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次没走水路,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秦国,只花费了两日时间,到了秦国,楚蝉跟赵七道谢后,两人分道扬镳,楚蝉并未先去邺城,她猜测邺城此刻并不安宁,所以先回了垵口县。

先是找水洗去了脸上的装扮,这才回了楚家。

回去时天色已暗,敲响楚家大门,很快被打开,是孙氏开的门,瞧见是男装的女儿,先是一怔,随就把人拉了进来,巴掌就招呼了下去,“你这臭丫头,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也不跟家里说声,都快急死我了。”打着打着却是打不下去了,孙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孙氏的哭泣没有一丁点的哭声露出,可越是这样,楚蝉心中越发难过,她的心抽着疼,孙氏是真的担心她。

楚蝉上前扶住孙氏,声音有些哽咽,“娘,我们进去说吧。”

关上大门,楚蝉扶着孙氏回到房间,把身后的包袱放在了桌上,“娘,您瞧瞧,我把救阿爹的金子全部赚回来了。”

孙氏脸上还挂着泪水,看着那一包袱的金子不由的怔住了,“阿…阿蝉,你这些金子哪儿来的?”女儿这才出去多久?连半月都未到,竟赚了这多金子回来,孙氏却不是放心,而是心慌,她一把抓住楚蝉,“阿蝉,你没做什么事吧?”

楚蝉笑道,“娘放心,已无大碍,再过段日子就能把阿爹赎回来了,不过这些金子的事情娘莫要同别人乱说,若是祖母问起,只说我是跟别人借的就是。”总要让祖母顾忌一些,省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孙氏还是不放心,“阿蝉,你没骗娘吧。”

楚蝉道,“娘放心,真的没事儿了。”

孙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些日子娘都快担心死你了,还有你大兄,这几日也瞧不见人影。”

楚蝉惊讶道,“大兄去了哪儿?”

孙氏摇头,“只说有些赚钱的法子,你离开没两日他也见不着人影了,你二兄都快担心死了。”

楚蝉沉默,大兄不是莽撞的人,她也放心一些,又对孙氏道,“娘,这些日子别人没问起阿爹来吧,阿爹入狱的消息千万莫让人知晓了。”她只是心中觉得有些不安,原先是为了大兄二兄的前途,这会儿却是为了自己,那玉矿山的事儿肯定被外人注意到了,她就怕有人太聪明,能够凭着一丝的蛛丝马迹找到她,所以阿爹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这赎人的百金从何而来?总会引起有心人注意的,顺而追查到她这里来,所以不仅阿爹的事情不能外露,赎阿爹的事情也不能急。

孙氏擦了擦眼泪,“你放心吧,虽有人问起,我只说你阿爹病好后外出赚银钱去了,没被人知晓。”若是被人知晓了,只怕这事儿早在垵口县传开了。

楚蝉点头,孙氏道,“你赶紧歇会儿吧,我出去给你煮点吃食。”

吃了东西,楚蝉洗过身子,又把缠在胸口上的棉布取下,能够瞧见两个小包子隆起了,这段日子一直被裹着改变身形,这会儿都还有些舒服,她忍不住揉了揉,见着红印子渐渐消散才睡下了。她睡的安稳,却不知邺城正有人为这事儿头疼着。

卫珩自那日吩咐下去后,没两日卫钬就把邺城玉石商贩的消息打探好了,最后把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大兄。

那几日离开邺城的玉石商贩只有十个队,卫珩很快把其他人排除掉,直指赵七的名字道,“应该是他们做的了。”

卫钬道,“大兄如何得知的?”

卫珩起身,渡到牖窗前看着渐渐冒出花骨朵的桃树,“我已让人去城外运河查探过了,在运河边上寻到玉矿石的边角料,想来他们是坐船离开的。被炸下的玉矿不少,需要人手搬下山在运到运河处,也只有大量的玉矿石才需要货船离开,那么人手就少不得,只有他们的人手够,约莫三四十人的样子,其他的人手都不够。”

卫钬道,“大兄,那眼下该如何?是不是把这人找出来?”

“上头的情报显示,赵七是吴国人,他如今赚了这么大一笔,又是重情义的人,揣着这样一个秘密,只怕不会在回秦国了。”卫珩缓缓道,“赵七在秦国待了几年,之前并未有这种能够炸开矿山的东西,要么是遇见了什么机遇,或者是谁给了他这东西,后者可能性大些。”

第26章

卫钬有些呆住,“大兄,那岂不是查不出那东西的来历了?”

卫珩不说话,默默的看着牖窗外,他伸手在牖窗上轻敲了两下,神色竟难得的带了几分浅笑,“或许吧,不过也不一定,线索虽不多,却还是有的,可以去问问卖硫磺的药铺,可记得有什么人买过硫磺,至于赵七那些人,寻几个人去吴国找找。”

“大兄…”卫钬惊讶,“你心情不错?”

卫珩转身,从桌上取了那铁片查看了起来,浅笑道,“还不错,那人很聪明。他隐藏和收尾功夫做的都不错,能找到赵七同他一块儿去矿山上炸玉矿也算是慧眼识人,我猜就算去找了买硫磺的地儿都不一定能问的出来什么,那人跟赵七一块怕也是易了容的,就算找到赵七得到那人的消息也没甚大用。”

卫钬苦着一张脸,“大兄,那该如何是好?真就这么放弃了?”

卫珩道,“自然不是,先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吧,若是那人还有什么动静的话,总会露出一丝马脚来的,这事儿急不来。”

卫钬见状,也不多问了,转身出去吩咐人做事了。

楚蝉自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这半月她提心吊胆的,如今回来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自然是睡到天大亮。

邺城她买东西跟租房时都易了容,样貌普通,别人根本记不住的。硫磺在这时代用处也是广泛,解毒杀虫都行,一般药铺都有卖的,平日买的人也不少,所以不担心暴露。在宅子里做炸,药时剩下的东西也都清理干净了,就算有人找到哪儿也查不出什么的。

起来后,孙氏已经出去摆摊子了,曾氏还卧病在床,楚蝉热了吃食就回房去看了曾氏,这会儿周氏正伺候曾氏用汤药,刚喂了一口,曾氏就骂了起来,“你这蠢东西,不会凉会儿在喂我,这般烫,是想把我给烫死是不是!”

曾氏病着,骂人的力气也小了不少,骂了几句就吭哧吭哧喘了好几口气。瞧见楚蝉进来,曾氏眼都亮了,“阿蝉,你回来了,赎你阿爹的金子可弄到了?”

楚蝉接过周氏手中的汤药,“我来喂吧。”

周氏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不少,人看着都憔悴许多,听见楚蝉的话,立刻把汤药给了她就出去了。

曾氏愤愤的骂了句,“便宜你了!”

楚蝉坐下一口口的喂了曾氏把汤药喝下,这才道,“祖母不用担心,已经有几十金了,还差些,我会再出去借一些的。”

曾氏失望道,“怎么是借的?这日后可要怎么还啊。”

楚蝉道,“百金实在太多,我只赚了几十金,其余都是问人借下的,祖母也不必担心,日后慢慢还上就是了,只是要辛苦一些了。”

眼看着曾氏又想骂人,楚蝉道,“祖母,你先休息了,我还打算去狱中看看阿爹如何了。”

曾氏慌忙道,“你快些去吧,记得做些好吃的给你阿爹带去。”

楚蝉点头。

楚蝉和面粉做了不少肉馅包子,这才去了邺城,她身上只带了包子同几百个圜钱。

赎阿爹的事情还不能急,她打算去邺城打探下情况。

去了邺城狱中,那牢头都已经认识楚蝉了,实在是对她上次送的吃食印象深刻,这会儿也没拦着她,只说进去探望的时间不能太长,楚蝉做了不少包子,给几个牢头留了不少。

进了狱中,楚父情况还算好,只是精神不大好,见到女儿,楚父很是愧疚,“阿蝉,你娘和祖母可都还好?你大兄二兄了?可千万莫要耽误了他们去书院,我的事情不必在管了。”

楚蝉把吃食递给楚父,轻声道,“阿爹放心,大兄二兄都很好,娘也好,只是祖母有些担心了,身子不大好,不过并无大碍,阿爹也莫要忧愁,金子我会很快弄来的,到时阿爹就能出去了。”

楚父惭愧,“阿蝉…。”

楚蝉笑道,“阿爹放心,不会有事的。”

过了没一会,牢头就来催人,几人都楚蝉态度都很好,和和气气的让楚蝉离开,楚蝉还留下几百个圜钱让几个牢头去打点酒喝,几人对楚蝉的印象越发好了。

回去垵口县,楚蝉并没有在去集市上摆摊子,那摊子就让孙氏继续做下去,她在家待了两天,两日后,楚聿也回来了。

楚聿回来也带回了十金,楚蝉心惊,问道,“大兄,这金子如何得来的?”

楚聿没瞒着妹妹,“同那我几位兄弟一块贩了趟私盐。”

楚蝉道,“大兄莫要在做这种事情了,赎阿爹的金子我都已经弄到了,只等着过段时间就能把阿爹赎回来了。”

楚聿惊道,“阿蝉是哪儿得来的金子?”

楚蝉不可能告诉大家是玉矿得来的,毕竟那炸药的事情太引人注意了,只说道,“我同大兄一样,拿了苏老的十金去贩了私盐,赚了百金回来。”

这两日曾氏身子好多了,能够下床走动了,晚上吃饭时也跟着一块。

楚蝉简单的说了下这些日子的情况,当然了只说自己跟大兄赚了几十金回来,还差二十来金,会跟别人去借的,借着后就能把阿爹赎回来了。

想到楚蝉身上竟有八十金,周氏和楚珍还是有些动容的,楚珍忍不住道,“大姐,这金子如何得来的?”

楚蝉看了她一眼,“阿妹觉得这世道上什么最赚钱了?”

楚珍一直被娇养,哪儿想的出来,只能摇头,楚蝉道,“自然是贩了私盐,不然如何得这么多金。”

孙氏一听就急了,“你这孩子…”

楚弘也怪道,“这般危险的事情,妹妹以后莫要在做了。”

楚蝉道,“娘和二兄莫担心,已经没事了,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剩下的金子同别人借就好了,我认识邺城中的苏老,想来是能借到的。”孙氏是知道女儿手中的金子够了,这会儿自然不好多说,心中却也后怕起来,她知晓贩卖私盐是犯法的,不过没被当场抓住基本不会有事的。

周氏,楚珍的脸色都有些白了,贩卖私盐,被抓了可是要连累到她们的,楚珍小声道,“大姐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楚蝉点头,“自然不会了,这次也是偶然的机会,就算在想去怕也没机会了。”

楚蝉说贩卖私盐,自然是为了让楚家人顾忌,不敢在外乱说,这种事情,楚家人自不敢在外乱嚼了,若是被抓,所有人都会被连累。

翌日一早,楚蝉刚起来,楚芸就过来了,这些日子楚蝉一直在外忙着,都快把这个二堂姐给忘记了。

孙氏道,“这些日子你不在家,阿芸来了几趟,我都推说你病了,这会儿你看看是怎么同她说。”

楚蝉点头,去给楚芸开了门,楚芸一见着楚蝉就道,“阿蝉,你身子可康复了?可吓死我了。”见楚蝉瘦了不少,楚芸也没怀疑孙氏跟她说的话。

楚蝉笑道,“好多了,之前怕把病气儿过给你,所以也不好见你的。”

楚芸笑道,“你没事就好了。”

楚父出事时,孙氏去找楚蝉,楚芸也在,只是一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孙氏告诉楚芸是楚父打猎受了点小伤,一时担心就去叫了阿蝉,当初楚芸也没有怀疑什么。

这会儿见楚父不在家,楚蝉就把孙氏的说辞说了一遍,“阿爹身子养好后,觉得出去打猎始终不是个事儿,前些日子就出去找活儿做去了,怕是一两月都不能回来的。”

楚芸见楚蝉并无大碍,心中放心,也没在意楚父的事情了,只以为楚父真是出去找活去了。

在楚家待了半天,两人说了不少话。

之后的日子楚蝉并不急着把楚父弄回来,主要还是担心这事儿没过去,她也没在家里闲着,每日去邺城看看,可有什么赚钱的营生,经过这次,她总觉得身子多点银钱不是坏事儿,反正本金是足够了。她身上有一百零六金,大兄又给了她十金,大兄说这金子他留着也无用,让楚蝉自己拿着,大兄这两日已经去了书院继续读书了。

这样算起来她身上就有十六金的本金了,足够做些买卖,只是具体做什么她还不清楚。

她这边愁着,卫钬也愁的不行,他已经派人去查了药铺,可都说对买硫磺的人根本没什么印象,主要是每日买硫磺的人数不少,谁还能把每张面孔都给记住不成。

这边线索自然是断了,吴国那边也没什么消息,秦吴两国虽交好,可到底不能派遣大量的士兵去吴国,派去的几个人并没有什么消息回来,因此卫钬又加派了好几人。

如此过去半个月,终于抓了一人回来,并不是赵七,而是赵七手底下的人。

起初这人什么都不肯说,还是卫钬动了刑,才把话逼问出来,也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卫钬这才去找了卫珩,“大兄,那人已经都说了,只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形有些瘦弱,模样挺丑的,具体是哪里人不得而知。说是把玉矿炸开的东西是那少年从一位老者哪儿得到了,就那么几个,他们全给用了,我也问过那东西长何模样,他说了半天没说清楚,只说看了两眼,就是个铁疙瘩,有个棉线连着…”

卫钬心里老火,啥时候铁疙瘩能把矿山给炸开了?还有什么棉线?这都什么跟什么?

卫珩沉默了下,“让他把少年的长相描述下,再让画师把人画出来。”

卫钬立刻去办,不到半天就把画像拿来了,画像上是个很普通模样的少年,卫钬道,“大兄,莫不是要让士兵挨家挨户去搜查?”

卫珩很仔细的打量那画像,好一会才抬头,“不必了,照着画像也找不出人的,那少年很聪明,我若是他,当初寻上赵七的时候就会易容,再经人口出来,这模样只怕早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不必让人去搜查了,况且这东西的事情不易传出去,至于那人,直接放了吧。”

第27章

“大兄,这人真就这么放了?他们弄去的玉矿,价值最少几千金了,这事儿就揭过?还有那东西怎么办?”卫钬对能够把玉矿给炸开的东西很是心动,他和大兄不同,大兄对任何事情都很淡定,可他不一样,他想要的更多。

卫珩道,“人放了吧,省的赵七过来闹,玉矿的事情不易让太多人知晓…至于那东西,暂且莫急,那少年选择赵七块,一是赵七重情意,二来赵七手下人手足,能够弄到的玉矿量大,赚的银钱自然多,这少年怕是极缺银钱。”

卫珩的声音顿了顿方又继续道,“这人说那少年筹集银钱是为了替父母报仇,我瞧着这话信不得,这少年筹集银钱只怕是有别的原因,家人救急什么的。我估算了下,这次的玉矿赵七那些人每人应该分得百金左右,百金不是小数目,这么大笔的银钱动向查起来应该不难。我想着这少年若是秦国人的话,不妨对照着时间去找找看,玉矿山出事之前,可有什么人突然出事需要大量银钱救急的事件,不过秦国城池好几座,实在有些难,况且这少年若不是秦国人,那一切功夫都是白费了。”

卫钬道,“如今什么线索都没了,总要试试的,我立刻派人去查查。”

卫珩点头,“邺城能够对的上时间的倒是有件事情,这事儿之前不是有许多买官的人被抓了吗?可以把名单都拿来瞧瞧,看看可有谁被赎走,一一排查,至于其他几座池城的,你再派人暗中查查看。”

“大兄,你说这东西真是那少年口中所说的老者弄出来的?若是如此,就算抓住那少年也无济于事。”卫钬忍不住叹气。

卫珩这次不再言语,伸手轻抚了抚桌上的一块雕刻精美的玉石狮子,半晌后才道,“不,这东西是那少年弄出来的,若真是什么老者,少年也不必把自己的行踪藏的如此严实了。”

卫钬有些动容,“大兄,那少年怎会做出这东西来?”忽然想起什么来,一脸的震撼,“大兄,可还记得之前有传言,二十年前出现过一本帛书…难道这少年见过那帛书?”

卫珩摇头,“这个不能断定,罢了,且不说这事了,阿爹可有消息回来?”

听卫珩说起阿爹,卫钬突然不吭声了,半晌后才闷声道,“不晓得,提起他作甚!当初那地图也是大兄拿出来的,为何阿爹要同二兄一块去寻那些宝藏?这明明都是大兄的功劳。”

“慎言!”卫珩道,“这是阿爹的决定,我们无权过问。”神色到底还是冷了两分。

卫钬气道,“大兄,为何说不得,要不是他,娘又岂会过世?若不是他,我们兄弟两人又岂会在那种地方生活数十年?”

见卫珩沉默不语,卫钬心中气恼,不肯再跟大兄说话,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卫珩站在牖窗前许久许久,神色漠然,犹如清潭的双眸也盛满了冰霜。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天气越发的暖和起来,大家脱掉了薄袄,穿起裙和褂来了。

楚蝉每日都会去邺城看看,邺城门面最多的就是玉石珠宝,还有其他的吃穿住行方面,都不缺,楚蝉看了半月,心中也有了一些打算。

知晓楚蝉身上有几十金,曾氏所有的希望都在楚蝉身上了,身子也渐渐好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这日早上天不亮楚蝉就离开了,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还是平儿起来后才做了早饭,简单的豆饭和菜羹,咸菜。

等人都上了桌,楚珍瞧见桌上的食物脸色便有些不好了,这些日子尽吃这些了,忍不住小声的抱怨了起来,“怎么又是这些吃食,祖母身子刚好,不是该吃些好的吗?大姐身上又不缺这点银钱。”

孙氏淡声道,“的确是不缺这点银钱,可是想要赎你阿爹回来还差许多,如今阿蝉整日在外奔走,别说吃食了,经常挨饿都是有的,我们有的吃已经不错了。”

曾氏闻言,脸都黑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有的吃你还要闹腾?要不是你娘,你阿爹如何会进去!要是不想吃就滚出去!省的整天碍眼!”

楚珍被臊的满脸通红,不明白为何每次楚蝉开口说话,大家都是欢欢喜喜,引的祖母万分高兴,她一说话就遭大家嫌弃,况且她话中也是为了祖母好。

周氏坐在一旁不吭声,她这次实在被曾氏折腾怕了,曾氏生病这些日子都是她伺候吃喝拉撒,曾氏睡觉她都要在房间打个铺守着,一会儿口渴了,一会儿起夜了,一会儿身上难受了…

这时候哪怕楚珍被训,她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楚聿和楚弘默默吃饭,并不搭腔,只两人神色间都有一丝嘲讽之意。

用了饭,楚珍回房就开始抹起了眼泪,跟周氏诉苦,“娘,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想回夷州,娘,我们回夷州好不好?”

周氏愁眉不展,“你以为我不想?可你阿爹还在狱中,我如今也是怕了你祖母,况且等你阿爹出来后,也不知他会不会…”后半句话周氏到底没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说出口来,她想着原郎若是出来了,只怕不会轻易饶了呀的,到时可该如何办。

楚珍默默的擦着泪,心中难受,不一会又说道,“娘,咱们刚回来的时候,大姐姐明明不是这种性子的…”

刚从夷州回来,楚蝉闹的要死要活的,很是针对她们,甚至还把自己给气病了,楚珍就以为这大姐姐不过是个头脑简单之人,如今看来…会讨祖母欢心,有胆色,竟还敢贩卖私盐,这岂是一般姑娘家敢做的事儿?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般。

周氏也很是疑惑,“现在这丫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些…”

楚珍擦了眼泪,哼了一声,“说不定是有妖狐鬼怪上了她的身!娘,指不定她就是个妖怪!哪有十一岁的姑娘赶去贩卖私盐的?”

周氏道,“好了,莫要胡说了,眼下你祖母就指望着她把你阿爹给救出来,要是这时候你在说她,你祖母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

楚珍咬唇,她心中又如何甘心,之前大半月楚蝉一直在外奔波,功课拉下不少,原本以为自己还能领先,谁想到她一回来,大兄二兄那那些日子的功课教给她,短短的几日她就全部学会了,甚至每日不过是学习短短的一个时辰,而自己每日在功课上至少要耗费三四个时辰,再怎么努力似乎都追不上她,楚珍非常痛恨这种感觉。

半晚,楚蝉回了楚家,平儿已经准备好饭菜,等到大家都上了桌,曾氏忍不住焦急的道,“阿蝉,你的金子可借到了?到底啥时候才能把你阿爹救出来?我心中实在担忧的很。”

楚蝉道,“祖母别急,已经借了一些,还差些,况且这事儿急不来。”

眼看着曾氏还想说些什么,楚蝉又继续道,“之前的金子来路始终不正,若是被有心人注意便不好了,所以救阿爹的事情不能着急,总不能阿爹救了出来,又把大家给赔进去了。”

楚珍道,“大姐莫要怪祖母,祖母也是担心阿爹,狱中艰辛,也不知阿爹情况如何。”

曾氏这次竟没反驳,只沉默着,神色焦躁。

楚蝉道,“我已跟狱中牢头都打点好关系,他们会照顾阿爹的,小妹若是担心阿爹,下次不妨同我一块去探望阿爹。”

楚珍攥下了拳,笑道,“那下次同大姐姐一块去看望阿爹。”

楚蝉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过了会,楚珍撇了楚蝉一眼,神色微闪,感叹道,“说起来,大姐姐的变化也好大呢。”

第28章

见楚蝉神色不变,眼神都未有任何的波动,楚珍心中懊恼,继续说道,“只是想起以前的大姐了,当初我和娘,小弟才回来时,大姐似不喜我们,还病了一场,我和娘很是过意不去,幸好大姐没事儿,不过后来大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这话一出,连孙氏都忧愁了起来,她也不是没想过阿蝉是怎么回事儿,可后来连连出事儿,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如今想起,阿蝉的确变化太大。她不是怀疑女儿什么,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太担心女儿了。

孙氏忧愁的目光落在楚蝉身上,楚蝉自然察觉,她知晓孙氏本就是土生土长这时代的人,对突然间变化太大的她只怕很担心,怀疑她是不是鬼怪上身了。

这会儿连曾氏也忍不住挺直了身子,看向了楚蝉。

楚弘不干了,瞪着楚珍,“你瞎说什么!阿蝉大病一场,有些改变不是正常。”

楚聿也露出个冷笑,又示意楚蝉莫要动怒。

楚蝉之前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她原本是想着慢慢改变,不至于让家人感觉到太大的差别,可楚父出事,她一件件的事情做下来,变化的确太大。

楚蝉并不惊慌,要说这个时代鬼怪让人惊慌,那么佛神便让人敬畏。

楚蝉抬头看向楚珍,自然看出她眼中的得意了,她微微一笑,“以前的确是我不懂事,二娘小妹小弟来的时候我闹腾过,结果大病一场,说起来有两件事情一直瞒着大家,主要是怕大家担心,重病时我曾去过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见到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见过挑唆家人不和之人被从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

“见过亵渎神灵者,杀牲者被从刀山上拖下。见过盗贼抢劫,欺善凌弱被下了油锅。见过浪费吃食的被放入臼内舂杀。见过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被投入血池中受苦…”

楚家人听的心惊,这不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吗?阿蝉生病那时好像的确差点死了,莫不是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楚珍更是被楚蝉的第一句挑唆家人被吊死在铁树之上给吓着了,脸色惨白的吓人。

楚蝉继续道,“等我醒来,浑浑噩噩,眼前似有佛光普照,竟瞧见一光色如皓月,微笑坐白莲,犹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出现在我眼前,告诉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厚德载物,有容乃大,有其因,必有其果,一切随心,随缘,随性。”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这…这不是菩萨吗?

楚弘得意一笑,“瞧见没,阿蝉可是受过菩萨指点的人,自然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孙氏泪水连连,双手合十,喃喃道,“多谢菩萨,多谢菩萨…我家阿蝉竟有如此大的造化。”

楚珍震惊的喃喃细语,“怎么可能…”

楚蝉看着她,“如何不可能,妹妹没有瞧见那炼狱一样的地方,妹妹若是走上一遭,自然也会如同我一般了。”

楚蝉并不怕这话被人揭穿,第一她的话真真假假,不易分辨,二来这世间的人还是挺信鬼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