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声音由远及近,到了西五间外,才有小太监进来通报:“万岁爷,主子娘娘来了。”

帐内一人轻“嗯”,小太监还迟疑,璷嫔早发话下去,“国母驾到,还不快请。没听见万岁爷说吗?”

小太监听了,赶紧一溜烟出去。说话间,皇后一身明黄常服,两位女官一左一右搀扶着,身后跟着祺妃、玫妃,满幅皇后仪仗整整齐齐列在养心殿后院,背对着春日明媚阳光,款款走来。

婉妃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心里默默祷告:“主子娘娘,再坚持一刻,再坚持一刻,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神武门外后海旁边小胡同里,康熙捏着鼻子看着眼前一驾“夜香”车,“你们——就让朕坐这个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葆初受委屈了,所以,给他机会虐虐康熙,小小报复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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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宫

康熙回宫之路,走的并不太平。

好容易劝康熙“忍辱负重”。到宫门外,就被拦住,说是这几日戒严,任何车辆,不得随意出入。

好说歹说半天,又拿“五谷轮回”忽悠住了守门侍卫,方才放行。进了神武门,钻进御花园内,康熙刚要下车,就听千秋亭后,踏踏踏绕出一队侍卫,为首者,正是祺妃异母兄长佟佳达哈苏,重华宫佟佳侧福晋在娘家时,与这位哥哥关系最好。达哈苏原本在神武门当值,近几日,听佟佳侧福晋透出信儿来,叫他如有可能,多看顾些重华宫。家里面也打听到,最近宫里可能要出大变。故而,今日换了差,带着人巡逻。也是凑巧,巡逻期间,竟然看到一辆掏粪车,大摇大摆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是什么地方,宫中女眷,闲来无事,最喜欢逛的地方,最怕外人冲撞。青天白日的,岂能随意进出。于是,达哈苏多了个心眼儿,带着人跟进御花园。

端方耳朵灵敏,听见后面脚步声,急忙敲一下车盖,低声报警:“有人来了。”

康熙听了,急忙蹲下,低头不动。如今宫内形势未明,能少一事,自然还是少一事的好。

达哈苏带着人靠近,对着赶车人问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进来,惊扰了宫中贵人,你们担当的起吗?”

端方听了,急忙挤出一脸谄笑,尖细着嗓子回话:“大人您吉祥。这不是几天没来,怕宫里贵人们等急了么。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等会儿再来就是。”说着,招呼车把式,“走走走,快走!”

达哈苏看看此人,口直面方、体格健壮、脊背挺直,不像是宫里太监模样。悄悄伸手到腰间,握住枪把,扣下扳机,逼近几步,沉着声音问:“这车里——刚才进神武门之时,没有仔细检查吧?”

端方也是胆大,笑着掀开车盖,对着一对侍卫招手,“来来来,都来看看,俺们这车里,绝对是真正的好东西。不看后悔哈!”

车盖一开,味道愈发重起来。达哈苏斜眼,瞥见身后属下一个个捂着鼻子不愿上前,暗自摇头,直接掏出手枪,对着车厢,“不必了,用这个更稳妥。”

眼看就要开火,端方一颗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就听万春亭那边紧赶慢赶来了一群侍卫,为首者身着郡王朝服,大老远对着这边招呼:“哎呀,你们可来了,景阳宫那边都等了好几天了!”

达哈苏一看来人,不好失礼,只得收了手枪,对着来人行礼:“见过克勤郡王。”

端方听了,才知道来人乃是克勤郡王晋祺,现任内大臣。其妻钮钴禄氏,为皇后远房堂妹,亦是祺妃手帕交。此人一来,心中惊吓,登时消了不少。

晋祺走至近前,对着达哈苏回礼,“佟佳队长,好久不见啊。不是说一直在神武门当差,怎么巡逻起来了?哎呀呀,这每天走来走去的,多累呀!”

达哈苏微微一笑,“给主子当差,哪里就累着了。”

晋祺笑着打哈哈,“那是那是,为主子办事,可不就是心里高兴么。”

两个人寒暄半日,最后,还是达哈苏忍耐不住,先问:“郡王,您怎么来御花园了?”

“啊?”晋祺一拍手,“哎哟,可不是嘛!你也知道,这两天,宫里事情比较多,前两天景阳宫里总管跟我说,茅厕不通了,叫人来修。结果,都快把书给淹了,也不见来人。没法子,人家求到我头上了,只好跑一趟。”转身对着端方笑骂,“还不快去!景阳宫里都是皇家典籍,要是熏坏了,看主子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挎上达哈苏肩膀,“走,巡逻完了吧,咱喝一杯去。”不由分说,拉着达哈苏就往顺贞门走。达哈苏还不放心,要再查查车厢。晋祺一张脸吧嗒一声下来,一把拽过达哈苏衣领,揪着脖子就往车厢里按,嘴里一个劲儿嘟囔,“来,看吧看吧,叫你仔细看看。真是,不就夜香嘛,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达哈苏冷不防,一头给按到车厢里,还未睁眼看清,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端方憋笑告罪,晋祺一脚踹过去,“还不快走,景阳宫都快熏成什么了!”

端方这才领命告退。车子出了琼苑东门,直奔景阳宫,景阳宫门外,早有书海泉带着一帮宫人等着了。进了景阳宫,康熙入内更衣,端方等人这才长舒口气,哎呀妈呀,总算回来了。

端方安心,养心殿后殿西五间内,可就没人敢轻松起来。梅梅带着人进来,端端正正往主位上一坐,王嫂等人就要摆出屏风来。梅梅冷笑,“一国之母,连臣子都见不得了吗?”

王嫂这才躬身告罪,退后几步,立在一旁。梅梅抬眼,看看屋内黑压压跪地行礼众人,对着婉妃深深看上一眼,婉妃会意,轻轻摇头。

梅梅抿嘴,心里跟着着急,“怎么还不来?”嘴上依旧温和,“都起来吧。这两天皇上身体不好,诸位辛苦了。”

奕訢带着众人站起,璷嫔也扶着宫人站起来,与婉妃一起,陪着祺妃、玫妃,分两列,呈雁翅站于皇后身后。

梅梅对着璷嫔点头,“好妹妹,这两天,辛苦你了。看看,眼见地瘦了。”

璷嫔眼角一热,对着皇后行礼,“都是嫔妾该做的。主子娘娘总理后宫,最为辛苦不过。嫔妾这点儿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梅梅叹气,“身为后妃,维护后宫和睦安宁,乃是职责所在。”跟璷嫔打完招呼,又跟婉妃说话。

后妃融洽和睦,一派安宁温馨。倒是叫奕訢等大老爷们儿不知到哪儿站的好。妻妾和睦乃是好事,可是皇后啊,您也不用大咧咧地到处显摆吧?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裕祥开口,“启禀主子娘娘,万岁爷受伤,龙体不豫,奴才等心焦万分。不知万岁爷几时可好,奴才们也好当面请安。”

梅梅正拉着祺妃唠家常,两人刚有一句没说,就有人插话进来,不得不扭头直视。此人中年模样,性情看起来,倒是端正。略微点头,“你是——?”

祺妃也听到那人问话,脸色微微发白,小心代为回答:“皇后姐姐,那是臣妾之父。”

梅梅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佟佳叔叔。”说着,拍拍祺妃的手,“怪道民间常说,天家人情淡。说起来,本宫与你,也是姐妹至亲,竟然连佟佳叔叔当面都认不得。也难为老百姓说咱们闲话。”

祺妃听了,陪着皇后苦笑。父亲啊父亲,您今日这般逼迫我们,是做那般?六殿下是您的女婿,难道,皇上就不是了吗?

梅梅避开裕祥问话不说,反而扯了一大堆她与祺妃姐妹情深的话来。絮絮叨叨,说了将近三刻。婉妃瞅瞅大座钟,趁人不备,悄悄转身向后,取来茶盅,亲自上前为皇后奉茶。

梅梅接过来,掀开茶杯盖,看清盖上字,伸出拇指,悄悄抹掉,放下茶杯,这才笑问裕祥,“佟佳叔叔,最近身体可好?”

裕祥猛然听了这句问话,急忙回答:“谢主子娘娘,奴才安好。敢问主子娘娘,万岁爷何时伤情能好?”

梅梅垂眸,迟疑不答,“这个…”

“哎呀,皇后四嫂,他们不就是想看看皇上四哥,四哥又不是大姑娘,您就松口,掀开帘子让他们看一眼,安了他们的心,不就行了?”奕誴烦了,这些人闲着就知道找事儿,皇后也太绵软了。老这样下去,都别干活儿了,坐到这儿打太极得了。

梅梅皱眉,迟疑着回答,“五弟,我——”

奕譞看着皇后跟祺妃等人,一个个脸色微变,心中更是担忧。莫非,果然有诈?

梅梅支支吾吾半日,总算说了句明白话:“皇上这次,伤到了脖子,连本宫都不大见。上次大阿哥来,也是没说话就走了。”手抬了抬,重新放回膝盖上,“你们想见万岁爷,须知后宫嫔妃,哪一个不是日盼夜盼呢?来人呐,去,把东西十二宫答应以上小主们,全请过来。咱们一同问问万岁爷,总是不见咱们,是何道理?”统一战线,硬是要的!

此话一出,早有人应声出门,各处通知。梅梅抬眼,瞅瞅奕誴、奕譞,“载淳与载澄兄弟,也有多日未见万岁爷了,劳烦五弟、七弟前去,接他们兄弟来养心殿吧。”

奕誴、奕譞听言,遵旨出门,径直去上书房接人。

不一会儿,兰贵妃便带着荣嫔、璹嫔、吉贵人、禧贵人、庆贵人、玶常在,一大溜的按品级从外进来,对着皇后行礼问安。梅梅也够损,直接叫这些人分两列站在身边,连个屏风都不给摆,俨然把后宫众人,当成朝臣百官。众位王大臣避嫌不及,只得缩到墙角装透明。

丽贵妃随后赶来,手边还牵着大公主。大公主行礼之后,抬头看看上座皇后,只见她面色如常,略显丰腴,哪有无丝毫病态?迟疑一刻,看着皇后笑着伸手,“来,大妞,到皇额娘身边来。”

大公主满心委屈,上前抓住皇后的手,小心站到跟前,“皇额娘,小弟弟他——?”

梅梅笑了,抬头看看丽贵妃,略微点头,命她与兰贵妃分左右坐下,回头安抚大公主:“小弟弟没事,皇额娘也没事。”

大公主含泪点头,挨着皇后,坐到一个褥子上。一双手始终扶着皇后胳膊,生怕一不小心,皇后生出意外。

大公主刚坐下,奕誴、奕譞就带着载淳、载澄堂兄弟进来。梅梅还想再说几句,就听裕祥再次追问。

梅梅无奈,回头看一眼婉妃,只见婉妃点头,梅梅这才抬手,“六弟,你进帐子问问,万岁爷可是要见众位大臣,与两位阿哥、大公主,并后宫嫔妃吗?

奕訢听了,出列领旨,跟着崔玉贵,径自进了帐内。刚掀开帘子,就听奕訢、崔玉贵二人一同惊呼:“皇上?”

奕誴听了大惊,带着奕譞、载淳、载澄一同上前,幔帐大开,众臣顾不得低头避嫌,往前一看,床上空余被衾,余温尚存,不见一人。

奕誴登时怒了,这还了得?与裕祥一同上前,逼问皇后:“主子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放肆!”不等梅梅开口,就听兰贵妃怒喝,“一国之母,也是尔等可如此对待的吗?你们只顾逼问皇后,怎么不问问,重华宫暗中对中宫嫡子下药,企图谋害皇嗣?”

奕誴扭头,看一眼奕訢,“真有此事?”

奕訢咬牙,生死关头,避不得嫌,直面兰贵妃,“真正下毒的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挑唆重华宫宫人,给皇后下药的吗?”

“哦?”兰贵妃不怒反笑,“这么说,六爷知道有人要害皇后与龙嗣,您——还在袖手旁观了?”

奕訢张口无言,为了不示弱,直接换了话题,“是你勾搭日本,炸碎龙辇。”

“日本小国,穷的连裤子都买不起。分明是你造的火药,栽赃陷害,也不说找对人!”

梅梅拉祺妃、婉妃、玫妃、璷嫔,一同坐下,托着下巴围观二人互相揭短。可惜啊可惜,万岁爷不在,要不然,咱们可就有心情看戏了。

正当兰贵妃与奕訢互相扯皮,一干大臣低头躲到墙角避嫌加躲祸之时,门外克勤郡王晋祺高喊:“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梅梅脸上,两行泪,唰唰唰地就滚了下来。呜呜,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不敢吃不敢喝,天天拿着核桃杏仁糊口度日啦,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终于把他写回来了,接下来处理慈禧。

征求皇后包子名字,什么名字好呢?

67题目题目

慈禧获罪

屋内众人闻言,为之一振,兰贵妃登时就闭了嘴,举着手帕,按着眼角,黯然流泪。

载淳冷眼瞥见,冷哼一声,暗骂:你就装吧!对着门外来人,一头奔了过去,“呜呜,皇阿玛,您可要给皇额娘做主啊!”

梅梅垂眸,伸手抚着肚子,看着众人施大礼参拜,山呼万岁。耳边,就听那人说道:“朕才病了几天,刚说要出去透透气,就有人欺辱国母了。你们几个是死人吗?就算平民百姓家中,也没有做弟弟的,眼睁睁看着嫂子受人欺凌,不说援手,反而落井下石道理。长嫂如母,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皇嫂的吗?”

奕誴、奕譞听言,磕头请罪不迭。奕訢略微迟疑一下,心里琢磨着皇上四哥似乎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也急忙跟着兄弟们请罪。

康熙拉着载淳,身后跟着葆初、晋祺、端方,越过王大臣、嫔妃,来至皇后面前。祺妃紧挨着皇后跪着,眼瞅着皇上都到跟前了,皇后还稳当当坐着,急忙拉拉皇后衣摆,小声说道:“姐姐,皇上来了。”

梅梅听见,这才扶着大公主,慢慢站起来,对着康熙款款福身,轻声问:“回来了?”

康熙点头,看着皇后轻声回答:“回来了。”顿了顿,故意加重音量,“朕不过是去景阳宫一趟,怎么就闹成这样。没惊吓到你吧?”

梅梅笑着摇头,握握大公主的手,“我和孩子们都好。”

载淳见皇后笑着看自己一眼,脸上一红,低头不敢说话。

倒是葆初,率先出列,对皇后行礼问安。

晋祺、端方也急忙上前见礼。

一通礼毕,康熙吩咐奕訢:“带着王大臣们到乾清宫外等候。朕多日未曾处理国事,有些事,也该好好管管了。”

奕訢领命,率先躬身告退。众臣鱼贯而出。晋祺、端方站到养心殿后殿院内守卫。载澄想了想,也抬腿要跟着父亲一同出去。载淳眼尖,一把抓住堂兄,葆初顺势将他按到身边,不令动弹。

康熙含笑看着载淳、葆初一同欺负载澄,对着三人摆摆手,“你们也到乾清宫外候着吧。”

载淳这才气哼哼答应下来,领着载澄、葆初行礼,临走前,瞪兰贵妃一眼。兰贵妃看了,心下一惊,站在一旁,低头细思。

康熙环视屋内,几乎所有能动弹的后妃都来了,转眼看看皇后,轻声安抚:“没事了,你先到东五间歇着吧。”

梅梅点头,握握大公主的手,“大妞也累了,跟皇额娘静养去吧?”

大公主听了,急忙答应,扶起皇后,母女俩一同出门,到隔壁东五间休息。等皇后出了门,康熙这才沉了脸,看一眼祺妃,再看一眼丽贵妃,吩咐二人:“带嫔妃贵人们都回去吧。忙了这么些日子了。”

丽贵妃抿嘴,与祺妃一同站起来行礼。一行人按次出了后殿。临走时,璷嫔故意落在吉贵人身后,以手扶门,对着龙床望一眼,看着龙床,依旧空空无一人,心中慨叹。庆贵人跟在后面,见璷嫔行动迟缓,以为她伺候皇上这么些天,累坏了,急忙上前搀扶。璷嫔见庆贵人面露担忧,微微一笑,借势扶住庆贵人,二人一同出了屋门。

屋里,就剩下兰贵妃、崔玉贵,以及两个一直躲在柱子后头,装木头的太医王致和、喜来乐。

兰贵妃看后妃都走了,屋内静悄悄的,好似储秀宫佛堂一般静谧。心里反而越发不安。密报说,皇上明明被俄罗斯人乱枪打死,怎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接下来,又该如何做呢?

崔玉贵惊魂甫定,强压下心中万千悲喜,捧热茶来献。康熙接过来,抿了一口,眯着眼睛,盯着兰贵妃,暗自琢磨:都说现在这位皇后宽厚仁和,行事作风,颇似历史上的慈安太后。然而,人与人,毕竟是不同的。这位皇后,比之慈安太后,更多了一分淡漠,对宫中庶务,更加不喜。也正因为这份淡漠,不与人争,致使叶赫氏少了一个强劲对手。叶赫那拉杏贞没有坐到最高统治者的位子上,没有经历过种种磨练,对大局的掌控,只知一隅。布局多日,今日竟然与奕訢当堂互骂,可见,耐性与手段,还欠火候啊!

康熙哪里知道,郑亲王端华炸死,荣禄又被调离宫中,皇后龙嗣尚在,心境平和,对皇位归属意向不明,兰贵妃手上,能用的人,实在太少。更何况,那空空如也的龙床,也给了她不少刺激。眼看逼出奕訢,怎么着也得抓住机会,拉他下马,否则,等奕訢登了龙位,哪里还有他们娘俩活路。今日举动,也不过是只有六成把握,舍了命一拼罢了。不过,此时的兰贵妃,确实历练不足。否则,按照历史上慈禧老佛爷的心机,断然不会在这时候,暴露自己的。

兰贵妃心里琢磨如何摆脱困局,暗想只要皇上尚在,那么载淳就有机会。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康熙喝了一盏茶,看也不看兰贵妃,淡然吩咐:“载淳在乾清宫外等的时候太长,朕担心他渴着。你去给他送壶茶吧。叫晋祺送你过去。”

兰贵妃心里迟疑,想推脱不去。外头晋祺早就得令,带着一班侍卫进来,对着兰贵妃行礼,“兰贵主,请吧!”

梅梅带着大公主,在东五间休息。中午饭,是刘如花亲自送来新鲜果蔬、大米白面,甚至从承恩公府水井里打了两桶干净井水,砍了一车果木柴火,到养心殿小厨房借灶火做的。就连炒菜铁锅,都是从承恩公府现摘下来,捎进宫来的。

梅梅两天没敢好好吃饭,今天见了热腾腾的饭菜,顾不得仪容,乐呵呵扑过去,一顿好吃。大公主还算矜持,先谢了舅母。

刘如花哈哈摆手,“公主可别谢了,再谢,饭就叫你娘吃完了。”

一时饭毕,梅梅吩咐崔玉贵,再送一些到乾清宫去。与刘如花一同坐下,说些闲话。得知九门提督被崇绮锁起来,康熙下旨,将其钉到午门,至死方释,一阵唏嘘。

刘如花知道大姑姐不喜欢听杀人的事,急忙换了话题,说今天上午,九门大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大公主听着有意思,坐在小舅母身边,细细问她京城趣闻。

娘儿几个正听的高兴,就见崔玉贵过来传话,说是乾清宫菜不够吃,皇上请主子娘娘再准备些送去。王嫂听了,急忙留李嫂在东五间伺候,自己到厨房收拾。

梅梅趁机问崔玉贵,“皇上身体可好?多日以来,国务堆积不少,可别一忙起来,又给累着了。”

崔玉贵躬身回话,“主子娘娘放心,主子很好。奴才临来时,主子特意让奴才知会主子娘娘:兰贵妃里通外国,侍卫端方举出其与日本、俄罗斯、外蒙古各项密约,并有日本流浪武士口证,经宗人府、礼部、刑部一致判决,定下卖国罪、弑君罪、谋害皇子罪等八项罪名。主子已经下旨,撤其贵妃封号,贬为庶民,命宗人府、礼部收回其册封嫔、妃、贵妃宝册,交由内务府造办处于炼金炉内焚毁。”

听到这里,大公主吃了一惊,悄悄偎依到皇后身边。梅梅叹气,抱大公主在怀里,慢慢问:“叶赫那拉杏贞现在如何?”

崔玉贵吞吞唾沫,小心回答:“叶赫氏已经交由刑部带往天牢。罪名已定,只是,适用刑罚,还未下旨。”

梅梅点头,“知道了,你去送饭吧。”

崔玉贵出门,刘如花这才叹气,“做人跟做生意一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叶赫氏也是,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里通外国,那可是叛国罪呀!她怎么就不想想,她还有个哥儿呢!”

大公主听了,又心疼起弟弟来。梅梅拍拍公主后背,摇头叹息,“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之上,就该做好遗臭万世的准备。可惜载淳了。”

大公主听了,愈发担忧。梅梅少不得哄劝一回,又许了等皇上回来,替载淳求情,大公主脸上,才重新有了笑颜。

刘如花在一旁冷眼看着,暗暗叹气,“大公主这么醇和良善,要真如费扬古所说,给皇帝嫁到蒙古去,能不能活到三十岁,还真是不好说。”

康熙果然不是工作狂,吃完午饭,跟储君、王大臣们说了会儿话,就摆手叫人散了。

康熙想着回去跟皇后商量商量后宫洗牌,偏偏还有人不怕死,拦着问话。康熙一看,原来是祺妃、佟佳侧福晋及达哈苏之父、礼部尚书裕祥,冷笑着问:“原来是佟佳侧福晋父亲啊,有什么事吗?”

裕祥一听皇帝这话,就知道坏事了。看来,回去得跟家里商量商量,抽出一部分支持祺妃,免得大女儿失势,佟佳家里跟着一蹶不振。只是此时,皇上已经问到,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启禀皇上,郑亲王护驾殉职,不知葬仪如何安排?郑亲王无子,可是由其继子承继郑亲王爵位?”

听了这话,奕訢松口气,总算没提起不该提的。

“端华继子?”康熙扭头看肃顺一眼,“不就是你大儿子吗?”

肃顺拱手,“回皇上,正是犬子。”

康熙瞥一眼奕訢,正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在列前站着,微微一笑,“郑亲王乃开国铁帽子王,爵高责重。那孩子还小,只怕难以承担重任。反正,都是你们家的爵位,这样吧,就由肃顺继承其兄长亲王勋爵。肃顺之后,再由其长子继承吧。”

肃顺推脱一番,不得已,磕头谢恩。心里苦笑,“我没想着跟儿子抢爵位呀!”

奕訢听了,心里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这个罪名最合适不过了,亲们看呢?哈哈

宝宝名字,想好了没?

大家平安夜快乐!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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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事宜

端华殉职,由其弟继承王爵,乃属兄死弟及,暗示皇太弟之位依旧稳固,无疑给了奕訢一颗定心丸。当即带着军机处、各部衙门,领命回去办差不提。要知道,叶赫氏那个贱人,跟日本、外蒙、俄罗斯,顶着大阿哥名头,签了一堆卖国条约,这下子,外务部可又该忙了。

康熙见老六出去,怕他忙不过来,调御前侍卫端方为外务部行走,随奕訢办理外交事务。不久,端华升参赞,后官至外交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开创了近代经济外交之先河。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乾清宫西暖阁内,康熙叹口气,奕訢这孩子,还是太实在了。算了,再看看吧。摆摆手吩咐崔玉贵:“张德全跟了朕这么多年,好容易熬到五品太监,哪知道,又因为小日本儿,殉职了。他的葬礼,你就费心帮着办了吧。从他侄子里头挑个好的,继承他的香火。这事儿你也帮着操持吧。等事情办好了,别忘了跟朕说一声。”

崔玉贵见皇帝如此厚待张德全,颇为感动,有与荣焉,含着泪应下。康熙这才坐辇,回到养心殿东五间。

东五间内,大公主坐在炕前,手里捧着《论语》,正在给皇后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梅梅靠在炕头,微笑着静心听。刘如花则是取下腰间算盘,坐到旁边,啪啦啪啦算账。这两天九门关闭,各处铺子还真是损失不少。

皇帝进来,眼前就是这么一副温馨画卷。摆摆手阻止书海泉唱名,笑着踱步到大公主身边,“几天不见,大妞学了不少东西呢!”

大公主扭头,见是皇帝来了,急忙与刘如花磕头行礼。起身后,笑着回话:“皇阿玛,《论语》孩儿早就背熟了,孩儿现在学的是诸子百家、女则文史。因为皇额娘说,咱们大清国是以孔孟之道治天下,故而,孩儿想温故知新。”

康熙听了,十分满意,“温故知新好啊!等将来,我们家大公主,也是一位才女呢!”

大公主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拢着手站到一旁。梅梅这才扶着大公主站起来,笑问康熙:“吃过饭了?今天我没精神,都是王嫂们做的。”

康熙不在意摆摆手,命大公主扶皇后坐下。刘如花不好安坐,为避嫌,到外间找王嫂、李嫂说话。

见屋内没有外人,康熙在皇后对面坐下,叹口气,“这两天,辛苦你了。”

梅梅笑着摇头,“还好。丽贵妃总理宫务,璷嫔忙了两天,论辛苦,倒是她们和祺妃、婉妃、玫妃几个辛苦。”

康熙点头,“叶赫那拉杏贞已然定罪,谋害中宫嫡子之事,她的贴身女官谷惠容已经供认不讳。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才是幕后主使?”

大公主听了,吃了一惊,想起自己听信只言片语,脑子一热,就跑来打闹养心殿,顿时羞红了脸,低头落泪。

梅梅看的心疼,抱公主在怀,小心回答:“我哪儿是看出来她要使坏?只不过,自从有了大阿哥,她对宫权就十分看重。晋位贵妃后,更是想着法子掌控九成宫务。哪知道,从承德回来,居然反了性子,吃斋念佛,万事不理。着实反常。也是丽贵妃提的醒,我才请她与祺妃帮我多看着。要不然,现在能不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还真是难说。就是您回来之前,我跟丽贵妃还怀疑,到底是储秀宫搞的事儿,还是——”扭头看看大公主,拍拍闺女后背,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康熙看看大公主,笑着安抚几句,“做女儿的知道为母亲伸冤,做姐姐的,知道爱护弟弟。你皇额娘和你的额娘,把你教的很好。”

大公主听了,这才收了羞恼神色,红着脸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