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虽然对于伯克明的动机充满了怀疑,但好在她本身对于这场竞选保持着足够的热情,所以在日子到来的那天还是欣然前往。

这件事情,她没有提前告诉唐睿,而与会者也不知道谁会参加。所以当她出现在官府指定的云锦楼的时候,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其中最为惊愕的就是唐睿了。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秋霜般的眸子劈头盖脸地向唐嫣砸过来。

唐嫣嘿嘿笑两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连看都不敢看他。

大堂上坐着四个人,分别是唐嫣,唐睿,跟唐嫣结过梁子的陈家公子,还有非常出人意料的夏衍冬。他所代表的,竟然是那个颇为神秘的严家商铺。他刚一见到唐嫣的时候,绿豆眼都差点翻出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

伯克明亲自端茶倒水。几个人相互之间无语,只有唐睿会不时地向唐嫣投过严厉的,质问的目光来。童远站在他身边,很是淡然的模样,小小的年纪,倒很有些定力。

不一会儿,陈启把茶杯重重地掷在矮桌上,眉毛一竖,嚷道,“伯克明,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鬼的东西!”

伯克明看了一眼说,“大家喝的都是茶,没有什么鬼的东西。”

陈启跳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差点都掉到地上,“你撒谎,我明明尝到了古怪的味道!你是不是下毒害我?”

伯克明向天翻了个白眼,忍住把陈启再次剥光吊起来毒打的冲动,“我要是想下毒,也不会挑这么多人的时候。你当我傻啊?当然是月黑风高的时候,翻墙去你家,劫持女婢,偷换你喝的茶水,让你死得不知不觉,不明不白!”

陈启气的牙直抖,还不依不饶,“你说你没下毒,好,我和唐嫣换!”

唐嫣正在喝茶,听了这话,差点没把被子生吞了。那边,唐睿已经抢先说,“陈启,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站起来,走到陈启面前,一把把他的领子提了起来。陈启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人,个头也不算太矮。唐睿只有十三岁,但是唐睿的个头显胜于陈启,陈启的两条腿顿时抖得像筛糠。

伯克明眉开眼笑,盯着唐睿,连喊了几声“威武”。唐睿把陈启甩到椅子上后,陈启再不敢说话了。

萧以渐是最后进来的,所有人都站起来迎接他。

他压手让大家坐下,伯克明又奉上了茶。萧以渐轻呷一口,笑道,“特意选择这家茶楼,是

因为听说整个齐州云锦楼的茶叶最好最香。今日一品,果然名不虚传。”

堂上众人,表情各异,只有唐嫣应景地附和了两声。

“今日来,有两件事要说。一件当然是最关键的,疏勒再访,齐州要上贡品,官府要与一家金铺合作,打造一套金器。论资格,在座当属唐家。但是刺史大人的意思是,为了公平起见,由各位共同竞选,胜者不仅可以承办金器,也可以在今后与官府继续合作。”

别的人都表现出一幅志在必得的模样,只有唐嫣意兴阑珊地打量众人的表情。目光移到夏衍冬的时候,她在心里小小地盘算了一下。夏老爷说,夏衍冬有庞大的家业要忙,而夏衍初无暇□。这兄弟俩显然都不会在意小小的金铺,既然如此,夏衍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他所代表的,竟然还是别家的金铺,就更让人费解。她越想越觉得蹊跷,越蹊跷越盯着夏衍冬看,连萧以渐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众人正在为打造什么样的首饰而争论不休,只有唐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夏夫人?”萧以渐又喊了一声。

唐嫣对这称呼相当反感。同样反感的显然还有唐睿,因为他的茶杯盖子恰在此时翻倒在矮桌上,旋了几下,弄出不小的声响。

“你对这次所打造的金器有什么想法?”

唐嫣根本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见众人都看着她,就说,“国家很富裕,金器又是年年上贡的,应该什么都不缺。这一次要打造的金器是齐州府的心意,拿出去,代表的又是我国国威,金银首饰毕竟小气了些。”

萧以渐点头表示赞同,“夫人有什么高见?”

“有一些小想法,不过还不能说出来。夏家的金铺虽然由我打理,但是我做不了主,还得回去问问夏…我夫君。不知别的商铺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众人或摇头,或沉默。

“要我提出详细的方案,需要等几日。另外,要打造金器,必定要花费大量的黄金,哪家铺子有金矿,考虑哪家会比较好。”

唐家和夏家都没有金矿,只有陈家和严家有。这个提议,无疑是让唐夏两家出局。

萧以渐最后决定暂且延缓三日,让唐嫣回去拟定一个详细的提案,众人先暂时各自回去。

唐嫣本打算偷偷溜走,可刚一踏出门口,就被唐睿叫住了。

原来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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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嫣伸出去的腿,活生生地收了回来。她侧头,对莫言吐了吐舌头,意思是躲不过了。

唐睿走上来,童远远远地就向唐嫣行了礼。

姐弟俩走到街角无人的地方,唐睿质问,“草鱼,你怎么回事你?”

“唉?你先别生气唐睿,你听我说啊。唐家没有金矿对不对?上次金器被盗的事情,加上贵和的事情,已经让他们多少都有点清楚唐家的实力了。更何况,那个严家商铺派来的代表,是夏衍冬啊。夏家在齐州的生意几乎由他们兄弟俩全权打理,如果夏老爷知道夏衍冬有在经营金铺,那么就不会再另开一家金铺要我打理了。我实际上代表的是夏衍初,对不对?”

唐睿点头,“但这跟这次承办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唐嫣狡黠地笑了笑,“我们虽然没有金矿,但是唐家在齐州经营这么多年,打造师傅都是最好的,何况我们有一门手艺,他们可没有。”

唐睿忽然有点明白。

“你看,我先回去跟夏衍初汇报一下今天见到他弟弟的事情。然后再把设计的方案往那独门手艺上靠,到时候就算他们有金矿,也要跟我们合作,不是吗?好了,我要走了,先这样!”唐嫣边挥手,边往另一个方向跑。莫言匆匆向唐睿行礼,追了过去。

唐睿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往日里小看了她。这么短的时间想这么多东西,一般人可办不到。莫非笨蛋也有灵光乍现的时候?

“童远,你觉得小姐说的是否可行?”

童远淡淡一笑,“小姐很聪明。”

“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说她笨很夸张?可是她小时候上学堂,真的是惨不忍睹。到现在很难的成语和字,都不认识。”

“少爷,恕小的直言。读书好坏跟聪明并无多大的关系。有人精于此道,有人无心。说到底,要做好一件事情,靠的全是心意。”

唐睿看向他,也是一笑,“看来,的确如此。我们走吧。”

他刚抬脚走了两步,后面有人叫他,“唐睿唐睿!”他全身都绷了起来,四处张望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来人扑上来,猛的一个熊抱,“睿睿,你怎都不多看我一眼?枉我千里迢迢寻你,又巴巴盼望着你能来看我。”

“伯克明,你这个疯子,你赶紧放开我!”

“我不要放开你。你可感觉我的热情,如流火一般?”

“童远,快帮我把这个疯子拉开,快!”唐睿很少这么不冷静。他也是遇上了伯克明之后才知道,这天底下有个词叫“克星”。他在书院的时候,这个疯子竟然做出了半夜翻墙,跑到他住的地方前高歌的事情。跟他住在一起的同窗差点请求集体搬离。

童远上前来,伸出手,却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把手停在半空中,看着伯克明靠在唐睿的背上,一脸享受的模样。他早年是有听说,有人好男色。难道这大名鼎鼎的伯公子,真是断袖不成?而且少爷的反应着实鲜见,甚至还很有趣。

他决定不帮这个忙了。

唐嫣一路奔回夏家,询问老丁夏衍初在哪里。老丁领着她去了夏衍初的书房。

唐嫣风风火火地冲进书房,喊道,“夏衍初,我今天发现一件大事!”

夏衍初站了起来,看向唐嫣身后。唐嫣回头,发现玲珑也在这里。

她现在可没空理会这两个人私会什么,她要把见到夏衍冬的事情告诉他,“你们俩待会再恩爱。我跟你说一件大事,我今天看见…”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夏衍初伸手捂住了嘴,剩下的话全变成了嗯嗯呀呀。

夏衍初对玲珑说,“玲珑,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玲珑站起来,态度有几分恭敬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玲珑走了以后,夏衍初才放开唐嫣,似乎松了口气,“你今天看见什么了?”

“夏衍冬,我看见夏衍冬了!”唐嫣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说,“他代表严家去参加金铺的竞选了。因为他们没有好的方案,我借口自己能办好这件事情,拖延了几天。怎么回事?夏老爷在齐州的生意,不是都由你们兄弟打点吗?他为什么要另外经营一个姓严的商铺?”

“实际上,夏家在齐州的产业都在他手上。关于生意的事情,我几乎是不过问的。”夏衍初从桌子上拿过一沓纸来,唐嫣看了一眼说,“怎么?二夫人的表亲姓严?”她又看了几眼,觉得不对,叫了起来,“夏衍初,你早就知道严家商铺的背后是二夫人母子了对不对?气死我了,你干嘛不早说!害我急着跑过来告诉你。你知道了就好,我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夏衍初伸手拉住她,因为心急,用力有些过猛,唐嫣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

秋月般的眸子,离她那么近。仿佛呼吸间,都能闻到挂花绵延十里的香气。

她望着他的眼睛,感觉他的迫近,时间好像静止了。

这天地,好像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掌收紧,她似乎警觉过来,开始挣扎。他也不强求,放开了她。心中却有点惋惜,刚刚的距离,近到他以为他们两个就要合为一体。

气氛变得尴尬。唐嫣往后退两步,心跳还是飞快如捣。如果此刻天热,她估计会直接晕过去。

“需要我帮什么忙?”他的声音不平静,泄露了心声。

“我在想…三天以后,要交给…交给萧大人什么方案。萧大人说,那方案还要给刺史大人过目,不知道能不能通过…我想去查一查严家的底细,因为我家的贵和号前阵子出了点事情…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想一想怎么把独属于唐家的打造技术运用到金器上…因为夏家的金铺刚刚开始,所以各方面条件…”

她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应承道,“好。”

嗳,这么爽快?她这可是帮着娘家,不帮婆家呢。

“那萧大人和刺史大人那边…”

“包夫人满意。”

“我才不是你夫人,我只是妾,当不起夫人这两个字。那,那麻烦你,我,我走了。”她匆匆转身,这次他没有拉她。

唐嫣一路飞奔回房间,把头埋进被子里。莫言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小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都快跟不上了。”

脑子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小虫在飞行。唐嫣脑海里面闪过很多人,最后的画面分别是午后路边的面店,夜晚山间的汤泉,还有刚刚他摄人心魄的双眸。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前几日唐嫣被关禁闭,又恰逢店铺开张的事情,基本上没有跟夏家人一起吃饭。但今晚,她虽然很不想看到尹氏的嘴脸,更不想看夏衍初和玲珑恩爱,但老丁亲自来请,就说明不得不去了。

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尹氏和玲珑坐着谈笑,张氏和夏衍冬也已经入座。唐嫣最后来,给长辈行过礼之后,才入座,闷着头扒饭。她暗暗祈祷菩萨,佛祖,各路神仙不要让尹氏找她麻烦,谁知道刚祈祷完,尹氏就开口了,“唐嫣,金铺的生意怎么样?”

唐嫣不得不放下碗筷,“恩,还算过得去。我也是第一次操办铺子,很多东西还在学习。对了娘,明天我可以回一趟唐家吗?嫁过来以后,还没回去看过…”

尹氏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明天衍初去灵光寺上香,你可得一个人回去。”

玲珑张了张口,要说话,却被尹氏用眼神制止。

唐嫣早就做好了一个人回门的准备,因此也不放在心上,平静地说,“没关系,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夏衍初饭都没有吃完,就离了席,尹氏又询问了夏衍冬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张氏似乎很不乐意,把碗敲得直响,“大姐,你是不是不相信衍冬?他接手夏家的生意多年,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尹氏放下碗筷,擦了嘴之后说,“妹妹,你也别放心上,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老爷不在,这偌大个家都交给衍初,衍初是忙不过来的。玲珑这孩子,又是个吃斋念佛的心性,我只好多操心些,你说是不是?”

张氏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席。夏衍冬快速地吞下几块肉,也向尹氏行礼离去。

唐嫣待所有人吃完,默默地和下人一起收拾碗筷。

一旁尹氏对玲珑说,“玲珑,三个孩子里面,老爷最疼的就是衍初。他自小聪明漂亮,又懂事,很让老爷挂心。张氏那个女人,一心想把将来要由衍初继承的家业独吞,一直让他儿子插手夏家的产业,你可得替你夫君看牢一些,否则将来,会一无所有。”

“娘,二娘不像那样的人。”

“怎么不像?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从小养在深闺,不知道人心险恶。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天真无害,暗地里不知道使什么手段争宠呢。你赶紧抓紧衍初的心。”说完,眼神若有似无地朝唐嫣这里飘过来。

唐嫣收拾完桌子,迅速地离开,心里把尹氏骂上千百倍,最后实在气不过,直接骂了出来,“我呸,自作聪明。谁要跟那个玲珑争宠?夏衍初,我根本就不稀罕!”话音刚落,一只手从墙角伸出来,狠狠地把她扯了进去。

她被禁锢在一个怀抱里面,动弹不得,眼前的双眸有薄怒,“唐嫣,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当什么…”她疑惑地重复,他已经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她的双手抵着他,他那两片侵略性极强的嘴唇狠狠地压过来,她几乎要被嵌进他的胸膛里面。

“唔唔唔…”她嘴里的空气几乎全被他挤走,浑身瘫软,仿佛被放进急剧摇晃着的船,只觉天旋地转。

但不适应,只有须臾。片刻之后,内心升腾起来的渴望,像脱缰的野马,怎么也不受她控制了。她攥着他的衣襟,虽然没有顺从,但已经不再抗拒,他突然挤进她口中的舌头,急切地探索着她的芳津。

交换的呼吸,进入彼此体内,点燃了火热的心意。

她开始喘气,开始意乱情迷,开始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和小小的恐惧。她的身体,她的心,一点都不排斥这个男人。她能读懂体内翻滚的血液,透露的信息。她,在渴望着他。

在她彻底无力之后,他才放过她,却仍然霸道地环着她的身体,问她,“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她大口地呼吸,思绪全乱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唐嫣,你听好了。你是我的女人,若是你不愿待在我身边,我马上还你自由。倘若你心里哪怕有一点声音在喊不,从今以后,你必须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依赖我,在乎我,听到没有?”

她的眼睫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衍初把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头,把她当做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怜惜,“好孩子,你已经给我答案了。”

唐嫣的鼻尖贴着他衣服上的香,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一个词,承诺。她在他面前,一直就像个孩子一样闹,他对于她的纵容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行礼,敬语,她从来不用,从来都是夏衍初长,夏衍初短的呼来喝去。

原来他在乎的,在乎她的看法,在乎她?

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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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嫣脚底下像踩着两片云,脑海里面不断飘着夏衍初的话。有时候迷茫地望着天空,有的时候傻乎乎地笑,就像小时候觊觎很久的一件衣裳,被娘买了回来,当过年的新衣。

回到房里,莫言正在缝补衣服。看到唐嫣似神游天外,连忙站起来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魂都没了。”

唐嫣凑过去,“莫言,来,你狠狠掐我一下。”

莫言顺从地掐了她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唐嫣感觉到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吃吃地笑。

莫言不放心,“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掐你?”

“我以为我在做梦。我刚刚,刚刚碰到夏衍初了。”

“碰到公子不是常事?”莫言疑惑地问。

“他,他…”唐嫣羞于开口,更把莫言急坏了。

房间里,猛地响起敲门声,还有人在门外喊,“唐嫣,你在吗?”

她几乎想也不想地说,“不在!”

门外的人似乎顿了一下,自己把门推开,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定。

“公子,快进来,快进来!”莫言倒是热情,又是让座又是奉茶,唐嫣只差没缩进被窝里去了。这个人,刚刚,不是才见过了吗?

夏衍初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扭过头看唐嫣这边。他不说话,只是敲了敲桌子,示意唐嫣过来。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他才说,“过来呀。”

唐嫣磨磨蹭蹭地不想动,但少有的,不反抗地听从了他的话。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有些东西需要我说给你听,光看是看不懂的。”

莫言看着他们俩,知趣地退了出去。

唐嫣一步一步地挪动到夏衍初身边,夏衍初抽出一沓纸,推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些图纸。这是上次被盗的唐家金器。在长安,唐家匠人的手艺是很受推崇的。这一套首饰太后珍爱无比,不论是从做工还是设计,都堪称巧夺天工,天下没有更好的了。”

绘图的人极为用心,细微之处也力求真实再现。唐嫣翻看图纸,内心止不住地赞叹。夏衍初指着其中一只麒麟说,“当初为了整套金器的美观,唐家无意间打造了这一对麒麟兽,却意外地让太后爱不释手,说造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上一次太后大寿,疏勒派使臣前来贺寿,那次他们敬献的国宝佛像,我见过,只是镀金的。若这次,我们能以一套纯金的十八罗汉示之,必能大显我朝国威。”

唐嫣拍手叫道,“好主意!十八罗汉和佛祖相对,如果技艺和数量又能高于他们,必定会让皇上高兴。”

“所以三天后,你就照实说,要打造一套黄金十八罗汉,并详细地列出尺寸和需要的工艺。到时候长倩会斟酌处理的。”

唐嫣边听边点头,忽又问道,“你最近好像和萧大人走得很近?”

夏衍初正准备回答,花园里传来的歌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那歌声婉转轻灵,大自然里最好的歌者闻之也要羞涩。唐嫣和夏衍初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出去,看着站立在月下的那个女孩子。清风过处,花无不闻风而动。

唐嫣问夏衍初,“我很少看到宝月出房门,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夏衍初斟酌了一下才说,“癫病。”

“就是发作的时候,会口吐白沫,浑身抽动不止的病?”

“是的。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病。好的时候与正常人没有差别,但一旦发作,便栽倒在地,意识迷离。”夏衍初朝夏宝月走过去,唐嫣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