老道在后园种的,很是香甜。”

第一百七十三章 清明道观抓那个在床

红霓默默接受他悉心的关照,草菇入口即化,真的很好吃,茶香扑鼻,也是她从未喝过的。本以为跟着明澜,享受的都是天下最好的,这会儿看来王府自然有好的,只可以并不给她而已。

南门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她吃了几口,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双眼皮一个劲儿打架。

“怎么这么困?”刚说出一声,身子便一栽歪。手扶住额头,迷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以一个绝美的姿态倒在地上。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摔倒都比别人摔的美。南门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忽然望了眼窗外,道:“进来吧,别藏着了。”

春心笑着走进来,“你的耳朵还真灵。”

南门轻哼一声,根本不需要听,只要想想就知道她肯定在外面。以这丫头小心翼翼的个性,让她完全不顾的交给他根本不可能。

他问道:“人放倒了,之后该怎么办?”

“之后当然是先吃饭了。”春心笑嘻嘻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惊叫,“好吃,太好吃了。”

南门叹口气,“你赶紧收拾,端王可能随时会到。”

“哪儿那么快。”她含糊说了一声,美食当前,叫她停下口真的太难了。

正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刚吃了几口,就听院中有人道:“玉仙,玉仙师弟,你可在里面?”

春心吓一跳,慌忙站起来,四处找躲藏之处。

屋里有个大箱子,她匆忙钻进去,抬头看见南门,却是打开柜子要往里钻。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说,“你进去干什么?”

南门想想也是,关上柜门。顺手把床上的帐子放下来,又坐回原处。

一阵脚步声响,从外面走进一个白袍的道士,这道士看着二十来岁,长得极好。尤其是皮肤水当当的。好像敷了层粉。

他进来瞧见南门,怔了怔,问道:“玉仙师弟可在?”

南门见不是明澜。轻吐出口气,其实他也害怕,真要叫端王捉了奸,以后自己也麻烦。他笑道:“玉仙道长刚刚出去,这位道长不知是谁?”

“贫道明虚,施主请了。”那道士打了个稽首,一开口吓得箱子里的春心很是哆嗦了一下。

心中暗想,明虚怎么上这儿来了?

南门“哦”了一声,笑着施礼。“久仰道长大名,今日一见真是姿态不凡。”

明虚微微点头,“听闻公子是镇国公府的,贫道才是久仰呢。”

南门笑了笑,其实他根本没见过这老道,也不知他大有本事。还以为这老道也是如那些俗人一样知道他身份高贵,上这儿巴结来了。

“道长若不嫌弃,不妨坐下来吃一点。”

这本是客气的话,没想到明虚当真坐下来,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儿等师弟回来吧。”说着也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吃起来,吃得很是起劲。

他用的筷子正是刚才春心用过的那双,这也幸亏春心看不见,否则定会恶心的大吐。

春心趴在箱子里一直听着外面动静,心里急得要命,南门也真是的,怎么不把人赶走?

南门也这么想的,他笑着为明虚倒了杯茶,“道长,菜咸,喝杯茶润润喉吧。”

明虚不疑有他,端起茶一饮而尽,他也是渴的极了,端起茶壶一通灌下去,喝的点滴不剩。喝完咂摸咂摸嘴,“这茶真是好喝,果然不愧是师弟的手艺。”他说着,便觉身子一晃,扑通摔在地上。

南门假装扶他,“道长,你怎么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