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卫绕过何间悄悄将包围圈变得更小,让人都要喘不过气了。穿过人群,甄绵绵看到何间冷冰冰的看着他们这几个待宰羔羊,一丝怜悯都没有,她忽然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把他的玉抢走把他扔在雨水里泡肿!这算不算她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坟。

不知谁第一个举起了兵器,马上变成了一片清脆的兵器撞击声,还夹杂着痛苦的嘶吼,漫天的银光闪烁中偶尔会有血红的弧线闪过,很是可怕……

花无心的白衣上沾了许多别人的血,像一朵朵绚丽的红花,加上花无心动作翩然,平白增添了一丝妖艳,这么倾国倾城的人死了多可惜!甄绵绵从地上某个还在抽搐的侍卫手里抢过长枪,顺手送了那人最后一程,然后靠着自己那点花拳绣腿护着太子往太庙退,那里有密道,太子可以跑。

眼看着混战的侍卫们好像开始窝里斗了,甄绵绵稍稍松了口气,拖着太子往太庙跑。

冷不防,左臂被什么刺过,只觉得肉紧了一下,半天痛感才传来,甄绵绵咬着牙用脚从地上踢了柄剑给太子:“拿着,谁过来你就杀了谁,快跑,别回头。”

血沿着甄绵绵的手臂流下滴在地上,宫女为她梳的漂亮发型已经凌乱,凤钗玉簪歪歪扭扭所剩无几,她咬着牙,催促着太子:“快跑啊!等人来杀你啊!”

甄绵绵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拼命的要护着太子,总算在自己肩头又挨了一剑的时候把太子推进了太庙的大门……靠着冰冷的石柱,甄绵绵喘着粗气,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累的,都怪宫中伙食太好,把她养得五体不勤,这么会儿就累得像条狗。

远处的混战里,花无心似乎仍然游刃有余,甄绵绵看看身后的门又看看花无心,身后是生路,面前是思路,可是如果花无心死了她就是寡妇了吧?还是楚王余孽家的寡妇,一点也不值钱了!沈又死的时候她已经不仗义一次了,虽然总是劝慰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但睡不着时心里的愧疚总会冒头,死在长沙王手里的人都那么凄惨,花无心那么漂亮……

“这里有个活的!”尖锐的声音响起,甄绵绵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太监,笑得满嘴黄牙。

你娘,甄绵绵举枪便刺,余光中,一大团火光闪起,老太监应声倒地,只是声音有点大,像地陷了似的,太庙的柱子都跟着晃了晃,一只焦黑黑的断手不偏不倚落在甄绵绵脚上,偏那断手还动了动,甄绵绵一脚将其踢开看向远处,又是尸横遍野,好多生意!

可是,花无心呢?

反正都死得差不多了,她甄绵绵算高手,去把花无心背出来可以吧?他刚才要与她们同生共死,这会儿也不能扔下他一个。

好久没做生意,走过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时甄绵绵居然变态的生出一丝久违的熟悉感,用长枪左翻翻右翻翻,没有,这边翻完往那边翻……

“萧绵绵,你谋杀亲夫!”

“太好了,你还没死。”甄绵绵热切的蹲下去把那面朝下,白衣变黑衣的花无心给翻过来,花无心美人一张脸像涂了墨似的花脸猫,难得见到花无心这么没有形象,真让人吃惊。

“没死在敌人手里差点死你手里!”花无心咬牙切齿,看甄绵绵冒血的肩头和手臂,花无心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戳她手臂,疼得甄绵绵一声惨叫他才说道:“知道疼了?活该。

她刚才应该戳狠点,给他也戳个洞的。但她是公主,此时不跟他一般计较,扶他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一使劲,血冒得更欢,而且她眼睁睁看花无心伶俐的站起来拍拍灰,打横抱起甄绵绵大步往太庙里走。

“花无心,你没事啊?”

“耽误你改嫁了!”

“啊,何间呢?别让他跑了……”

“萧绵绵,你可真是有仇必报啊!”

“是谁的扔的火药?何间吗?”

“谁知道,不过何间好像炸死了!”

“好可怜,真是咎由自取。”

“……”

“花无心,我们现在回去也会被长沙王给砍了吧,我们也跑吧,我知道里面有密道!”

“是吗?显然密道不太管用。”

花无心停下脚步,甄绵绵看向太庙的门,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一字排开站在那儿,押着太子!

“阴兵”

甄绵绵决定晕死过去得了,谁见过死路还走得这么艰难曲折的?

“太子殿下真是金口,说过我们要么同生要么共死,还真是准。花无心,一会儿你可护好了脸,要是坏了到那边我可不一定认你。”甄绵绵无力的说道。

这些黑衣人无声无息,一字排开,姿态淡定,但散发的气息好像从阴冷的地狱来的,起码甄绵绵看着他们就觉得冷也觉得怕。

“萧绵绵,有力气的话不如省省,听说地狱里要过一座遍布恶狗的山,饥饿的狗会疯狂把人撕碎吃得渣滓都不剩。”花无心回她。

“那你背我,免得浪费了你一身打狗的好功夫。”甄绵绵说道,一边眼睛觑着黑衣人,仍旧挺立的像陶俑。

“不错,若实在恶犬难斗还可以把你扔给它们或许换一条生路。”花无心说道,好像这么做特别理所当然。

“放心,花爱卿,我会咬断你的脖子,同归于尽。”

甄绵绵和花无心对视一眼,见对方丝毫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她都有点扛不住了。难道这种时候,高手不是应该被他们的废话惹烦忽然拔剑相向,嗖嗖嗖几下,他们已经被碎成了好些块散落在地上吗?当然,最后可能只是她和太子散落……花无心以一敌他们十几个大概有些难,逃跑应该还顺利。

“我说,各位,是打是和,怎么?”甄绵绵问道。

一直陶俑之姿挺立的黑衣人像是得到了说话的指令似的,其中一个向前迈步开了金口:“他说,名单在你身上!”

“啊?”甄绵绵立刻看向花无心,和他微眯起昭示着危险的目光撞在一起,甄绵绵忙摆手:“那个,其实,我……不在我身上。”反正她已经用药水洗掉了。

“那只好送你们一同上路。”黑衣人毫无感情的说道。

“等,等一下!”怕他们后悔似的,甄绵绵声音很急说道:“我说洗掉了你们信不信?”下一刻,甄绵绵噗通,货真价实摔在地上,几乎摔碎尾骨,罪魁祸首花无心硬生生把他的桃花脸板成死人脸,死死的看着甄绵绵。

人说,狡兔三窟,她甄绵绵是为了死都要给自己挖坑一埋再埋,先是救了玉钧,回头他就要杀掉她,二来把那要亲命的名单给了太子,他就用药水把刺青弄没了,无法证明,第三,不用说,就是此时的花无心。

这难道是她把沈又埋了又埋的报应?

黑衣人又开口了:“刺青是用特制的墨写成,经百年都不会退色。”

“水是洗不掉,可我是用药水洗的。真的,现在还有碗大个疤呢。”甄绵绵干脆坐在地上比划着。

“我一看便知。”黑衣人言简意赅说道。

甄绵绵抓着衣服往花无心脚边蹭了蹭,花无心往旁边挪动脚步,甄绵绵毫不气馁继续蹭过去。

这种时候,作为人家的丈夫你怎么能退?应该拔剑杀个你死我活才对!甄绵绵看着花无心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花无心只是轻轻瞥她一眼就不理她了。

“要杀便杀,不必多言,即便绵儿不是公主,女儿家的身子岂是随意可看的?休要平白毁了一个好人。”一直没说话的太子殿下开口了。

开口就选择共死!

甄绵绵很感激太子此时为她着想,可是,如果能活着多好,有太子这么好的哥哥,她下半辈子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活,想怎么作怎么作!

“绵儿是我花家妇,普天之下只我一个能看她的身体。”花无心虽然愤懑,但也跟着表明了态度。

甄绵绵咬着牙,你们这些贵族大家公子,你们求清贵的名可以不要命,可我不一样啊,我从小大大能活下来不容易,清贵的名她不在乎,她真的不想死。

“你看了若信怎样?”甄绵绵咬牙问道,双手紧紧攥着衣服。

“若信,从此奉你为主,一生只听从你。”黑衣人理所当然说道。

“绵儿!”

“萧绵绵!你敢!”花无心急了,伸手抓住甄绵绵,“萧绵绵,你若敢,我就……”

“花无心,我不想死。”甄绵绵语气坚决,只是微微抖着的手透露了她的恐惧。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花无心一把扯过甄绵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剑,甄绵绵恼怒的看着花无心:“花无心,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你敢杀我……”

“刺青在哪个地方?”花无心问。

“这里!”甄绵绵反手比划了个圈。只见剑花闪烁,眨眼的工夫,几片圆圆的布料飘然落地,甄绵绵感到肩头的凉意。

花无心脸色差得像放在棺材里腐烂好几年又不肯给下葬一样,眼光像利剑一样在甄绵绵脸上戳。

甄绵绵没看见黑衣人是怎么迈步的,只觉眼前黑过那人已经站在她身后。

被两个男人盯着自己的身体看,虽然只是碗大块儿地方,可甄绵绵浑身不自在的很,心也提得老高,生怕黑衣人忽然拔剑将自己脖子砍断。

短短的时间,在甄绵绵来看那么悠长,长的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属下冒犯,从今后,阴兵奉您为主,生死只听命于您。”黑衣人阴冷的语气此时在甄绵绵耳朵里美妙得像春日里百花盛开。

一件染血的外袍披在甄绵绵身上,甄绵绵回头看花无心,神色不太自然,她做了让他那么生气的事还借她衣服遮丑,果然公子气度啊!

“你叫什么名字?这件事,以后不许给任何人提起,知道吗?”甄绵绵“威胁”黑衣人。

黑衣人先躬身向甄绵绵回话:“先祖统以阴兵称之,我们并无姓名,若死去一个便替补一个,拱一十二人。刚才属下冒犯主上,当受惩罚!”

在甄绵绵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时,黑衣人手轻轻一抬,一划……双目立刻涌出鲜血,沿着脸颊流下,甄绵绵见过各种惨死的没错,可没见过人毫不犹豫这样自残,看着,真疼。

“请问主上有什么吩咐?”

甄绵绵从袖子里又使劲翻,可惜那点药粉连金疮药她都扔出去对敌了,这会儿啥也没有。

“你把血先止住,眼睛看一看。”甄绵绵说道。

黑衣人单手刷刷两下不知点了何处穴道,然后又道:“属下无事,主上有何吩咐?”

甄绵绵看看仍旧剑锋在颈的太子说道:“先放开太子。然后,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去把长沙王给我杀了。还有那些想篡位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花无心和太子同时看着她。

“看我干吗?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都杀了就可以过安生日子啦!”甄绵绵说道,特别理所当然。

黑衣人完全没有任何疑问回了声:“是。”

“那先送我们回去吧,还有,我以后要找你们怎么找?”甄绵绵问道。

黑衣人摸出一个小小的竹哨奉给甄绵绵,说是用特殊竹子制成,声音特殊,绝对不会混淆。甄绵绵暂且收好,放眼一看,远远的宫门处几个文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要说文人都是没有节操的,看他们就知道了,跑得比谁都快。

“太子殿下,花无心刚才算护驾有功哈,他不是长沙王的人……”别一回头太子把花无心给杀了。

“我不是长沙王的人,你问问他是不是!何大人!”花无心冷冷看着太子。

甄绵绵瞪大着眼睛也看太子。

如果眼前的是何间,那炸死的那个不就是真太子?那个小鹿一样的太子?

“花大人,太庙里,列祖列宗跟前,可不要信口开河。”太子微微笑着,“我若是何间不就是篡逆?那可是要被绵儿杀掉的。”

太子的理论

要说先祖培养的这群阴兵杀人速度真不是浪得虚名,难怪那么多人挣破脑袋要找到名单,甄绵绵一行三人回到宫里向病歪歪的皇上告过祭祀祖先的事刚喝了杯茶稳稳心神一个太监跌跌撞撞捧着个盒子进来,盒子粗朴简单,太监的神情如丧考妣,因步子不稳,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个跟头,手上的盒子飞了出去,然后一颗圆润死不瞑目的头咕噜咕噜滚到了四人面前。

还有新鲜的血流出将羊毛地衣洇出一个红圈,可见是刚砍下不久。

四人盯着这颗头颅,觉得该说点什么,皇上说:“没想到三弟也是这个下场。”

花无心瞥过目光,神情淡然,甄绵绵喝了口茶水也撇过脸,好像这命令不是她下的。

太子说:“去和楚王挂在一起。让野心勃勃的人看看他们的下场。”

病中的皇帝受了这一番刺激忽然心痛的厉害,被扶着回去躺着,又剩下他们三人。

甄绵绵还在想在太庙前花无心的话,再看向太子,难怪之前觉得太子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哆嗦了也不常哭了,可是,何间,也就是玉钧当真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胆子以假乱真?

“绵儿你如此看我,是相信花无心的无稽之谈了么?”太子微微一笑问道。

“一身血腥味,我先去换衣服,你们俩不去换换吗?”甄绵绵问道。

甄绵绵脱下已经破烂的衣服沐浴一番,让宫女拿来两面小西洋镜照了照,她以为已经被药水弄掉的刺青此时还清晰的浮现在有些刺红的皮肤上。难怪黑衣人没一刀砍掉她脖子,这墨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当真厉害。

又想到真假太子的问题,甄绵绵颓然缩回水里,太子若是玉钧假扮,而花无心又点破了他的身份,玉钧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物,虽然不知道真太子怎么愿意假扮何间用一种惨烈的方式和长沙王的人同归于尽,但这应该和玉钧脱不了关系,那其余的知情人,比如她……等他腾出手来……

可若花无心胡说,那他如此说有什么用?或者说有什么目的?他拔剑保护她和太子的时候起已经背弃长沙王,算是投靠了太子,那为何又在事后说这样一番话?

哎呀,真乱,她这种脑子果然是不能像史书上那几位兴风作浪的公主一样准确分析朝廷动向的。

对她来说所有问题都只有一个答案:若太子欲除掉她,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甄绵绵头疼完这些问题肚子就饿了,爬出来穿戴好太监来传旨说太子请公主过去东宫一同用膳。甄绵绵看着首饰盒里的银簪子,戴上,拿下,又戴上又拿下,折腾了两回干脆放下,把小竹哨紧紧捏在左手里。

赶到东宫,以为花无心也在,结果没见着人,太子也不见踪影,太监说殿下正沐浴,请公主稍等。

太子一身明黄的盘龙袍子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脸被热水熏得有些红晕,看起来还挺清爽,太监忙麻利的摆膳,太子一挥手奴才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甄绵绵的心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这么快动手吧?

“我让花无心去料理长沙王府的事,别给有心人利用兵士哗变,那天下可真要乱了。”太子坐下,甄绵绵也跟着坐下。

“绵儿,你瞧我这一身龙袍可还好看?”太子忽然转换话题,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甄绵绵说:龙袍谁穿上都好看。

哪个敢说穿龙袍的不好看那肯定是觉得穿衣服的人丑,自己嫌命长。

“绵儿说的没错,其实,天下人敬畏的,说穿了,是这身衣服,是这衣服上的龙,蟠龙在身便是行天之命,穿衣服的人是庸俗是软弱是残暴还是英明神武都会被山呼万岁,先皇文治武功统一天下,是天下百姓福祉,可惜,选了当今这样的人承继大统,难得十几年太平又渐渐毁去,你说,此时天下流离的百姓希望有个什么样的天子?”太子说了好长一段话。

“所以,花无心所说并不是无稽之谈?”甄绵绵问道,手中的小哨子捏得更紧。

太子毫不在意一笑:“是,也不是。你记得楚王揭穿太子来历吧?你也还记得皇上于朝堂上承认太子来路不明吧?到太子,血统本已混乱,他还是我,都是乱,有何差别?在这一点上说,花无心并非无稽之谈,可他却不知道,从我十二岁开始成为太子替身,每逢出宫祭天、斋戒,稍有风险的场合皇后都会派我太子前去,就连到上书房念书,太子因不喜欢三坟五典帝王策论也常命我代替,所以落到最后他只会一些风花雪月,软弱无能,成婚纳妃也要躲在皇后身后寻求保护,这样的人即位,只会把大好江山葬送,令天下烽火连绵流血漂杵。”太子越说越激动,以至于生生捏碎了杯子。

甄绵绵看着杯子碎片中隐约的血迹,有点胆颤。

“即便你要担起天下这个责任,何必非要害死太子?他虽然软弱,可并没有害过人……”甄绵绵的话被太子打断,太子嘴角噙着冷笑说道:“上位者的软弱便是天下人最大的危害,因软弱无能而不能约束朝堂,令不能行,朝臣朋比为奸,地方藩镇割据,妇人把持朝政,他虽不亲自害人却令天下纷乱,百姓深陷水火,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危害?”

“软弱是害,残暴呢?”甄绵绵话一出口就直想扇自己耳光。

太子看过来,刚才因激愤而变得有些狰狞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幽黑的眼如一潭不见底的深渊看着甄绵绵,半晌莞尔一笑说道:“残暴有何可怕?绵儿你手里有先祖利刃,杀人的本事我们刚才都见识到了,我还心有余悸呢。”

甄绵绵觉得,她和太子活生生把应该温情脉脉的故人相见的场景聊到了现在的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其实,她不想这么聊!

“甄绵绵,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历来只有强者才能决定这世道的走向,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颠扑不破的公论,如今,我强,你比我更强,由你决定。你命他们一刀结果了我我也毫无怨言。”太子仍旧笑眯眯的。

她真不想聊到这个地步的!

甄绵绵低头抓耳挠腮想怎么把话题聊回正常轨道时殿门吱呀开了,甄绵绵和太子同时看向殿门,病恹恹的皇帝陛下身穿龙袍驾临。

这,被听去了?太子不会连皇帝也给灭口了吧?不行,这可是她亲爹。甄绵绵蹭的站起跑到殿门边扶着皇帝的手臂说道:“您龙体未愈怎么走这么远的路,我扶您回去歇着。”

皇帝慈祥的拍拍甄绵绵的手说道:“绵儿不必慌张,扶朕过去坐,朕有话和你们说。”

这诡异的气氛,甄绵绵眼光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流转,两个人都那么平静,她干着急。

“太子,你都告诉绵儿了?”

“是,父皇,绵儿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敢情皇帝也知情?

“父……皇?您知道?”就瞒她一个?

“你和太子相处的时日短看不出也情有可原,可朕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哪怕一点变化也看得出,怎会不知?绵儿,朕都许可了,你以后不许与太子为敌。”皇帝语气稍稍严厉了些,好像甄绵绵真打算把太子怎么样了似的!

“我没打算与他为敌,只是……”

“绵儿在担心我将来杀你灭口吗?”

“……”默默的点头。

“你一天到晚就提防着哪个来杀你这一件事吗?”

“……”继续默默的点头。

“我有那么大的天下要料理有那么多逆贼要收拾,哪有空理你无权无势兴不起风浪的公主?”

“太子,绵儿是你妹妹,不要吓她,她从小流落在外,见多了死人,胆子小难怪的。”皇帝出来打圆场。

她胆子不小,只是怕死。

“好了,你们两个陪朕安生吃顿饭,别生生死死的。”皇帝发话。

吃完这万般滋味在心头的饭甄绵绵送皇帝回寝宫休息,后来甄绵绵实在忍不住问皇帝:“您真的许可他这样做?不怕列祖列宗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