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在说话,他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好久才反应过来说:“我没有不舒服,管家他多管闲事,等下我就辞退了他,你走吧。我说过,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然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令你后悔的事情。”,那样冰冷而嫌恶的语气。

乔宋收回手,长长的舒了口气,果然是自己的错觉,苏寅政怎么会为了她而颓废,发生的概率几乎可以媲美火星撞地球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誓言,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是她第二次和人真心的说再见,第一次是徐诺,第二次是苏寅政,两个人都是她避之不及的伤痛。时间是强大的,乔宋深深的相信,再深的伤痛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正如当初她可以忘记徐诺,她以后也会忘记苏寅政。

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找个普通的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

这样真的很好…

很好…

目光从那个人的身影上掠过,乔宋毫不迟疑的转身走开,一步两步…

手碰到门锁上,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她回头看到苏寅政倒在地上,那样高大的身影狼狈的躺在一堆酒瓶里,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其中一瓶没有喝完的酒,汩汩的流淌出来,浸染在他的衬衫上,他的眼睛依旧是紧紧地闭着,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乔宋吓了一跳,赶忙走上前,伸手拉扯了苏寅政一下,想要把她拉起来。可昏迷后的身体比平日里沉重了好几倍,她哪能拉的起来,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只觉得那温度高的惊人。原来真的是发烧了,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跌身体。

乔宋的眼睛一红,脑子里乱哄哄的,抱着苏寅政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半晌后,才想起来叫人把他给抬起来。

小心的把苏寅政放在地上,乔宋急急慌慌的走出门,却在拉开门的时候,脚踩在一只空瓶子上,身体一个不稳往前倾血。瞬间浑身的所有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她本能的护住腹部,那里有她的孩子。

然而,等待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乔宋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落进一双臂膀里,耳边是礼貌的声音,“乔小姐,你没事吧?”。

乔宋睁开眼睛,看着管家那张平静的脸,急促的心跳缓慢的降了下来,“没事,我没事,你赶快看看他,他好像在发烧。”,冷静下来之后,乔宋又开始着急了起来,拉着管家去看苏寅政。

她刚才碰到他的额头,体温那么高,再这么发烧下去,再聪明的人也会烧成傻子。

管家平静的面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沙发前检查了一下,而后打了电话让人准备好车,再过了一会儿,整栋别墅似乎都闹哄哄了起来。乔宋看着苏寅政被人抬上车子,准备默默离开。

可管家拦住了她的去路,“乔小姐,您也一起去医院吧。”。

乔宋拧着眉头,她心情很不好,听着管家的声音就更烦躁。

“我不去,我已经见过他了,你还想怎么样!?”,乔宋的脸色蓦地一变,僵持着不肯瑞让一步。

“小姐,上次您坠落楼梯的时候,也是先生送您去医院的。先生那时候身上被划了一刀,还多处受到严重的床上,手腕也折了,可他硬是咬着牙开车送您进医院。你那时候昏迷了不知道,他身上那道伤口整整缝了三十一针,苏小姐,我不知道那个伤口是怎么弄得。只希望作为回报,你也能陪先生进一趟医院,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管家先生不愿意退让半分,坚持拦住她的去路。

乔宋闻言,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当时她被他逼急了,模糊中拿起一个东西就狠狠的往他身上划去,哪里会注意到划了多深。缝了三十一针吗?

她落下楼梯,是他抱着自己才不会受到伤害吗?怪不得那天醒来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难看,她一直都以为是他守夜才会那么难看。为什么苏寅政他一点也不告诉她,难道这样默默地付出很好玩吗?

乔宋的视线落在苏寅政的身上,他安静的躺着,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

就在管家以为她要答应的时候,乔宋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去的请你立刻放我离开,苏寅政答应过我的。”

119 那你走吧

她有直觉,若是今天跟着去了医院,和苏寅政绝不会就那么简单的分开。

“乔小姐!”,管家眉头紧紧地挤在一起,脸色看起来相当的不好,“既然乔小姐不愿意…那就请乔小姐上车。”,他的话刚落,就有两个壮实的女佣上前分两侧抓住乔宋的手,既不会伤害到她又强迫上车。

“你说话不算话!我死也不会去的!”,乔宋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面无表情的管家,深深的厌恶他强迫自己的行为,苏家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感受,每一个都是在强行把自己的意愿施加在她的身上。

苏寅政如此,管家如此,就连苏夫人也是,这些人都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乔宋挣扎着身体,脚死死地蹬在车前,两个女佣有些为难,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乔小姐是苏先生心头宝,谁真敢把她损伤一根汗毛,除非是不想做这份工作了。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管家沉着脸对一旁踟躇的两个人命令道,“把乔小姐请上去,只要别伤到孩子,就一直让她陪着先生,直到先生醒了。”

一声令下,四个人开始放开了顾忌,把顽强抵抗的乔宋‘请’上了车,乔宋坐在车上,看着沉睡的苏寅政,心头憋了一口闷气,冷着一张脸谁也不理。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女佣,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互相看了她一眼也不敢搭话。

车子匀速的行驶向最近的医院,乔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余光看到苏寅政紧皱着眉头,修长的手上青筋暴起,捂在腹部,显然是痛到了极致,可他一直都没醒。路途中车子颠簸的时候,他也只是低声呢喃着什么,一旁不停的有人在给他擦着冷汗。

车子里的人都是苏家的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责备,在谴责她这个坏女人。

乔宋苦笑,她不能碰苏寅政,不是不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只是害怕开了这个头,就再也无法停止。苏寅政就算有些兴趣,也不过一时的,因为她的拒绝,因为她的不识趣,所以他才更有征服欲。知子莫若母,苏夫人说的对,爱情只是一时的,迟早会被时光抹去。

还不如趁陷得不深,离他远远的。

到了医院,苏寅政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乔宋也没打算离开,事实上,她就算想离开也不可能,身旁的两个人四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会引起她们很大的反应。

认命的坐在医院的长廊里,乔宋紧紧地裹着身上的衣服,偶尔看到急救室的灯,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强烈的窒息,仿佛有只手在紧紧地攥着心脏一般。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手术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从医生那里她才知道,苏寅政是胃穿孔,因为隐入大量的烈酒和长时间不进食造成的。

乔宋看着苏寅政从自己的面前推走,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两个女佣一个去照顾苏寅政,一个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乔小姐,不是我老人家多话,你看先生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你还想要什么呢?真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苏先生年轻有为,对人又好,唉,落到这一步真是让人觉得心疼。乔小姐,你听我一句劝,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沧桑的声音在耳边絮絮的说着。

乔宋的心思根本没在这,进了病房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其余的人见她进来,都退到了病房外面。乔宋走到床边坐下,死死地攥着手心,才能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她发誓过,不要再为他落一滴眼泪,可他却为了自己而胃穿孔。

她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有自己,那天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像一把刀扎在心口。每每午夜梦回,她总会梦到他的样子,宋宋,难道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吗?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答案都是否定的。

两个人的身份差距那么悬殊,若是真的在一起,困难远比想象中要多的多。苏寅政能对她一时好,还能一世好?男人在婚姻里远比女人承担的要少,苏寅政真的变心,她又到哪里后悔。再者,苏夫人说话说的再委婉,她又怎会不知道,她看不起自己,看不起乔家这么低贱的地位。她对苏寅政那么说,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母子因为自己而有所争执。

她不想做他们苏家的罪人,毁了他们的儿子,又闹得他们母子不和。

乔宋想到这些,眼前有些雾气蒙蒙,或许很多人都说她傻,再勇敢一些,爱情和财势全都到手了。她却觉得自己一点毒不傻,她就是一个胆小鬼,在爱情面前受过一次伤,已经伤筋动骨,她不想再来一次。

“苏寅政,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了,才甘心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条命了。”,乔宋伸手描摹着那剑眉,他的眉生的非常的浓密,微微的上挑,不笑的时候是冷然淡漠的,笑起来的时候神采飞扬,又带着无法形容的贵气。

上天是眷顾他的,这样的天之骄子,她乔宋怎么配得上。

她一生都在跌跌撞撞中度过,没什么好运气,和他在一起后,反而带的他命运不怎么好了。

两人总针锋相对,哪里有半点情人该有的样子。

乔宋轻笑了两声,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乔小姐,您的东西已经拿来了,今天晚上您就住在这里吧。”,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乔宋的脸上恢复淡漠,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管家,说道:“我会回去的,如果你再强迫我,我有一百种发法,让自己出事情。管家先生,您总不希望他醒来,看到的是我的尸体吧。”,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招是她从苏家人学来的,最后还是还给了他们。

“那你走吧。”,沙哑的声音响起,乔宋猛地转头。

120 苦肉计

乔宋没想到苏寅政会这么快醒过来,愣愣的看着他冷漠的脸庞,许久才回过神来。

“先生,你和乔小姐先聊聊。”,管家很识趣的退下,留给两个人空间,临走还体贴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乔宋站起来,房间里太过安静,让她有种压抑的感觉,胸口闷闷的,视线落在苏寅政那张脸上,他在看着窗外显然是不想看到她。心里忽然有些酸涩,她知道他现在得感觉,换位思考,她也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自己。

是个人都不喜欢她这么不识趣的女人,苏寅政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却只知道一味的拒绝。乔宋细细的吐了口气,轻声说:“以后你多照顾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是胃穿孔,发现的再晚一点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的命和你有什么关系,乔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对我施舍这点关心很伟大?”,苏寅政冷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冷清的看着她讥讽的说道。

“你不听我的不要紧,下次你再这么作践自己,不要让我看到。苏寅政,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乔宋眼睛酸涩的厉害,她说出话的那一刻就觉得话很耳熟,而后想到苏寅政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对自己说出这番话,又是什么心情?她不敢让自己多想,只怕那些在她看来痛苦的过往里,掩埋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乔宋,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骄横跋扈,蛮不讲理,还是坚不可摧?”,苏寅政问,“是不是只要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你就讨厌,还是你只针对我一个人。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你不能接受我,还是不能接受有我这样背景的人?”

他查了她的家庭背景,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姐姐,叫乔清。怪不得她在遇到言谈的时候,会表现的那么奇怪。言谈和乔清的事情,他并不清楚,那时候他刚从国外回来,只见过那个女孩子两面,甚至连名字都只模糊的记得带着‘清’字。遇见乔宋,他从来没想过,她和言谈有那么深的渊源。

言谈和乔清的事情,让她对自己有偏见,他不说破,只是为了让她看清,自己和言谈不是一样的。言谈的父亲强势,而和乔清在一起的时候,言谈才不过是一个大学生,哪里能和强大的家族抵抗。

他苏寅政却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一直在让自己边强大,想对她好,想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她介绍给家里人。但千算万算,他算错了人心,乔宋根本不在乎。

她甚至帮他母亲说好话,她难道真以为母亲找她的事情自己会不知道吗?

乔宋抿着唇不说话,气氛又开始僵硬起来了。

苏寅政也不着急,极为有耐心的和她干熬着,心里的心思千回百转。这段时间他早就想明白了,他本不愿意用手段对付自己的女人,可乔宋不领情,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没了,或许叫别的男人爸爸,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他不能容忍的。

怀了孕的女人脾气大,乔宋自然也不例外,她要走,他硬拦着,只会让事情闹得更糟糕。所以他选择了让她离开,可真会放她离开吗?

做梦!

怀了他骨肉的女人,想跑,也要看看他愿意不愿意。

长长的叹了口气,苏寅政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深深的无奈,宋宋,真不怪我,是你一直逃避,我只能想法子逼你面对了。

“你不想让你父母知道我们的事情,我依着你,你不想让你同学知道,我也依着你。每次见你一面,纵使偷偷摸摸的,我没有半句怨言,乔宋,你自己扪心自问,除了一开始我对你比较坏,以后哪一件事情我不是为了你着想?”,苏寅政伸手捉住她的手,帮她捂着,接着说道。

“你和徐诺在一起,那么暧昧,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是,那一次我是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可事后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我恨你,恨你在困难的时候不找我,反而去找他。他是你曾经爱过的人,你那么做,是个人都会想歪。”

乔宋眉头一拧,这件事情她本就问心无愧,“我找过你,那时候…”,那时候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话说到一半,她才觉察到自己有些冲动,可他说话这么哀怨,是在怪她吗?明明是他自己到处风流,现在倒成了她的错了。

苏寅政抓紧了她的手,徐徐的问道:“那天我和吴楚在一起,吴楚你可能不知道,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就从来没把她当过女人看。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只记得吃饭的时候,有侍应生把汤水泼在我身上了,中间你是不是给我打了电话?”。

乔宋眼睑微微动了动,却还是沉默着。

事情他说到这个地步,她又怎会不明白,当初是她误会了他。

“孩子的事情,你是母亲,你说不要这个孩子了,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这个孩子是我第一个孩子,知道他的存在,我欣喜若狂。可刚下飞机,就听到你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是我脾气不好,我很坏,我对你不够好。可乔宋,难道就因为这些,你就要剥夺我做孩子父亲的权利吗?你就要杀了我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一条命,不是一只小猫小狗,他生下来,会叫爸爸,会叫妈妈…”

“别说了…”,乔宋眼睛一红,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宝宝,她心里一阵强烈的刺痛。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残忍,但她不这么做又能怎样!?难道要为了这个孩子毁了自己一辈子,像姐姐一样,一个人远走他乡,让父母伤心!

她做不到!

“他会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你的大手,他会蹦会跳,会淘气,乔宋,你不能那么残忍…”,

“我让你别说了!住口!”,乔宋忽然尖叫着出声,拼命的甩他的手,想要摆脱他的钳制。

121 步步为营

可他的力气那么大,怎么会让她挣开。

“医生说你身体差,有了孩子之后就更应该多注意,你爸妈在医院里哪能照顾的了你,宋宋,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伸出双手把暴躁的乔宋搂在怀里,苏寅政慢慢的说道,“上次我路过一家婴儿店,也不知道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买了一些。那些小衣服小鞋子都很精致,听医生说,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没我一个巴掌大。”

“苏寅政!我让你闭嘴!”,乔宋眼泪哗啦的落下,心头一阵一阵的刺痛,她不想听他说这些。

“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你别那么激动,对孩子不好的。”,他应承着,温热的手掌抚摸上她平坦的腹部,静静呼吸,显然是累极了。

乔宋擦去眼角的泪水,才恍然想起,他刚做了手术,刚才那么闹腾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伤口,“你的伤…”,紧紧地咬着下唇低声问他,可碰到那双沉沉的眸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十足的坏女人,明明是想把事情做好的,结果却越做越糟糕。

泪水簌簌的落下,乔宋鼻音浓重的说:“我先走了。”,只顾着伤心的她自然没注意到,提到他伤口的时候,苏寅政的面色的微微一变,只不过因为他掩饰的及时,她再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苏寅政的面色已经变得如常。

苏寅政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是让管家送你回去吧。”,紧紧地闭上眼睛,卷而长的睫毛在流泻的灯光下,透露出寂落。

乔宋紧紧地攥着手心,才能让自己转身,“你好好休息。”,说完,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迈着急促的步子往外面走去。

门外管家已经备好了车,见到她出来,礼貌的说:“小姐,司机已经在等待了,还有先生给您准备的一些东西,也会一起送到您家。”

“他准备的东西,我不需要。”,乔宋说话鼻音很浓重,眼圈也红红的,看的出来是刚哭过。

管家微不可查的叹了生声气,语气更加的恭敬,“是一些日常用品,您一个人在家,肯定不方便,先生现在得身体也不好,为了不让他担心,也就委屈您接受这些。”,那乞求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送礼呢。

脑海迅速的滑过苏寅政憔悴的样子,乔宋沉默着没再说拒绝的话,她现在满心都是愧疚,只差落荒而逃了。她不说话,管家只当她默认了,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乔宋走在前面。

乔宋回头看了一眼病房,深深的吸了口气,她不会后悔的,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走今天的道路,至于苏寅政,她真的很对不起。他问的没错,自己对富家子弟有着天生的戒备心和敌视。

当初那么轻易地接受徐诺,是因为她先前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知道了,他也言明自己和家里没关系。苏寅政是不同的,他从出现,就是天之骄子,拥有着那样得天独厚身份的他,让她有着本能的保护心态。

她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陷落,爱情这场角逐里,她从一开始就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一旦碰到阻碍,她不是想着解决或是积极的抵抗,而是选择落荒而逃。纵使知道苏寅政对自己不同,她还是选择无视,为自己找诸多借口。

她就是这样胆小怯懦而自私的人。

乔宋把自己深深的埋进膝盖里,无声的落泪,心里的疼痛如同藤蔓般疯狂的蔓延,仿佛一个溺水的人,身体往无尽的黑暗处陷落,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每想一分,就痛一分,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一只三角锥在一下一下的锥着。

“小姐,已经到了。”,管家温声提醒道,“您的脸色不怎么好,需不需要我找医生过来检查?”。

“不用了…”,乔宋沙哑着回答道,打开车门走下来,冷风迎面吹来,她觉得自己脑仁突突直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说,“有时间你还是去多照顾苏寅政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最后一次。”

“乔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管家叹了声气,也没多劝说,吩咐司机把买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从后备箱里搬出来。都是苏寅政买好的,他最近对宝宝的东西感兴趣极了,每天下班回家都要看孕妇手册,还买了许多孕妇和婴儿各个时期的用品,别墅里特别空出一间房,来盛放这些东西,如今快满了。

稍微搁置了下东西,管家礼貌的道别:“小姐,今晚多有打扰,如果有时间,欢迎您再回到家里。”。

乔宋注意到他说的是家里,只是没纠正他,道了声再见,就关上了门。

转身慢慢的往卧室里走,路过放在地板上的东西,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逃似的快速的走向卧室。

嘭!

一声巨响,门紧紧地关上,乔宋紧紧地抓着门锁,无力的顺着冰冷的门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地滑落,一滴一滴,连成串无声的落在地板上。

而另一边,管家离开乔家之后,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对躺在床上的人低声说道:“先生,乔小姐已经送回去了。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是不是要找医生给她看看?”。

“不用了。”,苏寅政嘴角往右微微的扬起一个弧度说道:“她现在越乱,才越好。明天你继续找她,就说我的伤口开裂了,病的不能吃饭了。让她来医院,如果不来,还是用老办法。”,父母是她最大的软肋,他一向清楚。

要让一个人听话,最关键的就是抓住她的软肋。乔宋最孝顺父母,只要拿捏住她的父母,就什么事情都好说。

苏寅政从床上起来,心情大好,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一扬再扬。

122苏家母子交锋

“先生,你这么做,日后若是让乔小姐知道了,恐怕不好吧。”,管家的眉头攒起来,担忧的说道。从一开始执行这些,他就不怎么同意,虽然能让先生很快的赢得乔小姐的恻隐之心,可他也知道,乔小姐的性子那么倔强,一旦知道先生总那么多事情都是在欺骗她,又怎么会容忍。

“只要别让她知道就行了。”,苏寅政说道,乔宋在逃避自己,如果他不做些事情来刺激她,两个人真的算是完了。深深了吸了口气,他的双眼中目光灼灼,哪里有半分刚动作手术的样子。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家里面还有乔家哪一个都不是容易动摇的。自己家里他还有几分把我,可乔家呢,已经栽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肯定会更加的小心。

“回老宅里。”

他要回去看看母亲,虽然早就料到母亲的反应,可真的知道她是怎么对乔宋的,还是有些不高兴。家里除了老爷子,就只有母亲最疼自己,他并不愿意和母亲起正面冲突,这次是真的万不得已了。

车子开到苏家的老宅,在外面被拦了下来,警卫换成了一个新面孔,走到车前对两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说:“请出示您的证件。”

管家看了眼苏寅政的脸色,才把证件交给了警卫,换做以前的警卫是不会这么做的。有谁看到他的车牌或者人敢拦下车的,除非是不想在这里做了,否则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如今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小事情不再发脾气。

苏寅政的手肘支在车窗上,静静的看着外面弥漫的雪,暗沉沉的夜色下,放眼所及已经蒙上了白白的一层雪。不知道她晚上是否睡的好,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偷偷地哭鼻子,还想到今天晚上她离开时回头看的那一眼。

他知道,她在难过,在内疚。

他的宋宋,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纵使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可她就是无法彻底的狠心割舍这一切。

而他才是最无耻的那个人,利用她这一点,将她慢慢的逼入自己的圈套里。

“先生,下车了。”,管家适时的提醒,先下车打开车门,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请他下来。

苏寅政下了车,迎面夹杂而来的雪花,冰凉的黏在脸上,而后迅速的融化后沿着肌肤滑落。管家撑着伞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却被他制止了,刀削般的侧脸在风雪中格外的凌厉,幽深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前方。哒哒,脚下的军靴每一步都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踩在积雪上,咯咯吱吱的像是某种呻吟声。

“二少爷好。”,家里的方嫂看到苏寅政,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反映过来打了招呼,最近二少爷都很少回家,能见到他回来方嫂还是很高兴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夫人和老爷在楼上,我去告诉他们少爷回来了,小李,赶快去沏茶,二少爷喜欢喝普洱。”

苏寅政点点头,说:“方嫂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二少爷经常回来看看夫人就好。”,方嫂笑着说道,而后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佣人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给苏寅政倒好一杯之后,乖乖的退守在一旁。

与此同时,楼梯上也传来纷沓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苏家世代,出仕也多是文职,最早做官的可以追溯到清朝,抗日时期,老太爷带着一家人远去美国避难,后来苏寅政的爷爷应国家的邀请回国,就此扎根。

苏母亦是大家的小姐,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旧时的大家闺秀来培养的,所以家里的佣人也都沿用旧时的称呼。苏寅政虽然不喜欢,可对这些规矩也只能容忍,总不能让一大家子人都因他的喜好而改变。

“寅政,怎么这么晚回来,都不和家里人说一声,这么突然。”,苏母边下楼梯边说道,她刚参加了一场舞会,高跟鞋还没来得及换掉,刺绣的黑色衣裙映衬下,越发显得她皮肤胜雪。乔宋说她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点也不夸张,苏母在保养这方面的确做的极好。

苏寅政起身,望着她说:“这段时间忙,所以也没顾得上回家看看你们,妈不是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