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很适当的闭嘴,现在开口,甚至多做一个动作,恐怕都会惹得乔清大发脾气,他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就好。

“我没有,姐,你别管这事了成不成?我会处理好的。”,乔宋呐呐的开口。

“你要是能处理好,早就处理好了。”,乔清冷哼,她自己的妹妹,她还不了解,看着挺厉害的一个人,外强中干,只会窝里横。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平日里,她就没敢反驳邹风雅一句话,只敢在背后对苏寅政来横。

“…你不也是?”,乔宋嘟嘟了一句,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这下可把乔清的火气给点燃了,她才答应和言谈在一起没多久,言家那些人就再次蠢蠢欲动了,接连着两天,都有人上门找她,好一些的给她钱打发她走,差一些的,甚至拿儿子来威胁她。

她乔清五年前,任由她们欺负,那是因为她还年轻,手段不够。

现在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乔清了,她们还想拿捏着她,没门!

“乔宋,你找抽是吧?别以为长大了,我就没办法管你了,爸妈管不着你,我来管,我倒要看看,她邹风雅能厉害到什么地步,让你害怕她到了这种程度!”。

267 重病

乔宋从小到大都被乔清管着,见她发火了,心里也有些犯怵。

正想说话,就听到楼上一声尖锐的叫声,“寅政!!”。

乔宋陡然一惊,从沙发上跳起来,几乎把怀里的思哲扔在地上,慌忙把思哲放在地上,她急忙朝着楼梯方向跑去,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宋宋,你跑慢点!”,乔清连忙抱起孩子,追了上去。

言谈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追赶上了乔宋。

乔宋跑得很快,邹风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越来越近,她心里的担心和不安也就越来越浓重,跨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下猛地一空,她整个人往前倾了去幸好在歪倒的那一刻,她抓住了扶手,缓冲了一些力道。只是手腕还是磕在了楼梯的棱角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让你别着急!现在磕碰到!”,乔清话还没说完,乔宋就匆匆忙忙的往书房方向跑去。

越是走进,心里的揪痛就越来越严重。

寅政…寅政…你可别出什么事…

冲到书房的门口,乔宋看到里面的一幕,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连尖叫都叫不出来,苏寅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邹风雅抱着他的头部,而他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死了一般。

“宋宋,快救救寅政!快来人啊!”,邹风雅面上是惊恐的,她上楼是想告诉寅政的,可她刚开口,寅政就倒在了地上,甚至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她试探了下呼吸,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乔宋身子一个踉跄,脚下虚浮的走到苏寅政的身边,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无声的看着苏寅政。

她脑子嗡嗡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锁了起来,空气中有黏着的东西缓慢的拉低了她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一声比一声缓慢。

“寅政,醒醒,不要玩了好不好?”,她推了一下他,泪水无声的落下。

苏寅政没有任何的反应,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暗影,脸色惨败到了极点,像是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言谈冲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也被吓了一跳,长这么大,苏寅政连感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哪里见他昏倒过,震惊后他连忙打了电话,让司机等着,上前就把苏寅政扶坐起来,“伯母,帮我一下,我背着寅政下去。”。

邹风雅慌乱的把苏寅政往言谈的背上托了托,手颤抖的不行。

想跟着言谈一起出去,眼前一黑,却是一头栽倒在地上。

家里的佣人闻讯赶来,手忙脚乱的把邹风雅抬到了车上。

到了医院,苏寅政和邹风雅两人一起被送到了急诊室,乔清陪着乔宋站在医院外面,看着乔宋失魂落魄的样子,乔清就心疼的要命,语言上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她理解最爱的人生死不明的痛苦,所以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乔宋,让她不那么孤单。

很快,邹风雅被推了出来,送进了普通病房,说是一时的急火攻心,休息一会就好。而苏寅政却被推进了急救室,病因并未说明。

乔宋站在门外,眼睛盯着急救室亮着的三个字,泪水从他进去就没有停过。

不是大声的哭,而是默默地流泪,悲伤到了骨子里,让看到的人都被揪紧了。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砰然而开,苏寅政躺在病床上,被人推着走出来,双眼紧闭,手腕上还扎着针,乔宋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没有了勇气和力气。

言谈安排了苏寅政的病房,有医生走到乔宋乔清的面前,用没有起伏的声音严肃的说,“病人患有先天性家族遗传心脏病,本就不能连续操劳,你们怎么就那么粗心大意?!”。

乔宋脚下一软,泪光里,医生的面容支离破碎,家族性遗传心脏病?苏寅政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这么突然。脑中嗡嗡的,晕眩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来,不…他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有这种病。

前一晚,他还对自己说,要和她结婚,要和她生一大群孩子呢,怎么可能会这样?

一定是在骗她的。

一定是的!

“宋宋,你别着急,病不是没救!”,乔清看着她面色不对,紧紧地抓着乔宋的肩膀,唯恐她有什么闪失。

“这病怎么医治?要多少钱,我们都出得起。”,乔清不耐烦的打断医生的话,对医生她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她带着思哲,没钱的时候,看尽了医院的冷暖。这群庸医,就只会把病情往严重里说,让病人家属担心够了,才说出其实有办法治疗。

“钱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个病如果不换心脏,最多活不过三十岁。如果再不注意调养,病人随时都有可能昏倒。”。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两人说道,“我会尽快帮你们联系遗体捐献中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心脏,不过,希望不大,希望你们能做好准备。”。

“宋宋!”,感觉到手里的人猛地往下一坠,乔清心里一紧。

乔宋跌坐在地上,脑子里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很多场景在脑海里滑过,有她和苏寅政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他笑的像一个孩子,有他幸福的和自己规划未来的模样…很多很多…

有关他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记得是多么清楚。

“宋宋,你别这样,不是没有希望的。”,乔清抱着乔宋哭成了泪人。

可乔宋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打击席卷而来,她浑身都虚飘飘的,没了感觉。

言谈安置好苏寅政那边,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问了乔清,知道苏寅政的病情,当即冷冷的吐出一句话:“不可能,苏家从来没人得过这种病,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苏老爷子七十多岁,苏父也有五十多了,入骨苏家有先天性家族遗传病,活不过三十岁,怎么会有两个人活过三十岁!

“庸医!”,言谈猛地抓过一旁的医生,扬起右手一圈就砸了下去,“我让你乱说!敢诅咒他!你找死!”。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最好让他的家人也来做一下检查,及早做好措施。”,嘴角骤然一痛,医生偏着头,目光清冷的说道。

“去你他妈的!他们家从来就没人得过这种病!”,言谈暴戾的说道,举拳又要砸下来。

“那我建议,让他们家里人来做亲子鉴定,或许这位先生并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主治医生毫不畏惧的迎上言谈的目光,这种程度的病,他再三确认过,绝对不会出错。

如果他家里人,真的都没这种病,很大可能…这位先生并不是这家的人。

268生死不离,一生不弃

“你他妈的,说什么疯话!”,言谈愣了一下,随即暴怒。

苏寅政不是苏家的孩子,那还有谁是苏家的孩子?!他和苏寅政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这人还敢糊弄他?想钱想疯了,还是想找死?!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建议。”,医生淡定的说道。

“去你妈的!”,言谈正要再打,却听到一直一言不发的乔宋开口说

“他说的没错。”,乔宋抬头仰看着两人,喉咙沙哑的像是三天三夜没喝过水一般,“苏寅政不是苏家的孩子,他不是…”。

原来一切都是天意,就算她不说,老天也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苏寅政不是苏家的孩子,是白浅和别人的孩子,是他偷了苏慕白的身份。

“你说什么?”,凌厉而慌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乔宋回头,看到邹风雅面色惨白的看着她,刺白的灯光下,她的头发散落,衣服也有些凌乱,身形单薄,看着摇摇欲坠。

“宋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低声喃喃着,走到乔宋的跟前,双手用力的抓着她的肩头,“你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寅政不是苏家的孩子?他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他是不是苏家的孩子,你这么说到底居心何在!”。

话到最后,她的声音骤然凌厉,指尖的力道几乎嵌入乔宋的身体里,乔清急了,上前想要拨开她,可苏母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推开她,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质问乔宋,“一定是苏慕白和白浅那两个贱人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是你们想要害了寅政,对,一定是这样的,你们都在骗我,寅政是我的孩子。”。

乔宋被她摇的东倒西歪,对上苏母质问的目光,她竟然无法说出真相。

对苏母而言,真相要比凌迟还要痛苦…

但事到如今,她再不说出来,只怕寅政的命都会没了!

“伯母,对不起…”。

“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你应该和寅政说!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乔宋你就是白眼狼!寅政对你掏心掏肺,你回报给他的是什么!你就那么喜欢苏慕白,还是他给了你好处,让你帮着他那么诋毁寅政?”,苏母尖利的声音失控的吼道,目光如刺,“寅政对你不好?他为了你,和家里闹翻了天,你在老爷子把家主位置传给慕白的事情上偏帮苏慕白,他有抱怨过你半点吗?你和那个野种订婚,毁他的颜面,他有抱怨过你半句吗?!乔宋,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就是有心,才不忍心再隐瞒下去!”,乔宋骤然打断她的话,“不要再叫苏慕白野种了,他是你的儿子!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老爷子,亲自把他们两个掉包!难道你就不记得,当初你在产房里情况很不好,几天后才见到的孩子?!因为你的孩子生下来就停止了呼吸!是老爷子,把原本是白浅孩子的寅政,强行夺过来给了你!”。

“啪!”,脸颊上骤然挨了一巴掌,乔宋脸都被打偏了,嘴里一片血腥。

“你说谎!寅政才是我的孩子!我不许你造谣!”,苏母目光直直的盯着乔宋,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老爷子不会那么做的,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你在说谎,乔宋,你给我滚!我们苏家容不下你这么下贱恶毒的女人!”。

“不管你信不信,老爷子临死之前告诉我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乔宋擦去嘴角的血渍,低声说道。

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事情不可思议,更何况是苏母。

“滚!我不要再听你说一句话!贱人!妖女!”,苏母尖锐的打断她的话,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长廊方向跑去。

“宋宋…”,乔宋扶起乔宋,看着她脸颊上迅速红肿的手印,声音里满是愤怒,“他们家做出的事,你只是说出实话,凭什么打你,刚才你就不应该拦着我!”,是他们苏家做的孽,让她妹妹白白受苦了那么多,她还没找苏家算账,他们倒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在了宋宋身上。

这群不讲理的人!

乔宋摇了摇头,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谈话里消失了。

老爷子告诉她这秘密,无非是想让她里外不是人,她把消息说出来,在苏家,在苏寅政面前,在白浅面前,她都是揭开罪恶的那个人,如今他终于如愿了。

苏家这下肯定把她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只是,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别人的态度和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苏寅政活不过三十岁了,她在只得到这个消息的一刻,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你别担心,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的。”。

“我没担心,姐,你放心,现在让我一个人先静静。”,乔宋拨下乔清的手,朝苏寅政的病房走去。

他有一天活的,她就陪着他一天。

他有一年活的,她就陪着他一年。

生死不离,一生不弃。

“宋,”,乔清不放心,想追上去,却被言谈一把拉住,“别去了,让他们好好的待着吧。”。

言谈眸子流露出不容拒绝的神色,拉住乔清。

苏寅政不是苏家孩子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连他自己都震惊这个消息,对于其他人更是一场风暴。

他忽然想到自己搜集的信息,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如今却有了合理存在的解释。

比如苏老爷子对苏慕白的态度,将苏家家主的位置传给他而不是寅政,再比如苏老爷子对白浅的纵容…一切都源自他当年做错的事情。

硬生生把白浅的孩子换给了苏母,给白浅一个已被判定为死婴的孩子,给苏母的,却是自己丈夫和情人的孩子。

对两个女人的伤害,可想而知。

“那宋宋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乔清忍不住,落泪。

好不容易才风平浪静,又闹出这样的事,这让宋宋该怎么做。

“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寅政会熬过这一关的,清清,你也应该相信,宋宋不会垮下的。”,言谈冷静的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不是安慰他们,而是去找合适的心脏。”。

既然苏家没有这个病,那应该是白浅那边遗传来的,白浅是白家的养女,根本没有任何相关的亲人,也不可能指望着她能在这事情上帮上忙。

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心脏,而不是在这里伤心。

言谈快速的整理好信息,神色镇定,仿佛之前的震惊不过是他人的错觉。

269 爱不得,恨不得

乔宋推开门,苏寅政病房里医护人员静静的忙碌着,他依旧昏睡着没醒,狭长的眸子瞌着眉宇间淡淡的拧着,没了盛气凌人,他安静的让人心酸。她宁愿他站起来,对着自己大吼大叫,也不愿意他躺在床上了无生息。

乔宋走到床边,缓缓地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心一点一点的碎裂。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代替他,代替他承受这样的病痛。

她没用,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苏寅政不同,他能做出那么多令人惊叹的事情…

乔宋一遍一遍的想着,

想到如找不到合适的心脏,她心里就被紧紧地攥在一起。

他才二十七岁,就要因为病魔,而没了吗?

不公平…不公平的…

上天给他的时间那么短,给她的时间却那么长…

她的人生那么漫长,没了他,她该怎么活下去。

“寅政,一定要好起来…求求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亲吻着她的手,支离破碎的声音不停地哀求。

机器骤然响起来,在病房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医生急急忙忙的赶出来,把乔宋请到一边,“病人情况不稳定,立刻准备进行手术。”。

病房里再次忙碌起来,没人注意到站在墙角的乔宋,单薄的身体缓缓地从墙上滑落,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无声的看着苏寅政被推走,仿佛连带着她所有的生气也被一起推走了。

苏寅政这次被推入手术室,第二天清晨都没有再被推出来,期间医生接连下达了两次病危通知。没有苏家人在场,病危通知书,都是乔宋签的,她签的时候,手哆嗦的连字都写不好。

乔清看着她,哭成了泪人。

乔宋坐在急救室外,一直睁眼到天亮,到最后,她连泪水都流不出了,眼睛红肿成一条缝。

苏母去而复返,只是她不再开口,也不再发疯,隔着乔宋远远的,沉默的坐在长椅上。似乎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但还没想明白。

养了27年的儿子,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而一直被厌弃的才是她亲生的儿子。

这个打击,让她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苏寅乾和苏谨闻讯赶来的时候,面色凝重,见到邹风雅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寅政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事了?什么叫快死了?!”。

邹风雅沉静的看了一眼丈夫,一夜的时间,已经让她近乎崩溃,看到丈夫她所有的怒气都爆发了出来,当初不是他到处惹风流债,这事情又怎么会发生!

她宁愿自己一开始,看到的是那个已经窒息的孩子,而不是现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认不得,自己养了27年的孩子在急救室里躺着生死不明!

她站起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苏谨,“寅政不是我孩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如果丈夫和老爷子一起隐瞒自己这件事情,她想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你在胡说什么?”,苏谨一头雾水,“不是你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邹风雅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的流淌,“是老爷子,把慕白和寅政,在出生的时候调换了。寅政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慕白才是…”,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讽刺。想到自己曾经对慕白的种种辱骂和揣度,她恨不得拿刀一刀一刀割了自己。

“谁告诉你这些的?有证据吗?”,苏谨剑眉高高的攒起,沉声问道。

“寅政得的是先天性家族遗传心脏病,我们家从来没这种病人,你们苏家也没有!你说,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苏谨,你造的孽,你自己怎么就不清楚?!”,苏母嘶吼着,抓住苏父,恨不得把他给撕烂了。

苏父顿时愣了一下,他和白浅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记得她家有遗传性心脏病。

但苏家和邹家,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往上扒几辈,都没人因为心脏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