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里?”

“谁会不喜欢。”她笑了,水润的脸颊仿佛绽开一朵莹白的花。

他给了她一个白眼,“笑什么,我允许你笑了么?”

“你好不讲理啊,都给你解释这么清楚了!”她忍不住去捏他紧绷的脸颊,“笑一个吧,整天板着脸,你累不累啊?”

某大师被她捏的脸色愈发难看,“你有完没完!”

“起码比你有节制。”她一语双关。

他眯起眼,“你最近,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她抿抿唇,只笑不说话。哪里来的胆子,自然是他给她的,称呼他夏浔简和称呼他老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后者总令她有种束手束脚的距离感,前者却更加平等。

每一次喊他名字,那种本来要费尽全力仰视的差距便会少几分。

时至今日,她才懂他为什么坚持要她改称呼。

对她做那些事,并非完全是身体的本*能。这个男人,有用心想过。

种种猜测一一涌来,心口的甜蜜愈发泛*滥。

不知不觉间,唇角的笑容一路扩展至眉眼,略显淡漠的眉宇舒展开,带着孩子气般的可爱与甜美。

凝视她的眸色逐渐深暗,他别过头,态度冷硬,“不许笑!”

“……为什么?”她很无语,想靠近细看他的神情,手却不小心滑了下,然后触到某个不该触到的部位。

再然后,她脸红了,“你、你怎么……怎么会,难道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么……”

果然,一起泡澡这种事就是磨人啊!~≧v≦~

某人那张酷冷的俊脸这回完完全全阴暗下来。

……

这天半夜,尚未有空合眼的安颜然无不后悔的把某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一百倍:下次再遇上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当面挑明挑明挑明挑明……~~(>_<)~~

次日

这是一条深长的车道,道路不宽,大约只能并行两辆车,两旁尽是高大的绿色植物,视野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人气。

完全是电视里所演的欧洲古典庄园的场景。

安颜然坐在加长黑色林肯的后座,不安的皱了皱眉,她开始觉得一个小时前选择上车是个错误。

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见状朝她礼貌笑了笑,“不必紧张,她真正想见的人不是你。”

第三十五画

想见的人不是她,却要利用她才能见到他,她不紧张才怪!

如果不是对方提醒,她恐怕早已忘记面前这张脸。去年N城的那场拍卖会后,突然出现邀请,却被夏浔简冷冷拒绝的那个男子。

这人……明明就是他不对,现在还甩什么脸色!

她不过站在这里跟秦念参说几句话,该解释的也都解释过了,他有必要这样吗!自己那么多秘密,还不是一句都不肯和她说!

胸臆间的怒气冒了上来,她冲他的背影大喊,“夏浔简,你干吗不等我!”

对方果然神通广大,夏浔简昨天夜里才抵达巴黎,今天上午对方就能趁着她独自外出的短短空隙出现“请人”,而且还出动了数名保镖。

很明显当时她只有两个选择,自己清醒的上车,被弄晕了扛上车。

蜿蜒的车道终于到了尽头,一片绒毯般细密的巨大草坪上,立着一栋烟灰色的豪华庄园。

精致的喷水池两旁是花圃,五月还没到,这里的鸢尾却已纷纷绽放。

大片大片的紫蓝色,微风拂过,犹如飞舞在绿叶间的无数蝴蝶,衬着山间明婉的天空和白色云朵,美得仿佛梦里的画面。

经过数道精美华贵的走廊和房间,年轻男子最终将她安置在一间有巨大落地窗的客厅里。

紫色的水晶茶几上,早已准备了传统的欧式茶点。金色阳光透过玻璃挥洒近来,水晶茶几与玫瑰骨瓷茶具折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泽。

沙发对面的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副巨大的人物肖像画。画里的女子微勾着嘴唇,姿态闲适的靠在榻上,紫蓝色的欧式流苏裙摆铺泄一地。

女子的神态端庄而妩媚,这是两种矛盾的感觉,却被画者以高超技巧非常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安小姐。”适才离开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门口。

“很抱歉,不过必须请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落地窗外的花园你可以随意走动,茶点是为你准备的,还有什么吩咐就请按那边墙上的小铃。”

很好!

安颜然这回彻底清楚到,自己分明就是被禁锢了。

等待的时间非常无趣,无趣到她只能转动自己脑筋。

据目前这所庄园的布置以及面前的人物肖像画,她有理由相信,夏浔简这个朋友,应该是个女人。

前任女友?

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能住在这种地方,这位女友想必来历不小,前女友想见前男友一面,连绑人这种事都做上了,想必她对他,应该很念念不忘吧。

夏浔简之所以今天这副个性,会不会是因为过去这个女人?

真是头痛,难得出国度假,怎么偏偏就卷入这种事里来了?

不过以夏浔简的个性,威胁这种事他会理吗?搞不好来一句“我不会去,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就直接搁电话了……

安颜然按住太阳穴,头痛。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那个年轻男子在一个小时后再度出现,向她表示她可以走了,车已经等在外面。

“夏浔简来了?”她惊讶。

“是的,夏先生已经到了,我们会先送你回去。”

“等等,既然他来了,那我当然是跟他一起回去。”

年轻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安小姐,我想你不明白,这件事其实和你并无太大关系,我们主人要见的人——”

“我知道她要见的不是我,我也没说要见她。但既然我这么配合让一群陌生人无缘无故带来这里,我想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愿。这样吧,我在屋外喷水池那里等,不会打扰你们的。另外,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了吧。”

安颜然猜,夏浔简应该不会让她等太久。

果然,十分钟后,那道俊冷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庄园大门口。

他神色不是很好,眉紧蹙,长腿快速迈步。安颜然正要上前,却发现夏浔简身后还有另一道身影。

午后的阳光轻拢,那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屋檐下,带着一种笔墨难以言述的夺目艳光。

果然是画中的女人,只是她本人的脸孔,比画上的还要美上数倍。

那是种由华贵、雍容、气质以及品位堆砌出来的美,在强大的外在条件下,反倒容易让人忽略她本身的绝美五官。

“浔简!”葱白细长的手指,在他踏下台阶的那刻将他手臂拉住。

这一刻,安颜然的心也仿佛在同时被那只手给拽住。

心底,有轻微的涩意,不是很舒服。她看到夏浔简并没有立刻挥开对方。

女人没有说话,静静站在他身后,他亦没出声,只是脸色逐渐阴霾。

安颜然上前两步,缓缓开口,“老师。”

女人的目光扫了过来,居高临下的冷漠注视,像在看一件无生命的摆设。

安颜然不喜欢这种眼神,充满了不可逾越的高低等级。拉近距离看对方,才发现对方并不太年轻,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只是保养的非常好,眉角几乎没有纹理。

女人放开手,盯着安颜然,朝旁边的年轻男子开口,“怎么她还在这里?”

“我还没走,她自然也不会走。记着,这种事绝对不允许有下一次!”夏浔简冷冷瞥了她一眼,走下台阶朝安颜然说了句走,迈步走在前面。

安颜然看看方丝毫没停顿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非凡论坛

夏浔简的车就停在喷水池外不远,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巴黎这地方弄到一辆车的,反正他神通广大是常事,她不觉得惊讶。

回酒店的路上他一语不发,握着方向盘的指骨因太过用力而隐隐有些发白。

看来对今天这事,他没打算主动说明。安颜然忍了一会,到底没忍住,“刚才那个是你前女友?不过年纪不太像,难道——是你老师?”

从他对对方的态度,如果真是他老师,关系似乎非常糟糕。莫非,他们也跟他和她一样,曾经是一对关系不正常的师生?

他没出声,就像是没听到。

“夏浔简,好歹我也被牵连一回,你大致给我说一下,下次再有这类事发生我也好有准备啊!”

其实她可以不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在意这个答案。

“夏浔简?”他斜了她一眼,“刚才不是喊老师么?”

“那不是有外人在么,事实上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你学生啊……”男女关系这一层,说到底除了小茹外,根本没人知道。外人就算有所猜测,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闭嘴!”

“别人算计你,你冲我凶什么,今天这事又不是我的错……”她有些不高兴。

“是,你没错。”他没温度的回了句。

车内再度陷入安静,安颜然看了会车外飞逝的树木,心里的疑问始终压不下去。

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改变策略,搂着他手臂,将下巴靠上去,“夏浔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天是我不小心,让别人利用了我。你就别不高兴了,其实你肯来找我我很高兴。

长这么大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她那么费尽心思就想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好奇想知道她是谁,你给我说说好不好?”

“你没必要知道。”丢下这句话,他再次紧绷了脸部线条。

没必要知道?她说了半天,他就只丢给她这句话!?

安颜然心里起了怒气,松手坐正再不说话。

两人静默着抵达酒店,车还没停下,她就远远看见等在酒店门口的秦念参。

她这才想起下午还有场活动,看看时间已经迟了,车刚停稳,她立刻推门走去。

“抱歉,之前有点事,我们现在过去吧。”

“跟你的老师出去了?”秦念参并不急着走,侧头看了眼下车并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员的男人,又把视线落回她脸上,“他真的是你老师吗?”

“什么意思?”

“颜然,关系再怎么好的师生,也不会住同一间房。”他唇边笑容亲切,眸底却掠过一抹犀利的光,“我原来以为只是他对你,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啊,怎么就这么糊涂……”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冷不防在她鼻尖点了一下,“怎么办,我像是在妒忌了?”

“你……”她捂着鼻尖退后一步,一时有些窘迫,又有些生气。

她窘迫就这样被一个外人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轻易点破她和夏浔简的关系,又生气这种关系在别人口中显得如此不正常。

是!他们本来的确是师生,她求他收下他,他教她画画,一点点帮着她成长,可是这样她就不能跟他有其他关系吗?

说到底,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们之间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这瞬间,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关系在她眼中变成一种理所当然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的事?

难道她对夏浔简……

正出神,背后有人擦身而过,是熟悉的气息和脚步。

她回头,发现夏浔简不知何时经过她身边独自朝酒店里走去。他脚步很快,就像完全没留意她还在这里。

安颜然自己也许没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喊他的名字。

男人的背影停下,冷漠视线投来,“你不是还有活动么?”

第三十六画

“是啊!”被他这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忘了这回事,她有点尴尬,“那没事了,你先进去吧,拜拜。”

秦念参在旁边笑出了声。

“笑什么,跟你没关系!”安颜然瞪他。

“自然是笑你可爱~~”他又恢复成惯有的调侃模样,刚才那番对话似乎从未有过。

他正准备带她离开,抬头却瞥见重新折返的身影,“夏大师,还有事么?”

对方的眸光自他脸上掠过,未做停留,直接落在他面前的黑发女子身上,“今天有事要你做,活动不用去了。”

说完,伸手拉人,自始至终,秦念参在他眼里就是个透明。

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个背影,秦念参嘴唇的笑容慢慢敛去。

安颜然觉得自己很命苦,难得一趟浪漫又愉快的巴黎之旅,生平第一次入住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却逃不脱小保姆的“既定命运”。

她一边准备画具颜料,一边看向沙发上喝茶的某人,“你一定要今天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