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A市的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哪怕失去了记忆,重新踏上这片土地,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亲近,就连呼吸空气都和别处不一样!

“今天到公寓里休息,明天我就通知你的家人来看你。”,车子缓缓地开着,苏寅政回头对乔宋说道。

“好…”,乔宋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嘴巴上就覆盖了一个温热的手掌。

白行知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用,我和宋宋去住酒店,不麻烦你们了。”。

“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李清正开着车,愤怒的瞪了眼睛骂道。

“随便你们怎么想,宋宋和我就住酒店。”,白行知冷笑,在这事情上寸步不让。

别当他是傻子,苏寅政那点心思真当他看不出来,和宋宋多相处,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再则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依照两人之前的感觉,多相处了,感情也就处出来了。

他住进苏寅政的公寓,那他才是傻子。

苏寅政敛了眉,笑了笑说:“住酒店总归是不方便的,我给你们安排一处公寓,若是你害怕我去打扰你们,那大可不必。公寓我不会一同入住,只有你们两个。”。

他说的大方,车子里除了乔宋以外的两个人都起了疑心,他真的就这么轻易地让两人共处一室?

可能吗?

“怎么?有问题吗?”,苏寅政挑眉。

白行知沉吟了片刻,皱着眉头答应了。

虽然感觉到自己可能被苏寅政算计了,可一时又找不到他具体在哪里设了陷阱。

李清也了一眼苏寅政,他在假装大方,刚才他都注意到了,白行知答应的时候,他嘴角的勾了一个弧度,那代表着猎物进圈了。

得!

为了一个乔宋,他还真是机关算尽,他不懂,但看着苏寅政这样,在心里下定决心,要离爱情这鬼东西远远的。

车子缓缓地开进市中心最繁华的阶段,苏寅政和李清先下的车,随后是白行知和乔宋。

苏寅政把房间的钥匙递给白行知,“你们自己上去吧,我们就不上去了,还有这辆车你们也随意开,出行方便一些。”。

“那是我的车…”,李清在一旁幽幽的说道。

“回头我车库里的车随便你挑选。”,苏寅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李清哀怨的表情瞬间被甩开。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早就觊觎他车库里收藏的车,那都是绝版的车,他心痒好几次开口和苏寅政要,他都没松口,这会儿能用这辆破车换来一辆绝版车,这生意太划算了。

李清和苏寅政离开后,白行知和乔宋就上了公寓。

公寓里一切都已经具备,房间比起他们住的地方不知道打了多少倍,乔宋走进房间里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小白…”。

“真难得你还记得我是谁?”,白行知冷哼了一声,把行李放在沙发上,四处检查了一下。

一共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两个客厅,还有一个厨房。

在这样的地段买这么大一间房子,还真是有钱人。

想到苏寅政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心里就呕了一团火。

那个老男人,比他老了那么多,还好意思和宋宋在一起。

乔宋探头探脑的跟在他后面,见他面带愠怒,讪笑着搭上他的胳膊,“小白,你生气了吗?”。

“让开。”,白行知理也不理,直接打开门,选了一间卧房,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乔宋被那一声吓到,好半晌才摸了摸鼻子,仰天叹了一声:“还真生气了啊?”。

睡了一觉,乔宋被家里佣人叫醒吃饭。

乔宋洗过手,乖乖的坐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食物,胃口大开。

没想到苏寅政不仅让他们住房子,就连厨子都准备好了,不用吃汉堡和面包,看到中国菜的感觉真好。

她口水横流,白行知坐在她对面,冷冷的看着她。

到底是在这里生存了二十多年,有些事情是割舍不断的。

017 脑子好疼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看着她慢慢的习惯这里的一切,恢复自己曾经的记忆,对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

但那个男人愿意让乔宋留在美国吗?他有一百种手段,让她来到中国。

他相信现在得状况已经是他所有情况里最柔和的一种。

吃过饭,白行知不理会她,乔宋又睡不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闲逛。

这间房间的的装饰以冷白的色调为主,门口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指纹识别锁,她和白行知的指纹都已经事先录入。

卧室分为一主卧,两个客房。

主卧她和白行知都只是进去看了一眼,并没打算入住进去。

乔宋看完屋子里所有房间的装修,经过主卧正准备离开,厨子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和她碰面说了两句话,小声的说:“乔小姐难道就不好奇主卧里的吗?”。

乔宋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去看里面的东西?”。

“因为这里曾经是乔小姐的家。”,方嫂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就算小姐现在记不起来了,我相信有些东西有些感觉也是不会忘得。乔小姐在这里生活过,一定对这里有感情的。”。

乔宋哑然,这里曾经是她生活过许久的地方,苏寅政把她安排在这里,难道就是想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小白如果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吧。

心里顿时坠入云雾里,乔宋有些茫然的看着方嫂打开主卧的门。

门内的地板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面铺着柔软的白色的毛皮,每一件家具都是罕见的冷色金属,点缀暖色的小摆设,灯光的设计让光线柔和了整个房间的气氛,无一处不透露着高贵和时代感,层次间冷色调夹杂着暖色的装饰,每一个细微处都在传达着独特的张力和设计者的用心,整个房间的风格看起来大气而闲适。

乔宋一步一步缓慢的步入,每一件物品,在她的记忆中似乎都曾出现过,她看向卫生间的方向,脑中甚至下意识的跳出那个等离子的按摩浴缸,还有脚下踩着的地毯亦是特意从意大利进口的小羊绒。

她没见过这些东西,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跳跃出这些物品的来源,甚至是用处,乔宋胸腔里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乔宋走到浴室门口,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在脑海中浮现的德国进口的等离子按摩浴缸。往上则是挪威的加热系统,而墙体镶嵌的是意大利的防水可视电视。

乔宋站在水龙头前,看着镜框,精雕细琢的红木色泽的架框上,搭配着大大小小的白色纯棉毛巾以及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还有一对对放着的牙刷。她的手伸到那框架上,挑起其中一条,上面绣着一个幼稚的乔字。

乔宋紧紧地捏着那条毛巾,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酸水里,又酸又涩,表面上千疮百孔,还时刻受到酸水的浸泡。

“你在做什么?”,身后一道声音蓦地响起,惊得乔宋身体一震,手中的毛巾无声的落在地上,她脸色煞白的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行知,表情晦暗不明,“宋宋,你在这里做什么什么?”。

“没…我没…”,乔宋心慌意乱,脑子里很多东西都涌了出来,都是陌生的人,在脑子里嗡嗡的吵闹着,然后很多人物都交叠在一起,杂乱的形成尖锐的刺扎在她的神经上。

“乔宋,你怎么了?!”,白行知面色一变,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

乔宋浑身冷汗淋淋,那些人,那些事情都在脑海里不停地滑过,然后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旋转起来,让她的脑子无可抑制的晕眩起来。

“疼…好疼…”,乔宋双手抱住脑袋,泪水涌出来,“小白…好疼…”,她张着嘴哭喊起来。

白行知被她突如其来的脆弱吓到,弯下腰,抱着她起身,想也不想的就往外冲。

方嫂在门口听到声音,正想说什么,却被白行知一下冲撞到了一边。

“你要把乔小姐带到哪里去!”,方嫂跌坐在地上,腰身处疼得厉害,扶着腰伸手做拦住白行知的姿势。

白行知眼里充斥着血色,回头蓦地看向方嫂,低声颤抖着声音嘶吼,“告诉苏寅政,他要是再耍什么花招,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眼睁睁的看着白行知抱着乔宋冲出门,方嫂连滚带爬的到沙发前,拨通了苏寅政的电话。

“喂,先生吗?白先生把小姐带出去了,乔小姐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

“疼…呜呜…小白…”,乔宋紧紧地抱着白行知的腰,手指在他的后背扣得越发紧,指甲因用力而呈现白色。

“宋宋,这就快到医院了,别急,等看完了医生,我们就回美国,好不好?”,白行知额头上的汗水沿着脸颊淌落而下,他抬头一再的催促的士司机,“请再开快点吗?”。

“已经很快了,再开快,我们就没命到医院了。”,的士司机被他催的不耐烦,有些烦躁的说道,“人都疼成这样了才送医院,快生了吧,你们家人怎么就不好好看着点呢?早送医院里看护着多好。”。

白行知眼睛骤然一缩,“不是孩子,是她的脑子疼。”。

“脑子,那可真够要命的。”,司机叹息了一声,又加快了速度。

到了医院,白行知抱着乔宋直接奔向急诊室。

由于是晚上,值班的医生没在岗,白行知不敢把她一个人丢下,只能抱着乔宋去找人。

在走廊里找了大约十分钟,才看到一个白大褂的医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见到两个人,也没什么着急的颜色。

“医生,她头疼,快!”,白行知浑身都是汗水,说话的时候喘息的很厉害。

可那医生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又低头摆弄自己的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阴阳怪气的说:“急什么急,这不是还没死呢吗?头疼就先去拍片,对着我大吼小叫的,她也不会好起来。”。

白行知的火气噌的一下点燃了,面色扭曲到了极点,咬着牙阴寒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呦呦~看这脸色,摆给谁看呢?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打啊,你打我一下试试,看看谁给她看病!”,见白行知给他摆脸色,那医生面色越发的颐指气使,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白行知尖利的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人,看病的时候对我们大呼小叫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上帝不成?我就迟了怎么着,不想看就滚蛋,爱上哪儿看上哪儿看!”。

018 把她交给我

白行知死死地盯着她,僵硬着身体,正想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刻薄女人一个教训,可那女人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电话很短暂,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挂掉了。

抬头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生气的表情被笑容所代替,看起来古怪到了极点,“白先生,乔女士?”。

“你他妈的再说一个字,我一枪崩了你。”,白行知准备带着乔宋离开,她的手脚冰凉,看起来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声音也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刚才我态度不好,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请跟着我来。”,女人看了他一眼,低眉顺眼的说道。

白行知瞪了她一眼,手指紧紧地扣着乔宋不肯撒手。

“你在耍什么花招?!”,被带到一个医务室,白行知忍不住问道。

“你现在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只要碰到你们两个,一律都要好好的接待,”,女医生看起来有些不爽,想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又想到自己之前被病人家属打的事情,恨不得把面前的两个人立刻扔出去。

白行知面色一冷,“苏寅政?”。

“她发烧了?脑子一直疼,之前有这个毛病吗?”,医生的手覆盖在乔宋的额头上,冷声问道。

“有…”,白行知听到发热有些着急,两人刚从回来,就听说在hongkang发现一例流感病人,而且是从美国来的,中国的人口密度大,所以传染的几率更高一些,他原本以为乔宋只是单纯的想起事情才会这样,但事情似乎远比他想的要严重的多。

“三十九度七。”,医生冷冷的吐出一个数字,进入检查后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表情越发的严肃和泰然,“体温太高,需要找专业的医生过来,你等一下,我去请别的医生,来确定她发热的原因。”。

白行知脑子嗡的医生,视线落在乔宋的脸颊上,从脸颊一直到脖子,她的皮肤都染了一层不正常的红色,双眼也似乎迷蒙上了雾气,一直抓着他的手,呢喃着,小声的啜泣着。

医生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了酒精。

“她现在需要先降温,不能用药,只能外部辅助。”,医生冷冷的说道,“如果再这么烧下去,她的孩子可能会出事情,到时候保住大人还是保住小孩,有你够痛疼的。”。

她冷嘲热讽,白行知几次忍耐。

一再的告诉自己,她是唯一能救乔宋的,不能打她。

就算是真的很想打死她,也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另外一位医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赶来,期间有护士进来输葡萄糖,乔宋的血管极细,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白行知看着她一次一次的乔宋白皙的手腕上留下青紫色的针孔,胸腔里的愤怒越积越多。

最后一次,终于对准了,但鲜血迅速的从乔宋的手腕流入白色透明的输液管里。

“怎么办?”,护士一下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想要把针根部垫高,可看到出现情况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懵了。

“滚开!”,白行知暴怒,五官扭曲在一起,浑身冰冷。

拦腰踹在她身上,把输液管扯了下来。

乔宋病的糊涂,可手腕上实在是太疼了,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就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等着法院的传票,不告倒你们医院,我白行知三个字以后就倒过来写。”,抱起乔宋往外就走,走到门口撞上了正匆匆走来的医生。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扫视了一下房间里蚕卵的场面,地上跌坐着一脸惨白的小护士,以及那个正在滴血的输液管,眉头拧的紧紧地,“请冷静一下,她们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谅解,我立刻就安排本院最好的护士过来。”。

“滚!”,他再也不相信这家医院,他要带乔宋离开!

再这么下去,人的病还没检查出来,就被她们给作践死了!

秦淮之紧紧地拽住白行知的胳膊不想让他离开,“乔小姐的病已经耽搁不下去,你现在这个时候离开,无异于要把她往死路上推。”,更重要的是,他今天因为医生的疏忽离开这里,那么…明天整家医院都会因为那个愚蠢的护士而遭难。

秦淮之表情严肃,“请相信我,把乔小姐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复。”。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白行知把乔宋放在地上一些,一把扯开秦淮之的手,把他往旁边一推,就要带着乔宋离开。

秦淮之身体打了个趔趄,稳住了脚,就要上前抢乔宋。

正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

一道声音蓦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都把她都给放开!”。

蕴含着怒气和威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苏寅政冷冷的看着两个人,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在两人身上割着刮着,“把乔宋交给我,你们都撒手。”。

秦淮之见到苏寅政,立刻放了手,白行知却是下意识的抓的更紧。

“凭什么!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苏寅政,要不是因为你宋宋不会变成现在得样子!”,白行知下巴微扬,紧绷着面容满是怒气。

“你一直抓着她,是在害她!”,苏寅政的眉头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型,“难道到现在,你还有自信可以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吗?”。

白行知愣了一下,就在这片刻的功夫,苏寅政左侧的李清迅速的出手,将乔宋从他怀里夺了过来。

“卑鄙!谁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你搞出来的!苏寅政,你不能把她带走!”,白行知急红了眼睛,上前一步就想抢回乔宋,李清带着乔宋外旁边一让,躲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世界上只有苏寅政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乔宋,白行知,你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是他的人,自然替他说话!”,白行知再次伸手,这次丝毫不留情面,抬脚就往李清身上踹去。

李清面色一沉,带着乔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上去,抓住他。”,苏寅政冷冷的说道,看着白行知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温度。

到这个时候,他没有功夫浪费时间和他玩。

乔宋的病根本容不得半点的拖延。

白行知被两个人很快的制服,双手被扭在身后,他弹跳着想要摆脱两个人,可那两个人的手法和力道都出奇的大,将他钳制的死死地,看着李清和苏寅政要带走乔宋,赤红着眼睛破口大骂。

苏寅政脚步连停下片刻都不曾,他不在乎白行知的态度。

“快!把人放在担架上,赶快!”,走到医院的大厅,前来进行交接的医疗团队开始忙碌起来。

019 生子

乔宋是被一股撕裂的疼痛疼醒的,周围很多人,刺白的灯光射入眼睛里,还有嘈杂的声音,穿着绿色衣服和白色衣服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但下一波疼痛再次袭来,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

手指在空中无助的抓了几下,她浑身开始剧烈的流着汗,她记得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曾经说过,她的胎儿不稳,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早产的危险。

是要生孩子了吗?迷迷糊糊的想到这个问题,她下意识的不让自己昏过去。

“不好,病人的羊水破了,是要生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最先发现的护士惊呼一声,急救车里立刻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不是说才怀孕七个月吗?”,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冷静的问道,“先准备生产。”。

“她身体根本就不适合生产,现在生产,会要了她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