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街走,很快找到了铺子,门口挂着幌子,写着‘仙鹤堂’几字。两间的门面,里面台、柜齐全,还有高高的排到天花板上的,一个个抽屉一样药柜。只看这里的陈设,就知道这里原先就是开药铺的。

有个小伙计在守铺子,一听他们报了身份。便笑着给他们介绍,说这原就是药铺,老板经营不善,铺子生意不好就典卖了,回老家养老去了。

春心四处转着看了看。后面还有个小院,三间上房,闲来无事在这里住住也无不可。她对这里很是满意,暗赞明澜办事靠谱,寻了这么好的所在给她。

她却不知那小伙计说的话大有水分,老板回家之说确有其事,但经营不善就不一定了。这仙鹤堂也是京城的老字号,又在闹市,生意一向很好,只不过王爷家说要,谁敢不给,店老板只能匆匆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

小伙计把账本、钥匙都交出来,铺子里还剩下许多药材,都盘点清楚了,有这些存货卖个个把月不成问题。

都交接完,伙计就收拾包袱准备回家了,他也不是本地人,既然铺子不在了,便也留不了了。

看着他,春心忽然想起春水,他比春水大不了几岁,想到药铺里也要留人,便请他继续留在这里。

小伙计千恩万谢,磕头如捣米。

春水不由想,或者可以把春水接到京城来,既然当学徒,在这儿不比平城强吗?只等这边的事一了,她就能逍遥自在的做她的掌柜,到时候把春水接到身边,跟她一起过日子,没准还能帮他逆转命运呢。

店铺重新装修开业得需要一段时间,先锁了门,从铺子里出来准备回家。

也就在这时,忽然两个青衣小帽的轿夫,抬着一顶小轿缓缓向这边而来。走到街口,轿帘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明艳的女子。

这女子身材圆润饱满,上身穿浅红色短襦,下着草绿色长裙,佩披帛,加半臂,乌黑的长发挽成高髻,酥胸半开高耸如云,脸上带着妩媚之极的笑容,盈盈地向这一头走来。

春心看见她,不由微微一怔,这女子她认识,正是明澜的孺人苏银月。

苏银月走到面前,看她半响,脸上挂着一抹冷冷笑意,“王爷几日前就在叫人找铺子,连强抢明夺都用上了,我道是因为谁,原来是你…”

她的声音冷的好像在冰窖里冻过,完全不善的言辞,一看就像是来找茬的。

春心对她微施一礼,“见过夫人。”

苏银月并未再多说,转头对身边的小丫鬟喝了一声,“行了,走吧。”说完又走回了轿子。

那轿子调转个儿从来的方向又走了,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让人搞不清她来是为了什么。

小轿吱吱嘎嘎,颤颤悠悠地行在街上,走在轿边的小丫鬟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你在府里的时候忧心忡忡,念叨着说不知此人是谁,可这会儿见到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既然见到了,知道了,便算了,难道还要闹吗?”

苏银月说着,眼微微闭上,很有一种疲惫感和无力感。她眼前浮现的全是春心刚才那张白净柔细的脸,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明明在吃醋,在生气,却连发泄都不能。

她是因为管家宋镕四处找药铺,心里好奇才过问此事的。端王一向冷情冷心,很少对什么事关心的,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关心过问这样的小事,她会好奇也在所难免。多嘴问了宋镕几句,谁想却问出了一个女人,所以她才巴巴的上这儿来看,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是春心。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可对于春心,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明澜对她的心思早在平城就可见一斑了,这会儿怕更是情根深种,又岂是她这卑微身份能撼动的了的?

她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又识大体,才会得端王另眼相看,封了孺人,这就注定了她不能嗔,不能气,不能吃醋,更不能因为春心把自己经营来的地位全搭进去吗?

她自认斗不过,既然斗不过,所幸当成没看见。

春心哪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银月会想那么多,还在奇怪她为何走了。

逛了这些时候,她也累了,和韩骄子上了车,两人甜甜蜜蜜的回家吃饭去,就好像一对平常的小夫妻一样。

消磨了一天的光阴,次日他们的计划也该顺利展开,她叫韩骄子往端王府送了封信,本想先探探口风,谁想明澜一接到信立马就来了。

他今天很是用心打扮过,一身紫色长衫,腰系镶金掐丝的玉带,一头黑发整齐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头上梳了一个髻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手中再摇上一把百花盛开的折扇,顿时风流中透着倜傥,好一个俊雅不凡的高贵公子。

他连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奔花厅。这也是因为骷髅头被人打得爬不起来,否则也轮不到他这般长驱直入。

春心对他这种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头疼不已,问道:“王爷怎么得空来了?”

明澜摇着折扇,笑得一脸灿烂,“你从哪儿打听出来的消息?这事倒有点意思。”

春心笑了笑,“我也是觉得这事对你有用处的,拿来做文章,想必也会让敬王很头疼吧。”

“这倒也是。”

春心上了茶,明澜笑着喝了一口,眼神时不时扫在她身上,他也不知想到什么,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然后一点点向她靠近,就在她以为他要拿桌上的点心时,他的手突然闪电般的抓过来,方向正是她的手腕。

春心向后一抽,他抓空了,手中的茶盏撒在身上,烫得他叫了起来,“好疼,好疼。”

春心忙过去,取了毛巾擦拭他身上的茶渍,“你伤的可重吗?”

明澜摇摇头,顾不上腿疼,一把抓住她的手,低低地声音,“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关心我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一不小心爱上她

春心暗自撇嘴,果然越是高位的人越自恋。她关心他?她是怕他在这儿出了事不好交待。

“王爷,你放开我,我还要替你擦拭呢。”

“一只手擦就行。”明澜淡淡说着,就是不肯松手。

春心无奈,只好赶紧给他擦干净了。

她的手又轻又柔,从他腿上拂过,顿时有种麻麻酥酥的感觉迅速蹿了上来。明澜暗抽了口气,就这几下,瞬间把他压抑了许久的*之闸,全打开了。

他已经好久没碰过女人了,真的好想,好想…

这几天他都在想她,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她的身影,就是在上朝的时候也会有意无意的想起她,以至于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明琪还以为他患了什么病,对他好一阵嘲笑。

他确实犯了病,犯的是相思病,他爱上了眼前这个女人。从见她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了,其后很长的时间都在试探中度过,试探自己对她的心,而现在这一刻,他终于证实了,他爱上了她,不可不自拔的。

此时此刻,看着她略带疑惑的小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触摸,低低地声音道:“永远待在我身边好吗?”

他诚恳带着蛊惑的声音让人心惊,春心心颤了一下,下意识觉得觉得危险。

她挣了一下,他的手握疼了她。

“王爷,你放开我。”

明澜并没放手,微抿了抿唇,声音带着几分忍耐,“你回答我,到底肯不肯?我可以不顾身份娶你做王妃。”

与她坐在一处,嗅着她好闻的体香,身上某个地方的冲动都被唤醒了。狰狞着想要冲体而出,他微眯的眼睨向她。仿佛那是一块烤得香喷喷的火腿肉。

“王爷…。”她轻叫一声,有些惧怕的向后退了退。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危险。此时的明澜就好像关在笼中的野兽,而现在笼门打开。随时随刻都可能冲出来。

明澜似早料到她会如此,突然从椅上跳起,几乎在她动的一刹那跃到身边,伸手一抄,一个温香暖玉的身体已入怀。

春心愕然,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不愧是练过武的。

“王爷不可如此,你放开我。”

她使劲挣扎,眼向外瞅着,韩骄子不在家。骷髅头被打得起不来,这个时间还真是没人救她了。

明澜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否则你也不会细心的打听敬王那么多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股温热的气息直喷脖颈,麻麻痒痒的感觉让人浑身不适。

春心都快哭了。早知道会引起这种误会,就不叫他帮什么忙了。

她刚想解释,一根手指轻轻落在她唇上,“嘘”了一声,轻柔地仿若不似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本王想爱你…”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之意。在她尚愣怔时已俯身在她脸上吻落,挑逗般的声音方落,便一嘴含住那颤微微的唇瓣,允吸起来。

没想到他会如此,她差点惊叫出来,身子猛地一颤。本能地缩身。可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有条不紊地将人按着。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终于慢慢的松开她的肩,望着面前那染上一层水光的红唇,“春心…。”

他低喃着。声音柔的让人头皮发麻。

春心只觉心砰砰乱跳,自他欺上来的一瞬,就几乎要跳出喉咙,起初还能忍,过了一刻,额头便晶晶亮的,渗出一层细细的汗,雪肤都隐隐地泛着粉红。

上次在平城都没被他占了便宜,这会儿居然在这儿叫人夺了吻去,心里呕的几乎吐出血来。

明澜却仿佛不知,压过来又疯狂吻住她的唇舌。在他口中含过,沾了他暧昧的唾液,那唇瓣犹如被洗过的红樱桃,却比樱桃更娇嫩十分。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双眸迷恋的注视着,似这般,恋恋不舍的爱着一个人,不顾一切,是他先前不曾想到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对她动的心。

*像是海潮一般被撩拨起来,他知道,他的身下昂扬早就安泰不住,虽因衣冠整齐看不出来,但通过薄薄的衣衫摩擦在身上,依然能感到那灼热的温度。

他无法隐忍,只想释放而出,接触她柔腻的肌肤,释放在她身上。

“春心,我爱你,我爱上了你…”他低低地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是强烈压制的闷痛。

春心惊叫起来,这是他的想法,她并不想,也不愿,就算要爱,那个人也不是他。

明澜紧紧搂着她,把她压在桌上,就在他以为愿望可以得逞,*终能释放的时刻,突然后背被人重重一敲…很疼,他一回头,就瞧见韩骄子,此时他手中正握着一把折扇。

韩骄子很后悔自己握的是扇子而不是棍子,若不是他出了门,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这会儿他真恨不能把这个登徒子打死。

明澜手一松,春心慌忙挣扎着脱出,见韩骄子举手要再打,忙拦住。他的手劲儿太大,没轻没重的,要是打坏了,又是麻烦事。

“我没事。”她轻摇着头,眼神里全是祈求。

“这好叫没事?”韩骄子恼怒之极,只是袖子被她拉住,力无处可泻,他一怒之下巴掌拍到桌上,顿时木屑飞起,整张桌子碎成七八片。

韩骄子一生气,面上隐隐现出青色,狐狸原形若隐若现,那模样甚是吓人。

明澜吓得够呛,他今日出门没带什么护卫,但就算带了,也不好意思叫人帮忙,毕竟今天的事是他有错在先。

春心可不是可以随意轻薄的女子,他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会做如此无礼的事。

他轻声道了歉,转身出去,再留下去怕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没面子。

眼看明澜走出去,韩骄子怒气依旧无法消去。

他扳过她的脸,指腹在上面轻轻抚着,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嘴唇,怎么能叫别的男人沾染?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低叫着,声音充满蛊惑之意,然后突然俯身在她脸上吻落。

温柔的触感令春心浑身发紧,如一张弓一样被人拉到极限。她没想到韩骄子也会这么做,一阵呆滞之时他已得逞。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四片唇瓣相接的片刻,便是天雷勾动地火,他的唇就像带着魔力的磁铁,牢牢的吸住了她的嘴唇,害她连抽身的机会也没有。

火热的舌头强势的进入她的口腔,连半点思考的机会也没有留给她,这种气势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平和无波,儒雅懂礼的表相,非常的霸道和狂野,直吻得她手脚发软,呼吸不畅。

粗喘的气息软化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她甚至已忘了吻她的人有个妖精,是个与她很难有交集的人,只是一味的沉浸在那醉人的吻中。

一股似有若无的馨香,缓缓的飘进了韩骄子的鼻观,不是衣香、也不是脂粉香,似是她身上的温香,又仿佛是从她皓嫩胜雪的肌肤里,隐约透出来的肉香,这股异香,若似如兰花之幽、清淡如莲蕊之清,直渗心肺。

韩骄子一阵意乱情迷,他从没有接触过人类女子的身体,朴一沾上便不能自拔,恨不能陷在她身上,永远不要离开。

他本来只是心中有气,想在她身上盖上他的烙印,但现在却好像在做着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那温柔甜蜜的触感让他几乎陷入万劫不复。

他没有吃“受不了”,却有一种比吃了那药更刺激的冲动,他一手按住她肩头,半边身子贴在她的身上,一手往下探去。

看着他魔魅的双眸,春心心神一阵恍惚间,便被他趁虚而入。一只手迅速的伸进她的衣中,想去揉捏想象中的柔软。

春心挣扎着拒绝着,可是那双手却像被抽走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完全没有一丁点力气抗衡。

她急了,叫道:“韩骄子,难道你也要侮辱我吗?”

这一句犹如当头棒喝,瞬间把韩骄子打醒,他艰难的放开她,手指拂过她的脸,她因亲吻而嫣红的唇瓣,那里已经有些微肿。

他有些内疚,低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春心推开他,几乎是冲着跑出去,心道,疯了,都疯了,今天的男人都疯了,一个个都好像服用了受不了一样,露出了狼一样的野性。

她心情无法平复,躲在房里不想出来。连着两天都没见韩骄子,就算他在门口低声请求,诚恳道歉,她也故作不理。

明澜也派人来送上礼物,除了一些首饰衣物还有压惊的汤药。他还亲自来宅子看过她,只是春心没见,叫骷髅头往外探了探头,立时吓晕了几个。

明澜无奈,只能先走了,不过叫骷髅头给她传话,说答应她的事一定会为她办好。

春心知道他说的是红霓的事,而这个时候,她绝不能躲着不出现,慌忙收了心中那点羞愧。

明澜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几天的功夫,敬王未婚妻是个冒牌货的身份就传的街头巷尾尽知。

第一百零六章 成婚之喜

满城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有相信的,有不信的,各有分说。

侍郎苏府里也得了消息,府里的下人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看红霓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红霓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这样的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她表现的越激烈,就越容易让人怀疑。所以她只能当成不知道,每天绞尽脑汁的想对策,想着怎么扭转现在的局面。

尤其肝火旺盛,这两天的脾气特别大,下面的丫鬟看她脸色不好,都不敢靠近她,可是偏偏有人不识相,在这个时候敢来招惹她。

每天一早,向府里的长辈请安完毕,苏玉环都会来这儿报到。她一脸笑吟吟的看着红霓脸色越变越难看,心里别提多解气了,为了更进一步气人,她总有意无意的提起那天拦车的陈秋花,这让红霓烦不胜烦。

尤其是这两天谣言起来,苏玉环表现的更直白了,当着她的面就说她是假冒的,那天的下贱村妇才是她的亲娘,她娘根本不是苏夫人。

红霓恨的咬牙切齿,却拿苏玉环没什么办法。她心里也清楚,虽然苏夫人还是同以前一样,对她嘘寒问暖的照顾的很是周到,但她时而望向她的眼神中还是会带出疑惑。她一定是很想问的,只是碍于她的面子,一直没问出口。

但这也是早晚的事,终有一天她会面对这个话题,会站在众人之前受人审问。

可这要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解这个局?

或者她应该找到陈秋花,让她亲口承认跟自己没半分关系,也或者让她给自己做个伪证,证实一下她是捡来的孩子,在那一村边的树洞里捡的她。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别人疑心,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解决了。

她心中有事,也不想和苏玉环多废话,便道:“妹妹身体不适。姐姐若是没事,改日再来吧。”

苏玉环哪管她身体如何,吟吟笑道:“妹妹这是心虚了吗?小心坏事做多了会下地狱。”

红霓气急,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对着她扔过去。

苏玉环向旁边一躲。茶盏砸在门框了,碎了一地,有几滴水溅在她裙上,她尖叫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叫道:“来人啊,杀人了,红霓杀人了。”

被她这一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向这边看过来。红霓心中恼恨之极,“哐”地关上门。坐在屋里生闷气。

她些后悔不该太冲动,但做已经做了,难道扔出去的茶杯还能收回来吗?就算她肯,苏玉环也不肯啊。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否则这辈子都得不了安生。起身站起来,披了件衣服,从后门出了府,沿着长街往春心的住的宅子而去。

这个时候,春心根本不在府里。

明澜把红霓的身份宣扬出去,闹的满城皆知,她一早就出去和韩骄子搜集证据。准备把红霓告到刑部去。

明澜平时做事急躁,常常不顾后果,可这一次却出奇的很有耐心。他并不急着把事情做到最坏,现在婚事还没成,这屎盆子就扣不到那人身上。他在等,等着大婚之后。皆大欢喜了,再来大做文章。

而现在春心尽可能做的,就是找证据,找到所有能证实红霓欺骗的证据,叫这个女人永无翻身之日。

敬王的婚礼定在本月十七。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宜疗病、结婚、交易、入仓、求职。

两家通信过龙凤贴之后,王府便早早派人来索要了衣服尺寸和“小日子”。整个苏府也都在忙碌着,上上下下全为了准备婚事忙的脚不沾地。

苏夫人这几天身体不好,却还勉强支撑着在府里奔走,大到婚事典仪,小到廊前过的一个灯笼,她都要亲自过问,打点的妥妥帖帖的才放心。这次为了红霓婚事,苏府预备的嫁妆共六十四抬,金银玉器、名家字画、绸缎绣品、房契屋契,可谓是倾尽家中所有。

苏大人虽觉得夫人办的太奢华,以他的俸禄禁不起这么折腾,但是看在女儿失而复得,苏夫人又难得高兴的份上,便一切随她了。

奠雁礼成之后静待佳期,不过几天之后就是大婚日子了。

一大早喜鹊就登了门,在槐树上喳喳的叫着,这让红霓沉寂了几日的心,终于活泛起来。

这段时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心中暗喜不已,以为事情就此揭过,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做上王妃的位置,就万事大吉了。

她一早就穿衣装扮,大红的嫁衣穿上身,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苏夫人今日嫁女,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从早上起来就笑得合不拢嘴,亲妹妹阴阳怪气的嘲讽她也不当回事,前院后院来回跑着。

她忙着迎宾,男家派了人来迎亲,还要收取部分礼物并回礼致谢。

过完礼就等着送女儿上花轿,虽然忙的团团转,但心里是甜的,有生之年还能亲自送女儿出阁,也不枉她这些年吃斋念佛,积累功德了。

看看天色,吉时还没到,离上轿还有点时间,她便想着到女儿房中坐坐,和她谈谈心。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要是嫁进了王府,以后想见一面恐怕也难了。

带着两个小丫鬟往后园的绣楼走,穿过一条小径,忽然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站在那儿。

那姑娘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颦一笑之间,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此时她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那双亮晶晶地眼睛瞅着她,似是欲言又止。

她有些奇怪,她从没见过这个人,可是却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她怔了怔,问道:“你是谁?”

那姑娘轻施一礼,“见过夫人,小女是春心。”

看她的脸似乎很清秀,望她的眼神恳切中带着点点泪意,苏夫人忽然脑中一闪,“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挨骂的方家丫鬟。”

春心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原来在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丫鬟。她本来出现在她面前的身份就是丫鬟,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或者她该庆幸,至少她还记得她吗?

虽心里这样想,还是忍不住心里酸涩,这明明是她的母亲,却认不得,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给别人送嫁。她不能接受,而越不能接受就越想反抗,对红霓的恨意也多了一分。

苏夫人也不知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见她第一面时就很容易记住了她,而且对她的印象很好。

她笑道:“你是跟着方家夫人来的吗?”

春心点点头。

苏夫人又问了两句方家近况,方笑道:“好了,我要走了,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约是你主子也在找你,还是到前面宴客室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