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说了,打仗是男人的事,女孩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在家学刺绣针黹。”

“刺绣针黹啊!”康熙点头,这也行,“湘绣、杭秀、汴绣、淮秀,你们最喜欢那样啊?”

几位秀女互相看看,齐齐摇头,“阿玛说了,咱们满人,要学满人家绣。那些南蛮子的玩意儿,都不是好的。当年老祖宗扛着大刀就把他们火炮比下去了。可见,南蛮子的东西,全都要不得。阿玛说了,要防止给南蛮子汉化,免得一代不如一代。故而,家里用的,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针法。”

“阿玛还说,不准吃南蛮子喜欢的饭菜。”

“阿玛还说,不能穿南蛮子的衣服。”

“阿玛说了,要恪守规矩。”

“阿玛说了,要谨守妇德。”

“阿玛说了,男人白天不能入房。”

“阿玛说了,咱们满人,一个男人,能娶姐妹、姑侄,同时为妻。”

康熙晃晃脑袋,“你们的五位阿玛还说什么?”奇葩啊,这会子还没汉化,当真活在蛮荒时代?

五人摇头,“回万岁爷话,奴才们是姑侄姐妹,出身同一家族。奴才五人只有两位阿玛。即奴才的玛法与阿玛。并没有五位阿玛那么多。”

说到这里,还要忍着委屈守规矩,皇上选秀,就不看秀女衣服上的姓氏牌子吗?明明俺们都姓阿颜觉罗氏的!阿玛说了,做奴才的受了委屈,不能表现出来。对奴才来说,受屈是福!

我呸!万恶的半封建半奴隶制社会!康熙听了这话,恨不得一口血喷骂出来。忍了几忍,还是微笑着,柔声说句满语:“一人两个大元宝,回家去吧!啊!”

噗~~~~

五人刚出钟粹宫,梅梅就捂着肚子,笑歪到椅把上。康老爷子方便面,姑奶奶给您挑的这些环肥燕瘦,您老可还满意啊?哇哈哈!

正乐呵着,就见康熙黑着一张脸,威压下来。

88晋独江发

帝后交锋

眼见康熙一张脸,满布乌云,眯着眼睛一寸寸威逼欺近,本着“避其锋芒、诱敌深入”原则,梅梅很没骨气地求饶:“万岁爷息怒。您若不喜欢这些个,臣妾再去找就是。”

听了这话,康熙不怒反笑,抬手拔下梅梅头上簪子,顺手打散一头青丝,取一缕在手中把玩,鼻子哼哼回应:“哦?皇后果然贤慧。不知道,你这次准备按照谁的标准挑啊?”

梅梅赔笑,“皇子生母,自然是身份越高贵越好。满洲八大姓,加上喜塔拉氏、博尔济吉特氏,好好寻寻,定然能有万岁爷满意的闺女。”

康熙“嗯”一声,揪一下梅梅头发,疼得梅梅“吱”的一声,这才满意,继续逼近,离梅梅鼻尖只有一个指头远时,这才喷着热气,慢慢说道:“别不是按照世祖原配那样的,挑几个给朕吧?”

“世祖原配?”废后博尔济吉特氏啊?梅梅避开康熙眼神,暗暗琢磨:那——也不是不行!不过,那么泼辣的,怕是不好找吧?

正琢磨着,突觉嘴上一疼,回神一看,可是不得了了,康老头儿正拿门牙磨自己嘴唇呢!

梅梅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推,嘴里埋怨:“皇上,你咬疼我了!”

康熙一把抓住梅梅双手,怒道:“疼疼疼,你就知道自己疼。可着劲儿跟朕折腾是吧?”

欺软怕硬,乃是人之本性。胡梅梅胡大姑奶奶更是个中翘楚。看康熙终于发怒了,垂眸装可怜:“那不是——那不是您说,您想要儿子。后宫嫔妃,虽然年轻,您都不爱碰。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想着引进新人。我也是人,有血有肉有心,您当是——我爱把自个儿男人往别人怀里推?我这是也是没办法,谁叫我是皇后?奉先殿里那么多皇后,一个个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瞧这话说的,整人之人,自己反而委屈地不行。说着说着,不知悔改,反而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窗户外头,大公主抱着二公主,侧耳细听。大公主悄声嘀咕:“该不会是皇阿玛打皇额娘了吧?”

二公主冷笑,“就‘咸丰’那小身板儿,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未必是皇额娘。”

二人继续潜伏细听。就听康熙沉默片刻,放柔了声音哄劝:“好了,别哭了。朕不是没说什么吗?”

梅梅嘟嘟嘴,迷蒙着一双泪眼控诉,“你揪我头发,还咬我,没法见人了我。呜呜呜~~~”

康熙无语,半晌道:“别哭了,要不——朕让你咬回来?”

“噗嗤~~~”二公主趴在大公主怀里,闷头笑了。大公主亦是心中羞涩、满面通红,想笑不敢,只得抱着妹妹站在窗下摇晃。吓地廊下几位奶嬷嬷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大公主一松手,把二公主给扔地上去。

屋里头,梅梅听了康熙这话,知道他不怎么恼了,抿抿嘴,慢慢挣开康熙的手,半躺在椅子上,拿一根手指,轻轻在康熙胸前那条出海绣龙上画圆圈,嘴里轻声嘟囔:“我这不是没法子了吗?你想要儿子,总得有人生才行。眼看我都三十多了,往后,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不找其他人来,怎么帮你?”说着说着,又是一阵委屈,簌簌落泪。

康熙看她哭的可怜,忍住胸口悸动,轻轻揽住梅梅肩膀,“你呀,嘴里说自己多大方,要真大方,会给朕挑那三拨人来?骗谁呢你?胡闹!”

梅梅自知理屈,低头小心反驳,“挑个好的把你给勾走啊?我又不傻!”

“噗~~~”这一回,康熙先忍不住了,笑着喷了梅梅一脸热气,抓住梅梅不住在胸前捣乱的手指,笑骂道:“小妖精,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叫朕拿你怎么办?”

梅梅斜眼,“你才妖精!讨——厌么——”这一嗔怒,余音婉转、如莺啼、似溪潺。端的是搅动那一池春水、半湖青莲,引得波纹一晃、一晃,晃晃荡荡、越荡越远。

大公主抱着妹妹正贴在窗户上细听,只觉屋里声音越来越小,猛然间,就听一阵朗笑,大公主浑身一颤。二公主直接怀疑:“不是吧?皇阿玛羊癫疯犯了?”

屋里头,康熙弯腰,忍住笑意,从椅子上抱起皇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里间炕前,恶作剧似的,往炕上一抛。梅梅冷不防,骨碌一圈,给肘到炕上。刚入秋不久,钟粹宫又无人居住,炕上不过铺了一层席子。这一抛,抛得不重,不巧的是,炕上太硬,膈着了腰。梅梅躺稳,半抬上身,对上康熙笑眼,仗着往日康熙疼爱,不怕死地埋怨,“你不知怜香惜玉!”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爬上炕头,做出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模样,“你熏了什么香,戴了什么玉?拿出来,朕与你怜惜怜惜!”说着,一双手撑在梅梅腰身肩膀两侧,一张嘴,就去咬梅梅颈下扣子。敢在朕眼皮底下玩花样,看你明天下不下得了床!

这一番动作下来,梅梅心里早就愿意得不行,半推半就做做样子,不一会儿,就敞开领口。配合康熙动作之余,一双脚互相蹭蹭,啪嗒啪嗒两声,两只绣鞋利索褪下,甩下炕来。

夫妻二人你侬我侬,正要成其好事。窗户外头,两位公主长时间听不到声音,还以为皇后做了什么,惹得皇帝生气,二人正在闹别扭,谁也不理谁。大公主想了想,摇摇二公主,“二妞,怎么办呢?可不能让阿玛、额娘这样冷下去!”生母丽贵妃禁足,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嫡母若再失宠,宫里进了新人,得了宠,咱们俩公主,就更没靠山了!

二公主眨眨眼,伸出一双小肉手,拍一拍大公主胳膊,想了想,对着窗户缝大吼:“皇阿玛、皇额娘——”

大公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跟着高兴地叫:“皇阿玛、皇额娘,快听啊,妹妹会叫阿玛、额娘啦!”

屋里头,康熙奋战在炕头上,闷头不理。倒是梅梅听了,喘着气应声:“乖~~~再叫两声听听。”

外头果然脆生生传来二公主依依呀呀,模模糊糊,听出几句“阿玛、额娘”。梅梅乐了,“真乖!”

康熙不满梅梅一心二用,对着锁骨一口咬下,疼的梅梅“吱”的一声。康熙这才满意,对外大声吩咐:“大妞啊,带二妞到公主所玩去吧。皇阿玛、皇额娘有事商量。乖,去吧去吧。”

大公主听了,心中狐疑,不敢多问,只得答应下来,抱着二公主一步一回头往公主所去。二公主则是一路走,一路叫:“哥哥,哥哥——”

大公主听了,抱着妹妹纠正,“不是哥哥,是姐姐,二妞,我是你姐姐。”

二公主摇头,指指迎面而来之人,“哥哥,哥哥!”哥你个头,笨蛋一个!

大公主抬头,这才看到钟粹宫门外,迎面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公子哥。来人见面,拱手行礼,“姐姐,带妹妹出去呀?”

大公主灿然而笑,“载淳来了。昨天我叫人给你送的点心好吃吗?”

载淳笑着点头,“好吃。听说是姐姐亲手做的,我全都吃完了。载澄想要,我都没给。”

听了这话,大公主脸色稍微阴了阴,瞬间明亮起来,“不过几块点心,给他就是。你若喜欢,我再做了给你送去。”

载淳自然留意到大公主神色变化,抿抿嘴,笑答:“就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那也是属于我的东西,别人看上了轻易就给?那就不是圣祖子孙了。跟何况,又是姐姐辛辛苦苦做送我的。”

大公主听了这话,但笑不语。顿上一顿,“皇阿玛、皇额娘正在商量‘大事’,你若不忙,先随我到公主所坐坐?”

载淳听了,想了想,“还是不了。公主所乃是姐姐们闺房,我不便前去。等过两天,姐姐到阿哥所去,咱们姐弟聊聊?”

大公主听了,笑着答应。抱着二公主摇摇小肉手,“二妞,跟哥哥说再见了。”

二公主拍拍手,连声叫:“哥哥哥哥。”

载淳听了奶声奶气,见二公主委实长的可爱,心里阴郁,登时散了不少,拉着二公主小手,“二妞会说话了?真好!过两天你周岁,哥哥送你个好东西!”

二公主嘴上咯咯笑,心里一阵鄙夷: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别装一箱大烟送我就成!

姊妹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约莫着屋里差不多“商量”完了,大公主这才侧身,让载淳入内。自己抱着二公主,出钟粹宫,坐辇回公主所。路上琢磨载淳说的那些话,大公主幽幽叹息:皇位就那么重要?弟弟啊,你到底还是长大了。只是不知道,有一位卖国生母,你如何力克重华宫,如何力挽狂澜?

完事之后,康熙起身,亲自找来薄被,给梅梅好生盖好,嘱咐她歇歇。自己更衣出去。

廊下,载淳等候片刻,见康熙开门出来,急忙叩头请安。康熙点头,问:“不在户部当差,这时候怎么回来了?”

载淳凑近了低声答道:“回圣祖爷爷,孩儿是来禀报那日搜检后宫,给石达开传信幕后之人的。”

“哦?”康熙眯眯眼,“找到了?谁?”

载淳四处瞅瞅,“圣祖爷爷,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康熙冷笑,不是说话之地?莫不是,那人来路太过强硬,连皇子都不敢轻易说出?

呵呵,若是皇后听到这话,肯定会带着两位公主上瓜子伺候:又有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偶觉得,对男人,就要多管齐下,尤其是有资本找小三儿的男人

抓住胃,抓住心,抓住下半身

嗷嗷

上章说,朕的孝惠章皇后俺滴娘啊!

89独晋江发

再嫁皇妃

康熙吩咐王嫂、李嫂等人好生伺候皇后,带着载淳,坐龙辇回到养心殿。坐定之后,吩咐崔玉贵带人在外守着,安闲开口:“说吧,谁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突破重重守卫,将后宫秘辛捅到石达开跟前?”

载淳低头,小心回答:“是——婉妃索卓罗氏。”

“婉妃?”康熙听了,仔细琢磨,“有证据吗?”

“有。婉妃出身包衣世家,索卓罗氏这个家族,从乾隆朝开始,就在内务府广有人脉。荣纯亲王侧福晋,哦,就是生了四个儿子的那个格格,就是出身这一家族。一个小小格格,当初,愣是把西林觉罗氏出身的嫡福晋福晋生生压下一头去!”

康熙皱眉训斥:“少废话!”

载淳咽咽唾沫,“是。婉妃其实早就知道璷妃有孕。东西十二宫,包括重华宫,都有她的眼线。只不过,她无宠无子,故而,平日行事低调,不引人注意。这次,不知为何,她竟然利用所有眼线,将搜查后宫之事提前传了出去。宫外,索卓罗家有一个子弟,恰巧就是石达开副官。石达开就是从他嘴里得知消息。”

康熙冷笑,“无缘无故,婉妃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载淳低头,“孩儿以为,后宫妇人行事,无非为‘圣宠’、‘子嗣’、‘地位’。婉妃原本位列璷妃之前,冷不丁被璷妃压了一头,心中不忿。再者,她的祖父监造孝穆成皇后陵寝时,曾造了个豆腐渣工程,致使嫡母棺椁被淹。据说,此事就是璷妃舅舅揭发。后来,孝和睿皇后干政,索卓罗氏一家才免于刑罚。婉妃跟璷妃二人有世仇新恨。污蔑陷害倒不至于,借机推波助澜,还是有的。”

“孝和睿皇后干政?”康熙听了,微微摇头,“钮钴禄家的女人,果然都是有福的。”说完,冷哼一声。

载淳听了这句话,急忙劝慰:“圣祖爷爷莫气。孝和睿皇后虽然也姓钮钴禄氏,但与皇后一家,早就不是一支。况且,那时候,皇后还未出生。此事与皇后无关。”

康熙听了这话,微微诧异,问道:“朕没说皇后不是,你这么急,是想提醒朕——皇后也姓钮钴禄氏,与孝和睿皇后同出一族吗?”

载淳听了,急忙辩解,争的面红耳赤。

康熙叹气,摆摆手,“婉妃之事,朕知道了。除她之外,还有谁参与其中?”

“这——”载淳迟疑一刻,“还有其他线索,只是,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不好说。”

康熙点头,“接着查吧。不要打草惊蛇。”

载淳躬身应是,行礼跪安。退到门口,就要转身出去之时,猛然听见身后康熙冷声嘱咐:“没事儿好好办差,别想东想西,跟朕耍心眼。”

听了这话,载淳赶紧哈腰应下,“是。”回转身,慢慢出了大殿。下了殿下台阶,走到养心门外,贴身太监赶来伺候。载淳这才惊觉,一身冷汗,把后背衣裳都打湿了。

养心殿内,康熙望着载淳背影一寸寸消失在台阶下,默默长叹:“一个个的,都是些不孝子孙,只想着自己利益,也不看看,朕为了国家朝廷,镇日里忙成什么样了?”

埋怨一回不肖子孙,康熙稳住心神,坐下来,认命似地批改奏折。

刚看到京师大学建校章程,大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康熙头也不抬,略微抬眼,瞅上一瞅,登时乐了。只见二公主伸着两只藕段儿似的小胳膊,趴在门槛上,扒拉着高高的门槛,吭哧吭哧往上爬。

康熙又气又笑,刚要埋怨奶嬷嬷们偷懒,就见二公主终于爬上门槛,一条腿里一条腿外,骑在门槛上,呼呼喘口气。歇够了,收回外面那条腿,双手扒着门槛,小身板慢慢往下滑,两只脚提提腾腾往下探,直到够到地上,这才松了手。忙了半天,总算平安着地,偷偷扭头,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康熙哈哈大笑,“二妞,忙什么呢?”

二公主抬头,小肉手捂嘴,“哦欧,被发现了!”急忙挤出满脸笑来,摇摇晃晃直奔康熙,“皇阿玛,抱抱!”

康熙笑着站起来,抱起二公主,坐到龙椅上,柔声问:“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姐姐呢?”

二公主抓着康熙衣领,一字一顿,慢慢回答:“姐姐,看皇额娘。皇额娘,哭哭!”说完,还揉揉眼睛,生怕康熙不明白似的。

康熙皱眉,“你皇额娘哭了?为什么呀?”刚才不好好的?

二公主扁嘴,“我,不是,儿子。皇额娘,哭。”

康熙听她这么说,心中明白,怕是皇后因为没生儿子,倍感压力,偷偷落泪,给俩闺女瞧见了吧?

康熙叹气,抱二公主在怀里,“没事了,二妞。等皇阿玛看完奏折,咱们就去看皇额娘。”说完,一目十行,把曾国藩所上《京师大学章程》看完。批阅之后,翻开京师大学首批入学名单。随意瞥一眼,看八旗子弟约有一半,放下心来,提朱笔就要批“准”。哪知,一只胖手拍上奏折,低头一看,二公主嘟嘟嘴,指着名单,“这个,这个,这个,一样。”

“一样?”康熙顺着二公主所指名单一看,登时明白。二公主年幼,尚不识字,不过,把字当画,约莫还能看懂。只见一张名单,共计百人。学生籍贯,除八旗子弟京城、东北之外,就是湘籍居多。竟然占汉族学生一半还多。

二公主一眨一眨看着康熙,奶声奶气背道:“皇阿玛、说,大学者,集大成、也。这个,一样,不大,不成。”说完,故意摇摇头,学着康熙叹气,“唉!”

康熙看闺女这边可爱小孩儿,偏偏扮小大人儿,顿时失笑。抱起二公主亲亲,“好,不要这个。”随即,放二公主到膝盖上,提笔朱批,要求曾国藩对汉族学生入学考试,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透明。顺便提出,满洲为少数民族,八旗子弟更是拥有北京户口,享有优先照顾权利。这些人,不在公正公平公开透明之列!

前后措辞对比一番,二公主低头偷偷耻笑,果然,当皇帝的都不要脸。明面要求公平,实际上,一个户口条件就能把人打入尘埃。唉,可怜了非京城户口的考生啊!

这边处理完毕,康熙抱起二公主亲上一口,随即微微失落,“儿啊,你若是个皇子,无论朕还是你皇额娘,都能安下一半心了!”

二公主听了,拍拍胸口,“皇阿玛,我,我,我二!”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抱着二公主举高高,“儿啊,虽然你是二公主,可是,也不能动不动就说自己‘二’。记住了?”

二公主听了,委屈十分,“皇阿玛,我二。”我真是老二啊!

无论二公主怎么强调她二,康熙总是当笑话听。闹到最后,二公主反而被大公主提溜过去,好好教导一番。气了个满腹郁结,几天没搭理康熙。

前朝无大事,后宫之内,康熙与梅梅商议之后,查明婉妃确实通过暗线,散播过消息。至于传给石达开一事,就连婉妃自己,也没想到能如此迅捷。

祺妃、玫妃奉皇后之命,继奕誴之后,再次彻查东西十二宫。竟然发现各宫之中,勾连错杂,残存着不少包衣势力。据交代,以前宫女居多。后来女官选秀,以八旗媳妇为主,暗线则大多布置为小太监。索卓罗氏、喜塔拉氏、乌雅氏、赫舍里氏、那拉氏等各方势力,均有渗透。钮钴禄氏、佟佳氏自然难免有尾巴露出来。可惜,祺妃徇私,玫妃纯属看热闹。这两家暂时躲过一劫。

御膳房亦受波及。就连敬事房太监屋里,都搜出了金银近万两,并古玩玉器无数。

康熙勃然大怒,秘密审问婉妃,半日深谈之后,亲自下旨,撤婉妃妃、嫔、贵人诰封,收回宝、册,上缴内务府造办处,至熔炉内焚毁融化。婉妃索卓罗氏遣回娘家,玉牒除名。

有趣的是,康熙另外下给婉妃娘家一道口谕:“准已革婉妃索卓罗氏再嫁。”

婉妃之父奎照年老,接连得了这两道旨意,惊叹莫名,险些晕倒在地。直到派儿子到神武门接了婉妃回来,听她床前陈明实情,奎照这才捶床叹息:“万岁爷英明,前几年,略微动手,就把包衣世家折了一半。如今,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消除包衣对皇家的隐患呐!”

果然,不出一个月,宫内再度放出皇妃:庆贵人、吉贵人回娘家,准二人再嫁。又过一个月,禧嫔、容嫔回娘家,准二人再嫁。

生怕几个人死活赖着娘家,给前岳父岳母添麻烦似的,康熙叫来九弟敬郡王奕譓,逼着他上蹿下跳,四九城内翻遍了,找合适人家嫁小嫂子。

奕譓苦哈哈接了旨,回头就到几位前贵人、嫔娘家,威逼利诱。吓的四位皇妃没办法,托人寻了差不多的人家,匆匆忙忙坐上花轿入了门。

至于婉妃,早在回娘家第二天,就坐上花轿,吹吹打打嫁给了头等侍卫、表哥钮钴禄穆里。皇帝、皇后皆有贺礼送上。皇亲国戚紧赶慢赶前来贺喜。酒席摆了三个院子还不够,门外接着摆了半条街,酒菜香气,传了几道街。一时间,娘家、婆家好不风光!

石达开、费扬古前来贺喜。刘如花身怀有孕,不便前来,回娘家跟璷妃两个干姐妹说闲话。掰掰指头算算,“嗬,原来,婉妃肚子里孩子,也快四个月了呢!”

果然,出墙的——不止璷妃一人!

至此,后宫之中,死的死,嫁的嫁,东西十二宫,只剩下丽贵妃他他拉氏、祺妃佟佳氏与玫妃徐氏三个。加上皇后,面前凑够一桌麻将。

相比重华宫妻妾如云,东西十二宫,真真寂寞如雪!

刑部死牢内,载淳生母杏贞对着豆大油灯,安安静静看书。载淳站在栅栏外,趁人不备,小声问:“为什么不让我说出重华宫暗中传递消息,告知石达开璷妃遇险?直接把重华宫撸下来,不更好吗?”

杏贞扭头,淡然回答:“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现在都不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偶觉得,偶离一夫一妻无妾制不远了呀

嗷嗷!

90独独发发

中宫又喜

能在道光后期,失去生母庇护这等劣势之下,力压奕訢,成功登上皇位,并利用孝静皇后葬礼,警示奕訢一脉,坐稳朝堂。可见,咸丰牌载淳,并非全然无能。听了杏贞这话,在肚子里转了几转,立刻明白几分。对着杏贞点头。

杏贞看了,冷笑:“你先别得意。儿子与弟弟之间,历代皇帝,都愿意选儿子为储。然而,庶子与嫡子之间,他会属意谁,尚未可知呢。”

载淳眯眯眼,“中宫无子。”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你以为,皇后性子和软,为何还能稳坐后位。近几年,更是独宠?钮钴禄氏宗族繁茂、树大根深。婉妃索卓罗氏娘家,跟钮钴禄氏关系,世代交好。庆贵人、吉贵人都是皇后心腹。后宫之中,说是包衣势大。实际上,皇后钮钴禄氏能平安富贵,少不了钮钴禄家族与这些包衣互相扶持、互相利用。”

载淳张张嘴,孝全成皇后亦是钮钴禄氏,这背后细节,小时候,多少了解一些。

杏贞淡笑,“我叫你送走皇后心腹、盟友,中宫少了帮衬,日后,能少给你添些麻烦。除皇后之外,宫中就只剩下丽贵妃、祺妃、玫妃。丽贵妃惹了皇上厌,禁足宫院,不知何时才能出来,此人不足为虑。玫妃就是个糊涂虫,仗着年轻时姿色好,得了宠,也得罪了不少人。往后,她也不能生,就是生下阿哥,也绝难存活。不必担心。如今,你要留意的,是祺妃与皇后。她们二人出身高贵,不管谁生了皇子,都应该成为你所警惕的对象。”

载淳点头,“祺妃不足惧。皇阿玛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她。皇后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很难怀孕。前些年我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中无子。”

“卜卦?”杏贞看载淳一眼,闭口不搭话。若是卜卦有用,小时候,爷爷给自己算命,还是一国之母呢!

载淳抿抿嘴唇,接着说,“我担心的是——重华宫。”

杏贞听了,冷眼瞅瞅载淳,“只要皇上好好活着,作为皇上唯一的儿子,你还担心——没长辈替你去扳倒重华宫吗?”

载淳咽咽唾沫,垂头慢慢说:“皇阿玛他——喜欢奕訢,更甚于我。”同样是世孙,当然更喜欢有才的。

杏贞垂眸,握握手中《汉书》,幽幽说道:“是吗?可惜,六爷只比皇上小一岁,更何况,重华宫儿子太少了。年长的失了圣心,年幼的,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呢!”说着,冷笑两声。

载淳思量一番,“你是说?”

杏贞哂笑摇头,“皇上之所以放皇妃出宫,不就是因为人太多,后‘院’——容易起火吗?大阿哥要小心,只可隔岸观火、煽风点火,绝对不要引火烧身。”

载淳得了主意,暗暗点头,对着杏贞拱手告辞。杏贞在身后叫住他,迎着光,慢慢嘱咐:“大阿哥,记住,我是你的生母。永远都是!”

载淳听了这话,咬咬牙,对着杏贞拱手,扭头走了。

杏贞站起来,望着少年疾步远去,长出口气。抬头望望那一线天空,“皇上,您心里到底属意谁继承皇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