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去的东西全都在。”展易铭慢吞吞的开口,“就算差什么,也可以叫人立即去添置。”

沈西菱张张口,心口更是□。

她还想找些借口出来,却动了嘴角,说不出话来。她清楚,是自己又想要逃避了,是自己乌龟的性格又被激发出来了。

这一天,迟早会来,该面对的东西迟早需要面对。

下了车,她还是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很是可笑,这里应该算是她的家,可她除了陌生,竟然没有了别的情绪。

展易铭将车开进车库,走出来,发现她还是站在原地,甚至僵硬得如同一个雕像,没有任何动作。

他向她走过去,“不认识这地方了?”

平常的语气,偏偏让人感觉他是在不怀好意,带着讥讽一般。她疑惑的看看他,大概心思不在这上面,很是想当然的忽略了他话语中的内容。

展易铭走在前面,她跟在他身后。

刚走进屋子,便看见展晓安正趴在矮茶几前,手中拿着不同形状的块状,正在拼接成各种形状。她的摸样很是认真,视线都停留在玩具上。

照顾着展晓安的杨洁见到展易铭,立即恭敬的打着招呼,“先生。”一般情况下,在展易铭回来之后,杨洁的工作也就结束了,她负责去幼儿园接展晓安回来,以及陪展晓安玩乐,直到展易铭回到家为止,而且这个时间从来都不限,如果遇到展易铭很晚归来,她也得一直陪着展晓安,不得中途离开。虽然这份工作时间上不确定,但待遇很不错,因此她很是珍惜。

杨洁停留在展易铭身上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身后的沈西菱,眼中很显然的诧异,因为她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这是第一次见到展易铭带女人回来,不由得好奇的打量着沈西菱,想知道这个女人特殊在哪里。

沈西菱的目光,也停在杨洁身上,只是时间十分的短暂。杨洁应该还是一个大学生,脸庞能看到在学校特有的朝气蓬勃,而且这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女生,尤其是近两年似乎特别流行这种清纯面貌的女生。

联想到展易铭之前的“你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她似乎有些了解的笑了笑。

杨洁并没有因这诧异而多停留,还是选择了告辞。在她接受这份工作之前,便从这家人的钟点工那里得到许多信息,千万别想着和这位男主人发生点什么,无论他在外面多么豪放,在家里时绝对不会和佣人或者保姆等发生半点暧昧。另外便是,一定得将展晓安哄好,无论使出什么法子,一定不能让展晓安当着展易铭的面哭,否则就等着卷铺盖走人。杨洁一直牢牢的记住这些话,绝对不去想超出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这样下来,发现工作也还好,除了时间不固定,别的方面都绝对算得上优质的工作。

沈西菱的心思并未停在杨洁消失的身影上,而是瞧着仍旧在玩耍着的展晓安。此刻,小丫头依旧埋着头,看得出她很适应这种生活环境。她偶尔动了动,马尾也跟着摇晃起来。

沈西菱不敢再走上前,对于她,眼前的这幅画面,竟然带着点虚幻,如同做着的梦,怕自己动了一下或者出声了,立即就消失掉。

她一直看着展晓安,眼睛过分的张开,不一会儿便有些酸涩。

展晓安似乎对自己做出的作品十分满意,拿在手中,正想和自己爸爸撒娇,让他夸自己几句,一抬头便看到正专注瞧着自己的沈西菱。

小丫头立即丢下手中的玩具,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的向沈西菱跑去。脸上的笑意不带任何掩饰,双手立即抱住沈西菱的腿,还不停的蹭着。

沈西菱动弹不得,低着头,和小丫头对视。

“妈妈。”

清脆的童声传来,她要很努力的压制内心的震动,缓缓的伸出手,摸到小丫头的头上。发丝如此的细,和她小时候一样,发质不是很好。她的手滑下,摸到小丫头的脸,滑腻稚嫩的肌肤…

终于再也忍不住,她蹲□子,将小丫头抱进自己的胸口,手反复的轻拍着小丫头的肩膀。

小丫头反复的蹭了几下,一张笑脸扬起,“妈妈的怀抱真舒服,比爸爸的怀抱舒服。”

沈西菱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这就是她内心深处缺失的那一部分。

小丫头学着她的样子,也用手拍着沈西菱的肩膀。

展晓安从沈西菱怀抱里出来后,便跑到展易铭身边,展易铭直接将她抱起,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宠溺。

展晓安对着展易铭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我要奖赏爸爸,爸爸真好。”

展易铭瞧着自己的女儿,“哪里好,说说看。”

“爸爸没有说谎,说妈妈回来了妈妈就回来了。”说着便笑起来,目光放在沈西菱身上,手也伸了出来,示意要沈西菱抱。

沈西菱见小丫头这个动作,立即走了过来,小丫头便直接扑到沈西菱的怀里。小丫头贴近她的脸,也亲了沈西菱一口,“妈妈,我爱你。”

毫无杂质的声音,纯真如水的眼眸。沈西菱用自己的额头抵在小丫头的额头上,心中类似惆怅和感动的情绪反复的交织在一起。这就是与她血肉相连的孩子,这就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这是她的女儿,谁也不能否定的事实。

展易铭站在一边,并未打扰她们,只是眼睛里划过一丝别的情绪。

他似乎已经很久都不回忆过往了。他还记得沈西菱怀孕后,性格大变,或者说她对着他的时候,性格一向都是喜怒不定,而这个孩子更加诱发了沈西菱内心的不确定。

怀孕之后的沈西菱对他更是百般挑剔,大事小事只要不如她的意,便立即发脾气。这些事情中,包括他穿衣服的颜色,如果让她不喜欢了,一样直接开口让他立即马上换掉,要么就立即消失在她眼前。家里的窗帘床单,全都必须换掉,全得按照她的喜好来。

她会在闻着厨房的味道觉得不舒服后,便要求不准许闻到半点油烟,当然也直接导致他不能吃东西,她闻着会想吐。

在听到他接电话后,她也会明确的表现她的不愉快,直接将桌子上的水杯挥在地上,表达她的愤怒。

这些展易铭都一直忍耐着,毕竟她是孕妇,她应该最重。而倪文霈也劝导着他,多为西菱着想,很多孕妇都会不安,严重的还会有抑郁症,他这个做丈夫的应该多体谅自己妻子的心情,凡事都多理解,不要和她闹。

他的性格并不算好,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也已经记不清楚了,睡不好,吃不好,甚至常常做噩梦,总是梦到她又说哪里不对了,他哪里又让她不愉快了。她不痛快,也很成功的让他也不痛快。

直到展易铭接到医院的来电,说时间已经安排妥当,可以住进医院安排手术。他当时诧异,才明白这个手术应该是沈西菱自作主张的安排。他终于清楚,她这段时间表现得烦躁,并非是他哪里没有做好,也不是她因孩子焦虑,而是她在发泄,她已经准备不要这个孩子了。

她在下着最后的决心。

知道她怀孕了,他很开心,第一次能想象自己当父亲的心情。甚至会在工作之余,开车到童装店去挑选衣服,可每一次都挑不到自己满意的,总会觉得那些衣服都配不上自己的孩子。

在他满腹希望的时候,她却想着要扼杀这个孩子。

得到信息的那个夜晚,他又跑去和袁卓然他们喝酒,甚至准备喝一个通宵。但那几个都太不够义气了,不但不陪同他,还一个劲儿的劝导他少喝。就算是这样,他也喝了不少,可还是没有醉。

他回到“西铭居”时,沈西菱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电视。她瞧见他之后,眼神划过不满,蹙紧了眉头,并且用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似乎他身上散发着不可忍耐的气体。

若是在平时,他并不会去找她的不愉快,可那天,他就像走火入魔一般,还一步步的向她走去。

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看他,“喝酒了?”

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站在她身边,瞧见她难以忍受的摸样竟然感觉到痛快。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我喝酒了,那又怎么样?”

她死死的挣扎,他却丝毫也不介意,将她推了一把,她顺势便倒在了沙发上,半躺着。

他瞧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前所未有的阴厉,“沈西菱,我他妈告诉你,如果我孩子有事,你就给她陪葬。”

他说得很认真,一只手指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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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菱回来后,展晓安便寸步不离的待在她身边,哪怕她要去洗手间,也会乖乖的站在外面,就是不肯走。见到这个状况,展易铭也扶着额头,将自己女儿抱起来,便往外面走,他得和这个小丫头谈谈了。

沈西菱正在洗澡,否则小丫头也是不肯跟着自己老爸走的。

展易铭捏着自家闺女的脸,“为什么要一直缠着妈妈呢?”

小丫头鬼头鬼脑的瞧着他,“我爱妈妈呀,我想和她在一起。”

展易铭叹了叹,“你看,买那个维尼熊时你特别喜欢,天天都抱着它玩,可过了几天,你便不那么喜欢了。”

小丫头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父亲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展易铭只得继续开口,“你这样一直缠着妈妈,会让她做事的时候不方便,妈妈就会觉得困扰,做事不舒心就会很烦躁,连带的也会埋怨你的。”

小丫头睁大了眼睛,她可不能让妈妈讨厌自己,她委屈的瞧着展易铭,“可不跟着妈妈,我怕她走了,我怕我睡一个觉起来,妈妈就不见了。”

展易铭如同被她这句话狠狠的刺伤,不停安抚着小丫头,也不再说别的。还只是个孩子,却要强加在她身上那么多的东西。他们是给予了她生命,可却没有能给予她最完整的家。想到这里,他内心的愧疚感被激发出来。

沈西菱洗完澡出来,便看见那一对父女正坐在一起玩游戏。展易铭是刻意让着小丫头,也不管这丫头片子会折腾成什么样。展晓安玩了一会儿后,见到沈西菱,义无反顾的抛弃掉自己老爸,向沈西菱冲过去。

“妈妈。”

沈西菱看了下自己,衣服有轻微的湿,头发也还在滴水,便没有将小丫头抱起来,“来,妈妈给安安洗澡。”

小丫头点点头,十分欣喜的跑去自己房间拿衣服,她要穿最漂亮的那一身,站在妈妈面前。

“跑慢一点。”沈西菱在她身后嘱咐着,抬眼发现展易铭正瞧着自己,和他待在一个空间,空气会减少流通,于是跟上展晓安。

小丫头人小鬼大的拿出自己多件睡衣,让沈西菱做主,她究竟穿哪一件。沈西菱瞧着这丫头的做法,觉得和自己当年真像,将所有衣服摆在床上,挨个的放在自己身上比划,最终确定穿哪一件。其实明明所有衣服穿起来差别不大,可就是想挑出个“最”,还有激情做这些事的时光,真值得怀念。

沈西菱指了指一件印着小熊的睡衣,“就它了吧。”其实自己的女儿,应该穿什么都好看,睡衣这东西要求的不是好看,能穿着舒服才行。

小丫头欣然接受。

浴室里有专为小丫头买的浴缸,十分舒适。放好水之后,沈西菱便将小丫头牵进去。沈西菱觉得自家女儿有点懒,因为她压根儿没想过衣服要自己脱,直接将双手举起,让沈西菱将她穿的衣服直接从下向上脱出来。

沈西菱瞧这丫头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你知道你这动作叫什么不?”

小丫头只是疑惑的看她,嘟着一张小嘴。

“这就是电视里面投降的动作啊。”

小丫头还是表示不解,沈西菱扶额,算了,还是给小丫头将衣服脱下来。小丫头自己爬进浴缸里面,沈西菱瞧见她脖子上的项链,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个不取下来吗?”

“不取。”坚定的摇头,现在有水,她不能将它打开,“每次我想妈妈了,我就会看这个。”她指指自己的项链,“里面放了妈妈爸爸的照片。”

沈西菱一顿,“谁放的?”

“爸爸买的,外婆放的,外婆说不能忘记了妈妈的样子,所以我就天天看,这样哪一天我要是看见了妈妈,就可以第一眼认出来了。”

沈西菱又感到了酸楚,扯出的笑也带着苦涩。

她小心翼翼的为小丫头洗澡,不敢太用力,反复的问着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力度会不会太大,得到小丫头认可后才敢继续。

“平时是谁给安安洗澡的?”沈西菱急切的想要转移话题,不愿意让内心那些异样的情绪蔓延开来。

“爸爸啊。”小丫头理所当然的开口。

“如果爸爸没有时间怎么办?”

“爸爸为什么会没有时间?”展晓安偏过头看自己妈妈,“我很脏吗?洗澡不用花很久的。”

“安安不脏,妈妈就是顺口一问而已。”

她想说的是那个男人夜不归宿或者在外面玩得兴致盎然,会不会就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女儿,让这个孩子可怜兮兮的等着?

她不想给孩子灌输这些东西,也不愿意往深里想这些东西,那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她瞧着安安的脸,她就是知道,看到这个孩子,自己怎么都狠不下心。会去想她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挑食,是不是特别瘦,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课,性格有没有变得十分刁钻。

如果看不见这孩子,她还可以压抑,但一旦看见了,就难以抑制住这些念头。

洗好澡之后,沈西菱又为安安将衣服穿上,这才一同从浴室里走出来。小丫头的头发已经用干毛巾擦过了,但还是很湿。展易铭见状,很是自然的去拿出吹风,准备像平日那般给安安吹头发,但看着沈西菱古怪的表情,又将吹风给递了上去。

沈西菱接过吹风,发现展晓安正在没心没肺的笑,大概是觉得她吹头发会比较好。这一行为让沈西菱颇为的酸涩,无论这个男人在外面如何,至少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他比自己做得好,他照顾了这个孩子很久,也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将孩子教育得也很好。

可她一回来,似乎抢走了属于他的那点“依赖”。她摇摇头,不去想太多,将展晓安牵过来坐着,她去将吹风的插头插上,风力开得比较小,动作也很轻柔。

做完这一切之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小丫头却一点要睡觉的势头都没有,还是缠着沈西菱,问她各种小问题,听起来特别没有技术含量,可又不忍心让小丫头失望。

“妈妈,那你有没有想我?”展晓安扬起一张脸,却已经带着一点困意,可有点执着的等待着沈西菱的答案。

沈西菱点点头,“有,妈妈也很想安安。”

展晓安笑了,用手拉紧沈西菱的手,甜甜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沈西菱不敢动弹,害怕将刚睡下的小丫头吵醒。她看着孩子的脸,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是她的女儿啊,是她的心头肉。

过了一段时间后,展易铭才上前,压低了声音,让沈西菱将孩子给他,他抱着安安去睡觉。但沈西菱并未将孩子交到展易铭手中,而是自己将孩子抱到二楼展晓安的房间中。

她将孩子放下,用被子盖上,这才满足的瞧着小丫头,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沈西菱坐在床边,看了展晓安很久很久,甚至想用手摸摸她的脸,但伸出一半,却又转了方向,轻轻拉出小丫头脖子上带着的项链,将那心形状的东西打开。这东西应该带有防水性,因为打开后,里面的那张小小照片依旧崭新,那是她和展易铭的结婚照。因为她不喜欢大浓妆,当时和化妆师交谈了许久,因此相貌并未有何偏差。

她记得,其实那天他们吵过架,为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他工作晚回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许让人吵架的事并不见得多让人不可忍受,只是在给与一个借口,可以爆发而已。

但即使吵过架,从这张照片中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对新人幸福的一幕,笑容下掩藏着的惊心动魄没有人会关心,也没有人会去多想。生活大概也应该是这样吧,只要你愿意,给出别人笑脸,别人就会以为你会很开心了。只要你不哭,别人就会以为你是特别的坚强,所以坚强的人才会那么容易吃亏,因为所有人都会以为这种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伤口留着自己添。

可只要笑着,似乎就可以给予自己看似美满的生活,难怪这么多人越来越将笑作为最佳的面具。

她将项链放回,又检查了一遍被子是否盖好,这才关上灯,退出屋子。

她走出来,看见展易铭站在另一端。因为没有开灯,只有楼下的灯传来的光晕,他指尖的那一抹红显得格外吸引人。他在抽烟,有了这个认知后,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似乎看了她许久,然后将手中才吸了一口的烟掐灭。

沈西菱见到他的动作,还是向他走过去。

展易铭换了站姿,斜睨着她。他随意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一股儿邪气,好像谁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虽然他的确有这种资本,但这种气质还是压得人难受。

他见她走过来,将烟头从她身边滑过,丢进离她不远处的垃圾桶。

她理所当然的将这个动作视为他故意,他也不用辩解,他的确是故意。她讨厌人吸烟,很讨厌,特别讨厌。只是这种讨厌已经从以前的直接表示到现在只在心里表示了。

“我们谈谈。”展易铭郑重起来,好像一个演戏的人,随时可以变换表情,无论上一个剧情是苦情戏还是刀枪光影,他都能迅速转换到下一个剧情,不需要任何缓冲。

沈西菱点点头,不太想开口。这个不该陌生,她却看着陌生的男人,她竟然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如果她找人叙旧,这个男人大概也属于被她本能删除的对象,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美好的画面,一个都没有。

跟在展易铭身后,随着他下楼。此刻她的心情很平静,哪怕明明知道从走进这“西铭居”开始,她就离她所想要的自由又远了一步。

他们都刻意减轻了脚步声,也不知道是害怕打扰了谁。

今天的天气不好不坏,抬头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零星几颗,像是散发出的光都被云层掩盖,竟然只是一个小亮点,月亮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了,也不出来露个脸。

院子并不大,可种植了不少花草,一年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的花绽放,让人有些分不清所处的季节。

展易铭站在前面,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这种安静让人发慌,“谈什么?”

“沈西菱,过去的事我不想过问,只是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多为孩子想想。”

“说具体一点。”

他转过身对着她,“我希望你拿出更多的时间陪伴着安安。”

沈西菱平静的和他对视,“你希望我辞职?”

他沉默,算是默认。

沈西菱想要开口反驳,他的手机却响了,从他接电话的瞬间,她能清晰的听见是一个女声。太过安静了果然不好,连那些隐秘的东西也遮掩不了。她原本有着的那么点犹豫被迅速的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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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菱睡在客房,客房干净如新,家政工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视线所及看不到半点灰尘。她有些失眠,在睡觉前去看了展晓安三次,才终于放下心来。她记得听母亲说过,自己小时候特别爱踢被子,甚至有一次母亲去叫自己吃饭发现床上没有人,因为自己滚到地上去了,却没有半点察觉。这一度成为家中开玩笑时必须提及的话题,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可联想时又会害怕自己的女儿像自己。但她今天去看展晓安,发现她睡觉十分安稳,大概这遗传的是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睡觉时是什么样子,她又疑惑了,不是没有躺在一张床上,可她竟然从未关注过。

这样想来,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第二天,沈西菱才醒来就发现展晓安站在屋子门口,就那么呆呆的瞧着她,脸上有着她读不懂的情绪,于是向小丫头招招手。

展晓安很是欢快的跑过去,一直看着沈西菱,也不说话。小丫头才醒来,便跑去爸爸的房间,问是不是妈妈走了,妈妈又不要她了。展易铭便说妈妈没有离开,只是还在睡觉,让展晓安也别去打扰,否则妈妈会生气。可小丫头不怎么相信自己爸爸的话,还是溜到客房门口,瞧见床上睡着的人,却也只是在门口站着,怕真如爸爸所言,自己会打扰妈妈睡觉,然后妈妈就会生气。

沈西菱穿着衣服,期间用手捏捏展晓安的脸,“安安起这么早,真是好孩子。”

展晓安因为被夸奖,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也丰富起来,“我上课从来都没有迟到过,我同学好多都迟到了。”

“那老师有没有夸奖我们安安?”

小丫头嘟着嘴,“没有。”不但没有,那些迟到了的也没有被批评。

穿好衣服,沈西菱忍不住蹲□子又揉揉自己女儿的脸,然后才牵起展晓安去洗漱。

幼儿园发了不少书,用最简单的道理让小朋友们懂得要经常洗手,要学会漱口。展晓安十分热情的将自己儿童牙刷给沈西菱看,十分的mini可爱,不得不说现在的这些产品做得十分贴心。

带展晓安洗漱完毕后,她才带着小丫头下楼吃早餐。

展易铭已经坐在了餐桌边,餐桌上摆放着精致但量并不多的食物,看上去十分可口。做饭的阿姨将最后一个餐盘摆放好之后,便直接退下了。沈西菱牵着展晓安一同走到餐桌边,让展晓安坐好之后,她才又坐下。

坐在对面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份报刊,注意力似乎特别集中,可在这一瞬间,展易铭将报纸放到一边,看了沈西菱一眼,便嘱咐展晓安吃早餐。

沈西菱看了展易铭几眼,也开动了。她在内心提醒着自己,坐在对面的是自己老公,身边的是自己女儿,他们是一家人。可她怎么都无法将一家人安放在她和展易铭身上,每次都有抵触情绪。刚才站在二楼时,她瞧见展易铭坐在下面,就恍然如梦。

偏偏这一幕,让她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冷,全身都泛冷。

原本她应该快乐的,可她快乐不起来。心情受到影响,她便将视线放在客厅的布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产生了错觉,好像格局家电一直没有变过。这种渐渐加深的熟悉感让她感到害怕,甚至让她有些神经错乱。她在某位同事上班看小说来不及的网页上看到一部穿越文,描绘的就是回到了熟悉的场所,熟悉的地方。沈西菱被这种念头刺得浑身一段,再看向对面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