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皇家历来不许血统有乱,皇上这么干,不就是等着进了太庙被列祖列宗用鞋底子抽么?

皇帝一副淡淡神态道:“朕把先祖的大好江山弄得这般境地才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况且,皇家的血统历来都不那么干净的,何妨多他一个?绵儿啊,其实朕倒常想起三皇五帝时候,天下能者居之,这才是天下正道,可惜……朕一辈子无能,好歹为天下百姓做件好事吧。”

谁再说皇帝是傻的她甄绵绵第一个不同意。

“那太子……”

皇帝冲甄绵绵诡异一笑,像想起了什么事,吓得甄绵绵没敢再问。

“安胎”?

第二天,直到晚膳时分,花无心进宫复命,说长沙王府已清理完毕,又和皇帝请旨接甄绵绵回花府,说法相当理直气壮,说花老夫人明日到京,公主尊贵也已为人妇,拜见婆婆的礼节不可少。

皇上一听他如此说,立刻就让宫女太监给甄绵绵拾掇干净利索,又点选了许多宝贝作为见面礼,用过晚膳,在太子似笑非笑、皇帝慈祥笑容中,甄绵绵心不甘情不愿坐上车轿和花无心回花家。

“婆婆上京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好准备准备。”甄绵绵语气绵软,十分讨好。

“在公主殿下您的心目中还有比帮助太子夺得大位更大的事么?”花无心怪腔怪调,鬼气十足的。

“无心你怎么这样说,我一个乡野长大的毫无见识但求温饱的小女子不添乱就好了,怎么谈得上帮忙,太子英明神武,更不需要我帮忙。”甄绵绵继续好声好气,毕竟她有亏在先。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公主一言长沙王首级落地,诸王胆颤,别说帮太子夺大位,依我看,公主杀尽天下宗亲血脉自立改朝换代也是有大本事的。”花无心的话简直比太子是假的还大逆不道。

甄绵绵搓搓手:“花无心,你想怎么样?”

花无心夸张的往后缩了缩:“公主可不要恐吓臣下,臣下一时冒犯,实属无意,公主不要生气取臣下首级。”

理亏这种事真憋屈,甄绵绵想了想,不对啊,太子也拿到名单可黑衣人们还是不搭理他的,他们说只听命于身上有刺青的人,也就是她,那她当初就算把名单给花无心拿去给长沙王也没有用!于是,甄绵绵劝花无心:“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们只听命于有特殊刺青的人,拿到名单也没有用啊!”

“是么?既拿到名单没用,你怎么还把它给太子?难道我不才是你的嫡亲丈夫?”花无心终于发火。

丈夫这种东西还分嫡庶?

“给他不也没用么!”

啪的一声,花无心一掌拍在座位边,眼看垫子上空了一块儿,多了一个手印。

“那怎么不给我!”

甄绵绵无语。

“说到底,是和我隔着心,怎么,是因为哪个?你那个表哥还是这个假哥哥?”花无心口气极冲。

甄绵绵说:“花无心,你别表现的像拈酸吃醋似的,我受不起。”

花无心就掀帘下车而去,待甄绵绵掀帘向外看,只有仆从,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花家还是那样,冷冷清清没人气,甄绵绵洗漱好躺下时已快到子夜时分,花无心还没回来。

花无心身手厉害,除了那群更可怕的黑衣人在这个京城应该没人能暗算他吧!

所以,甄绵绵踏踏实实的睡了,她盘算着,等他娘亲到京,她好好表现一番孝顺体贴让花无心消消气再跟他说几句好话过去就是。

睡得香甜的时候感觉脸上痒痒的,甄绵绵挠了挠,还痒,这时候就有蚊子了?顺手一拍,啪的声,安静了。

可脖子又开始痒,迅速又凉丝丝的,像蛇爬过一样,甄绵绵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这,这长发及腰面如桃花媚眼如丝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可不是她嫡亲的丈夫花无心?

甄绵绵一个侧滚翻到一边坐起,防备的看着花无心:“花无心,你想干什么?”

别又来了,她可不想再疼个死去活来。

甄绵绵的神情和话语刺激了处于迷离状态的花无心,他居然动作妩媚的一撩青丝,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与之极不相称的是他如鹰般凌厉的身手,一把抓过甄绵绵放倒,不正经的再次把甄绵绵的中衣扯了个支离破碎扔在地上,一边俯下身子在甄绵绵耳朵边吹气说:“你。”在甄绵绵耳朵被他吹得麻酥酥的时候花无心一口咬住了甄绵绵的耳垂……

“花无心,你敢!唔!啊!……你娘……”

“我的哨,唔,子,唔唔唔,嗯嗯……”

“菩……萨……饶……命……”

鸡叫声传来,甄绵绵瞪着红血丝遍布的眼,使劲将某个把她当床睡的推到一边,她浑身汗津津的,想爬起来换件衣服,实在没力气,索性拉过被子,顺带踢了花无心一脚然后将自己紧紧裹住沉沉睡去。

这一觉,甄绵绵睡到日上三竿,毫不夸张!因为她还没醒的时候仆妇进来唤她:夫人,刚才打头站的小厮来报,老夫人车马已到城门,四少爷已前去迎接,大概再有半个多时辰也就进府了。

当时,甄绵绵头发披散如鬼,眼中血丝未退,木木得瞪着仆妇半天才鬼叫着坐起来:“怎么才叫我?花无心呢?花无心死哪去了?”

仆妇终年平板的脸轻轻扭曲了下答她:“早上东宫派人来请大人,大人进宫办公务去了。”

管他办不办公务,她那亲婆婆可是要来了,要是看到她这副样子还不气得吐血。

甄绵绵急急忙忙穿戴好,又问仆妇们老夫人的院子屋子被子什么的可都收拾好了,仆妇告诉她:大人早前已吩咐好了,夫人不必担心。

花无痕奉迎老夫人回来时,远远看见甄绵绵红红的像棵珊瑚树一样等在府门口,旁边一水的青衣仆妇,阵仗很是肃穆。

对能生出花无心这样貌美倾城的儿子的婆婆,甄绵绵是有点好奇的,不知怎样的倾国倾城之貌。待老太太换了小轿进到内院施施然下轿,甄绵绵一摸脸,看样子,也很普通啊,跟她差不多。花家这美貌真是怪异的没天理。

花老夫人身体微富态,圆圆的脸显得和善,只是脸上那一双细眼有点像……坏了风水。

依礼见过,甄绵绵嘘寒问暖的询问一路车马是否劳顿,一路北来气候可还适应之类的客套话,老夫人倒是客客气气与她说话,一旁的花无痕拿眼觑着甄绵绵问道:“二哥呢?”

又来了,花无痕这东西就是少揍。

“无心啊,我哥叫他到宫里办差去了,此时没回应该是我哥留他用午膳了吧,哦,娘,您应该也饿了吧,我让她们摆膳吧。”甄绵绵说道。

你哥……切,你哥再厉害还不得给我哥使唤?

“夫人,大人回来了。”可巧,仆妇就来回话了。

还敢回来,花无心这只禽,兽。

甄绵绵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盯着门口,没瞧见花老夫人那不乐意的脸。

花无心确实敢回来,而且右脸还带了一道细细的可疑红色划痕,甄绵绵立刻低头偷偷看自己的指甲,左手有截指甲断了,两头带着锐锐的尖儿。回想一下,好像是她挠的?

温情脉脉的母子相见,甄绵绵也插不上话,摆设似的立在一边看花家人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

花无痕问:二哥脸上可是昨日在太庙所伤?听说为了保护公主很是凶险!

花无痕的意思甄绵绵懂,前天那老大臣也说女子不得入太庙祭拜,可她不仅去了,还害花无心受伤,说明什么?说明她恃宠而骄不守礼法,摆明是要挑拨她们婆媳关系夫妻关系!

所以甄绵绵讨厌花无痕还真是很有理由。

花无心摸了摸脸,笑了说:“那几个逆贼何曾放在我眼里,况且保护太子殿下是为臣者职责所在,这伤,不过是昨日在宫里被皇上养的一只猫给挠了。”一边还意味深长的看甄绵绵。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花无心那故意的一眼。

“皇上养的莫非是野猫,所以顽劣不堪,一点规矩都没有?”花无痕继续火上浇油,大概很气上次甄绵绵要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甄绵绵觉得她一会儿回房可以再收拾包袱准备回娘家了。这家没法待。

“只是有些调皮,手下不知轻重罢了。”花无心解释道,然后再看眼甄绵绵。

“说到我父皇养的那只猫,平时也安静乖巧识礼,除非遇到那等不要脸招猫逗狗的才会发作。”甄绵绵补充。

花无心忍不住笑了,一边夹给甄绵绵一只漂亮的虾球:“多吃些,昨天不是累坏了?”

甄绵绵很想把筷子插到花无心脸上。

这顿围绕着猫的饭总算吃完了,甄绵绵陪坐喝了杯茶忍不住告退回房。这边花家母子三人继续闲话家常。

“公主倒是没什么架子,看着也还和善,只是……”花老夫人犹豫着措辞。

和善?呵,母亲,您没瞧见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崔小姐进门的时候,她生气二哥再娶,一脚把火盆踹翻,这还不算,二哥娶亲当日她托病躲在宫里,给二哥丢尽了脸面。”花无痕果断说起甄绵绵坏话。

“当日是她寒毒之症发作,不得不留在宫里,四弟不要冤枉绵儿。娘,皇上明日赐宴,您可否与皇上请旨带绵儿回江东老宅安胎?”花无心说道。

话一出口,花老夫人也愣了,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安胎?”

拈酸的花无心

“安胎?”甄绵绵拔高音量看着花无心。

“安胎。”花无心语气平静。

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甄绵绵觉得这种状况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她身有寒毒之症,太医也说这辈子能受孕——别多想了,还是娶个小妾是正经,所以,花无心这么说摆明了是他有目的。

“我不去。”甄绵绵干脆拒绝了。

“必须去,没商量。”花无心也很干脆。

“想用我当人质威胁太子是没用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我下手!”甄绵绵幽幽说道。

花无心冷哼一声,鼻孔几乎要朝天的鄙视态度说道:“哦,我以为公主殿下对您的太子哥哥十分放心才一声不吭任他鸠占鹊巢呢,原来公主殿下还是有所担忧啊!敢问公主,既然你如此担心为何不干脆杀了那个冒牌货?”

“赌啊!沈又赌的楚王被砍了,你赌的长沙王也翘辫子了,我琢磨着,大概皇室宗亲赌赢的机会太小,所以试试赌外人。说起来,花大人,好像你也没当面反对太子殿下,还奉旨去清理长沙王府来着,今早不还入宫办差?花大人,你也在赌,有什么资格嘲讽我?”甄绵绵稍稍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花无心。

说起来,他才是……叛主都成习惯了。

“我不过一个外臣,你是宗亲,难道血统混乱也没关系?”花无心问道,气势比刚才弱点。

甄绵绵说:皇上都不在意,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那么多干嘛?有我的公主做有我的俸禄拿就行了。

“何间不是好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最好听我的话去江东。”花无心一时被甄绵绵的歪理闹得不想说话,于是硬邦邦来了这么一句。

甄绵绵神情变得惊异:“花郎,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花无心有些别扭的转过头,不太自在的假咳了声训斥道:“总之,你去江东待着。”

甄绵绵还是摇头,花无心青了脸。

“你觉得江东他就鞭长莫及吗?如果真的想杀一个人,天涯海角也逃不掉,所以我不走,就算要死我也拉他垫背。”看花无心还想说话,甄绵绵立刻阻止他道:“其实,你我都明白,就算哪个宗亲王爷登基他们也会杀我的,所以你何必如此忌惮何间呢?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再说,你们家人口多亲戚多规矩多,还有个总是煽风点火的花无痕,去了的话肯定也是水深火热的,不比在京里好,万一我被烦的失常灭了你满门怎么办?”

“你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最后拂袖而去,留下两个字:随你。

甄绵绵和婆婆相安无事了几日,宫中传来旨意说皇上病重,甄绵绵进宫陪伴了两天,皇上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可惜还没看到太子有后,自从血溅太庙长沙王被斩之后,朝臣们对太子空前敬畏起来,听皇帝如此说,礼部立刻张罗着为太子选妃。

太子就此事询问了甄绵绵的看法,甄绵绵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子殿下是该娶个嫡亲的媳妇。”

以前那些个是原太子的,他使用起来大概会不舒服。

“绵儿,你这都是哪里学的话,这还分嫡庶吗?”太子笑着问道,他此时坐在博山路旁的摇椅上,一身湖蓝绣着百蝠图的袍子,腰系白玉带,垂挂了一个明黄香囊,悠闲自在的样子。

“跟花无心学的,高门大户子弟的毛病。”甄绵绵撇撇嘴说道。

太子摸着白玉带,似在思索。

“殿下可有中意的人?我想起来了,你以前画的那个美人图……”甄绵绵好奇的问,以前那个美人图可不就是让原太子心心念念的裴卿?后来又差点指给沈又那个?对啊,那个美女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绵儿,我说过,将来若得天下,定与你共享江山。”太子说道,满脸坚定神色。

甄绵绵砰的从椅子上掉下去。

这种玩笑怎么开得?

重新爬回椅子上,甄绵绵见鬼似的直摆手:“你别吓唬我,我一个女人要江山干什么,口袋里有钱,能吃山珍海味穿上绫罗绸缎再有几个奴仆就够了。”

“君子一言。”太子仍旧一脸严肃。

甄绵绵再次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正巧,太监领着花无心来复命,见甄绵绵这个德行,花无心眉头轻皱,不满的看了眼甄绵绵,后者再次从地毯上爬起来扯扯裙子向太子福了福:“殿下面前绵绵失礼,我去给父皇问个安告个退。花无心,你一会儿到澜风殿接我,我去拿样东西。”

回府的路上,花无心面色狐疑打量甄绵绵,还讽刺她:“太子还未登基公主就先练习跪拜,早些了否?”

甄绵绵一直出神没理他,离开宫门好远她才问花无心:“咱娘什么时候启程回江东?江东气候如何?家里亲戚有哪些?”

“干什么?”花无心对她忽然转变的话题有些奇怪。

甄绵绵故意用帕子掩了掩嘴做娇羞状说道:“新媳妇初次上门,总要给各位亲戚带些见面礼才是。”

“萧绵绵,你那残留的寒毒侵染了脑袋吗?”花无心一点也不客气嘲讽她。

前几天刚刚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进了趟宫态度天翻地覆。

甄绵绵呵呵假笑两声说:“我说忽然想到江东走走你肯定不信的。”

“那就不要废话。”花无心定定看着甄绵绵,等着她吐露真话。

甄绵绵使劲绞着手帕,有气无力说道:“太子说,若得天下,要与我共享江山。”

花无心愣了愣,然后忽然夸张的弯腰抱拳冲着甄绵绵说道:“臣恭喜公主殿下入主中宫,执掌凤印,母仪天下!恭祝娘娘与皇上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花无心,你脑子才被我的余毒侵染了吧?”甄绵绵目瞪口呆看着花无心夸张的表演。

“难怪不走,果然是对太子殿下有信心,哼!”花无心再一次撇下甄绵绵飘然不知所踪。

甄绵绵坐等花无心回来,子夜时分此人翻窗而入,靴子也少了一只,脚上的白袜已经走成了黑底,衣衫不整倒还其次,那一双眼睛得了红眼病似的血红,血汪汪的盯着甄绵绵。

怎么看怎么像鬼上身了。

“花无心,你没事吧?”

收拾死人她会,收拾死鬼她可没学过。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花无心宁死也不会吃这个亏。”花无心面目狰狞恶狠狠说道。

“你不会是去把太子杀了吧?”甄绵绵惊问。

“总有一天会的。”花无心又血汪汪的看着甄绵绵,“你去睡,再过两个时辰还要进宫。”

甄绵绵糊涂了,花无心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前面向跟太子不共戴天,后面又把她往宫里撵,什么意思?

“快去。”花无心板着脸。

甄绵绵唤来仆妇服侍花无心梳洗,自己进房睡了,花无心回来没她睡迷了也不知道,只觉刚睡下就被仆妇摇醒:“夫人,出大事了!”

第 69 章

进宫的时候天还没亮,黑得厉害,甄绵绵一身素色衣裙看着轿中挂着的小小的琉璃灯出神。

真是天大的事,到现在她还有点接受不了。

她的皇帝父亲近来身体是不好,自己也念叨大限将至什么的,可也太突然了。甄绵绵睡得沉,没听到宫中报丧的云板之声,仆妇摇醒她说“皇上大行了”的时候她都还以为皇上出巡了呢!

就这么没了,她的两个爹对她可真是放心得下,那一个用手指指天连解药在哪儿都没告诉就驾鹤西去,这个更是突然,悄不做声的半夜就没了,她甄绵绵就是缺爹少娘的命。

进了宫,各处繁华景象已悉数掩去,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已经变成了满目的白,其间再晃荡着白衣白帽的人,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灵堂。

甄绵绵到停灵的殿中时,太子也在,外头还跪着许多干嚎的朝臣。

“绵儿,你来了!父皇去的突然,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太子眼圈红着声音哽咽。

宽大的龙床上,皇帝仰卧着,盖着蜀锦九龙被,露在外的双臂可知道他老人家还穿着中衣,睡梦中离去也算一种福气。

“殿下,让我为皇上料理后事吧。我想为父……父亲尽一点孝心。”甄绵绵轻声说道。

太子点头应允,吩咐一切人等听从公主的吩咐。

“让他们别干嚎了,听得闹耳朵,只给我留几个手脚麻利的帮忙就好。”甄绵绵表情淡然,一滴眼泪也没有。

“好,辛苦绵儿,我去去就来。”太子轻声嘱咐完带着朝臣呼啦啦退到别的殿中去了。

殿中安静,甄绵绵洇湿了帕子轻柔的给皇帝擦脸,擦着擦着,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掉线珠子似的,止也止不住,一滴滴落在被子上。

“说起来,我们相处时日这么短,你又不怎么爱和我说话,按说,讲究起父女之情也没那么深厚,可我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呢,你说你老人家,明明早就知道原来那个也是掉包的,可你还是不管我流落在外,我就算是一只小狗你也得找找啊,你就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像不像你,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嫁没嫁人吗?现在倒好,你轻轻巧巧的死了,死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我到底算你们家的什么……哪有你这样当人家爹的……”越说越觉得委屈,甄绵绵索性坐在地毯上用才用过的帕子自己擦眼泪,看得旁边的太监眼角直抽,小心翼翼递过一条新的绣花干净帕子。

“看年纪,你在宫里年头不少了吧?听说哪个公主像我这么惨啊?啊?”甄绵绵泪眼汪汪的看着那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