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块!美貎与金钱共存的大小姐,请你马上支付!”

“我是不小心打碎的,又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打欠条就是,干嘛这么小气!”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有意的吗?我有让你进厨房吗?我有让你洗锅刷碗么?你以为你抢着干活,我就会发你工资吗?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好意思跟一把年纪的唐姨抢饭碗?抢饭碗前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他终于忍不住爆发,指着茶几上乱放的纸笔和零食,“从你住进来,这里就没有整洁过,沙发上的抱枕就没有整的摆放过,你的衣服,这里,那里都有,吃的零食屑弄的沙发上全是。”看到这些零食,他才想起来,她哪来的钱买零食吃的?

杨米蝶慌乱地收拾着他指的每一样东西。她什么时候摊出这么多东西来?她怎么都没有感觉。

“还有卫生间,每次洗完了不知道要把水拖干净,早晚都要摔成白痴。”

她立即冲进卫生间,用拖把将干净整洁的卫生间再拖一遍,台面再擦一遍。前几天,她不小心在这里滑倒过,因为洗衣服的肥皂水没有及时拖干净害她摔倒,当时弄得浑身都是水,狼狈不堪,屁股也摔得很痛,走路一瘸一拐的。这种糗事他要记得这么清楚,提出来干嘛?

“赵衡成,其实你是处女座的吧。这么挑剔!欠钱就谈欠钱就是了,干嘛提那么多?不就打碎你几个破盘子破碗吗?什么国外大师手绘的艺术品,我家里多的是,等我回家,我还你一百套。”

处女座?这关处女座特么的什么事?

赵衡成几近崩溃,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有种随时要疯了的感觉。当初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才会收留这个脑回路不在地球上的女人?!他和她就是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这绝对是引狼入室!

“等你回家!等你回家!又是等你回家!到底要等多久你才能回家?!你除了这句你还有什么?你觉得你回了家,就能把你欠的所有钱还清了是不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是想着用家里的钱解决事情,就没有想过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价值观人生观都很有问题?整天就是回家,回家,你爸,你爸。没有你爸,你还能干什么?!没有你爸,你杨米蝶什么都不是,你根本就是一个人生观价值观扭曲一无是处的大蛀虫!”

整容这件事,本来他觉得一点不关他的事,但是她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泪,那么无助,那么凄惨……再想着前些日子,她那副一心求死的模样,他又认为这是自己造的孽,于心不忍,同情和可怜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但是,他渐渐发现现实根本就是残酷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赵衡成最后一句话,成功打击到杨米蝶。同样的话,白美丽也说过。她咬着牙,憋了半天没说一句话,委屈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良好的涵养告诉她,不能跟这个唯一还在帮助自己的衣食父母生气,“赵衡成,这次我原谅你对我进行人生攻击。但下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极力平静心境,说:“对不起,没有下次。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你,立刻马上,出门,右转。”

最近,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也不知道自己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每天只要一睁开眼就是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晃动,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她就在自己的脑海里四处乱蹿。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之后,他平静的生活不仅变得乱糟糟的,就连他自恃自己向来冷静沉着的个性,也变得易怒易燥。

“你又来了,我不走,说好了的,我还签了协议。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要算数,处女座别想意图变身双子座。”

赵衡成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塞进她的怀里,“出去。”

杨米蝶见情形不妙,立即拉着他的手臂,像个无尾熊一样扒在他的身侧,软着声音撒娇:“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行不?八千块没问题,八万块都没有问题!你说多少就多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毛了这家伙,她这辈子都没指望回家了。

她的手在触碰他的皮肤时,指尖的温度突然像是烫着他似的,他下意识地甩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错了,你消消气。来,先喝口水。”杨米蝶狗腿似的,倒了一杯水给他。

他崩溃地手撑着额头,头痛欲裂,有些艰难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不流通。他不能再看见她讨好的脸,不能再听见她嗲嗲的声音,他需要冷静,他需要保持舒畅的呼吸,再这样再去他就要窒息而亡,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不知为什么原因窒息而亡的人。

“要不要捏背?”她伸出魔爪按向他的肩头。

他敏捷地错开身体,

“捏得不舒服?我捶腿也可以的。”她的小拳头才在他的腿上敲了一下,他像是被电击似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她纠结地看着他,刚才那一下没有敲着他膝盖啊,怎么膝跳反应这么大?

他脸胀得通红,憋了半天才道:“以后,厨房,你禁止出入!”

“遵命,长官!是的,长官!”她一下子跳起来,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赵好人!赵好人!”她在心里却不停地叫着“赵世仁”!

在她紧紧地贴近自己,那一刹那间,赵衡成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停地“咚咚咚”直跳,于是本能地推开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就差手没有按着胸口。

每次只要一说到让她离开,她都来这一招,耍无赖。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害怕她的触碰。最多再容忍一个月,要是她再还不上钱,他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他对天发誓,他向佛主、耶稣和安拉起誓。

“你离我远点!三米!不,五米!十米!你就站着那,不许动!”他仓皇地转身跳上楼。

“哎,赵好人,你能不能再大发慈悲,借我点钱,让我再买身好看的衣服?马上要入冬了,我没有衣服穿啦。”她趁热打铁跟着他,但是到了楼梯口乖乖止步。

没有衣服穿……

赵衡成感到全身都要烧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爬上了楼梯。

很快,楼上传来爵士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吓了她一跳。她对着楼上做了大大的个鬼脸,欢快地跌进沙发里,抓起唐姨送她的还没有吃完的薯片塞进嘴里。

赵衡成好像很怕被女人碰。她记得在市中心做咨询的时候,那位精神有问题的女病人扑向他的时候,他的表情不只是尴尬,完全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还有她每次给他拥抱说他是好人的时候,他就一副呼吸不畅快要晕倒的模样,刚才尤其更甚。唔,她差不多知道他的弱点了。

以前她在家里一犯错,父亲吼得震天响的时候,她只要一撒娇求饶,父亲立刻心软,什么都会原谅她。原来男人都一样,不管老的少的,全都要哄,就连赵衡成这个面瘫也不例外。

一想到父亲,她口中嚼着的薯片变得有些淡而无味……

抢唐姨饭碗的卑鄙念头被赵衡成识破,只能放弃,另寻他路。没有学历证明没有工作经验,所有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一无所有的杨米蝶,任何职业对她来说,没有贵贱,哪怕只是一个西点店的服务生,都是值得珍惜的。

喵喵屋是离着医院不远的地方一家西点面包房。虽然前几次像个神经病一样跑去医院,但是门头上一只可爱的猫头让她记忆深刻,记起门前竖着一块招聘的牌子,她就这样进去了。老板娘看她一副娇媚横生的模样,犹豫了很久,或许是被她的真诚打动,想着长成这样没去做特殊职业从业者或者找个老板包了,而甘愿在甜点店打工,也是蛮有诚意的,于是便同意留下她。

就这样,她第一次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除了收银员,还要兼做服务生,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对于曾经十指不沾杨春水的大小姐她,是种非一般的磨砺。她要感谢唐姨,否则从来没有做过粗重的活的她,甚至连最基本的清洁工具都没有见过,不知道要怎么去胜任这样的工作。

干了三天,她就跟赵衡成抱怨了三天。工作又苦又累,甚至没人性的工作十二小时,最讨厌的是每天早上九点钟穿着统一的女仆装工作服站在甜点店门口,像个傻瓜一样跟着大家一起扮猫跳健身操,每天都会有个猥琐男拿着手机对她各种拍拍拍,那种感觉就像她是AV镜头下的女优。

第四天,她实在无法忍受,直接冲过去对那个猥琐男说:“你再拍,我就揍你!”

“来吧!”猥琐男一把撕开衣领,挺着干瘪瘦小的胸膛,一副巴不得求揍求虐求羞辱的表情。

杨米蝶当然不客气,一拳打在他的鼻梁骨,顿时两条鲜红的血液顺着流了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又惊动了警察小哥。警察小哥再次见到她,一脸被草泥马狂飙贱踏之后的便秘样。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这是她从精神科医生那学来的新名词。接受再教育之后,警察小哥让她赶紧走,不希望再看到她。当然也因为这事闹的,她被扣了半天工资。

她以为这次闹过,那个猥琐男应该消停了,结果次日喵喵屋开门,他又来了,她以为他死性不改还要拍,正想着再怎么收拾他,谁知他毕恭毕敬地对她说:“白小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三天,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猥琐男,倒是在人群中忽然看到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看似面熟的彪形大汉……

本来她不得其解,直到某天她实在受不了苦,想要甩抹布走人,这个念头才起了个苗头,就被赵衡成扼杀了。他一番冷嘲热讽赌她绝对撑不到一个月拿工资,结局终将去黑皮那里报道。她才恍然大悟,哎玛,蛋糕店外的那两个黑衣人其实就是等着她干不下去,直接把她架去黑皮那的吧。一想到这个,所有苦累都是浮云。这一次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绝对要忍下来,拿到工资。

赚钱、还债、打“白骨精”、再见杨先生,这是她奋斗的目标。她从未像现在这么认真生活过。有时候干完自己的活,或是去后台厨房取客人的蛋糕,看到糕点师傅精心装扮蛋糕的模样,她不禁想起在家里和在酒店的时候,无比心酸。以前每次想吃的时候,总是唾手可得,可是她却从未珍惜过,如今想吃,除了用钱买以外,那就是她自己学做。

糕点烘焙师傅是位年纪约莫五十岁的大妈,姓黄,叫黄丽秋,店里的人都亲昵地叫她丽丽,从不叫她阿姨。人长得白白胖胖的,面相看上去也和蔼可亲。她尝试着有事没事向黄丽秋请教做蛋糕的方法,结果被无情拒绝。因为黄丽秋不待见她,其实店里的人都不怎么待见她,除了一个叫王帅但长相并不帅的男生对她好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太跟她说话。她知道,白美丽的长相太具攻击性,一骨子娇媚风骚劲儿,只要是女人,包括她自己第一眼看到白美丽的时候,也是很不待见。

不受待见,受排挤,相对于换脸的经历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她压根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的个性从小到大都是我行我素,好像就没有在乎过别人的意见。

为了满足嘴瘾,她厚脸皮伸手向赵衡成赊账购买材料自学做蛋糕。

原本在楼上休息的赵衡成,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忍不住下楼看看情况。

厨房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她全身上下沾满了面粉,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赵衡成拧着眉头,说:“你是把我的厨房当成战场,准备和面粉鸡蛋打了一架吗?”

她本来一心和着面,懒得理他,但是一想着这家伙有多抠门,这厨房里的所有食料都跟她算钱,她就忍不住将手中的面粉故意弹向他,“走开!你个赵世仁!少在这里妨碍我!”

以赵衡成洁癖的程度,果然在沾了面粉之后像见了鬼似的迅速退出了厨房。他轻弹着沾在袖子上的面粉,眉尾微微挑起。赵世仁?黄世仁?不过是让她出去赚钱而已,他一下子从“赵好人”沦轮成为“赵世仁”,胆子养肥了?敢这样对她的金主?

一时童心大发,赵衡成冲进厨房,将手伸进面粉里,抓了一把就往杨米蝶的脸上抹去。

杨米蝶放声尖叫,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洁癖成狂的家伙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她抓起面粉对着他的脸上一阵乱洒,赵衡成当然不甘示弱。两个人就这样幼稚地打起面粉仗,不一会儿,厨房一片狼籍。

赵衡成在将两个面团成功地按在杨米蝶的眼睛上,速度跳出了厨房。隔着厨房玻璃门,他一脸阴险地笑看着杨米蝶一边尖叫着一边将两个面团从眼睛上摘下来。恶作剧成功!被她的身影一直困扰,他郁结了几天的心情突然大好。还有什么能看着她抓狂的样子,让自己心情舒畅?再不抵制这个女人,早晚要爬到他的头上。

“弄完了给我收拾干净,要是把厨房烧了,哼哼,你懂的!”

她总算将将眼睛上沾着的最后一点面团抹了下来。她咬牙切齿地说:“烧了你就去记账呗。”反正她已经欠了近二十万了,爱怎么记就怎么记呗。

他阴森森地说:“烧了就是送你去见黑皮!”

她:“……”

几个小时后,她将一个裱花裱得奇形怪状的蛋糕端在赵衡成的面前,让他品尝。

然而理想是美好,现实总是残酷的。赵衡成只是看了一眼便一脸嫌弃地对她说:“如果我是你的客人,我会主动选择辟谷。厨房这种需要智慧的地方,真心不适合你!”

自从她上次对人生绝望要死要活的绝食,事后却死不承认,“辟谷”二字成了赵衡成又一伤害和刺激她的新利器。

“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我也送你一句话:你若成功,放屁都有道理,你若失败,再有道理都是放屁!”

“赵世仁!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花钱来买我做的蛋糕吃!哼!哼!哼!”

最穷不过要饭,不死终会出头!她就不信一年之后她做的蛋糕还是这么丑!她发誓,做不出一个完美的蛋糕来,她绝不会再让赵衡成品尝,绝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赵衡成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以无声和鄙夷的表情代替了他要说的话。

她打算扔掉那些蛋糕的时候,突然感觉很心痛。想着这些都是她的心血,这些食材都是她赊账才买来的,就这么丢掉,太糟蹋!太可耻了!心痛?她居然感觉心痛?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她第一次因为浪费粮食和浪费钱而感到心痛。以前吃不下,也从来不会觉得浪费可惜,甚至很多东西,只要她想买,不管需不需要,她从来不会犹豫或顾忌。

依如往常一样上班,经过街心公园的时候,她看到有好几只流浪猫,将早餐还没来及吃完的蛋糕拿出来分享。有一两只特别小的奶猫,舔着蛋糕上的奶油,满足的喵喵直叫。她不禁想:如果不是赵衡成收留她,她恐怕就跟这些猫儿一样。所以,赵衡成还是赵好人,她决定把他的抠门暂时忘掉。走了几步,她不禁开始奇怪,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动不动就想到赵衡成?她甩了甩头,一定是最近赊账太多,压力太大。

她起身,忽然在不远的人群之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张倾倒众生的混血面孔,修长健硕的体魄,绝对是被舔屏的类型。他一只手随意地斜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冲着她招了招手,仿佛一位很久未见的老朋友向打招呼,脸上挂着的笑容犹如一朵有毒的花。她连忙错开眼,不敢看那人。要死了!怎么会是那个美泰混血杀手?叫什么Ben!她以为自己暂时不找白美丽麻烦,也不折腾什么幺蛾子,这人就会自动消失。可是她想错了,这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泥马,她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和他玩追躲藏好么?

再抬头,那个人已经消失,仿佛她眼花,那人从未存在过。

她想都没想,拔腿就跑,匆匆赶到喵喵屋。

中午过后,天气开始反常,不一会儿哗哗地下着暴雨,来店里的客人少了些,却多了许多下午茶外卖。她刚送完一份附近写字楼的下午茶,像个落汤鸡一样走进店里。和她一起当班的另两个同事,一个叫吴小雨,另一个就是王帅。王帅一见她淋湿了,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块毛巾,暖心地说:“快擦擦!”

吴小雨见着,白眼一翻,冷哼了一声。

杨米蝶推开王帅,尴尬地说:“不用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王帅紧张地说:“不擦干,会生病的。”

杨米蝶一脸严肃地拒绝,“我真的没事,谢谢。”

王帅还想再献殷勤,吴小雨忽然大声说:“王帅,星河雅座28楼外卖。”

王帅总算看见吴小雨不爽的表情,悻然收起毛巾,冲着杨米蝶说了句“别在意”便出门送外卖。

大半个月下来,杨米蝶已经习惯这样的冷脸,反正她已经深刻领误到什么叫做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不管怎么样,她这张脸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她走回收银台,将收回来的外卖钱一一核账,并放进钱柜里。

这时,一位客人将一块榴莲芝士蛋糕和一杯奶茶放在餐盘里,她扫了一眼,说:“您好!榴莲芝士蛋糕二十九块,奶茶十五块,一共四十四块钱。”

抬眸的刹那间,她看到一张熟悉英俊的脸庞。

庄智东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微愕,“美丽?”

这一声成功引起一旁吴小雨的注意,吴小雨一边打包着客人要的蛋糕一边偷瞄着收银台的动静。

美丽?讨厌的名字由熟悉的声音叫出,立即让杨米蝶回过神。叫得这么亲热,果然难忘旧情。她没好气地说:“先生,四十四块钱。”

庄智东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杨米蝶麻利地找了零钱,然后冷冰冰地说:“这是找您的五十六元钱。欢迎下次观临,请慢走!”潜台词,快滚!

庄智乐拎着东西慢慢走出蛋糕店。

杨米蝶看着他的背景一直在心中腹诽着。

“刚才的外卖单打包好了,你去送吧。这个钱包?”吴小雨将打包好的外面递给她,忽然发现一个黑色的男士钱包落在收银机旁,“好像是刚才那个先生的,你赶紧送给他吧。”

杨米蝶愣住。

“你不是跟他认识么?”吴小雨口气微酸地说。

杨米蝶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打腿,差点忘了她的“三打白骨精”计划。她一把抓过钱包,拎着打包好客人要的下午茶,匆匆走向店外,“庄智东!”

庄智东并没有走远,听见呼喊声,立即回头。

杨米蝶将钱包递给他。

他接过一愣,缓缓接过钱包,道:“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吧?”

好一个好久不见!明明每天搂着那个贱人!

杨米蝶见他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便忍不住火气讽刺地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过得叫好么?”一身店堂制服,每天都要像个店小二一样迎来送往,有家不能回,自己的亲人、房子、车子所有都被人霸占着。

庄智东看着她身上的制服,轻微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说:“白美丽,其实你现在这样正正经经地找份工作,不再去杨家闹事,其实很好。我知道,事情因为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做出那么绝决的事。我认,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但是杨家的人已经不追究你伤害米蝶的事了。我也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不要再走以前的老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杨米蝶嗤笑一声:“哎哟,瞧你这番话说的,简直是圣母玛利亚转世啊。庄智东,现在就我和你两个,你还这样装模作样,你不恶心自己么?”其实她本来是想好好地跟他说话,什么勾引啊计谋啊,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完全没有办法自我恶心。她索性去开电动车锁,可是却发觉因为见到庄智东而难以控制心中的怨气,手直发抖。

庄智东叹了口气,说:“算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如果阿姨身体不好,你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找我,我的电话没有变。”

杨米蝶好容易打开电动车的钥匙,怒道:“庄智东,你别恶心我了好吗?刘月娥身体不好关你什么事?我有什么困难需要你帮助?我找你干嘛?跟你上床吗?”

“白美丽!”庄智东有些受不了她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但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个意思。”即使是那次酒醉,那也绝不是他的本意,他根本记不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也绝对没有因为她的职业或是什么想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庄智东,你别忘了,你曾经对杨米蝶发过誓,你真心爱的人是她。你现在干嘛?你若不想跟白美丽旧情复燃,跟她上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电话没有变?你为什么都快要结婚了就不能安分点,还要在外面搞三搞四?杨米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她?”杨米蝶是冲着他嘶吼,目光盛满了怒火,似要将整条街燃烧起来。

庄智东一下子怔住,他开始有一种错觉,就跟上次在医院一样。他看到她嘶声力竭的模样,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在不远处等着他的未婚妻杨米蝶。为什么白美丽好好的会为杨米蝶打抱不平?难道说,那场车祸导致她的精神真的有些异常?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对你说声抱歉。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职业或是什么,对你有任何非份的想法。”

“没有那种想法?我看你从第一眼看到我这张脸,就有这个意思。你给我滚!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滚啊!”

然而庄智东却一动不动,目光凝视着她,脑子里纠结着刚才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但这眼神在杨米蝶看来,就是对白美丽的各种迷恋。她恼怒地将客人点的外卖下午茶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温热的奶茶就这样毫无预示地浇在他的身上,他瞬间回过神来。裁剪精良的西装外套因为粘腻的奶茶,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一直在门内偷看的吴小雨见状,立即推开门冲出来说:“白瑞秋!你在干什么?”

因为讨厌“白美丽”这个名字,但是又改不了白美丽身份证上的姓,杨米蝶只能对外称自己叫“白瑞秋”, Rachel是她的英文名。

“不关她的事,是我刚才不小心撞翻的。”庄智东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钱,递给吴小雨,“算我的。”

杨米蝶冷嗤一声。

“这个……用不了这么多钱,等下我把钱找给你。”吴小雨眼见面前这位温文儒雅的帅哥将祸全揽在自己的身上,还替杨米蝶付了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拉着脸对杨米蝶说,“白瑞秋,你把这里好好打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