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继续吗,时间真的很紧张。”左颜快冒火了,“拖久一点都很危险,等到那变化真的拥有实质性影响时,很有可能突然就有人消失了。”

“请讲。”

“我已经说了,我们要阻止那变化,以前都能赶上,这次肯定是因为唐朝拖久了,终于让他们先行动了。”

“如何做?”

左颜咬唇,她还是说不出口。

“我们要跟着那个英雄,杀了救他的人,确保他死得冤,就行了。”鹤唳声音闷在青山怀中,“总而言之就是有人多事了。”

青山皱了皱眉。

“不妥。”他果然不需要明白原委,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样不妥,若是英雄,生时益处必大于死,为何不救?若担心救了徒留污名,为何不护他至沙场,纵使战死沙场,也远好过死于宵小之手。我们若是为了确保其冤死,以保全后世盛名,那么让其为国尽忠而死,岂不是更好。“

“你,你说的也对。”左颜后退一步有些心虚的撇开眼,应着。

意识到左颜并不赞同自己,却虚与委蛇,青山也有些不虞,低头问鹤呖:“我说的可有不妥之处?”

“道理是没错。”鹤呖声音闲闲的,“我们确实只想要岳飞精忠报国的精神力量传承下来而已,对吧,是这么个意思吧,小颜颜?”

“额,唔。”

“但是呢,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的嘛……救岳飞的人,难道不是想让他活下去吗,总不会真想不开想让岳飞谋反吧,可为什么人都救出来了,最终还会失败呢?所以谁都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啦。”

“对对对!”左颜点头如捣蒜。

青山沉默,他看了会左颜,那眼神分明是探究着什么。

左颜勉强的笑着,她实在不想这时候去扯什么皇帝、奸臣和将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只想快点劝了两个战斗力尽快出发,好力挽狂澜。

“好了,走吧。”鹤唳忽然站直了,毫不留恋的挣脱青山的怀抱,熟门熟路的往传送门隔离间走去,“其实青山不用去啦,怎么想都觉得你到时候肯定会坏事。”

“可是鹤……”左颜跟了两步。

“如果你担心什么心理负担问题,就不用说了,又不是直接去杀岳飞,有什么好受不住的?青山什么都不知道,恨上心来去杀了秦桧才叫南宋惨案呢,你感受一下?”

还感受什么,冷汗都吓出来了好吗!见青山无动于衷,只是皱着眉看鹤呖离开,心里不由有点相信鹤呖说的,他真有可能会坏事。

因为她也考虑到这个可能,但实在舍不得放任他在这,他实在是个太强的战力,南宋又不是什么平安的年代,更何况是追着岳飞去的,到时候遇到墨门的刺客另说,光流寇山匪和金兵就够她俩喝一壶了!

越想越觉得青山还是必不可少,她一回头,却见青山沉默的跟在了后面。

“鹤唳!”她转头示意。

“别挣扎了,人家可是有情有义的刺客,最见不得残害忠良,你还说要拉上他,真以为他跟我一样是个走狗啊?”鹤唳走到隔离室,外面已经沉默的等了几个人,他们手上整理着装备,表情却有些茫然,看到左颜才专注了一点:“小颜姐……东西备好了。”

左颜焦头烂额,叹口气,还是迎上去:“我爸呢?”

“部长……哦,好像殷羡羡家找他谈事情,他就过去了。”小伙子说着,表情就有点怪。

“现在都没回来?”

“……没。”更怪了。

左颜便沉了脸,越是接触这件事,越容易混乱,反而平时按部就班过日子的人受的实际影响小点,她爹显然是有点绷不住了。

父亲的变化实在让她心惊,当初如果不是殷羡羡确实综合素质过人,就算殷家施压,他还是硬扛到三轮选拔结束,看到成绩才松的口。可现在殷羡羡犯了这么大的罪,居然说徇私就徇私,那岂止是变了个人,简直是疯了!

“辛苦你们了。”她无心再多言,只随口说了一句,便想着赶紧出发,发现青山还站在后面观察着,转身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去,你不需要这么上心的,这……确实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这边鹤唳已经拿好了装备,与往常一样很小一包,她看了一眼,回头见左颜对峙似的和青山面对面站着,便站直了等着。

青山方才因为鹤呖的亲近而柔软的气息此时又冷硬了,他不惯穿那些上下截的睡衣,所以便古今结合了一下,还是一身白袍,整个人显得干净正直,仿佛还是以前吕不韦身边静坐的少年。

左颜感觉到了他的松动,越发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有脑子的,任何挑拨和欺骗或者夸大都不利于以后的行动,如果可能有隐患,她宁愿不带青山,至少就算死在宋朝,她也不愿意面对现在的世界。

“我跟你们去。”青山决定,“是非对错,我会评断。”

“他会坏事的。”鹤唳毫不犹豫的拆台,仿佛刚才的暧昧柔软完全不存在,“你信我,别带他。”

“可是……这次……”

鹤唳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言,再次确定了信标后,走进了隔离室,出现在玻璃里时,已经换了一身宋朝最基础的装束。

她已经不想听左颜和青山磨叽了。

见青山此时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鹤唳身上,左颜还是忍不住做最后的尝试:“你很在乎她吗?”

青山看着她,眼神竟有点冷。

左颜有些发憷,还是道:“如果这次失败,她可能还会回来,但真的,可能就不一定是原来的她了……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明白不了,你和我们相处的少,察觉不到变化,可如果可以,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做这件事的。”

“走。”青山似乎只要听到一些关键字,就能立刻做下决定,他不再说二话,走到准备装备的人那儿,看了看,拿起自己的那包。

给他包裹的人又有些犯迷糊了:“诶你哪位……哦对不起我真是……”他一脸绝望的望向左颜,“颜姐,我总想回去看看,好像家里老婆正在和小三打架,可我现在都不确定……”

“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你真的就是个光棍儿!要不要我给你写个光棍的标签贴着你才能死心?”

“嘤嘤嘤如果真的突然有了老婆也不错啊。”

“做梦吧,等我掰回来又是别人的老婆和别人的小三了!”左颜没好气,指着那人给青山看,“看,就是这样,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了,如果你只是喜欢鹤唳的脸,那就算了,如果其他的。”

青山沉沉的看了一会儿那个觉得自己有老婆和小三的光棍,转身进了隔离室。

左颜松了口气,立刻检查了一下装备,跑进隔离室,打开通讯器下令:“调试组准备。”

调试组亮起了绿灯。

“出发!”

现代的能源总是充足的,时空门立刻亮起,鹤唳不知道外头左颜对青山说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得到,平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三人同时跨了进去。

“设定了什么落点?”鹤唳这时候才来得及问。

“北边!”左颜话刚说完,出门就感到脸上一阵劲风,旁边有个人猛地一推,她脸朝下倒在地上,整张脸埋进了泥水中,浓浓的血腥味灌入口鼻!

“趴着别动!”鹤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急促又压抑,“我靠,你们真会选地方!”

“什么?!”

“杀!!”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忽然自四周响起,她被口鼻中的血水灌得作呕时,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抬头,还什么都没看清,就又被身上的一个人一脚踩进地里。

直到兵刃交加声四起,周围都是杂乱的脚步时,她才意识到鹤呖骂人的原因。

战场!居然直接到战场了!

第101章 自杀军队

左颜是说过他们可能遭遇战场。

但是她绝对没想真的遭遇战场!

鹤唳一脚把她踩进泥里后,随即自己趴下来抱着她滚到了一边, 刚停下来就听到头顶一声惨叫, 一具尸体脖子上插着箭正落在左颜面前。

尸体大睁的双眼与左颜正对,近得能闻到这男尸嘴中飘散的口臭, 吓得她当即嗷一声尖叫起来,后领一紧, 再次被提了起来。

鹤唳抓着她的领口闪躲了几下,一抬手接过一旁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缴获的□□, 啧了一声。

“红的宋?白的金?”

左颜一阵惊魂过后, 好不容易收回神智,定睛一看, 发现他们赫然在战场的中央, 两拨人正在一座城外混战, 人叫马嘶兵戈交加, 他们的出现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者说注意到的人都已经死了。

青山是最先反应过来并挡在他们前面的,他对这个场景的融入简直快得可怕, 转眼间左右两刀挥过便已经夺过了两把长兵器,一柄自己拿着一柄扔给鹤唳。

战场上任何精致的武器都是没有用的,鹤唳也适应的飞快,带着左颜躲过第一轮危险后也抓着长枪护住她, 又问了一遍:“红宋,白金?”

混战的兵士赫然有红白两方,红衫皮甲红缨帽的士兵尚看不出名堂,而穿着白衫带皮头盔的那方分明就是异族长相, 左颜基本不用分析就断定:“红宋!”

鹤唳高声:“红宋!”

青山当场一枪扎穿两个金兵。

“看清情况!”鹤唳开始带节奏,“时间,地点,人物!”

左颜立刻往那城墙看去,城楼上牌匾破损厉害,城楼自己都破破烂烂的,但她还是自脑中翻出了相似照片,大叫:“开封!”

“具体情况!”

“刚落地,看不出!”

“……”鹤唳深呼吸表示理解,手上不停截杀着不长眼的金军,他们三人本来穿着白衣,没一会儿就浑身浴血,鹤唳还嫌不够,趁空在地上多滚了两圈。

就算再怎么培训,大开大合的战场搏击依旧不是靠关门训练能训练的出来的,大部分士兵的招式只有两招,挥和挡,那么作为对手,鹤唳就算翻出花来也只能用这么简单的招数来回击,于是要拼的就只有快和狠。

鹤唳打心底不觉得在这样的混战中自己有优势,她并没有杀红眼,也还没产生家国仇,理智在这时候反而成了绊脚石,更加上旁边是念念有词的左颜。

“开封在1140年就一直是前线,但是现在我完全看不出谁在攻打谁!它一直被金宋两家占来占去……搞清楚是不是宋兵在打开封呀!?如果是定位的1141年没有错那这时候开封不在宋的手上啊!”

“你他妈难道要我抓个人问问你在往哪打吗!”鹤唳无法冷静了,她的长枪被一个金兵的弯刀拦腰砍断,长枪顿时化为双截棍,在她手中耍了个棍花一左一右扎穿了两个金兵的胸后,终于没有宋兵不长眼的过来找抽了。

她放眼四望,城墙前一片开阔的平地,密密麻麻都是人,显然已经打了很久,早就你我不分,连士兵自己都晕头转向,更别说他们这群半路出家的外来客了。

锵!耳边一支箭羽忽然被一把弯刀挡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缴获了一把弯刀的青山转头劈开一个金兵的胸膛,冷声道:“宋兵在攻城!”

他看出来了!

就在此时,开封城楼上忽然传来阵阵号角声,有红黄的旗帜每隔几米就在城墙上挥舞,随着号角的响起,开封城门大开,隐约可见更多的金兵自城内涌出,可来得更快的,却是来自展团两翼如天降一般的金军骑兵!

他们大声咆哮着,手举弯刀和长枪,骑着马奔涌而来,如沙漠上的黑沙暴一样汹涌残暴,裹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宋兵攻城!可宋兵在城前被包围了!

这什么情况!?宋兵的骑兵呢?!这分明是一场力量不对等的战斗!

“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鹤唳要炸了,“有这个记载吗?!”

“我说了这是前线!”左颜更崩溃,“如果宋兵这场没以少胜多,怎么可能登上史书!”

“那到底撤还是留?!”鹤唳问完就自己决定答案了,“撤!留着必死!”

就在她下决定的那一瞬间,一阵更为高昂的喊杀声忽然自周围响起,这是混战中的宋兵在呐喊,他们似乎完全没看到自身的绝境,亦或是这绝境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凶性,在敌群中砍杀得更为疯狂:“杀啊啊啊啊!”

这一下混战的双方终于有了明确的动向,本以为对方应该士气大跌的战团中的金兵被对方陡然爆发的凶悍惊到,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砍瓜切菜一样屠了一轮,回神时宋兵居然把战线又往前推了几尺!可此时两翼包夹过来的金兵骑兵已经近在眼前,转眼就跃马冲入人群,居高临下开始收割宋兵。

左颜一直被鹤唳还有青山好好的护在中间,看到这一幕心神激荡几乎不能自已,她又怕又喜,又胆寒又兴奋:“大宋!鹤唳!这就是我们的大宋!鹤唳啊!你看!”

“你的大宋在自杀!”鹤唳完全不为外物所动,她拉着左颜开始逆流而上,这分明是一次自杀式的进攻,周围的宋兵显然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他们最光辉的死法就是死在离开封最近的地方,此时她终于分辨出来了,开封在北!他们逆流向南!

“快走!”青山在场中已经游刃有余,他的战技显然没有拘泥于刺客术,反而更像一个久经战阵的沙场悍将,转眼间已经换了好几轮武器,从来不让自己手里的武器有丝毫卷刃和损伤,在装备上一直处于对手的上风。他护着两人同样在逆流,沿途也有略微清醒一点的宋兵鄙夷的眼神。

“飞将军威武!”左颜被拉着,突然振臂高呼了一声。

周围没什么反应,宋兵继续喊杀往前。

她以为自己喊错了,又喊了一遍:“岳将军威武!”

“杀!”只有机械的喊杀声回答她。

“不是岳飞的兵!”左颜如此断定,“不是岳家军!”

鹤唳很佩服她临战钻研的精神,可在这混战中拖着个战五渣脱战真的不是一般的累,连青山都已经额头见汗,一路踩着金兵的尸体后撤。

金军的骑兵在战团中穿梭而过,转头准备杀个来回,就在不远处的骑兵调转马头的时候,青山忽然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鹤唳的眼睛。

鹤唳点点头。

两人脚步一顿,杀开两个金兵后,正等到一个骑兵骑着马挥着刀往他们冲来,两人压着左颜一矮身躲过刀锋的同时,青山伸手,鹤唳在跳起来在他掌上一蹬腿,借力自半空中跃起,一个翻身站在马屁股上,双手抓住那个骑兵的头顺着惯性往前一掀,手上还利落的一抹,那骑兵颈间喷溅着血液被掀下马去。

鹤唳抓住缰绳一扯,青山立刻把左颜托上来放在鹤唳身前:“走!”

“你怎么办?!”左颜焦急道。

可鹤唳的动作比她的问话更果断,她一手缰绳一手拔出马鞍上的备用弯刀,也一路砍瓜切菜,摆脱几个注意到异状的金军骑兵,一路马不停蹄冲出战团绝尘而去,转眼就没入了南边的树林。

左颜被这刺激的一路惊得全身都快痉挛了,脑子居然还清醒着:“青山!青山怎么办!”

“你去救她?”鹤唳还忙不迭的驱动着马。

左颜咬牙:“至少等一下啊!”

“在这儿停和用双脚跑出来没什么差别!骑兵很快会追上!你再吵我扔你下去了你有问题自己找答案吧!比如为什么那群宋兵不跑不撤!因为他们,跑不过,骑兵!记住,你的大宋在给你殿后!想浪费这个机会你就继续吵!”鹤唳压着左颜伏在马上,脚下狠力的夹马肚子,马儿吃痛在林间越跑越快,终于在舌头都伸出来的时候被鹤唳勒停。

全力奔跑的马上那体感与一辆敞篷跑车差不离多少,左颜被狂风和颠簸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也只能像条死狗一样下马趴在地上。

她还在想,神经质一样的想:“不是岳家军,南宋还有哪支队伍会有这个风貌?难道是韩世忠?不对,他在江苏镇守!不可能来这儿的,那是谁,不可能是张俊,张俊不是好东西!”

“这是支杂牌军。”鹤唳在旁边摸着马毛,摸了一手汗,她开始翻马鞍上的袋子,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还有一袋子圆润讨喜的鹅卵石,都带着奇特的色彩,她观察了一会儿鹅卵石,忽然笑了一声:“嘿,这还是个爸爸呢。”

“恩?”

“一看就是给自家小孩搜集的小玩意儿。”鹤唳掏了掏,果然从马鞍下面掏出一个打磨了一半的小弓,“哦哟哟手艺不错!”

左颜怔怔的看着,想说那是金兵是敌人,可转念一想,这些敌人在未来也是和他们手拉手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的同胞,心情就异常复杂。

她不愿再往这方面想,问:“你说他们是杂牌军?”

“恩,武器很不统一,训练很业余,很多人备用的武器都是柴刀和镰刀,用枪和大刀很不熟练……”鹤唳历数着,“大体观察我没青山有经验,这些还是看得出的,感觉像农民军。”

“……忠义军!”左颜笃定,“北方的忠义军!绝对是!”

“这就对了!”她激动的站起来,腿一软,强行站直,绕着马蹒跚的走起来,“没错,你看的没错,是民间军队,北方忠义军!北边沦陷后冒出来的民间抗金部队,一直和岳飞配合着!有一阵子攻打开封逼得金军的将领兀术逃离开封!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又是兴奋又是难过,“我知道了,岳飞肯定已经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否则他不可能放着忠义军在这儿不管,忠义军孤掌难鸣,真的孤掌难鸣,他们只能拼一把,他们以为占领了开封,岳飞才可能被派回来驻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君要臣死,君要臣死啊……”她竟然流下了眼泪,“天,这是岳飞死前,开封的最后一战了。”

她通红着眼眶抬头:“岳飞再也没能回来。”

“……恩。”鹤唳透过她望着远处,密林深处马蹄声阵阵靠近,青山骑着马渐渐走近,他垂着头,姿势奇怪。

左颜毫无所觉:“这应该是1141年八月左右,气温也正好合适,我们如果现在去临安,有可能找到岳飞的踪迹。”

“如果赶不及呢?”鹤唳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骑马靠近的青山。

“那就直接改道往淮西,岳飞最后一次抗金的地方,在明年二月!”

“……去淮西。”鹤唳说着,忽然拨开左颜飞奔过去,堪堪接住自马上滑下来的青山。

他的背上左肩处,深深的扎着一支箭。

第102章 山村夜会

忠义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过来时, 鹤唳三人到达了盘坳村。

他们处于开封到临安的必经之路……旁的山里,前阵子刚被岳飞收复回来,因为饱受战乱之苦, 穷得叮当响, 被来回抢了几次后, 已经完全麻木了。

鹤唳和左颜一路带着青山循着炊烟过来时,本看着这个山村破落得和废墟一样,都觉得没什么希望,谁知多走了两步, 还是看到了人烟, 老弱妇孺在破旧的房屋间穿行, 见到他们,先是有些慌乱,待看清他们是汉人后, 便再没什么特别表示, 只是各自闭紧了门户,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从窗棱间望出来。

鹤唳牵着驮伤员的马还拿着行李,左颜自觉应该挑起大梁,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房子敲开, 果然里面住的是村正, 虽然只是个老人, 但是言行总是比其他村民有范一点,两人便交谈起来。

路上被鹤呖暴力处理过伤口后,青山仿佛受了场比中箭还重的伤, 一直半昏不醒的,两人便自行决定好了身份。两男一女同行总要有个说法,一番斟酌后便决定,青山和左颜扮夫妻,鹤呖与青山做兄妹。

左颜:亚历山大。

这是鹤呖单方面决定的,而且理由充足。

她与青山都会功夫,而且一看就系出一门,做兄妹或者师兄妹都好说,而左颜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果不是嫁进来的,基本和他们二人的生活没有交汇的可能。

至于备用的一主二仆或者逃难同乡什么的,一经提出比对之后,似乎真的没第一个方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