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后宫位份,该晋的晋,该降的,也要降。你若是有精神,咱们商量商量。”

大公主听了这话,知道接下来父母要商议大事,急忙站起来要出去沏茶。康熙一摆手,“你坐着吧,往后嫁了人,管家处事,都要懂得。你的年纪,也到了该接触这些的时候了。”

大公主听了,羞红了脸,只得重新坐下。

梅梅笑笑,“今日精神确实不太好,不过,早日定好了,也省得老搁在心里。再说,今年又该选秀了。万岁爷心里,可有什么章程吗?”

提起选秀,康熙倒是有想法,“醇亲王福晋叶赫那拉氏生一个死一个,明显的克子模样。今天来不及,明天朕就下旨,命老七休妻。你给醇亲王府挑个嫡福晋,家世要好的。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梅梅咋舌,叶赫那拉婉贞这是遭了池鱼之殃了?逼人休妻,康熙,还倒真做的出来。别说,您跟四大叔还真是亲爷儿俩。

隔了一会儿又听康熙说,“后宫之中就不要再进人了。倒是重华宫,到现在也不过三个阿哥,你趁机挑挑,找两个出身高的,送过去直接做侧福晋。”

大公主眨眨眼,皇阿玛对六叔真好。一个佟佳侧福晋、一个富察福晋,还嫌出身不够,还要再添。

梅梅倒是想的远,今日裕祥,怕是真得罪康熙得罪的狠了,这是警告佟佳氏,少搀和朝政呢!梅梅哪里知道,除了裕祥,还有达哈苏把人憋在“夜香车”上那一茬儿呢?康熙是什么大心眼儿的人吗?

想了一想,梅梅点头,“好。”看别人后院起火,我没意见。琢磨一番,笑问:“空出一个贵妃位,不知万岁爷想提哪位妹妹上去?臣妾好叫他们提前准备。”

“贵妃?”康熙心里,其实很想提祺妃晋位,毕竟,这次祺妃与皇后密切配合,功不可没。然而,想想裕祥今日在西五间逼迫皇后,明显,祺妃并不具备完全掌控佟佳家族的能力,当即摇摇头,“贵妃位空着就空着吧。祺妃份例,先按贵妃规格。日后——再看看吧。”扭头看看大公主,又扭头对皇后说,“丽贵妃、婉妃那边,多赏一年份例。”

梅梅点头,想了想,迟疑着问:“璷嫔——该如何赏赐?”

“璷嫔?”康熙听了,有些为难,顿了顿,“晋她为妃,载淳记到璷妃名下。”

梅梅垂眸,“这——臣妾遵旨。”石达开应该已经回到西山健锐营了吧?

大公主暗暗舒口气,弟弟总算没受太大牵连。

当天下午,相关晋位、赏赐旨意传出,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醇亲王奕譞迫于皇兄与额娘琳太妃压力,到底签下一纸休书。琳太妃暗中询问,得知皇帝有意挑一门出身高贵的贵女给醇亲王,琢磨半个月,到底还是进宫求了皇后,说很喜欢萨克达氏侧福晋,加上她又是载湉生母,如今膝下,就剩这么一个孙子,问问能不能将这个孙子的母亲扶正。

梅梅听了,十分不解。有一门好岳家不好吗?怎么要偏偏扶个没家势的侧福晋?这可是没多少先例呀。

当天晚上,跟康熙说明。康熙叹气,“乌雅氏果然都是聪明人。”不争为争,遇事先缩起来,这招用的妙。第二天,传下旨意,将萨克达氏侧福晋扶正。并再也不提往醇亲王府添人之事。

至于重华宫,按照康熙的意思,本年度选秀,就是奔着给小六儿充盈后宫主题来的。可惜,奕訢一心扑在国家新政建设上,直接拒绝了皇帝塞贵女的善意之举。倒是六福晋,通过皇后,表示希望晋高佳氏、乌雅紫椹为侧福晋,说是二人生育有功。笑话,三阿哥、三格格都多大了,这会儿你倒记着那俩人生孩子了?

康熙问过婉妃,知晓其中缘由,冷笑一声,准了六福晋请求,叫来礼部尚书裕祥,命他亲自去宣册封圣旨。给两个庶福晋晋位,叫礼部尚书这个部级高官亲自去,何况原来的第一侧福晋还是这位礼部尚书亲闺女,呵呵,可真是给佟佳侧福晋长脸呐!

裕祥忍气宣旨,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没几日,上表辞职。康熙直接准了,顺便叫达哈苏回家伺候病重老父,放了个无限期长假。

祺妃、佟佳侧福晋闻知消息,姐妹俩双双病倒。祺妃生病,皇帝、皇后亲自探望不算,还每天都送来上好药材。不出几日,便重新活蹦乱跳,陪着皇后给未出世的“皇嫡子”做衣服鞋子。

佟佳侧福晋可没那么好的男人、主母照看。奕訢忙着国务,这两天,又要震慑小日本,又要拉拢内外蒙古,顺便琢磨琢磨对其他国家进行“经济侵略”、“文化侵略”。没办法,如今国力尚且不强,尤其是军事实力。直接跟俄罗斯等强国对上,吃亏的还是自己。闹不好,西方列强还能借机组成个什么“东进联盟”、“八国联军”,集体出动,瓜分中国。因此,得知六福晋已经派太医好生诊治,对佟佳侧福晋病情,只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过问。

至于六福晋,忙着准备两位新侧福晋朝服、朝冠,敬茶礼,又因为高佳氏晋位侧福晋,三阿哥重新回到生母身边,六福晋这个做嫡母的,少不得多加关照,好让他们母子俩早日熟悉,哪有空管那么许多。富察侧福晋乐得随六福晋行事。要知道,富察侧福晋身边还有乌雅新侧福晋生的三格格,现在没说要,将来谁知道紫椹会不会要女儿回去。有那个空,还是先跟三格格培养培养“母女”感情,免得将来这孩子有了亲娘,忘了养母。

倒是紫椹,趁奕訢歇在别人房里之时,隔三差五过来,跟佟佳侧福晋唠唠家常,说说笑话,宽慰宽慰。有她帮衬着,佟佳侧福晋养了半年,到了金秋十月,才算彻底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皇后腹内“嫡子”,也该出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征求皇后宝宝名字,选用者送分。要在登录状态下留言系统才允许送哦!

圣诞来了,新年还会远吗?

69名子名字

三足金凤

中宫有孕,关乎国运,说是举国关注,未免有些过了。但却是养心殿、重华宫乃至东西十二宫、前朝十分关心的事。

因“生母”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大阿哥载淳为母还债,被康熙踢到户部,成天跟这户部尚书文祥、侍郎荣禄“历练”。本来想着,还有伴读葆初帮忙,哪知,葆初之父外派,到广东任布政使。葆初借机摆脱载淳,跟着父亲坐船到广东,没过几日,就远航出海,到欧洲各国留学镀金去了。

每天,载淳苦哈哈地被文祥折腾来折腾去。荣禄有心护着,奈何大阿哥确实没多少本事,装仁孝倒是装的活像,可惜,生母关在牢里,养母璷妃成日里悲春伤秋,一心回忆与石达开共处一室那两天一夜,没空搭理他个半大小子。至于嫡母——提起来荣禄就忍不住撇嘴:万岁爷对皇后,太护着了。皇后有孕,您经常去看看就得了,哪知道,居然让皇后常住养心殿东五间,就连太医、产婆也跟着常驻永寿宫,这一住,就从阳春三月,住到了金秋十月。

早在载淳他娘定罪之时,就有御史从山陕回来,上密折,说明年前火药遭劫,乃是大阿哥生母勾结外蒙古、俄罗斯有意为之。借机从俄罗斯运来不少炸药、火器,一部分留在外蒙,一部分潜入中原腹地,交给日本小国流浪武士。另外,还有十数名封疆大吏、三品以上武官参与其中。

至于这运送途中,为何没有被发觉,御史并未查明。

这折子一上来,康熙就恨的牙痒痒,直接下旨,命刑部尚书亲自赶往山陕两地,将涉案官员押解回京,斩监侯。怡亲王载垣恰巧在一旁,听了这事,当即就要去牢里崩了叶赫氏那个卖国贼。

康熙听了解气,跟着骂了半日,最后,还是摆摆手,“皇后腹中龙嗣尚未出生,为这孩子积德,等这孩子过了满月,再将那贱人千刀万剐了吧!”

如此一来,特级钦犯——叶赫那拉杏贞就在牢里平平安安蹲了大半年。

载垣抿嘴,万岁爷对中宫嫡子,可真是爱护备至啊。

其实,载垣不知道,康熙暂时留着杏贞,乃是出于一片私心。

回到宫中当日,康熙安排好诸多事宜,带着皇后歇在养心殿后殿东五间。梅梅担惊受怕多日,主心骨终于回来了,自然是好吃好睡。唯独康熙,想着日后事情,琢磨诸多事务,该如何处理。躺在炕上,想了半夜,天色将明,方才歇下。

模模糊糊中,只觉眼前越来越亮,一朵祥云,闪耀着五彩霞光,越飘越近。祥云之后,一只五彩金凤,口衔明珠,双翅翱翔,凤尾飘逸,翩翩而至。

有趣的是,这只金凤,居然有三条腿。康熙看了,以为吉兆,遂上前对着金凤问话:“你是来给朕报喜的,还是来告诉朕什么好事?”

金凤似懂人言,绕着康熙转上三圈,停在康熙面前。康熙伸手,金凤伸出嘴来,照着康熙手上啄了两下。扭头瞅瞅康熙身后。

康熙琢磨琢磨,登时乐了,瞅身后,朕身后,那不就是中宫国母、正宫皇后嘛。啄两下,也就是说,皇后这一胎,是双胞胎?

双胞胎好啊!一个不能治国,换另一个。这个时候,他倒是不怕俩孩子长的一模一样,将来臣子分辩不出来了。

康熙这点心思,金凤看的一清二楚。哼哼一声,一扭屁股,对着康熙“嘟啦”一声,喷了一脸那个啥。

康熙气极,抹脸指着金凤大骂:“岂有此理!”

五彩金凤冷哼两声,展开翅膀,绕康熙头顶晃荡三圈儿,驾祥云飞走了。

康熙由梦中惊醒,骤然想起今日在那夜香车里呆了半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龙尿尚能入药,何况凤屎乎?好东西,必须是好东西。

自我安慰一番,再看皇后,恰巧一缕朝阳,透过窗棂,打在皇后腹上,康熙沉默了。难道,真是双生子?

冷静下来,也知道双生子在皇家,未必是好事。想了半天,也不说睡觉了。翻身小心翼翼坐起,到御书房翻看易经。

别看康熙老爷子去过现代,人家骨子里,还是很传统滴。更何况,他保守了一辈子。做了这么深富寓意的梦境,怎能不多想想。这梦解的好了,皆大欢喜。解的不好,小六子身后那帮人,怕是又不安生了。因此,也不敢去叫钦天监的人来说梦。虽然小六子实在,奈何他身后总有些投机分子。废储废储,也不是说废就废,总得有个备胎才行啊!要不然,历史上怎么会出现那些“食肉糜”之类的傻子皇帝?还不就是没备用储君了嘛。

翻出几个铜钱,洒了半天,得了个坎卦。康熙愈发没了睡意,扭头看看炕上,皇后睡的香甜。康熙握着铜钱,这是老天在暗示什么吗?

当年,赫舍里皇后怀孕之时,康熙刚准备平三藩。起始之时,杀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自己亲姑姑的独子,自己的亲表弟。五台山曾送来佛偈,让他多积阴德。那时候,康熙年轻气盛,没当回事。等到老后,才偶尔想起,是不是自己杀戮太多,报应到了赫舍里皇后母子身上?

低头看看手中铜钱,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这位保守到骨子里的皇帝沐浴更衣,到雨花台佛前许愿:“皇后生产之前,不批斩刑。以求保佑皇后母子平安!”

谁能知道,杏贞之命,阴差阳错,就这么多活了几日。

到了金秋,进入十月,康熙越发不安起来。太医诊断,确定皇后此胎只有一个。然而,媳妇因难产而死,他不是没经历过。孩子生下来就断气,他又不是没遇到过。更何况,太医薛辰精通妇科,但凡妇人有孕,经他诊脉,男女大多能看出来。唯独皇后这一胎,薛辰诊了几个月,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位皇子还是公主。薛辰自从进宫,就担任皇后专属太医,并非故意隐瞒,而是实在看不出来。

康熙听了薛辰告罪之言,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好几个燎泡。皇子!必须是皇子!

梅梅倒还算镇定,站起来握住康熙的手,轻轻说了三个字:“重华宫!”

康熙听了皇后提醒,倒是安静下来。罢了,若是皇子最好,若实在时运不济,生了个闺女,少不得再生几个。顺便——借闺女安安小六儿的心。瞧瞧,这大半年,六儿可是卯着劲儿好好表现,一心想让朕忘了当日在养心殿西五间,冷眼旁观裕祥等人逼问国母之事呢!

想到这里,康熙叹气,最好是皇子,六儿虽好,毕竟不是亲生的。更何况,那孩子性子——着实太老实了。做戏都不会,或者不屑于呢!唉!

于是乎,康熙每天早中晚三遍,对着皇后肚子叫“儿子”。薛辰在一旁看着,有心提醒:万岁爷,是男是女早就定了,不是您叫,就能遂愿的。话到嘴边,看看皇后笑着使眼色,只好又咽了下去。

好容易熬到了十月初七,康熙又梦到了那只金凤。这次那三足金凤倒是没有喷他一脸那个啥,反倒是伸出嘴来,对着康熙肩膀,啄了两下,又绕着康熙飞了三圈,两只凤眼,依依不舍望着康熙身前出水金龙,颇为依恋。康熙看了,心中不舍,问:“你是来跟朕告别的。”

那金凤摇摇头,对着康熙又点一下头,这才撑起五彩霞光,驾云远去。康熙心中大痛,于梦中惊坐而起。睁眼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临近生产,梅梅最近也睡不好。听见身边动静,朦胧睁眼,扶着肚子坐起来,模模糊糊问:“皇上,怎么醒了?可是我睡不安稳,吵着您了?”

康熙皱眉,“不,皇后别担忧。不是你吵着了,是朕,朕做了个梦。”

“梦?”梅梅一听也来精神了,“您梦到小宝宝了吗?”

康熙摇头,“不是,朕梦到一只凤凰。”

“凤凰?”梅梅低头看看肚子,“莫不是——是个公主吧?”

康熙听了,看着皇后叹气,“你就不能说句好话?朕盼这个儿子,盼了好几年了。”

梅梅扁扁嘴,慢慢嘟囔,“生男生女,关键在您,又不在我!”

康熙听了,嘴上不赞同,心里却在嘀咕,“坎卦,莫不是说,朕在生儿子这件事上,要多经历磨难,百折不挠,才能如愿?”

可千万别跟老大一样,生了四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儿啊!

凡事,都有其自然规律,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过,皇后这一胎,倒是好福气。

皇后乃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受孕,太医薛辰掰着指头算算日子,大概到十月二十五,就是预产期。

康熙抬头看看座钟,到起床时候了。翻身披衣掀帘子到外间,叫崔玉贵等人进来伺候。

临近产期,梅梅也不敢老是睡懒觉,康熙起床,自己也就跟着起了。王嫂、李嫂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照顾皇后,自然比宫女们更加有经验。康熙瞧见皇后起床,边伸胳膊穿衣服边笑问:“不多睡会儿?”

梅梅淡笑,“不睡了。薛太医说,这时候多走走,生产的时候少受罪。”

康熙听了点头,“也好,今天科尔沁亲王夫妇,与喀喇沁王夫妇来朝见。你若喜欢,到乾清宫去说说话也好。”

“乾清宫?”梅梅抬头,举着胳膊给康熙扣扣子,“怎么,见这两家亲王与王妃,都要到乾清宫去吗?”

康熙叹气,“如今蒙古形势,势必要多给他们些面子。蒙古虽然男人主事,这两位王妃也算是出身大家。多给些面子,是应该的。你若喜欢,就去看看,若是合适,咱们家姑娘,也该嫁过去一个了。”顿了顿,补充,“科尔沁亲王乃是奕誴岳父,朕也叫奕誴一同去了。”

梅梅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替康熙挂上荷包,轻声埋怨,“现成的姻亲不用,非要折腾咱们十三四岁的小闺女。这不舍近求远吗?”

康熙抬眉,“哦?皇后是说——”

梅梅淡然一笑,念在与大公主母女情分上,管了一句“闲事”,哪知道,这么一管,反而管出大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名字?

对蒙古与清朝宗室联姻,我实在没啥话说。几乎全部联姻的,都生不出几个孩子。没孩子还联个什么姻?浪费嘛!嫁过去十个不生孩子的,不如让一个生十个孩子。唉!

万恶的封建社会!

70支持正版

乾清产儿

见康熙起了兴趣,梅梅淡淡一笑,叫崔玉贵等人等候在门外,小声说道:“咱们家四姑奶奶嫁的就是蒙古额驸。皇上不是赏了四额驸亲王衔?朝野内外,谁不说圣恩隆重。更何况,四姐姐还有八名子女,这几个孩子心里头,自然是愿意亲近舅舅的。从这边说,科尔沁旗是安抚住了。至于喀喇沁旗——那是五福晋娘家,若是五福晋能生下嫡子,不就是满蒙联姻结晶?这孩子更能安蒙古王公之心。何苦非要把咱们娇生惯养的闺女嫁到那偏远之地。更何况,咱家最大的姑娘,还不到十五岁呢!”

康熙听了,微微点头,“你说这话,朕何尝没想过。只是,五弟那性子,他——他就是不喜欢五弟妹,你让五弟妹一个人,如何生孩子?”

梅梅挺挺肚子,隐隐觉得有些酸疼。好在不明显,只当是寻常胎动。酸感瞬间过去,便全心全意帮着皇帝想办法。

拿食指点点下巴,想了想,“罢了,反正我也要散步,今天就顺便去乾清宫一趟吧。”

康熙一听,只当皇后随口那么一说,开玩笑似的对皇后拱手,“国母出马,必须马到功成!”

梅梅一笑,扭头琢磨如何诓骗奕誴。

梅梅说话算话,到了将近午时,果然扶着王嫂、李嫂,慢悠悠踱步到乾清宫。刚到院子里,就见刘如花与费扬古夫妇趋步相迎。梅梅扶着王嫂、李嫂笑着埋怨:“你们两口子,从春天就去蒙古倒腾货,大半年也不见音信。怎么这大好的秋季,不说可着劲儿地赚钱,反而舍得回来了?”

费扬古娶了亲,见了姐姐,也不像过去一般,牛皮糖似的粘上来了,站在三步以外,笑着拱手,“这不是想皇后姐姐您了嘛,顺便,给我那马上就出世的外甥带点儿好东西。怎么着,咱也是做舅舅的人不是?”

刘如花倒自来熟,上前接替李嫂,扶住皇后,亲姐妹一般问好。梅梅拍拍刘如花胳膊,“一上来就混说,只知道给小外甥带东西,大公主、大阿哥可带来了?”转脸笑着埋怨刘如花,“往后你多管管他,做什么都丢三落四的,这可不好。”

刘如花抿嘴一笑,扶着皇后一面往乾清宫走,一面撒娇,“我哪儿敢呀!整天只有人家管我的份儿。”咯咯笑着,小声补充:“姐姐您就放心吧,给大阿哥、大公主的礼物,都当着万岁爷的面送出去了。就连给重华宫几位阿哥、格格的,也都小心挑好,送过去了。保准让人没挑的。”

梅梅听了,这才点头,趁人不备,轻声叮嘱:“咱们家亲戚不比别处,家大业大,难免人多嘴杂。凡事要多加小心。得罪人的事儿别去干。要是人家得罪你们了,也别明目张胆地闹大。要想报仇,什么法子不好。可别一时气急了,损人不利己。”

刘如花急忙点头,“您就放心吧。指定不能给您丢脸闯祸。”

说话间,费扬古护卫着姐姐、媳妇,登上乾清宫外台阶。

梅梅抬眼,看看台阶下停着喀喇沁王夫妇与科尔沁王夫妇四台仪仗,微微一顿,“怎么?皇上竟然一同接见亲王与命妇吗?”

刘如花点头,小声解释,“我与两对亲王夫妇一同回京,路上听他们说,早在太祖时期,就有孝端文皇后与太祖一同接见蒙古王公与命妇。想来,皇上这是想重启旧俗,以示对两位亲王以及蒙古隆恩。”

俩人正说着,就见崔玉贵托着佛尘,从殿内出来,传皇帝口谕,请主子娘娘直接到西暖阁叙话,不需通报了。

梅梅笑着点头,嘴里道:“劳烦崔总管了。”

崔玉贵急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模样,躬身谦恭回话:“为主子做事,不敢称劳烦。”一挥佛尘,“主子娘娘请。”

挺着肚子进了大殿西暖阁,梅梅又一次觉得肚子酸疼,似乎想要下坠一般。好在过了一小会儿,就没感觉了。扶着肚子,一步一步慢慢往里踱。

西暖阁内,康熙正带着奕誴夫妇与两家亲王说话,问候一番四额驸身体健康,听闻精神还好,只是越来越虚弱,不由感慨,“朕这些姐夫、妹夫里面,与朕最投缘者,四额驸也。可惜,我那亲姐姐去的早,姐弟之情,无处诉说。朕只好把对姐姐的心意,寄托到几个外甥、外甥女身上。本想着有姐夫照顾,哪知道,姐夫身体居然每况愈下,着实让朕惦念啊。唉!”说着说着,居然流下两滴泪来。

科尔沁亲王与四额驸德穆楚克札布乃是兄弟,二人素来交好,见皇帝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跟着垂泪。瞧瞧皇帝对寿安公主一片姐弟情深,遂大着胆子代兄弟向皇帝倾诉衷情,“皇上大可汗与固伦公主手足情深,德穆楚克札布对亡妻何尝不是惦念甚重?此次臣来之前,曾去看望德穆楚克札布。知道臣要来京,他一个劲儿抓住臣的手,要臣夫妻俩代他到公主墓前拜祭。还哭着说,夫妻多年,生前不能常同寝,却不曾想,死后也不得同穴。那时情景,就是臣这个七尺男儿看了,也不免垂泪唏嘘。可惜,皇族无有额驸与公主同葬先例,臣弟与公主——怕是再难见面了!呜呜~~~~”

科尔沁亲王说着说着,哽咽着抹起眼泪。身旁王妃更是忍不住跟着抽噎。

康熙听了这番话,想起咸丰十二年,德穆楚克札布曾上表请求将寿安公主移葬藩部。朝廷以无此先例为由,不许。没想到,德穆楚克札布与寿安公主情深至此。这对夫妻,也是公主额驸中,难得恩爱的一对儿了。遂叹口气,琢磨该如何才能做的周全,既全了他们夫妻之情,又不至于太过打破旧俗。

喀喇沁王夫妇在一旁看了,感动于寿安公主与四额驸夫妻感情,扭头再看自家姑奶奶,虽然一身亲王嫡福晋朝服,死后能风风光光与丈夫合葬。奈何无子无宠,活着的人,还不如人家寿安公主,死了好几年,还能得丈夫真心惦念。一时心疼闺女,陪着皇帝、科尔沁王掉泪。

众人正在沉默无语之时,五福晋百无聊赖,扭头看见皇后扶着刘如花站在门前,举步要进,急忙起身相迎。

暖阁内,众人这才收了悲伤,按序行礼不提。

方才梅梅在外头略微听了几句,着实为寿安公主高兴。进了门,对着康熙行礼问安之后,康熙亲手扶皇后坐到主座上。梅梅依序问候了科尔沁王夫妇、喀喇沁王夫妇,又拉着五福晋问候一番,这才回头,正色对康熙进言:“皇上恕罪,臣妾身子重,走的慢。刚才,在门外时候,听了科尔沁王说起四额驸之事。并非臣妾有意闻之。”

康熙点头,“都是家务事,你听听也不妨。”

梅梅依旧正色回答:“皇上思念长公主,希望公主能长眠故乡。额驸何尝不希望夫妻常常相见呢?说起来,似乎是难以两全,然而,臣妾却有一个法子。”

科尔沁王夫妇互相看了一眼,静心听皇后说话。梅梅对二人点头,回过头来,慢慢说道:“公主移葬藩部,京中寿安公主墓内,挑上公主生前最喜爱的衣服、头冠,做一个衣冠冢。皇上还可以借机,将自己喜爱的几样小东西同葬,送与公主把玩。不知,可行否?”

康熙听言,不置可否,只看科尔沁亲王夫妇。那两个人听了,自然是举手赞成。

康熙这才发话,“此事朕以为可以商量,稍候朕会命礼部、宗人府着手去办。等事情定下来,就能告知四姐夫,让他安心养病了。”

这么说,就是准了。科尔沁王夫妇听言,急忙代自家兄弟谢恩。奕誴担任宗人府宗令,听了这话,知道少不得自己要出门,也站起来领旨,表明要好好给四姐姐办好此事。

康熙忙叫几个人重新坐下喝茶。扭头看看皇后,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高兴。既能成全他们夫妻二人,又能堵住旧佬们的嘴,还能趁机跟科尔沁进一步“心连心”,真是一举三得。更何况,寿安公主移葬草原,对蒙古,亦是安抚。看来,二十年内,科尔沁旗是不需要再嫁一位公主过去了。没想到,皇后平日少管事,心眼儿其实还挺活的啊!

梅梅对着康熙勉强笑笑,伸手扶住肚子,暗暗咧嘴,又开始疼了。

解决完科尔沁旗,便是喀喇沁旗。康熙看看奕誴夫妇,有心说话,不知从何开口。若说老五薄待五弟妹,那是没有的事。在命妇圈子里,老五家的自己都说,五爷对她极为敬重。问题是,敬重不能当饭吃,敬重不能生孩子呀!

联姻联姻,为什么要联姻,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血脉相连?生不出儿子,宗室里没人家外孙,拿什么让你卖命?

再看看奕誴,康熙一阵头疼。牛不吃草,总不能强按头吧?

罢了,人家后院儿的事,咱大老爷们儿不好掺和,还是交给皇后吧!

想到这里,康熙扭头冲皇后努努嘴,“皇后,上!”

梅梅斜眼瞧见康熙使眼色,苦笑着去拉五弟妹的手,刚一咏三叹叫了句:“五弟妹呀!”还没说完,就觉肚子一阵下坠,顺势拉住五福晋的手,喊了句“疼!”

五福晋一惊,“疼?”低头去看皇后肚子,肚子疼?

喀喇沁王妃上前,陪着自家闺女一同查看,瞅瞅皇后一只捂着肚子,老王妃曾生育好几名子女,对孕妇之事比五福晋有经验,登时告罪,轻轻伸手摸摸皇后肚子,小心问:“主子娘娘,是不是要生了?”

梅梅闭眼摇头,“不是要生了,是——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啊?”不说暖阁内其他人,单是生过百八十个孩子的康熙也震惊了:这是——史上最快生孩儿速度——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偶很想让康熙怀孕生孩儿,这样想是不是很——不合适?

哇哇

想名字啊想名字

71打击盗版

固伦公主

皇后一句话,乾清宫顿时大乱起来。

王嫂、李嫂都是当过娘的人,虽然惊讶,但还是瞬间稳住心神,采取预定方案,迅速组织接生人员到场。崔玉贵也算经过大风浪之人,领着宫人们给皇后找被子。至于婴儿所用襁褓之物,还得等产婆、奶嬷嬷来时捎过来。

小太监跑出去报信后,不一会儿,薛太医就领着产婆、奶嬷嬷急吼吼排着大队往乾清宫奔。然而,远水毕竟难救近火。要按寻常妇人生产,从开始疼到孩子出头,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可是,皇后一开口说疼,孩子就露了头。接生工作迫在眉睫,哪里还等地上太医、产婆到来。

王嫂、李嫂急忙扶皇后躺下,解开衣服,摘掉首饰,盖好被子。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这被子是从龙床上直接揭下来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忌讳。一面安抚皇后,一面劝康熙:“万岁爷,时间不等人,主子娘娘怕是要生在乾清宫了。还请万岁爷回避。”

康熙听了,瞅瞅皇后疼出满头汗,腕上金镯子都滑落到地上,知道自己在一旁也无济于事,只好托喀喇沁王妃在旁照看。科尔沁王妃自愿陪同,在一旁给皇后擦汗打气。到这关头,一定要皇后使力,胎儿才能顺利出来。

刘如花没生育过,早被费扬古拉着,同奕誴夫妇、喀喇沁王、科尔沁王站到廊下候着。费扬古见康熙出来,顾不得礼仪,急忙上前问:“皇上,我姐姐怎么样了?”

康熙张张嘴,只说了句:“正生着呢!”转身跟费扬古一同站在廊下,稳住身形,抓心挠抓等着里头报喜。

屋里头,梅梅咬着牙,按照喀喇沁王妃指导,疼的时候就用力。一股疼痛袭来,一咬牙,只觉得身下一坨东西顺势出来,腹内一阵轻松。耳旁喀喇沁王妃早解释:“主子娘娘,孩子脚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胎盘。最难的时候过去了,您省些力气,等会儿就给您看孩子。”

说着,喀喇沁王妃指挥王嫂、李嫂,抱起孩子,给主子娘娘看看。梅梅勾头,血糊糊的一团,王嫂举起孩子小屁屁,请皇后看仔细,嘴里赔笑,“恭喜主子娘娘,是位小公主,与主子娘娘一样漂亮!”

梅梅听了,仔细瞅瞅,听着孩子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嘤嘤哼哼,忍不住笑了,摆摆手,“公主好,赶紧去洗洗吧。一身的血,红彤彤的,真不好看!”

王嫂听了,急忙抱在怀中,找李嫂要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