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里面张字条说明原委。”快递小哥指了指纸箱。

陆承曜垂眸看了眼,掌心捏着的签字笔顺势一转,用笔尖划开了箱上的透明胶带,箱子拆开时果然看到了黑色拉杆箱上贴着张纸。

纸张巴掌大,上面是宋体打印的字,字条上言辞恳切,对错拿了他行李表示万分抱歉,因有急事不能亲自把行李送回来,现在托快递将行李箱原封不动的送还,方便的话,希望他也能把行李箱交给快递送还,快递费她负责出。

字条篇尾没有落款,也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有她电话吗?”陆承曜问,行李箱拉开半条缝看了眼,“我需要找她确认一下。”

快递小哥一脸为难:“她说您直接把行李箱给我就行了。”

“那抱歉。”

陆承曜提着行李箱欲回屋。

“等等。”快递小哥叫住了他,“秦小姐那边说,如果行李拿不回来,还是您这边到付吧。”

“……”陆承曜眯眸,“秦小姐?”

“……”

秦依接到快递小哥电话时快递小哥语气有点沮丧,几次欲言又止。

秦依以为他是在为没能把她行李箱带回来而内疚,安慰他:“没事,我本来也没指望他真的给你带回来,改天我再过去拿就行。”

快递小哥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您不想让他知道,刚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

秦双木刚好端了杯咖啡悠闲地晃了过来,瞥了秦依一眼后有些担心,在她面前半蹲下¥身,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被附魂了?”

秦依一把挥开眼前那只爪子,捏着手机语气冷静得出奇:“什么叫你说漏嘴了?你告诉他就是我让你把行李寄回去的?”

“对……对啊。”快递小哥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不过我没说你名字,只说秦小姐而已。”

“他就是不说秦小姐,快递单随便网上一搜,2月12日,下午八点叉叉分叉叉秒,B市银西路服务点,快件在B市银西路服务点……”秦双木扭头冲她笑得温和,“连收件和送件都同个人了,一看就知道是附近人寄过去的。”

秦依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注意力又回到电话上,小心确认:“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告诉了他秦小姐,没说名字?”

快递小哥连连点头。

秦双木扭头看她:“我都说了,直接送回去得了,都是闷骚,乌龟配王八谁也别说谁。”

话完又被秦依手肘狠狠撞了一记,他默默闭了嘴,低头喝咖啡。

秦依挂上电话后,重重吸了吸鼻子:“那箱行李我不要了。”

大有壮士断腕的气势,说完又觉得肉疼,光想着那一整箱的衣服就这么没了心肝都疼得打颤,会千里迢迢带回来,哪件不是心头肉,但一想到一箱子香艳内衣裤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陆承曜眼皮底下,愣是拉不下脸来上门认领。

她平时出远门都会把那些里衣用收纳袋装好,严严实实地塞箱底,偏就昨天加班得太晚,又忙着赶飞机,也就一把抓全塞进去了。

秦依也不知道陆承曜会怎么处理她那一箱衣服,只是她带回来的就那么一箱子衣服,从大学到研究生都是一个人在东城念大学,平时回家少,家里也没多少能穿得出去的衣服,尤其是里面穿的,家里虽不少,但都搁衣柜里一整年没碰过了,秦依也不敢就这么凑合着穿。

一个人捂着心口在沙发里心疼半晌,还是默默地起身回屋换了套衣服,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秦双木以为她要去陆家取回行李箱,人很是欢喜地跟着站起身:“我陪你去。”

秦依总算也能理直气壮地以着鄙视的眼神斜睨他了:“我去买内衣,你确定要跟上?”

秦双木一张俊脸顿时变得很精彩。

秦依心情稍好,手掌软软伸向他:“借我点钱。”

秦双木一脸鄙夷:“已经工作的人真有脸找学生要钱。”

“工资不够花,。”秦依说到这个就心疼,“月薪也就才一万,五险一金扣完到手就只剩下七千多了,再扣掉三千房租,昨天回来又只剩下头等舱的票了……”

掰着手指头数完,剩下的连一套内衣都买不起了。

秦双木拿起手机:“我叫陆大哥把你内¥衣送回来。”

“……”秦依劈手抢下了他的手机:“何必麻烦,这破玩意儿都能换回一个肾了,还换不回一套衣服么。”

补齐

秦依揣着秦双木的手机出了门,刚入手的手机垫在掌心里还透着土豪金的贵气,估摸着怎么也能卖个三千块。

秦双木扶着门框对她气阴森森地警告:“秦朵朵,你要真敢拿我手机去换肾了,看我去陆家把你那箱东西搬回来。”

秦依没真拿去换肾,只是去了附近的商场,想先买两套衣服凑合着穿。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商场里外被各式的年货与扫货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到处张灯结彩,“小苹果”此起彼伏,热闹而喧闹,吵得秦依有点受不了,径直避开人群往三楼的VX内衣专卖店去。

秦依对内衣的款式和质感要求高,常穿的牌子也就那么几个,常逛的店也就那么几家。这家VX是她比较常逛的店之一了,虽然不常在家,但买过几次衣服还是在老板娘那儿混了个眼熟,人刚到门口,老板娘已经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回来过年了,最近刚进了新款,款式很性感,正准备给你推荐来着。”

老板娘这话听得秦依尴尬,怎么听怎么像她只会挑些少儿不宜款式似的,她也不过是稍稍比较喜欢而已,毕竟也算得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的那类,先天遗传加上后天营养,身高虽跟不上但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凹,身材曲线向来不算差,要资本有资本,连穿给自己看都还得藏着掖着秦依也觉得生活无趣了些。

“我先看看。”秦依轻咳了声,转身往模特身上看去,只扫了眼便被门口处模特身上那套淡紫蕾丝花边V型镂空内%裤给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娘是个有眼色的人,很是利落地将衣服从模特身上取了下来,一边介绍:“这是今年欧洲秀场上主打的一款,以性感魅惑见长,轻薄……”

将衣服塞秦依手中,顺道从模特身上取出同款胸衣塞她手中。

秦依细细打量着,款式确实不错,甜美小性感,关键是布料柔软舒服,和她前些天刚买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只可惜塞在陆承曜家的行李箱里,还没来得及臭美就不得不先割爱了。

“多少钱?”

秦依扭头问,柔软的质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手还抓着没放,却没想着这一回头看到了熟人,唐兮然。

唐兮然似乎是带陆家小萝卜头来买过年新衣的,左手大包小包地拎着几个服装袋,脚边还躺着几大袋东西,右手拎着陆家小萝卜头的小胳膊。

陆家小萝卜头是陆承曜伯父陆仲擎的亲孙子,今年五岁,人长得帅气机灵,眼神犀利,隔着道玻璃门都能一眼把秦依认出来,咧着嘴冲秦依笑得灿烂。

唐兮然也看到了秦依,正要过来和她打招呼,看到了从电梯口走上来的陆承曜,赶紧松开了抓着陆家小萝卜头的手,冲陆承曜挥手:“这边这边。”

唐兮然今天特地带陆家小萝卜头出来买新衣服过年,顺便采办年货,东西太重提不了,干脆电话把陆承曜招了过来。

秦家和陆家就住同一条马路上,附近大商场也就这么一个,又是大过年的正值采办年货高峰,秦依觉得就是这么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也算不得多巧合的一件事,因而乍看到陆承曜的瞬间秦依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从容地看着他顺着唐兮然挥着的小手朝这边一步步地走近,直至他的视线从唐兮然身上移到她脸上,再一寸寸往下,落在她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上,停了停,又慢悠悠移回了她脸上,眼神有些深晦不明。

秦依后知后觉,视线不自觉跟着往下看,在触及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时突然觉得脑袋“嗡嗡”地响,那轻薄的布料还在她指尖慢悠悠地随风荡漾着,V型的设计性感迷人,原是喜爱得不行的东西却突然跟长了刺似的,扎得她手掌拿着也不是,扔开也不是。

老板娘还在一边笑盈盈地催:“秦小姐既然这么喜欢,那我现在给你包起来了?”

☆、第四章【最新更新】

秦依觉得,人生最尴尬大抵不过这样了。

尴尬点累积到峰值时,人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淡定地将手中捏着的柔软布料交回老板娘手中,歉然地笑笑:“不用了,我就看看,这衣服夏天在维秘的秀场上看到过,没想到这里竟也有卖,刚还以为看错了。”

扶着商品架慢慢往门外挪,腿脚被肾上腺素刺激得有些发软,脸皮也滚烫滚烫的,秦依估计整张脸皮都红透了,她不是容易脸红的人,但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架不住这尴尬。

陆家小萝卜头理解不了她百转的心思,只是睁着双圆亮圆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老板娘捻起欲重新挂上的衣服,然后小眼神儿就亮了:“姐姐那件衣服和叔叔家的好像哦。”

秦依脚下打了个踉跄。

“你没事吧?”出声的是陆承曜,嗓音浅浅淡淡的一如既往。

秦依扯了扯唇角:“没事。谢谢。”

唐兮然在一边奇怪:“你不买内衣了吗?那件挺好看的,性感。”

说完时下巴还冲老板娘那边努了努,暧昧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推了陆承曜一下:“对吧,哥?”

陆承曜轻咳了声,视线在她身上淡定扫过,稍稍转向别处。

秦依脸上的笑容有些扯不开了:“不用啊,我就路过,刚过来给我弟修手机,刚买的手机还没用几天就出了问题。”

说着还晃了晃掌中捏着的手机,又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笑容也不大自在,只想赶紧离开,低头看了眼表,正想找个理由先离开,没想到陆承曜先开了口:“快中午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秦依不知道他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和唐兮然说,陆家小萝卜头已经先欢呼起来,一个劲地催着“走啊走啊”。

秦依觉得做人还是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因而笑笑道:“我弟还在等着手机急用,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吃。”

“家里又不是没手机了。”唐兮然把行李塞陆承曜手中,过来拉她,“一起吃吧。”

“不是,他真的急……”正拒绝着,秦依手机很适时地在这时响起。

秦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手机没搁到耳边,上司刘科熟悉的斥责已经在电话那头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响,为着她昨晚交的项目计划的事,劈头盖脸一顿骂,嗓门不小骂得也难听,震得秦依默默把手机放离了耳边,以着略着急的嗓音冲电话那头“喂喂”了几声,然后无比歉然地道:“刘总,不好意思,我这边信号不大好,我先挂了,回头把项目计划改好了再发你。”

摁断了电话,直接把人黑名单了。

唐兮然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牛。”

秦依摇头笑:“不挂断这电话没三个小时都打不完。没家的男人就爱在下班时间狂虐下属。”

刘科是她直属上司,三十好几的男人,孤家寡人一个在大东城打拼,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恨不得把底下那一群人全绑办公室里二十四小时给他干活,最常干的事也就是在周末节假日给下属打电话催工作。

秦依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东城,在现在这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主要做的APP项目研发推广。

她大学学的生物科学,研究生转向病原生物学,主要研究肿瘤分子生物学,研三快毕业时本是要签的东城肿瘤研究所,当时还有好几家国际大型药企待选,成绩好有研究成果,毕业从不需要担心就业的事,只是毕业时秦依一家也没去,反而转行做起了互联网产品,跨专业零经验,一切从零开始,这意味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比别人多了不止一倍,因此这半年来秦依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几乎半年没休过,现在好不容易放个假,秦依也不大想把工作带回到家里来,因此对于刘科那边也就敷衍着挂了电话,但该忙的事还是得回去处理好,省得年后回去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影响工作心情。

因为刘科这么个小插曲,秦依要先回去的理由也变得理直气壮,唐兮然无奈,叮嘱了几句便任由她先回去了。

秦双木看她双手空空地回来,特地侧头往她手中捏着的手机看了眼:“怎么,手机没找到冤大头?”

秦依直接将手机扔回他身上:“你当人人都把它当宝呢。”

弯腰拿过抱枕挨着他坐下,低头玩着手机也不说话。

秦双木一看她这模样就不对:“不会买内衣时又遇到了陆大哥吧?”

问完时便见秦依侧头懒懒白了他一眼:“别再跟我提那两个字。”

秦双木笑不可抑:“还真的是啊,那你有没有顺道抓起俩内裤塞他手里啊,他一定很喜欢吧,反正口味都一个样。”

“去死。”秦依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秦依奶奶秦晓琪从厨房探出半颗脑袋来:“女孩子家别这么粗鲁。”

说完像想起什么:“对了,朵朵啊,你有男朋友没啊,如果没有的话我……”

秦依本想在客厅里多待会儿的,一看着苗头不对赶紧起身打断:“奶奶,我还有个策划案今天得交稿,我先去忙会儿。”

匆匆撂下一句话,秦依赶紧回了房,怕了秦晓琪这种逮着空儿给她塞男人的举动。

秦依这小半辈子都花在了小白鼠身上,研究生三年几乎都在实验室度过,学生时代没抓紧时间恋爱,毕业了工作忙起来别说谈恋爱的时间,连心情也没有了。

秦依算不得事业心多强一个人,只是骨子里有些小倔强,既然当初选择了这种hard的模式,哪怕工作算不得多如意,也咬咬牙坚持着,有些事没坚持过,永远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

新的项目计划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完稿,把稿子给刘科发过去时,秦依顺道百度了张农村破败田间照片,po到朋友圈上,特地附文:“回山里了,网络高速堵车,信号缺失中,有事年后再说,新年快乐。”整张手机卡都抽了出来,换了张本地卡。

今天已是大年三十,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儿很重,尤其是年夜饭后,拜年短信开始狂轰乱炸。

不同于往年的被拜年短信刷屏,秦依手机今年很安静,那条朋友圈信息让她连拜年短信都省下了,早早抱着手机坐电视前等春晚,抢红包。

今年的春晚彻底被红包攻陷。移动互联的年代,谁都想在移动终端市场抢占先机,BAT战场硝烟弥漫,小老百姓全民狂欢,朋友圈QQ群微博群被红包刷屏,抢得热火朝天,连平时常年潜水的人都忍不住冒了泡。

秦依就是那种常年潜水不冒泡的,看红包被抢得热火朝天,也就好奇去凑了个热闹,在高中微信群里抢了个十八点八元的小红包。

她这一冒泡群里突然就沸腾了。

“依依好久不见,现在哪儿工作呢?”

“秦依这几年跑哪儿去了,怎么突然就没声没息了。”

“听说你还读了研究生了啊,毕业了吗?”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竟全都是围绕着自己打转,让秦依有点受宠若惊,也就冒泡回了个偷笑的表情,配了句话:“去结婚生娃了”。

群里有片刻沉默,然后就炸了。

“靠,真的假的?”

有人直接艾特唐与,“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们学霸拐回家了。”

唐与被挨个轮,直轮到当事人可怜兮兮地冒了泡,艾特了秦依:“宝贝,你给我戴绿帽!”

☆、第五章【补】

悲愤的语气反倒让秦依那句玩笑话看着像玩笑话了,群里也跟着转了风向,纷纷追问起两人什么时候摆喜酒,转得秦依也是一头雾水。

她和唐与熟是熟,但两人向来不来电,她没把唐与当男人看,唐与也没将她当女人看,就纯粹是性情合得来在一起开玩笑会没分没寸却无法忍受对方有一天会成为裸裎相见的那只,偏偏这么多年来,关于两人是一对的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还有鼻子有眼,连两人晚自习在学校科学馆后的小树林拥吻被校警逮到的禁忌话题都出来了。

秦依至今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想来在那个早恋猛于虎的年代,男女生一起上个学吃个饭再一块儿回家确实会让人往某些不太纯洁的方向发挥了,而唐与这么一句玩笑话大有让这些谣传在熟人中坐实了的架势,因而秦依回了个沾血的刀表情:“别毁我清誉好吗?”

唐与在那边龇牙咧嘴地笑,秦依回了个敲头的表情便下线了。

人刚从群里退出来,唐与便私戳她:“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换卡了。”秦依回,眼睛还盯着电视看,节目正精彩,也就没再去搭理唐与。

两人知根知底,唐与向来是明白秦依脾性的人,秦依不回复他也没事发了串唠叨刷屏,向来能在她这儿自得其乐,秦依趁着抢红包的空档看了眼,没什么营养性的内容也就没再回过去,倒不会担心他因此怪她或者怎么样,两人向来如此。

算起来,唐与大概算得除了陆承曜后唯一一个与秦依同窗情深的了,而且是真的“情深”。

她和唐与幼儿园是同桌,那时唐与还叫唐与轩,秦依总喜欢“小轩小轩”地叫,后来唐与轩嫌弃这名字文绉绉,改名唐与了,简洁利落。两人同班的时间不算多,只是高中时凑巧同了班,也很凑巧的,唐与和陆承曜是同桌,最后还很不凑巧的,向来学渣属性的唐与在高三最后一学期突然开了窍,奋发图强,成了那一年的黑马,考了个不差的成绩,堪堪又做了秦依校友,还凑巧被同个专业录取了。

秦依被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取,唐与最后一名,难兄难友一起在实验室陪了几年小白鼠。

春晚结束时唐与那边早已没了动静,秦依手机意外的有个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又隐隐有熟悉感。

秦依有些意外,她这张本地卡还是高中时用的,用了三年有了感情舍不得扔掉,卡一直停机保号着,偶尔回来时才换上,转眼都七年多了,自从大学后大家手机都换了号,也没谁还记得曾经用过这么个号。

秦依看着数字总有些熟悉感,想了想,试着回拨了过去,电话没人接,也就没再去理会。

之后的几天基本都是走亲访友的时间,秦依到了这么个年纪也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逢年过节得跟着家人这家亲戚走走,那里看看,安心在家过了个安静年。

只是远的地方逃得开,近的却还是避免不了,比如和陆家一起聚个餐吃个饭什么的。

秦依不记得两家人抽空一起吃个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传统了,只记得自从自家母亲宁沁和陆承曜母亲秦嫣走得近了之后,两家自然而然地就走近了,还成了世家。

秦依年纪还小的时候宁沁和秦嫣有事没事常约着喝个下午茶逛个街什么的,都是有孩子的人,作为女儿儿子的秦依和陆承曜自然也总免不了被带上。

大人聊天时自然也不会时刻顾着小孩,那时秦依年纪小心思还单纯,一个人玩着无聊,就会巴巴地把自己的小玩具推给陆承曜,人家没搭理她。

后来被忽视的次数多了,朵朵也不主动找陆承曜示好了,只是每次都喜欢去撩拨陆承曜一下,比如吃着香草冰淇淋时,会一边舔着勺子一边歪着脑袋冲他喊:“我不给你吃。”

或者晃着只一捏就出声的小毛球,冲他晃来晃去地炫耀:“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毛毛球,我不给你玩。”

当然,对于她这种无聊又幼稚的挑衅行为,人家是不屑搭理她的。

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秦依很不喜欢陆承曜,尤其是认识了唐与后,有了后援,秦依在陆承曜面前都神气起来,每次因为唐兮然被陆承曜弄哭之后,就拖着唐与去他面前耀武扬威,一边委屈地瘪嘴抽泣一边又气势汹汹地宣布:“我也有人陪我玩,我才不要和你玩了。”

每每想起少不更事时那段日子,秦依总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因而后来懂事了再面对陆承曜时秦依总免不了的不自在。

好在后来宁沁和秦嫣工作也忙,一起喝下午茶的时间也少了,她和陆承曜也长大了,也没再像幼时那样到哪都带着,只是偶尔两家聚餐时才不得不一起吃个饭,但向来他坐桌子这头,她坐那头,隔着个大长桌,也都不是餐桌上的主角,各自埋头吃饭,该干嘛也还是该干嘛去。

这次也不例外,从宁沁说秦嫣那边约着一块吃个饭开始,秦依就把自己收拾得大方得体,陪着父母一块儿去陆家做客,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安静乖巧,吃饭时也正襟危坐,细嚼慢咽专心吃饭。

陆承曜不知道是已经回去工作了还是怎样,人没在,秦依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到了这个年纪,餐桌上自然成为长辈谈资的对象,而谈论的主题不外乎工作、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