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笑笑,乖乖坐到马老太太身边,柔声说:“今天多亏老太太,要不然,打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马老太太伸手,替梅梅拢拢耳边碎发,“没事儿,他们这帮人啊,从小打惯了。说是世交,不如说是孩子们互相的竞争对手。这都正常。更何况,你这么的女孩子,理应成为小伙子们喜欢的对象。有人争,将来娶回家了,才会更珍惜么。”

梅梅低头笑了,“我出身贫寒,前几年又闹绯闻闹的沸沸扬扬,老太太不怪我,我就很感谢了。您再这么说,可叫我无地自容了。”说着,当场滴下泪来。

马老太太是个菩萨心肠,一看梅梅哭了,也陪着落两滴泪。徐夫人急忙送出手帕,柔声劝道:“妈,您看,您说话就是管用。大晚上的,赶紧劝劝胡小姐,要不然,明天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马老太太赶紧擦了眼泪,拍拍梅梅的手,“好孩子,说什么呢。闹绯闻怎么了,我哪个儿子不闹绯闻?光兴自己儿子整日里花天酒地,不许人家闺女做错一回?说起来,你那不是没法子吗?再说,谁没个做错事的时候。往后可别说什么出身贫寒的话。我爹还是杀猪的,我男人是要饭的。也没听我哪个儿媳妇嫌弃我老婆子。”

徐夫人赶紧赔笑,“妈,您说什么呢?往上数三辈儿,谁家不是农村人儿?”

朱棣趁机插话,“就是,金康他爹金太极以前还是偷猎的呢。要不然,能那么容易当了暴发户?”

梅梅低头笑了,如花收拾好碗筷,拉着胡万生一同过来,对着马老太太点头,坐在对面。听见朱棣这话,如花乐呵呵摇头,“朱先生这话说的是。咱都是根正苗红,谁也别说谁。”说完,笑着睨康熙一眼。

康熙人单势孤,只有默默不语。

马老太太拉着梅梅说了半小时的话,越聊越觉得这孩子性格贞静,脑子灵活。如花在一旁插科打诨,不经意说起家里情况。马老太太听说胡家都是老实本分农村人,更加满意。农村媳妇好啊,家里家外一把手,将来只要对她们好,就怕她们跟婆婆不亲。当即从手上娶下一只金镯子,挽着梅梅的手,直接撸到梅梅腕上,嘴里说着,“好孩子,先拿着,就当是老婆子我替天启赔礼了。等明天,让天启亲自来给你赔不是。”

梅梅急忙推脱不要,如花跟胡万生对视一眼,谁都不信老太太拿一个金镯子出来,还是龙凤呈祥样式,仅仅是为了当赔礼。

康熙看了一眼,伸手握住梅梅手腕,笑着对马老太太说:“既然如此,这份心意我们收下了。老太太深明大义,做晚辈的总不好拒绝您。”揽梅梅在怀里,柔声说道:“老太太是长辈,她给的就先收着。等明年老太太八十大寿,咱再送份大礼就是。”

梅梅侧目看康熙一眼,轻轻推开康熙胳膊,小声说:“金先生请自重,我跟你不熟。”

徐夫人扶着马老太太,婆媳俩一同扭头偷笑。朱棣则是毫不忌讳,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指着康熙只顾说,“老弟呀老弟,你也有今天呐。”

如花跟胡万生对视一眼,低头全当没看见。

到底是马老太太慈悲,瞪朱棣一眼,拉着梅梅说明天叫天启亲自来道歉,带着儿子、媳妇走了。

如花、胡万生送老太太出店门,留康熙、胡梅梅在店里,相对无言。

康熙脸色青青白白变换半天,最终还是从怀里取出那支六瓣梅花耳坠,左手展开,递到梅梅眼前,柔声说:“我四岁的时候,有了这个胎记。一直找,找了三十年,终于找到了你。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终于等到了。”

梅梅捏起坠子,伸出手指,婆娑一下康熙手心六瓣梅花胎记,红了眼眶,哽咽说道:“今天你妈来找我。要不是如花激灵,事先有准备,我——我心里可难受了。我跟你还没怎么见面,你们家就这样。我怎么跟你…我,你走吧。这个胎记到医院用激光就能弄掉。你走吧。”说着说着,捂着脸哭起来。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顺着手腕流到袖子里。

康熙心疼了,疾步挪过去,挨着梅梅坐好,轻轻把梅梅揽到怀里,柔声安慰:“放心吧。我妈再厉害,也是为了我好。她从小到大,最疼我了。只要我回去跟她说,一定能说服她的。”

梅梅只顾哭,理都不理,哭的眼泪鼻涕都往康熙西装上抹,不抹白不抹。

如花、胡万生送马老太太回来,刚推开门缝,就听见屋里男的柔声碎语劝慰,女的呜呜痛哭。赶紧关了门,守在店门口。听着听着,胡万生自己哭了,“呜呜,我的姐呀,你受委屈了。我的姐呀,我的亲姐,我一个爹一个妈亲了三十来年的亲姐呀!”

如花轻轻踹他一脚,“哭什么哭,老实蹲着,别耽误我看戏。”

胡万生赶紧抱着腿肚子蹲下去,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瞅着康熙笨拙地安慰自家姐姐,美人在怀,毫无逾矩之处。看着看着不由感慨:“难道八卦传言是真的,金康先生不找女伴儿,不是因为其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他——不举?”

如花一个激灵,赶紧蹲下去,凑到胡万生耳边问:“这可不能马虎,关系姐姐一生幸福。得想个法子,试一试。”

胡万生扭头,瞪如花一眼,“拉倒吧,这种事情怎么试?”

如花托着脑袋,刚要想办法,就听里面康熙轻声叫。两人推门,小心进去,就见康熙摆手,轻声说:“你姐睡着了,到哪儿让她休息休息?”

胡万生当即又哭上了,“可怜的姐呀,这两天忙着整理设计方案,都没顾上睡觉呀!”哭归哭,还是上前,抱起梅梅,送到二楼休息室。

趁着楼下没有外人,如花嘿嘿一笑,开门见山,“哥呀,您那方面正常吧?可不能将来娶了媳妇让人守活寡,那不是害人家吗?”

康熙看如花一眼,取出桌上餐巾纸,擦擦衣服上泪渍,闷声说句:“放心。”说完,挺挺腰,拍拍裤子,径直走了。到门口时,一手扶门,交待一句:“我回去劝我母亲,你帮着好好劝劝梅梅。明天朱天启来的话,给我说一声。”

如花笑了笑,瞄一眼康熙脐下三寸轮廓,“放心。”才怪!

当天夜里,康熙找到随行助理,住到酒店。助理奉命通知金太太的助理。

第二天一早,金太太就找上门。母子俩见面,各自有千言万语。金太太仗着辈分高,捧着水杯,一遍一遍喋喋不休,说自己年轻时候,多么不易。

那时候,前任金太太还正当年,死活不肯让位。自己一个女人,未婚先孕,拉扯一个孩子,是多么多么辛苦。说到冬天,屋里没暖气,楼上楼下搬煤球取暖,那时候康熙年幼,几百斤煤球,只能金太太一个女人搬。辛苦些没啥。后怕的是,有一回煤气中毒,母子俩差点儿就一块儿没了。

说一句,哭一句。康熙陪着掉一滴眼泪。母亲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难道自己年幼时候,背上个私生子名声,就好听了吗?碍于母亲要强,不好埋怨,只得陪着落泪不止。

好容易哭过了,金太太挽着康熙的手,“好孩子,你不就是还记着那个和尚的话,怕娶了媳妇不能那个吗?别怕,妈给你找了最好的专家。是你何伯伯的女儿,在美国读博士的,叫赫舍里。她的助理也是世家出身,咱们家老亲戚,老牛家姑娘,叫钮钴禄。还有个小护士,长的可清纯了,叫佟佳懿。儿啊,你见见,叫她们给你检查检查,妈我也好放心啊?”

“赫舍里、钮钴禄、佟佳懿?”康熙懵了,妈啊,您这是要闹哪样?

138榆钱嫩嫩

相亲大会

“对啊,你放心,她们三个,绝对是--呵呵,绝对能治你的病。”金太太笑呵呵的,一副慈祥模样。

慈母在前,康熙就算再铁了心认为不合适,也得给金太太几分面子。老老实实跟着去了皇宫疗养中心。一进大门,一位二八少女一身宫装,踩着花盆底迎面走来,笑吟吟说道:“太太好,先生好。这里是紫禁城后宫疗养会所,请问是选择皇帝模式,还是选用太后模式?”

金太太是常客,出示会员卡后,说:“我跟你们会长有预约。”

少女微微一笑,看康熙一眼,“好的。请随我来。”带着二人上了二楼,安排金太太到休息室一边做按摩一边等候。领着康熙上了三楼,通过传呼机跟赫舍里会长通话。传呼机那头听说是金太太介绍的金康先生来了,略微沉默一下,沉着说道:“请金先生到一号贵宾疗养室。”

金康打量走廊装潢,感慨这等古香古色,就是皇宫也不遑多让。跟随少女走进一号疗养室,一进门奇怪了,问:“姑娘,怎么外头那么豪华,这屋子里反而这么、这么像手术室?”

少女站在门口,笑着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一号疗养室很少启用。据我所知,您是第一位顾客呢。”

说完,鞠躬请康熙稍等,关上门走了。屋里静悄悄的,雪白的墙壁、冰冷的仪器,除了窄窄一张光板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康熙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只好取出手机,给金太极发短信,希望他能来一趟,说服金太太,别太计较梅梅出身。发了几次短信,康熙隐晦指出,要说起来后台,胡梅梅家里那几位,就是金太极来了也未必能降服的住。还是赶紧趁人家娘家发飙之前,好好的去提亲,把事办了。

金太极回信问胡梅梅家里都有谁。康熙无奈,只得把佟努尔哈赤名字打上,发送出去。

等了半天,才见金太极回信:“儿啊,这个媳妇还是别娶了。否则,见亲家那天,就是你爹死期到了。”康熙还没回过神,金太极又发来短信,“想想阿巴亥吧。我怎么解释她是如何死的?”

康熙回信:“长痛不如短痛。您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总比到时候人家亲自去找你强。”

皇太极沉默半天,总算回了句:“明天接机。叫你媳妇劝好娘家人,我年纪大了,有心脏病,可是惊吓不起。”

康熙撇嘴,问:“您老啥时候得的心脏病?”

皇太极回复:“叫你妈传染的。”

头回听说心脏病还能传染。

搞定老爸这位一家之主,老妈那边自然不在话下。康熙放松心情,收了手机,看看还没人来,径自站起来开门,就要出去。不等手碰到门,门就开了,门外站着三位年轻女子。其中两位身着医生白大褂,一位穿着护士服。三人齐齐抬手摘了口罩,对着康熙笑笑。

康熙往后退两步,“赫舍里、钮钴禄、表妹?”

佟佳懿有些瑟缩,轻轻后退半步,拉拉中间那位大夫袖子,“赫舍里会长,算了吧。他半辈子不举,够可怜了。”

赫舍里冷着脸没说话。倒是旁边那位钮钴禄大夫紧紧手套,“算了?我是没儿没女没牵挂。想想你们夭折的儿女,想想你们圈禁的儿子,再想想你们壮年而逝、名声尽毁的养子吧。”

小护士佟佳懿抽抽鼻子,“哦。”

赫舍里冷笑,带着二人踏进门内,钮钴禄推着佟佳懿进来,顺手关了门,啪地一声锁上。赫舍里重新戴上口罩,紧紧手上塑胶手套,盯着康熙,向后叫一声,“我说姐妹们,--”

“在。姐姐有何吩咐?”钮钴禄带上口罩,与佟佳懿带笑回答。

就见赫舍里戴上手术眼镜,对着康熙一步步逼近:“两百年了,多少年的恩恩怨怨,今天该结束了。趁着今日这个负心汉落在咱们手上,咱们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佟佳懿还想后退,早被钮钴禄一把抓住,大声响应:“得令咧!”

康熙一步一步往后退,“皇后、爱妃、表妹,别,别,朕错了,朕知道错了。你们饶了我这一回,往后,朕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赫舍里全副武装,看不清表情。倒是钮钴禄嘿嘿笑着围上来,“哟,您倒是想的美,还有下一回?”

“嗷--”(此处省略一万字。)

金太太在二楼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儿子出来。仔细一看,果然比来的时候肤色匀称,白中带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十几岁时那般少年羞涩模样。

赫舍里摘了眼镜、口罩,命佟佳懿取来手术单给金太太签字。钮钴禄仅仅摘了眼镜,戴着口罩对金太太笑语:“太太放心吧。您儿子生理上没事,就是有些心理障碍。大概是上辈子女人睡多了,这辈子报应。没事儿,我们用了宫廷秘药,相信一个疗程之后,能好一大半了。”

赫舍里扭头瞪她,“怎么说话呢。”回头对金太太笑说,“确实,一个疗程之后,应该就没事了。您放心吧。”

金太太略微一怔,随即拉着赫舍里道谢,“好孩子,辛苦你了。你看晚上有空吗?跟康康一起吃顿饭,伯母请客。”

赫舍里笑笑,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一张请帖送过去,“吃饭就不必了。后天是我、钮钴禄大夫,以及佟佳懿护士集体婚礼。我们三对新人恭候伯母大驾。”

“啊?”金太太诧异了,“你们--都要结婚了?怎么事先一点儿都不知道?”

钮钴禄冷笑着拉着佟佳懿就走,一面走一面说:“这老太太傻了吧?真当她家儿子是皇帝,是个女人都要到她家选秀呢?”

赫舍里无奈,只得歉意一笑转身追上去训斥:“怎么说话呢,就算是实话也得等人走了再说嘛。”

望着三人结伴离开,金太太心里一阵失落。康熙看了,于心不忍,扶着金太太要走。佟佳懿抽开手,转回来,叫住二人。

金太太乐了,“好孩子,就知道你眼光好。还是觉得表哥好吧?”

佟佳懿呵呵干笑两声,“那个,金太太,今天的手术给您打九折。一会儿您到楼下前台,把费用交了吧。”说完,扭着小蛮腰追上两位姐姐,踏踏踏走了。

金太太气了半日,终究还是强压下火气,拍拍康熙,颓然说道:“走吧。”

康熙以为,经过这么重的打击,金太太一定会消停两日。至少能挨到明天老爸爸金太极飞机落地。没想到,还没等跟她说胡梅梅有多好,晚上就被金太太拉着去赴宴。

酒宴主人算是熟人,正是在本地准备合作的房地产商魏清泰。另外还有金四、诺敏夫妇、金小四、舒倩夫妇作陪。魏清泰身边,得了金太太暗示,带着正房大老婆和嫡出女儿出席。路上,金太太一个劲儿叮嘱,说人家魏小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云英未嫁。摆明了要赴相亲会。

康熙无奈,悄悄给金四发短信求助。金四只当没看见。倒是衲敏悄悄对着康熙点点头,“放心!”

不多时,一行人到了酒店包房。魏家三口早已恭候多时。

双方见面,别人见了魏小姐还算罢了,金小四、舒倩夫妻俩一见魏小姐,登时一个面露尴尬一个乐。金小四悄悄往金四身后躲了躲,舒倩则是笑着迎上去,握住魏小姐的手就不撒开了,“姐姐好面熟啊,就跟上辈子见过似的。姐姐,你是不是叫凌菲,魏凌菲啊?”能没见过吗?瞧那尖下巴颏,跟令皇贵妃一个德行。

魏小姐怔一怔,笑着回握住舒倩的手,柔声回答:“不是,我叫令懿,嘉庆皇帝生母乾隆皇帝宠妃封号令懿皇贵妃的令懿。”得,不打自招了。

金四等人按捺住心中百般滋味,笑着陪同魏清泰夫妇入座。康熙扶着金太太挨着魏清泰夫妇坐了,席间笑问:“妈咪,这亲--咱还相吗?”

金太太冷笑,狠声说道:“相,我就不信,这么多剩女,偏偏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儿媳妇儿!”

康熙摇头笑了,您也就嚣张这么一会儿,明天,我老爸爸就来了。

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衲敏借口家里孩子小离不开,和金四一同离开。金小四巴不得有人开溜,急忙给舒倩使眼色,拉着舒倩一同走了。

魏清泰夫妇看看女儿,觉得女儿对金康先生还算满意,虽然自家家世稍微差点儿,可也没听说暴发户闺女不能嫁入豪门,因此,夫妻俩齐心协力,寻了个借口,哄着金太太出去赏夜景。

包间内,就剩下康熙、魏令懿。

康熙只顾埋头吃菜,魏令懿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几句话。魏家虽然比不得金家富贵,好歹也是有些家底,从小当做小公主一般娇养长大,见康熙这样,哪里还有什么闲情赔笑脸。吃个半饱出来,找到魏清泰夫人,拉到洗手间悄声耳语:“瞧他爱理不理的,金太太又是个规矩大的。难不成,嫁过去让女儿吃苦受气吗?”

魏家就这一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靠卖闺女发家,一见姑娘不愿意,虽然惋惜,也只能婉言拒绝。金太太听了,又是不舍又是安心,只说亲家不成生意在,请魏清泰夫妇千万别介意。该投资还会投资,放宽心。

康熙结完帐,送魏家三口离开,带着金太太回到酒店。刚到大厅,就见金太极坐在正中沙发上,看他母子二人带着助理进来,冷哼一声。

金太太奇怪了,上前挽住金太极胳膊,“老公,你怎么来了?我还说呢,儿子相亲,我们看了都不算,一定要你把把关。”

金太极冷笑,“既然你挑了不少好姑娘,我也带来一个。你给把把关?”

说着,示意身后助理请人。金太太扭头一看,皱皱眉,“是你?”

139好想回家

关公战秦琼

第二天一早,八卦新闻主持人又开始了喧闹的一天。

主持人照照镜子,画个圈圈诅咒一下摄影师,依旧风情万种配音,“各位观众,昨天晚上,我们尽职尽责的记者经过数天蹲点,终于在金家少主居住的大酒店里,拍到了以下精彩一幕。话说,金家老当家金太极先生,携一中年女子将金太太与儿子金康堵在大厅,并包下大厅所有出入口,让金太太与这位见面。记者在大厅外,通过望远镜头拍摄,看到金太太先是与该名女子说话,说着说着,一言不合,那名女子突然呛声扑地,抓住金太太不放。正在记者疑惑之时,金康先生带人上前,将该名女子扶出酒店,送往医院精神科。出了酒店大厅一直到上车,该名女子始终哭骂不止,嘴里叫嚷着,‘布木布泰,还我儿来,还我博果儿来’。真相如何,敬请期待记者后续报道。”

此视频一出,微博讨论不绝。有不少人感慨:“这年头,少女少男看电视,想着穿越清宫谈恋爱。怎么中年大妈也想玩一把《孝庄秘史》?可见,迷恋电视也是要适可而止的。”

有些好事的,则翻翻数十年前八卦新闻,企图找出金太极年轻时,那位大明湖畔夏雨荷的影子。

一时大家伙儿又多了一项饭后谈资。

老金家晚辈们纷纷打来电话询问康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康熙只觉得脑仁儿疼,丢下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转身去安抚金太太,劝慰金太极。总不能让老两口因为一个疯女人,又闹离婚。

金太极冷静下来,也想明白如今大把年纪,只有康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不能再闹婚变。金太太趁机哭诉,说这件事是上辈子照管不周,哪知道董鄂氏一个女人,折了太宗两个儿子。

金太极只得顺坡下驴,反而安慰金太太,叫她不要太难过。还是想想怎么给儿子娶老婆是正经。要知道,昨天相亲相了那两拨共四位千金,□被人有意无意传了出去,不少原本准备联姻的世家都望而却步。如今,舆论也偏向胡家姑娘,得想个法子,完满办成康康婚事才好。

金太太见了丈夫,瞬间化身小鸟依人,含泪说道:“老公说谁好,咱就去谁家提亲。你放心,康康那边,我去说服。”

金太极叹气,“就怕我们父子相中了,你看不上,娶回家里,你们婆媳不和,闹的康康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金太太急忙举手保证,说绝对会把媳妇当闺女一般宠着。

金太极看金太太这么说了,这才拍板决定,“既然这样,那就到老胡家求亲吧。康康,别忘了准备礼物。”

康熙答应下来,出去交待助理安排。金太太百般不愿,不得已,还是打开保险柜,取了两样珠宝首饰,当做明日相看媳妇见面礼。嘴上说应下,心里还是别扭。

金太极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想法,也不劝说,直接问:“你要是心里还想着赫舍里也不难,明天咱就去老何家,请他退亲,改嫁咱儿子。”

金太太明知金太极说的是气话,只得赔笑,“胡梅梅出身确实低了点儿。再说,农村出来的,也不懂规矩。”看金太极脸色瞬间黑了,急忙笑说,“没事儿,回来我好好教她就是。”

金太极看金太太一眼,微微叹气,“明天见了胡家亲家,你收敛些。这会儿可不是太皇太后老祖宗时代。”

金太太一怔,微笑着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住嘀咕:凭他什么大家族,不过就是种地的,还能多高贵?

第二天一早,金太极带着金太太、康熙前往丹江。助理、秘书一路陪同。到了家门口,只见铁门紧闭,院子里鸡鸭鹅嘎嘎乱叫,豆角、黄瓜迎风挥舞着秧子。微风吹过,一片槐花如雪。

金太极皱眉,私下里松一口气,问康熙:“不在家?”

康熙取出电话问小儿妹妹,小二妹妹正在上课,压低声音接了,说今天晚上是衲敏新款服装设计发布会,一家子出动去捧场,顺便陪老爷子春游春游散散心。

金太极扑了个空,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能暂时躲过老爷子怒火。金太太则是皱眉,柔声问金太极,“咱回去?”

金太极点头,带着人上车离开。走到丹江水库湖畔,因是春季休渔期,湖面上三三两两小船,不过是捞个水草、撒个鱼苗,或者干脆划船游玩。跟上次来热闹相比,安静许多。金太太打开车窗,看湖面上来往小船,突然,伸手拍拍司机,“停车,停车。”

司机不明情况,赶紧靠边停下,金太太来不及跟金太极解释,开门下车,跑到湖边大喊:“福临,福临,是你吗?我是额娘,我是额娘啊!”

喊着喊着,泣不成声,捂着嘴哭了起来。金太极领着金康小跑过来,看金太太这般模样,只好轻声劝:“你看错了,福临他——不在这儿。”

金太太摇头,“哪个做母亲的,会看错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他,我看见他划桨了,一定是他。”

康熙站在一旁,不好说话。只得手搭凉棚,望向远处。也是奇了,三人说话时候,一叶扁舟,依依呀呀拨开水波,不紧不慢朝这边划来。船上一人对着岸边喊:“哎——谁叫我?”

金太极看金太太一眼,急忙喊话:“是我,我是金太极,金康的父亲。”

船靠近了,康熙仔细一瞅,可不是,正是梅梅大哥胡福林。胡福林见了三人,先对康熙笑笑,“来了?”再对金太极拱拱手,下船上岸,笑呵呵鞠躬:“好久不见,您老可好?”

来的匆忙,金太极并不清楚眼前这小伙子与胡梅梅关系,只认得这就是自己幼子,拉着金太太几步上前,伸手想要抱住这孩子,又怕他记不得自己,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如此几番,最后,还是推金太太上前,“看看,这是谁?”

胡福林早就认出来眼前这位富太太,想要相认,想起董鄂妃,想起菊花,又想起亲妹妹胡梅梅,张张口,背过身抹把泪,回过头来笑了,“原来是阿姨,我亲妹妹梅梅跟我提起过您。”

“梅梅?”金太太不用多想,立刻明白,“你——你现在是梅梅的——哥哥?”

胡福林故作憨厚一笑,伸手在上衣上擦两把,自嘲:“俺家都是种地打渔咧,出身贫寒,怕恁看不起,俺梅梅当恁家媳妇儿受屈。俺爸说了,往后不叫梅梅跟康康联系,恁放心。”说着,跟金太极握一下手,憨笑着跳上船,依旧依依呀呀划桨走了。

金太太欲哭无泪,“我没看不起你,你是我的孩子,几百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吗?儿啊,我的儿啊!”

金太太哭倒在金太极怀里,康熙只能低头不语。各位祖宗都在,是非功过,不应由他评说。

金太极无奈,只得柔声劝慰金太太。好容易哄住了,这才吩咐康熙,赶紧联系胡福林,务必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顿饭,叙叙旧时情谊。

康熙的面子,几位长辈都愿意给。就是多尔衮闹别扭,也由金小四出马劝服。当天中午,老金家、老胡家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包下酒店二楼,外面大厅里,小辈们早就聚过,今天见面,不过是给老辈们请安,之后便各自找相熟的聊天吵闹。

倒是金太极,领着妻儿,单独进包间见老头儿。进了屋里掩了门,不敢大声说话,带着金太太直接跪到地上,双手捧茶,请老头儿消消气。

老头儿叹了半天气,终于,看在金太太、康熙面子上,接了茶,放到桌上,命令金太极,“起来吧,你也六十来岁的人了,跪到地上,多凉啊。”

金太极哭着站起来,叫一声,“汗阿玛,”便说不出话来。

就听老头儿接着说,“论起来,阿巴亥我是宠的很。但是,你当初逼死她也算情非得已。总比娶了她强。至于多尔衮他——你们兄弟的事,自己处理吧。至于康康跟梅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到底有这么多牵扯。我老了,不想操心了。往后,你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就离婚。分家产好玩儿还是咋的?”

皇太极哭着应了。老头儿看一眼金太太,想要嘱咐她两句往后待梅梅好点儿。想一想,梅梅还未松口,自己说出去了,反倒显得巴不得嫁孙女似的。最终只说了句:“上辈子难为你了。福临那孩子叛逆期太长,叫你受了不少委屈。一会儿,打两巴掌出出气。就算我再疼孙子,也不能看着儿媳妇受委屈。”

金太太含泪摇头,“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我刚才见着菊儿了,有她照顾,我放心着呢。您老好好注意身体,您健健康康的,就是我们做小辈儿的福气了。”

老头儿连连点头,“是个贤惠的。”再看康熙,老头儿没话说了。论理,康熙是个好孩子。可论感情,梅梅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今天早上见到那孩子,向来云淡风轻、处事淡然的性子,竟然因为康熙,哭肿了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摆摆手,“喊胡锐中(多尔衮)进来,叫他们兄弟俩说说话。你玉婶儿也叫进来,跟你妈见见。”

康熙出去,请胡锐中夫妇进包间认亲。胡福林带着菊花点菜,康熙不敢去凑热闹。看着一时半会儿几位祖宗顾不上小辈儿们,干脆喊来小二妹妹,问:“你梅梅姑姑呢?”

小儿妹妹摇头,“我不知道,我忙着写作业呢。您可不知道,我们小学生学习多辛苦。”说完,钻到角落里伏案疾书。老大坐在一旁,帮她削铅笔、递橡皮,忙的不亦乐乎。

再看老三、老四一帮人,一个个围着衲敏家儿子转悠,逗来逗去。老九还抱着肚子,说什么将来生个闺女,要跟衲敏家儿子结亲。这话一出,一帮人连忙翻出家谱,查看俩孩子是否为近亲。

康熙摇摇头,四处插不上嘴,好容易找到金小四,舒倩又蹦出来,拉着金小四出去,仔细询问他跟魏令懿之间,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康熙摇头,找了半天,终于在一间雅间里,找到了梅梅。梅梅听见门响,抬头见是康熙,指指身旁椅子,“坐吧,我一会儿就好。”低头盯着电脑屏幕,十指翻飞,鼠标飞滑。

康熙瞥了两眼,问:“这是哪儿的设计图?”

梅梅盯着屏幕回答:“不就是你准备跟魏清泰合伙,投资的那个楼盘吗?我负责一期工程一号楼设计。今天抓紧时间,明天就能交稿了。”

康熙等了半天,见她一心忙着工作,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有钱,我能养你。”

梅梅十指停在键盘上,面对键盘,抿着嘴,慢慢回答:“不怪你妈看不起我。小时候家里穷,每次放学,我都要带着我弟上山摘果子、下河捞鱼,卖了钱攒学费。后来长大了,小学不要钱了,大学学费更贵了。本科四年,我都是半工半读过来的。好容易熬到现在,还是见了钱就走不动道。除了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能像钱一样,让我有安全感。丝毫没有豪门闺秀大家风范。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但我不爱你。没什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身价太高了,我爱不起。我——我宁愿多攒些钱,躲在宫院一角,看你们一幕幕上演皇室后宫悲欢离合、阴谋诡计。”

康熙刚要开口,就听梅梅接着说:“都说我宽厚大方,其实,我最为小气,看了半辈子戏,都没给你一个大子儿呢。”说完,自己先笑了。一笑不打紧,眼角一动,一滴泪啪一声滴到键盘上。梅梅干笑一声,伸手抹掉,扭头冲康熙做个鬼脸,“真是的,瞧我,占了便宜还卖乖。”

康熙摇头,伸出手来,轻轻替梅梅擦去腮边泪水,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可着劲儿爱我都没关系,我愿意倒贴。”

梅梅噗嗤笑了,“你妈给了我好几样珠宝,据说都是当年慈禧赏给珍妃的。单是这些,就够我吃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