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见给她打样儿,抻脖子大吼:“我媳妇终于毕业了——”

这称呼让李久路起一身鸡皮疙瘩。

驰见抬起左手,食指直冲天空:“她自由了——”

李久路眼中明亮,两手捂住口鼻。

他没敢太放肆,手又立即放回去:“啊——自由了——”

“啊——”

被驰见带动,她也安奈不住。

“啊——”久路两手环成喇叭状:“啊——”

“啊,啊——”

一声比一声嘶声力竭,她疯狂的想着,最好将身体里所有气力都消失殆尽才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啊,不需要压抑,不在伪装,想怎样就怎样。

没人明白她,没人跟她存在同一个世界,唯独驰见。

她一直都觉得,她和驰见是一路人,他们在一起才更适合去流浪。

驰见绕着小泉镇整整飚了一圈儿,最后停在镇北的污水河岸边。

他用两腿做支撑,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

月光洒在河上,树影婆娑,如果除去气味儿,这里还挺诗情画意的。

疯狂过后,嗓子喊哑了,力气也用没了,他们盯着河面,谁都没说话。

李久路不经意挽了下头发,将长发捋到一侧肩头。驰见目光下移,便看到她蝴蝶骨上那头鲸鱼。

鲸鱼颜色越发饱满,仿佛长在了她身上。她的皮肤就像一片海,它尾扇高高掀起,目中无人的自由游弋,磅礴又威风。

驰见低下头,在那刺青上轻轻亲了下,亲完后,突然想起她当初来文这东西的初衷,气不过,又照她肩膀不轻不重啃了口。

“嘶——”久路缩肩。

“什么时候把‘见’字刺上去?”

她没答,问道:“终于承认自己耍心机了?”

驰见哼哼两声,手攀上她的腰,准备加力骚她痒:“说,什么时候?”

“别闹别闹,痒!”她乱扭。

她的背蹭着他胸膛,他垂下眼,便能看见她身前秀丽的山丘和中间那道浅浅沟壑,她在乱动,它更不安分。驰见感觉身体起变化,轻轻嗓,赶紧将目光移开,越过锁骨和脖颈,他视线落在那小巧圆润的耳珠上。

这次没犹豫,驰见凑下去一口含住。

久路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身体触电一般,一阵阵发凉。

她忍不住咬住唇肉,秀眉微拧。

好一会儿,驰见松开嘴,却紧贴着她耳孔深深浅浅的呼吸。

久路缩肩躲避,忽然回过身捧住他的脸,将吻送过去。

这晚,驰见把李久路送回老人院已经过了零点。

她悄声打开铁门,朝驰见拜拜手,刚要进去,身体又立即缩了回来。

“怎么了?”驰见迈下摩托,穿过马路。

久路食指压住嘴唇,朝驰见示意后,指了指大门里,嘘声:“有人出来。”

驰见代替她的位置,将门开启一道缝隙,往侧面瞧,见周克正站在房门口:“是周校长。”

“这么晚了,周叔叔出来干嘛呢。”久路又看了眼,皱皱眉:“…他抽烟?”

“男人抽烟有什么稀奇的。”

两人一上一下从门缝往里瞧,周克站片刻,忽然从台阶上走下来。

驰见下意识将缝隙缩小,却见周克随意看了看,抬步往后院去。

两人对视一眼,他将铁门轻轻扣回去,倚着墙边:“等会儿吧。”

那时他们没多想,以为周克只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于是两人又站着说了会儿话,一根烟的功夫,他小心翼翼打开铁门。院内毫无动静。

驰见说:“可能回屋睡觉了。”

“嗯。”

“再看看。”

“好。”

又过十来分钟,直到院子里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李久路才做贼一样弓身跑进去。

最后一个暑假就这样开始了,江曼对她和驰见严防死守,出去一趟要报告地址,还要约束时间。

她给她配了部手机,不管走到哪里,她的电话都会追过来。

久路渐渐麻木,也不期望能在白天和驰见说话了,两人在院里见面就像陌生人,背地里却勾勾搭搭,能摸一把是一把,能亲一下是一下。

两人的约会基本都在十点以后,碰一次面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一转眼就是一个月。

7月12这天,是李久路的生日。

傍晚她在房间浇花,楼下江曼突然喊:“路路,你同学来了,下来一趟。”

她犹豫一阵,完全想不到会是谁。

久路放下喷壶,出了门,从护栏上往下看。

江曼旁边站了个女孩儿,穿一身水粉色连衣裙,头发半散,很淑女的打扮。

她背着手,正抬头笑眯眯的看她呢:“嗨,李久路!”

“…嗨。”久路扯扯嘴角:“戈悦。”

作者有话要说:戈悦是洪喻女朋友啊啊啊

、第37章

李久路下楼的时候, 脑袋飞速旋转, 她拼命想, 戈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她慢吞吞走到客厅, 戈悦上前, 热情地拉住她胳膊:“还磨蹭什么呢, 全班同学就等咱们俩了。”

“…啊?”

“啊什么啊。”她叹口气:“咱班今天散伙饭,你到底是忘了还是根本不想去啊?”

久路硬着头皮:“不是…”

“路路啊, 你班今天吃饭吗?”江曼走过来:“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李久路还在嗫嚅着怎么答, 戈悦把话接过去, “阿姨您不知道,久路她可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了,她跟我说,您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不知是她找借口还是真这么回事儿。”

江曼干干的笑两声:“怎么会,我根本不知道。”

“哦, 那就好。”戈悦看了眼时间, 焦急道:“呀,还有十分钟了。”

李久路这会儿终于弄明白,被她浮夸的演技搞得差点没笑场, 赶紧揉了揉鼻子, 掩饰嘴角的笑意。

“那赶紧吧。”江曼摘下围裙,把两人往门口送。

江曼虽专权, 但她并不是不通情达理, 只要是对她有益, 她是希望久路参加到集体活动当中的。

眼看两人出门, “等会儿。”江曼寻思几秒,可能是驰见的事给她留下阴影,试探道:“同学,你说你叫什么?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呢?”

“哦,我叫戈悦。”

“是从高一一直在…”她一顿。

“在三班。”戈悦接的快:“我班班任黄连生,专门教高三毕业班的,本来他想去,但这会儿正往医院赶呢,他爱人要生了。但黄老师走前特意叮嘱我们班级干部,要把同学尽量都凑齐。”

“班级干部?”

“对啊,我是学习委员。”戈悦演得投入:“您不认识我,可我看您还眼熟呢,就上次家长会,我给您发的成绩单,您记得不?”

江曼愣两秒:“哦…”她其实根本没想起来,但记忆早被她带跑,恍然道:“就是那个学习委员戈…”

“悦。”

“原来是学习委员。”江曼注意力很快转移:“那你高考考多少分啊?”

“593。”

久路吓一跳,在背后偷偷拉她。

江曼心里不是滋味:“那真不错。”

“还行吧,算是正常发挥。”

“报考的什么学校啊?”

戈悦说:“不想离家太远,就附近那几所重点大学。”

“你父母肯定特别高兴吧。”江曼说:“那行,阿姨今天就不留你了,改天再来玩儿,你们快去吧。路路记得早点回来。”

久路:“哦。”

她们走后,江曼拿起电话想打给黄老师,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放下来。

上次给她请假就闹了个大乌龙,再去问,面子上怎么过得去?要万一人家真在医院,那更是大大的不合时宜。

思来想去她一咬牙,索性随她去了。

那边戈悦和李久路手挽手走出院子。

铁门合拢,戈悦嘎一声笑出来。

久路下意识把她拉离门口,低声道:“戈悦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装得像不?”

她敷衍的点点头。

“有驰见装得像吗?”

久路:“…”

戈悦把头发一抓,扎了个乱乱的丸子头,拉起久路,往壹方胡同的方向快步走:“赶紧,都等着你呢。”

“什么事儿啊到底?”

“别问了,驰见让我来的。”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驰见让我说的。”

“黄老师爱人生孩子,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编的。”

久路:“…”

她被她一路拖到“文人天下”,今天似乎歇业,里面黑着灯,戈悦拿钥匙开了卷轴门,进去后,又从里面上锁,然后两人在黑暗里摸上二楼。

久路隐约猜到了什么,手心开始冒汗。

她来二楼的次数并不多,每次直接进入驰见房间,她没细看,原来楼梯上方盖着两人宽窄的四方木板,搬来简易梯子,向外推开,便是天台。

她紧跟着戈悦爬上去,外面传来胖子他们的说笑声。

“主角到了。”万鹏大叫。

久路站着没动,眼前的几人往旁边走开,便看见桌子旁的驰见。

他侧着身,手掌撑住桌沿,另一手正往蛋糕上插蜡烛,头上戴着纸皇冠,转头冲她笑。

久路淡定的揉揉鼻,心脏却扑通直跳。桌上几盏蜡烛,后面的栏杆缠绕着节日彩灯,四周店铺灯牌闪烁,不远处的KTV有音乐传出来。

少年穿着白衣白裤,仿佛置身光中,一点儿都不真实。

戈悦推着她往前走两步。

驰见迎上来:“来了?”

“嗯。”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爆发一阵怪笑。

“你俩刚认识吧,怎么扭扭捏捏的呢!”

驰见没理会,将头顶皇冠摘下来,轻轻带到她头上,指尖下移,自然而然将她颊边碎发挽到耳后。

“我自己来。”当着一群人的面,久路难为情。

“江主任相信了?”

“算是吧。”

“吃个饭就送你,不会太晚。”

“嗯。”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几句,又被他们臊了一通。

胖子嚷嚷着饿了,这才围着桌子一一就坐。

没人会做饭,所以叫的外卖,加上万鹏新交的女朋友,在场一共七个人,胖子胡吃海塞一通,看几对都那么甜蜜,这才品尝到孤家寡人的滋味,他叹口气,给自己满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