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源的家属那边一直没有平静,连着几天情绪低落的厉害,这天交班的时候,苏顾然又成为了科里的反面典型,被主任不点名地当众狠批了一通:“无论是谁都不能给病人及病人家属任何没有把握的承诺,没有人能保证手术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不行、我也不行,真的出了事,患者家属抓着你这句话不放,咱们整个科室和这家医院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知情的人都向她这边看了过来,苏顾然坐在那里低着头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可林卫国的话还没有结束:“下一次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全院通报批评!”

  感觉到林卫国的余光似乎扫过她这边,苏顾然的头更低了一点。

  周五,苏顾然的心里却一点也没有周末到来的喜悦,下了班,宋乔生有饭局,他对她尚有些担忧,几次说:“不然我今天不去了。”

  她装作轻松地笑一笑,“我没事,回去歇一歇就好,你快去酒店吧,别迟到了!”

  可是想要回去歇一歇,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门前却发现自己竟然连钥匙都没带,早上出门的时候被她落在了家里,钱倩倩回来的又很晚,想来想去,苏顾然无奈地一声叹息,只好打电话求助于宋乔生。

  接到电话的时候宋乔生刚到酒店不久,酒店最大的雅间里,大圆桌边聚起了十年不见的一个班老同学。

  十年的时间,大家各自小有成就,见宋乔生终于到了,沈安赶忙将他迎进屋,十分郑重地向大家介绍:“快来看看咱们的‘老班长’宋乔生同学,人家现在可是美国麻省回来的医学博士,现在在A院,前途无量啊!最关键的是,人家现在还是一家医药公司的股东,这可是大老板啊!”

  在大家一阵起哄声中,沈安对宋乔生玩笑般道:“宋老板,今天这单你替我们买了吧!”

  宋乔生一笑,还没有说话,圆桌那边就有人抢先道:“沈安你别胡闹,怎么能让宋班长买单呢?都说好了我来了!”

  宋乔生循声望去,就见一名男子抬手似欲阻拦沈安,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不用仔细看宋乔生也能知道一定价值不菲,一身衣着皆是名牌,在一群尚处于奋斗阶段的白领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个人专程走到宋乔生的身边,格外热情地招呼他,宋乔生自认记性还不错,然而看着他的面孔,宋乔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沈安向他介绍道:“这是宋班长你出国以后转进咱们班的严盛天同学,这一次同学聚会就是他主张办起来的。”

  “久闻宋班长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幸会幸会!”

  宋乔生回握上他的手,“客气了,幸会!”

  筵席开餐。

  严盛天坐在了宋乔生的身边,周围的人热闹地叙着旧,宋乔生大多只是听着,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是苏顾然。

  他起身走到门外接通电话,电话那边,苏顾然的声音说不出的闷:“乔生,我忘带钥匙了,倩倩得很晚才能回来,你在哪里?我能去找你拿一下钥匙,然后去你那边吗?”

  她最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落个钥匙什么的也没有那么让人惊讶,宋乔生担心她,“你在那边等我,我去找你吧!”

  苏顾然只觉得自己最近糟透了,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宋乔生,赶忙制止他:“别!你忙你的,告诉我你在哪里就行了!”

  宋乔生也只好答应:“那好吧,就在离医院不远的这家成川酒店,我在二层,你来了给我打电话吧!”

  “好。”

  再进屋的时候屋里比之前还热闹了不少,宋乔生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旁边的严盛天问道:“刚刚来电话的是‘班嫂’?”

  宋乔生含糊的应了一声:“恩。”

  “怎么不让她一起来?多一个人也热闹啊!”

  宋乔生摇了摇头。

  十年前他出国了大家都知道,可苏顾然却是突然之间就离开了,如果有不明就里的问起这十年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会让他们两个都尴尬,更何况十年前苏顾然父亲的事,他不知道这班里的人知道多少,若是碰到苏顾然的痛处就不好了。

  “她有事,来不了。”

  “哦,这样啊。”

  严盛天开始只是同宋乔生说些新的旧的、有的没的,宋乔生和他先前并不认识,他却坚持要坐在自己身边,宋乔生明白严盛天必定是有事找他。

  果然,入肚酒三杯,严盛天拿出了一套CT片子,“宋班长,其实这一次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爸爸啊今年六十了,脑子里长了个东西,看了不少医生,都说已经太晚了,救不了了,可是咱为人子女的接受不了这个啊,宋班长、宋医生,你能帮我们看看吗?听说你是从美国那边回来的,你看这样的情况美国那边能做吗?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宋乔生没有说话,接过片子,转身迎着窗外的光仔细看了一遍,最终也是摇了摇头,“他们说的没错,的确太晚了”,他一面说一面将片子收起,拿起消毒毛巾擦了擦手,“这样的情况哪国的医生都不会建议手术的,您父亲的身体应该已经很虚弱了吧?”

  严盛天点了点头,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是啊,不知道的时候还好,自从知道了,身体一天比一天下降的厉害。”

  “我的建议也是让您的父亲安度好最后这段时间吧,如果一定要手术,中国有关方面的专家水平也是很高的,不必非要去美国找人。”

  正说着,宋乔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苏顾然,大概已经到了,他拿起手机站起身,对一旁的严盛天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出了房间,宋乔生一面按下接通键一面向二楼楼梯的地方走去,“喂,顾然?”

  “乔生,我到了,在二楼楼梯口这边。”

  走过走廊,宋乔生果然看到了苏顾然,大概是因为路上的奔波,她显得有些疲惫。

  见到他,苏顾然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主动道歉道:“我错了,这段时间净干丢人事了!”语气里透着沮丧。

  宋乔生将钥匙递给她,伸手替她捋过额边的碎发,安慰道:“没什么的,谁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这里离我租的地方也不远,我送你过去吧!”

  也就两条街,走过去就到了,来回也不会耽误多长的时间,宋乔生因而这样提议。

  苏顾然却是执意不肯,“不用了,你快回去吧,我找的到地方!”

  宋乔生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沈安的声音:“咦,乔生,你怎么也在这里?”他刚从卫生间出来,就撞见了宋乔生,视线一偏看到宋乔生的身前站着一名女人,不由好奇道:“这位是?”

  沈安走近,在宋乔生的身旁站定,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忽然一怔,整个人定在了当场。

  “这是……这是……”他有些激动,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苏……苏顾然!”

  沈安说着,求证似的望向宋乔生,见后者没有否认,沈安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当即兴奋了起来,“来来来,怎么这么巧?咱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正说着还差谁呢,这不就又来一个?”

  还真就是巧了!宋乔生本来是想送苏顾然离开的,没想到事情却堪堪向反方向发展。

  被沈安半推半搡地带向刚离开的雅间,宋乔生看向一旁的苏顾然,不出他的意外,苏顾然的表情中带着明显震惊。

  高中同学聚会?

  宋乔生后来是出了国,在国内可以聚会的高中同学只有他们共同所在的那个高中,可是他竟然半个字都没有和她提起过这件事,她一直以为他今天晚上是公司或者哪里的应酬,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会是高中同学聚会!

  苏顾然的心里一沉,宋乔生为什么要瞒着她?

  面对着苏顾然质问的目光,宋乔生碍于沈安在场什么都不能说,一边的沈安还沉浸在自己发现苏顾然的兴奋中,打开雅间的门就将苏顾然推到了前面去,很大声对大家道:“当当当当,大家快来看这是谁!”

  这十年来,苏顾然的面容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素颜、马尾辫,大家第一眼看来只觉得眼熟极了,再看向一旁的宋乔生,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就差名字这几个字,其实就在嘴边,却忽然说不出了,不知道是谁先说出的那三个字:“苏顾然!”

  这一下,大家都想了起来,没错,是苏顾然,就是苏顾然,那个和宋乔生同时离开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苏顾然!

  并没有像宋乔生刚进来时那样的热络,这一次,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他们大多都不知道苏顾然去了哪里,多年未曾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她却突然出现在了这一次的同学聚会上,是谁邀请她的?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听说当年她家里出了事情,是什么样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年,她和宋乔生又如何了?

  冷场,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的尴尬,还是严盛天先站起身迎了过来,他问沈安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原来的班嫂苏顾然啊,她和宋乔生同时转的学,所以你没见过。”

  沈安只顾着和严盛天说话,没有顾及到苏顾然对严盛天同样陌生的很,宋乔生赶忙向她解释道:“这是高二转进班的严盛天,那个时候咱们都……走了。”

  有片刻的迟疑,宋乔生最终还是选择“走”这一个字来形容他们当初的情况。

  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么多老同学惊到,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中,苏顾然还是勉强地牵起唇角,对严盛天伸出手客气道:“你好,我是苏顾然。”

  严盛天看了一眼宋乔生,又看了一眼苏顾然,利落的叫了一声“班嫂好”,他随即对服务员道,“来加一把椅子。”

  那边的其他人看着,心里直想这严盛天胆子真是够大,虽然当初宋乔生和苏顾然是好的很,可现在他们俩是什么关系谁又明白?万一叫错了,那可是多尴尬的一件事!

  可偏偏他没错!

  服务员从外面搬来椅子,问:“请问椅子应该加在哪里?”

  “在我旁边。”说话的是宋乔生,他走到苏顾然身边,轻柔了声音对她道:“既然来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从心里,苏顾然是不想在这里坐下来的,可已经被拉进来了,都是高中同学,就没有再走的道理,她也只好点头。

  和宋乔生走过去坐下,苏顾然有些尴尬地冲着在场的大家笑了笑,说的都是面上的客气话:“不好意思,临时加入,打扰了大家。”

  那边的男同学赶忙接话缓和气氛:“哪里哪里,来了就好,多一个人多分热闹!”

  “是啊是啊!”

  大家附和两声,场面总算是圆了过去。

  有嘴快的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苏顾然简单地回答:“我在医院。”

  “也是医生?”

  “恩,还没有毕业。”

  那人继续追问:“那你在那家医院啊?”

  “A院。”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和宋乔生一家医院?”

  苏顾然点头轻应道:“对。”

  忽然有人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苏顾然,你是E中毕业的对不对?我看到过那个学校外面贴的光荣榜,有一年有一个女学生考上了A大,他们在外面把照片什么的在那里挂了好几年,我没记错是你吧?”

  E中……

  宋乔生清楚这该是苏顾然心里的痛处,桌下,他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突然被她躲开了,他下意识地蹙眉,去看苏顾然的时候却发现她连目光都看向了一旁,在躲避着他。

  在场的人听了,表情中大多露出了一丝异样,E中该是本市一所不太入流的中学,没想到高一一直年级前十的苏顾然转学竟然转去了那里,足以可见十年前她家里的事情该是毁灭性的!

  十年前,同一时间,宋乔生和苏顾然,一个去了国际名校留学向上更进一步,一个掉进了本市的一所三流高中,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南辕北辙的命运,过了十年此刻却又一起坐在他们的面前,就好像这十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大嘴巴沈安看着,不由心生一份感慨,“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过了十年,你们两个竟然还能在一起!”

  这是大家心里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被沈安脱口而出,大家唏嘘过后,气氛却也更尴尬了一层。

  一顿饭吃下来索然无味,身旁的人不断地问着苏顾然她和宋乔生的事情,她的心情很差,只能勉强的应付两句,宋乔生会含混地替她挡过,直至宴席结束,大家离开酒店,有人提议去KTV刷夜,宋乔生以明早有事为由推脱掉,带着苏顾然离开,她这才算是得到了解脱。

  可解脱过后,有些事却不得不问清,走过这个街口,苏顾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宋乔生,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什么?”

  她用质问的语气强硬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今天是来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是不是根本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

  “是”,宋乔生有些无可奈何地轻叹气,“我不想让你多想,也不想让你不开心,而且我知道依你的性格也不会想来参加这种聚会。”

  但这并不是苏顾然想与宋乔生说的重点,“对,我是不想来,可就算是不想来也并不代表你就应该瞒着我!”

  原本只是来拿一下钥匙想要回去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没想到却被硬生生的拖进了这么一场同学聚会,她的心情本就已经很差,近两个小时不断在别人的追问下被迫回忆起十年前的事情,那些她原本想埋在最深处的记忆,她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此时,积蓄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涌了上来,她冲着宋乔生近乎是喊了出来。

  宋乔生知道此时的苏顾然不够冷静,再这样说下去只会是伤人伤己,“顾然,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不想和我吵架……呵!”苏顾然冷笑了一声,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一副是他在迁就她的姿态,他是那么体贴、周到,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乔生,我不需要你在背后替我决定好一切,我不想你再瞒着我什么事,我想知道、我想从你嘴里知道一切和我有关的事,而不是像今天这样!”

  他总是那么优秀、正确,他总有他自己坚持的理由,可隐瞒是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即使是会让她不高兴的事,她也希望她能够知道。

  “我没有想要瞒你,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特意告诉你这件事……”

  她的额上还带着不久前受的伤,整个人在夜风中显得那样瘦弱,他只是想保护她。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苏顾然打断了,“就像当初你出国一样?”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这是他们一直回避的话题,可此刻就这样被她提了出来,似一把利刃,被她用来伤人伤己。

  理智的来说,她知道她不该,可是十年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有多希望他去了美国这件事她是从他口中听到的,而不是他的母亲,即使最后的结果都是他的离开,可对她而言,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不想再被别人硬拖入局,更不想再被人硬生生的“通知”,她只想知道自己该知道,在第一时间。

  听到她提到当初他出国的事,宋乔生在原地一怔,眸光微暗,他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不一样的,这是不一样的……”

  可对于苏顾然来讲,这二者都是一样的隐瞒和伤害。

  抿唇,最后看了一眼宋乔生,月光下,苏顾然的眼中有点点光芒闪动,却终只是一转身,向自己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吵架,也一次直接碰到彼此的忌讳。

  苏顾然坐公交车回家,宋乔生一路跟在后面护送,可偏偏两个人都是沉默。

  到了苏顾然家楼下,眼见着苏顾然上了楼,宋乔生却一直停在楼下没有离开,夜风起,四下寂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他是外科医生,最擅长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可刚刚,当苏顾然突然提起当初,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他什么都说不了,因为无论如何都是他先离开的,再去啰嗦他是因为什么那天就不得不离开,是他母亲的原因还是他的错只会让人听起来更像是在推卸责任,无论如何是他留下了她一个人,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比她还要在意这件事啊!

  一个人在楼下不知站了多久,有晚归的人路过他的身边,忽然驻足,声音中带着惊奇:“宋乔生?”

  他抬眼仔细一看,是钱倩倩,她的面上透着讶然,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事,你快上去吧,顾然没带钥匙,我先走了。”

  看着宋乔生有些古怪的样子,钱倩倩想着他刚刚说的话,顾然没带钥匙,既然没带钥匙苏顾然为什么要上去而不是和宋乔生待在一处?

  这两个人……怎么了?

  上了楼,钱倩倩就见家门口的地面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双手抱膝头埋在里面,不是苏顾然是谁?

  钱倩倩看着她,不由叹气,“这是怎么了?”

  听到钱倩倩的声音,苏顾然也没有动,钱倩倩蹙眉,伸手去拉她,“地上凉,赶紧起来,我好开门。”

  苏顾然站起身的时候,钱倩倩看了看她的脸,松了一口气,没有哭。

  开门进屋,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钱倩倩还是忍不住问:“你和宋乔生到底怎么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下面站着,你回来多久了?”

  苏顾然扬唇,似还想露出一个笑容给钱倩倩看,可是难看死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就是突然之间,所有的事都向坏的方面发展了。”

  他的母亲、还有那个叫胡静颜的女人先后来找她、威胁她,她的同学到教务处老师那里告她和宋乔生的状,后来袁源没能下手术台,她因为给了不该给的保证而被狠批,这些事一件一件,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所有的压力都向她袭来。

  她一直安慰自己,没事,没关系,都会过去的,只要她坚持住,一切都会好的,直到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触动了她和宋乔生之间的那张牌,她终于到了极限。

  十年前他只字未留去了美国,她像个傻瓜一样在这边不停地打着他的电话,直到他的母亲突然出现,告诉她他在飞机上;

  而今天,她已经到了酒店都不知道,就在不远的雅间里是他们高中同学的聚会,直到她突然被沈安拖进了屋。

  她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宋乔生以为这些事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只说了一句话,苏顾然忽然就失控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眼见着苏顾然就要哭出来,钱倩倩也不再问下去。

  这些年苏顾然过的并不容易,钱倩倩看在眼里,苏顾然要强,在人前,即使再难过的时候也从没说过自己想念谁,可是睡觉起夜时候,钱倩倩有时会听到她在梦中很小声地在说着什么,钱倩倩走近了去听,她嘴里翻来覆去地是两个字:“乔生。”

  不到万不得已,苏顾然怎么舍得放弃宋乔生?

  钱倩倩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抱紧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钱倩倩安慰她道:“好了,不难过了,总会否极泰来的!”

  可这还不是否极,何来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