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雨是她妈妈打电话给我的,又不是我主动要去救她的……她妈妈说打、打不通她电话,打给她所有的朋友,让我们帮着找,找找……”叶小舷把喵子紧紧搂住,“淹死不行的,不能淹死……”

“那也不许救她,不许你抱她。”喵子越醉越深,像只小猫一样,轻轻打起呼噜。叶小舷也睡得迷迷糊糊,念叨着:“你跟我好,我跟你好,不要齐兑,不要……讨厌,他太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他们醒过来,会不会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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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发表

就这么抱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两人醒来过的时候, 只觉得房间里酒气冲天, 四目相对, 好几秒钟才回想起状况, 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彼此酒后都说了什么醉话。

“去洗洗吧, 都是味儿,太难闻了。”喵子跳下床去开窗通风。

“一起洗。”叶小舷拉着她进浴室。

洗好了出来, 喵子拿毛巾擦头发, 看到叶小舷坐在床边上摆弄手机, 凑过去踹他一脚, 笑着说:“怎么也不穿衣服,窗帘都没拉,小心对面楼有人拿望远镜偷看你,给你拍下来发到网上, 你就出名了。”

“你听听。”叶小舷点开手机里一段音频。喵子一听,似乎是他俩昨晚的醉话连篇, 好奇地坐在他身边, “你录下来了啊?”

叶小舷嗯了一声。

“你怎么想到录下来的?”

“我觉得喝醉了说的话应该挺有意思的,就算是吐槽, 也多半是心里话, 酒醒后全忘记等于白说了, 所以我就想着录下来。”

听到韩冰茜那里,喵子瞅了叶小舷一眼,嘴角微挑, 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上次的事我饶你一回,下不为例。”

叶小舷点了点头。

喵子听到他对齐兑的吐槽,心里有数,把音频关上,“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介意。”“也没有,我就是喝多了,其实……我也并不怎么讨厌齐兑,但是——”叶小舷不知道如何措辞。清醒了以后,自然知道有些话只能当醉话说。

“但是你不喜欢我跟他那么亲,你觉得我应该跟你最亲。”喵子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叶小舷老老实实点头,“你帮他找爸爸,花那么多心思。”凝视着喵子的眼睛,他轻轻地说:“我为你也花了很多心思。”

喵子看着他笑,替他把睡衣披在身上,亲亲他的唇,“傻瓜,我当然知道,齐兑只是我哥哥罢了,我对他关心,也是因为心疼他,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朋友也不交心,他一直活得很孤独,虽然他姥姥姥爷都疼他,但是像我们这样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人都知道,老一辈再怎么亲,也是没法取代亲生父母的,所以他一心想找爸爸,我理解他的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想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因为他只有解开了这个心结,才能过好以后的生活。表面上他好像什么都不放眼里,实际上他都记在心里。他和你不一样,你有父母,有叔叔舅舅阿姨,还有亲哥哥,他除了姥姥姥爷什么都没有,等将来老人走了,他就剩一个人,多可怜呀,我必须帮他。”

叶小舷把喵子搂住,动容地说:“喵子,你真是太好了,我没见过比你更善良懂事的女孩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最怕的就是你心里想着别人太多,想着我太少。”

“怎么会呢,我永远把你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喵子把脸贴着他的脸,“但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两人互诉衷肠,感情更深一层。

杭州,慕云飞从会议室出来,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齐兑他们连连长的电话,对方问他在不在办公室,想来找他谈事情。

“刚散会,你过来吧。”慕云飞松开衬衣领扣,走到窗前拉开办公室的窗户,楼下绿树成荫,远远地能看到战士们在训练场上日常训练。

“报告!”连长敲门进来,笑着抬手向慕云飞行了个军礼。慕云飞一愣,虽然他级别比连长高,但两人一向关系不错,很少这样见面就敬礼,可既然对方敬礼了,他也很快笑着回了一个礼。

“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刚从南京回来,又开了两天会,想找你聊聊还得排队。”连长摘了军帽坐在慕云飞对面。

慕云飞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找我什么事啊,这么急吼吼的?”“也不是急,就是有点麻烦。”连长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回桌上。

“怎么了?是齐兑那小子又出幺蛾子了?”慕云飞一猜就猜到了连长的来意。当初把齐兑安排在连长手下,就是希望能有人看住他,不让他惹事。

连长说:“最近齐兑情绪似乎不太对,除了日常训练和政治学习,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这小子性格太古怪了,以前就不怎么和人接触,政委想找他谈谈,他总推说没空。昨天为了一点小事和战友发生口角,还打了起来,被我关了禁闭。”

“多大了还打架,是应该给他点教训。”慕云飞皱了皱眉。

“谁说不是呢,我就没带过这么难带的兵,这么有个性,留在北京享福不好么,非要送到基层来,说不得管不得,真让我们为难。”连长一提起齐兑,一脑门子官司。别人不知道齐家的背景,连长隐约是知道的,对怎么管教他非常头疼。

“要不是个祸害,也不交给你了,你该整治就整治,不用顾虑,那小子从小被他家里惯坏了,欠□□。”慕云飞给连长吃定心丸。

连长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甩不掉齐兑这个烫手山芋了,慕云飞话里虽然让自己该整治就整治,但实际上,他更深一层的意思是,齐兑那小祖宗是他家里的宝贝蛋儿,不能让他出一点纰漏。

“那小子油盐不进,跟谁都不交心,平时倒也还行,就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整天蔫蔫的,干什么提不起劲的样子。”连长说。

慕云飞略一思忖,大概也能猜到齐兑情绪反常的原因,自打喵子没头没脑问起他二哥的事,他就有一种预感,齐兑已经在怀疑什么了。那小子一向聪明,瞒着他一辈子是不可能的,还是得找个适当时机跟他谈谈。

“我知道了,我找机会跟他谈谈。”慕云飞想好了,中午就去看看齐兑。

禁闭室里,齐兑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副桌椅,窗户高高的,看不到外面,他的手机也被没收了,能做的除了发呆就是发呆。

抬手看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他懒洋洋坐起来,料想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送饭,早上只吃了一点,肚子早就饿了。

等到十二点半也没人来送午饭,齐兑饿得不行,只得又躺回床上去,拍门喊叫太耗体力,还不如躺一会,反正他们不能不管自己。

闭上眼睛刚睡了两分钟,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齐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门口,让他惊讶的是,来人除了开门的小战士,还有慕云飞。

慕云飞看到齐兑眼巴巴等着吃饭的表情,忍俊不禁,把饭盒放到桌上,叫他过来吃。齐兑饿极了,哪里还管那么多,打开饭盒就吃饭,慕云飞亲自来了,饭菜自然是开了小灶的,比他们平时的伙食强多了。

慕云飞对小战士挥了挥手,小战士退出去把门关上。看齐兑吃得狼吞虎咽,似乎还挺能适应环境,知道填饱肚子最重要,慕云飞淡淡一笑:“检讨书写好了吗?”

“没写。”

“没写?”

这小子脾气还真硬,慕云飞想,到底没吃过亏,都被关禁闭了,还耍个性,看来还得再多关他两天他才能老实。

“说说吧,你这些天是怎么了?”慕云飞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齐兑。

“我没怎么。”齐兑埋头吃饭,拒不交代。

“没怎么你跟人打架?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十六七的愣头青?齐兑,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军官。”

齐兑在大学学的是电子信息工程,到部队以后也是负责相关的信息技术工作,军衔虽然不高,却是军官编制。

“身为军官不好好工作训练被关了禁闭,不思悔改反而理直气壮,你哪里有军人的样子?站起来立正,不许吃了。”慕云飞拍桌子。

齐兑皱着眉抬起头,看到慕云飞表情严肃,只得放下手里的碗,拿衣袖擦了擦嘴,站起来立正。慕云飞看到他嘴角还沾着油,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丢给他。

慕云飞缓缓坐下,看着齐兑站了十分钟,才问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认识到了。”齐兑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认识到什么了?”

“肚子饿的感觉。不把肚子填饱了,写不出检讨书。”

嗤——慕云飞被这小子气笑了,难怪齐家二老拿他没办法,这真是个小祖宗,只得叫他别站了,先把饭吃了再说。齐兑端正坐下,拿起筷子吃饭,不像先前那么狼吞虎咽,这回他吃得细嚼慢咽。

不仅饭菜丰盛,还有一碗汤,齐兑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把汤也喝完了,嘴擦干净,转过身来看着慕云飞,等待他训话。

慕云飞看着他双腿并拢端坐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以前每回见到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慨,这次却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齐兑和他一样,在对方面前多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隔了很久很久,他才说:“喵子说起的那块玉,你一直戴在身上吗?”

齐兑心里一怔,慕云飞主动问起玉的事,肯定有用意,老实回答:“到杭州来之前,我姥姥给我的,说是我妈的遗物。”

“你觉得那块玉和你父母有关,所以让喵子帮你调查?”慕云飞又问。齐兑点点头,“我也不十分确定,但是喵子顺着玉的线索查下去,查到了你哥哥慕云霄。”

“你很想知道你父母当年的事?”慕云飞沉吟着,思索该怎么和齐兑谈这件事。两家人早就约定了往事不再提,如今齐兑长大了、懂事了,想再瞒下去,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当然想知道,我妈不会无缘无故自杀,肯定和我爸有关,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身为一个男人,难道他不该对我妈和我负责任吗?”齐兑绷着脸。

慕云飞没想到他连他妈妈是自杀都知道了,表情诧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没有说话,许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旧事又何必重提。”

“为什么不重提?他害死了我妈,害我成了孤儿,难道我不能替我妈讨个公道?没有能力负担一个女人的未来,当初就不该招她,更不该怀孩子。”齐兑越说越激动。

慕云飞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不要激动。”齐兑按捺住情绪,没有再往下说。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亲有他的无奈,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不管你有多少抱怨和不满,他都不可能再听到、感觉到,再追究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慕云飞动容地看着齐兑,“好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才是对得起抚养你长大的两位老人。”

虽有万千语言,慕云飞也不好多说。齐兑怔怔看着他,见他要走,才说:“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我究竟是不是……”

慕云飞看到他那种期待的目光,心中到底不忍,想劝解劝解,又怕言多必失,只得说:“把你的聪明才智多用在工作上,下次再关禁闭可没人来看你。”

眼看着慕云飞转身离去,齐兑没说话,默默坐回床上,缓缓躺下继续想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叔叔们的作用就是用来替侄儿解决问题的,侄儿们一出问题就找他们。

☆、晋江独家发表

第二天, 齐兑就被从禁闭室放了出来, 走到校阅场上看着户外鸟语花香、蓝天白云, 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不关禁闭也不知道自由的可贵, 虽然只隔了一层墙, 外面的世界到底不一样。

被政委叫到办公室训话一个多小时,齐兑没想到的是, 政委竟然给了他一份培训通知。为期三个月, 地点在南京某军事院校, 培训专业也是他现在的工作内容。

去南京学习?齐兑暗自高兴, 他有点疑心,这很可能是慕云飞安排的。虽然前一天他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和慕家的关系,但也没有否认,可能他只是不方便说罢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世之谜逐渐明朗化, 齐兑就无比振奋,拿着培训通知离开后, 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喵子。

“你说什么?你被关了禁闭, 为什么事呀?”喵子惊叫起来。在部队被关禁闭可不是小事,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前途。

“没什么事……慕叔来看我了, 还安排我到南京学习。”齐兑兴奋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他安排的?你们政委告诉你的?”喵子不解。

齐兑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喵子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 小慕叔叔看出来你是故意犯纪律被关禁闭, 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关注,所以不仅来看你,还特意安排了三个月的培训?”

“对啊, 他那么狡猾,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小伎俩。”

“那他认你是他侄儿了吗?”

“他没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本来是想说的,但是有顾虑,就什么都没说。喵子,你觉得我跟他家人长得像不像?”齐兑努力想象着,自己的爷爷、父亲、伯父都会是什么样子。

“没觉得像。”喵子嗤一声笑,“可能你长得像小阿姨比较多,都说男孩儿像妈妈。”

“等我到了南京,咱俩见个面,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慕家看看。”齐兑想好了,这回去南京三个月,他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包括他的身世和他父亲的生死。

“恐怕不容易吧,贸然登门很奇怪的,你还是不要心急。”喵子劝他。齐兑冷哼一声,“叶二去得,我就去不得?”

“那怎么一样呢,小船是作为我的家属出席,人家正式邀请他的。”喵子咯咯地笑。

“那你也把我当成家属带去不就行了。”齐兑故意跟她逗乐。

“想得美,我的家属只有小船。”喵子才不上他的当。他就喜欢在嘴上占便宜,只要能损叶小舷,让叶小舷不高兴,他乐此不疲。

“好吧,一切等我到了南京再说。”齐兑一心只想着南京和慕家,没心思再打趣喵子。

办好了入学手续,齐兑在南京安顿下来以后,才打电话通知喵子,和她约在紫峰大厦某层高档餐厅见面。喵子带了男朋友叶小舷一同赴席。

几十层高的餐厅,能俯瞰全城美景,喵子在窗前伫立,对叶小舷说:“这里好,视野开阔,咱俩在南京住这么久,还没来过这里呢。”

“有什么稀奇,北京也多得是这样的地方。”叶小舷不以为然。喵子扭头瞥他一眼,笑而不语。

齐兑姗姗来迟,喵子嗔怪地说:“你今天请客,怎么还迟到了?要罚酒三杯。”“我去玄武湖转了转,过来迟了。”齐兑拉开椅子坐下。叶小舷也拉开椅子,等喵子坐下后他才坐。

菜单上来,喵子是唯一的女孩,两个男人自然把点菜权先让给她,喵子也不客气,捡自己和叶小舷喜欢的,点了好多菜。

齐兑无奈地托腮看着她,“你能吃得下吗?点这么多?”“你管我,难得你请我吃顿好的,我不宰你一回岂不是不给你面子。”喵子把菜单给叶小舷看,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差不多了。”叶小舷只扫了一眼,就把菜单给齐兑。

齐兑瞥了瞥嘴,也亏是叶小舷,别人还真不一定受得了喵子,又馋、又懒,还娇气,点菜从来不知道勤俭节约,总是随心所欲铺张浪费。

喵子并不把他的鄙视看在眼里,拿着手机只顾自拍,时不时搂住叶小舷也和他自拍一张,等拍过了就松开手,自己低头修图。

齐兑又是一阵唏嘘,敢情在这丫头眼里,男朋友只是自拍的道具,拍好了发朋友圈就不管他了,忍不住低头一笑。

喵子把图修好了给叶小舷看,叶小舷说:“很好看,发吧。”喵子嗯一声,把照片发到朋友圈,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点赞的是冉非。

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喵子都快忘记还有这个朋友,自己还欠人家好几顿饭呢。

发微信给他,喵子问:“怎么好久没看到你发朋友圈,你在北京吗?”冉非很快回复,“不,我最近都在在四川执行公务。”

既然是执行公务,喵子是不好细问的,告诉他,“我也不在北京,我现在在南京参加暑期实践。”

“南京?过几天我也会去开会。”

我去!喵子暗叫一声,怎么都聚到南京来了,回他:“好啊,你过来的话,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还欠你好几顿饭呢。”

“好。”冉非只回了一个字。

喵子抬头,见叶小舷虽然在喝水,余光却瞥着自己手机屏幕,像是在看自己和谁聊天,索性把手机拿到他面前,“别偷偷摸摸瞄我,光明正大给你看,我在和冉非聊天。”

叶小舷差点把喝下去的水呛出来,他不过随便看了两眼,喵子却以为自己在监视她,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可没偷瞄,无意中看到而已。”叶小舷叫屈。喵子斜他一眼。

齐兑在一旁看热闹,低头暗笑。叶小舷狠狠睥睨他一眼,从小到大最讨厌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仿佛只要喵子和自己有矛盾,他就高兴得不行。

喵子注意到他俩之间微妙的气氛,轻轻握住叶小舷的手,关切的问:“今天一个人待在别墅里无聊不无聊?”

“还好,上午洗了几件衣服,下午找朋友去打球了。”

“你还会洗衣服呢?”齐兑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叶小舷这样的公子哥儿一定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像他自己到杭州参军以前那样。

“我当然会,我可不像你。”叶小舷想说,他们住在南京这些天,喵子每天去上班,衣服都是他洗,虽然不是手洗的,用洗衣机和晾衣服也要花时间,但是就在一瞬间,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了,不能让齐兑这促狭鬼太得意。

“切,我们部队都是自己洗衣服。”说起这个话题,齐兑可骄傲了,他整理内务虽然不怎么样,洗衣服却洗得很干净,而且他都是手洗,很少用洗衣机,主要也是因为部队人太多,洗衣机经常排不上号。

他俩每次到一起经常谈不了几句就杠上,喵子早已习以为常,只要不吵起来,她通常不参与。

“冉非说他在四川出差,过几天还要到南京来开会,我说我也在南京,和他约好了吃饭。”喵子把情况报告给叶小舷。

“好。”叶小舷没有多说话,替喵子理了理头发,亲昵地把脸贴着她额头亲了亲。喵子下意识地搂住他,两人说悄悄话。

齐兑没好气地剜了他俩一眼,百无聊赖转移了视线,他俩从小就这样,人前人后秀恩爱,冷冷的狗粮往别人嘴里胡乱塞,人家越是看不惯,他俩越来劲。

“你俩当我是傻波依,是不是想让我吃不下饭!”齐兑忽然吼了一声。

喵子和叶小舷惊了一惊,见齐兑绷着脸那种气急败坏的表情,抱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齐声说:“你吃不下正好,我们吃。”

为了不让齐兑真的吃不下饭,喵子和叶小舷还是收敛了一点,三人用餐,只要不乱洒狗粮,还算愉快,齐兑听到喵子提到慧月寺,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南京两天了,还没有去过那里。本来,他最应该先去的就是那里。

“喵子,后天下午我没课,你带我去一下慧月寺。”齐兑说。喵子自然知道他的用意,说了声好。叶小舷在一旁插话,“后天下午我也没事,我也去。”

喵子瞅他一眼,“你不是和上海的朋友说好了,要去找他们玩几天吗?又不去了?”“可以推迟几天再去嘛。”叶小舷讪笑。

“唉,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上回你去,就让行远师父不太高兴,再去的话,不知道你又要说出什么怪话来。”喵子对叶小舷那天差点得罪行远和尚一直心有余悸,她好不容易说好了想去跟人家学茶道学佛经,不能再被他破坏。

“那好吧,我不跟你们去。”叶小舷想,有齐兑陪着应该不会有事,要是她一个人,他可不放心让她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叶小舷前一天早上就独自出发去了上海,要在那边住两天。喵子下午请了假,带齐兑去慧月寺拜祭他妈妈。

正赶上农历初一,庙里来了不少进香的人,齐兑跟着喵子进了大殿,顺着喵子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牌位,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请了香点起来,齐兑下跪磕了三个头,把香插在香炉里。喵子在一旁看着他虔诚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二十年了,他才第一次有机会正式祭拜自己的妈妈。虽然大家都觉得他玩世不恭,但喵子知道,他内心的某一部分是很柔软的。

喵子等他磕过头,走上前给他一个红布袋,“你的玉还给你,好好保管。”齐兑把玉拿出来,仍是挂在脖子上,对喵子说,这是他妈妈的遗物,他必须贴身戴着。

“你先出去转转,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齐兑对喵子说。喵子知道他有很多话想和他妈妈说,知趣地离开了大殿。

去行远和尚住的禅房找他,喵子意外地发现禅房的门上了锁,看来他是不在,只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寺里,还是去了外面。

各处逛了一圈,喵子听到齐兑叫她,扭头对他说:“本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可惜他好像不在。”齐兑并不知道她要带自己见的是谁,没太在意,“见谁?和尚啊?”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见面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晋江独家发表

聪明!在寺庙里见的可不就是和尚。喵子说:“是位高僧, 书法茶道佛法都很精通, 我特别想跟着他学。”

两人走到后殿的院子里, 远远看到一个穿灰色僧袍的中年僧人拿着扫帚在扫落叶, 喵子兴奋不已, “他在的, 那就是他,齐兑, 那就是我要带你见的行远师父。”

行远和尚大概是听到了声音, 抬起头看了一眼, 见喵子身后又跟着一个帅小伙, 不禁微微一笑。这姑娘似乎特别招人喜欢,回回带来的男孩子都不一样。

“行远师父,你好啊,我去禅房找你, 没想到你在这里扫地。”喵子双手合十和行远和尚打招呼。

行远和尚还了个礼。

喵子把齐兑介绍给他,大概也意识到什么, 她笑着说:“这是我小哥哥, 上回跟我一起来的齐姥姥的外孙子,他妈妈的牌位供奉在这里, 我带他过来祭拜。”

行远和尚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略微一怔, 视线越过喵子定睛看着喵子身后的青年, 见他清清朗朗站在那里,可脸上那种淡漠的表情,似乎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向他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齐兑原本对茶道佛经什么的不感兴趣,但见喵子兴致勃勃非让他见一见这位高僧,只得勉为其难跟过来看看,可当他真的看到行远和尚,心里还是不由得震撼了一下。

这和尚好生面善,倒像是在哪里见过,远离红尘的那份气度,让他看起来既钟灵毓秀又超凡脱俗。齐兑从小到大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从来没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施主,既然带了你哥哥来,不如就留在敝寺吃顿斋饭吧,贫僧亲自下厨。”行远和尚主动相邀。喵子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行远师父你还会烧菜?”行远和尚微笑着点了点头。

和齐兑一起在行远和尚那里喝了两盏茶,行远和尚先行离开去准备斋饭,喵子随意地从他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看。

版本很老的《芥子园画谱》,看着像清代传下来的刻印本,泛黄的书页因为年代久远,变得非常脆弱,喵子知道这本书非常珍贵,翻看时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书页。

对于历代喜欢书画的人来说,《芥子园画谱》几乎人手一本,喵子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禅房内挂着的书法条幅,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照理说,行远和尚这样能写会画的人,他的房间里应该也会挂一两幅画才对,怎么没见过他画的画呢?

齐兑在房里到处看看,视线落在花梨木书桌上,对喵子说:“这和尚家底儿可以啊,单是这张桌子就值大钱了,这么有钱怎么还出家呀?”

喵子淡笑,“你怎么跟我家小舷说的话一样,他上回来也把人家行远师父的家具观摩了一遍。”“好奇啊,普通和尚哪有这家底儿。”齐兑说话间,拿起桌上的鸡血石印章看了看,脸色渐渐凝重。

喵子只顾着看书,没注意到他这个奇怪的表情。齐兑悄悄拿起印章蘸上印泥,在宣纸上盖了一个章,把宣纸卷起来放到口袋里。

“你知不知道他俗家姓什么?”齐兑问喵子。

“姓王,他自己说的。”喵子随口答,忽然怔住,抬眼看齐兑,“为什么你们都对他出家前的情况感兴趣?小舷上回就是当面问他,让他不大高兴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齐兑怕喵子疑心,没有再多问。

这时候,一个小和尚进禅房来告诉两人,行远师父已经准备好斋饭,叫他们去斋堂吃饭。小和尚在前面带路,喵子和齐兑跟着他走。

喵子问小和尚寺里有多少修行的僧人。小和尚告诉他,寺里僧人很少,加上做饭的伙头僧也不过七个人。

“才七个人?”喵子很惊讶。难怪这里看起来这么清静,原来僧人这么少。

“你们平常都做什么功课?”喵子又问。小和尚说:“每天早晚的功课,方丈大师和行远师父轮流带着我们诵念经文,其余时间我们种菜种茶、打扫院落。”

“那晚上呢,能看电视吗?”齐兑心想,要是能看看电视,倒还不错。

“只能看新闻。周末的时候,师父们允许我看动画片。”小和尚笑嘻嘻地说。喵子看着小和尚光溜溜的头,猜想他不过七八岁年纪,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出家了呢,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还是别的情况?

眼看着到了斋堂,小和尚跑进去抢着帮忙端菜端饭,寺里的僧人们围坐成一桌,齐兑和喵子单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行远和尚亲自把素斋端到他俩面前,和他俩在一桌坐下。

僧人们吃饭前要先念经,喵子看着他们念念有词,视线转到饭菜上,行远和尚的厨艺看起来不错,虽然只是简单的青菜豆腐和菌类,配色却很协调。

行远和尚念完了经,端起饭碗吃饭。齐兑一边吃饭一边暗中观察他,却见他淡定如常,不见一丝情绪,心里很有几分疑惑。

“菜很好吃。”喵子忍不住赞了一句。看行远和尚双手白白净净,平常应该是很少干活的,这回亲自下厨,可见对他俩非常重视,这让喵子很高兴。

行远和尚听到她的夸赞,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其他僧人们吃饭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喵子知道他们的规矩,也就不再说话。

夏天天长,寺里吃饭又吃得早,晚饭过后天还是亮的,喵子和齐兑离开的时候,行远和尚送他俩到寺门口,目送他俩离去。

走了不知多久,喵子回头去看,却见行远和尚依然站在那里,惊讶地对齐兑说:“你看他还站在那儿呢?”齐兑也回头去看,扭回头一言未发。

“你不觉得奇怪呀?”喵子不解地问齐兑。

“奇怪什么?”齐兑明知故问。

喵子想了想,说:“行远师父呀……我总觉得,他是因为你来了,才对咱们这么好的,不仅亲自下厨,还送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