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第在找到洗髓果树时,同时也找到了少昊仅存的少量文献。那里面特别重点说了一下洗髓果的食用方法,以供子孙参考,这也就是汤圆可以分而食之却不会出现害处的原因。而在拿到洗髓果的时候,念第面临了一个二选一的艰苦抉择,到底是把沾满了少昊一族鲜血的洗髓果给了他们真正的子孙,以了却这桩牵涉千年的恩怨,还是即刻治好自己的病。

这一抉择,念第就抉择到了带着汤圆前往西承的路上。

最后念第终于还是决定把洗髓果物归原主,毕竟他还可以等第二颗,而有了少昊的文献,他压制体内的病魔十年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慢慢融合他体内的少昊功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只是,洗髓果可以给汤圆,少昊之主的这个位置念第短期内还不打算和盘托出。

倒不是念第有多稀罕这个身份,他只是需要豫让的力量,只扳倒了往生教,他就会把一切都物归原主。该是汤圆的,他一分都不会贪,毕竟汤圆从里到外都只会属于他,这些外物到底属于他俩之间的谁并不重要。念第很有自信,哪怕汤圆成了王,他也无法逃离他。他要他,只要他,这是他在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后,新出现的底线。

将来汤圆当西承的王,他当西承的国师,岂不是很美?念第把一切都打算好了,只是他忘了问汤圆到底愿不愿如此。

当然,对于那些处处透着奇怪的过去,念第也还存在一些不解。好比豫让说少昊一族的特征就是白天和晚上会性情大变,这点在他的继母身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毫不怀疑他会被送走,绝对是晚上的那个继母的手笔。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汤圆好好的,没有任何征兆,反而是他自己出现了这种情况。

念第不相信什么巧合,但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他只肯定他父母都是大启人,祖祖辈辈都是大启人,他不可能混有什么奇怪的血统,而汤圆到是好解释,毕竟他只有八分之一的血脉,继承不继承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件让念第想不明白的就是他继母对于西承的态度,她一生酷爱杜鹃花,但却从未提过一句要去看看西承的话,甚至当初把他让人送走的时候,她也表现的对西承讳莫如深。

那实在不是一个亡国的少昊公主面对故国该有的态度。

看来这里面还有很深的东西需要继续挖掘一下,念第这样想到,至于找谁挖掘,他倒是已经有了人选,当年那个把他卖入西承的人!顺便,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要记得把那人杀了,以免他从那里露出什么不该让汤圆知道的消息。

“但你有没有想过,二少有可能不会中毒,而你却必死无疑!”豫让的话还在继续。

“我去大启的时候发现洗髓果原来是两个,还有一株差不多再有五年就可成熟,到时再去就是。”念第表现的特别淡定,就好像濒临危险的不是他的身体,而他在说的也不是唯一能救他的良方。

“十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谁知道这五年间会发生多少变化,你…”你随时有可能会死,你真的明白吗?

“好了,我已经把我的决定说了,不是与你商量,只是告知,我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豫让,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念第从来都不需要一个亦师亦友的属下,他不需要别人来教他如何做,以及怎么做才是对的,说到底他和豫让也不过是互利关系,他帮他灭掉往生教,他帮他恢复少昊一族的统治,各取所需而已,没必要表现的他们关系很密切,不是吗?

“…是。”豫让垂首,他们一族一直以来都是以侍奉少昊为己任,他刚刚那样说好像确实是逾矩了,豫让开始反思,然后他反思的结果就是一切都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少的错!

“对了,不用叫圆圆二少了,我没打算把他当什么二少。”念第又补充了一句。

豫让的眼底闪过一抹喜悦,看来汤圆对念第并不是真的有多深的重要性,他立刻阴谋论了汤圆只是替念第试药的可能性,那么汤圆就实在是不足为据,不会动摇根本。

“叫少夫人吧。”

37、寻人第十一启

寻人第十一启:汤小圆准备过年咯~\(RQ)/~亲们也小年快乐咩~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餐,稀里哗啦二十三。]

转眼,初到西承的汤圆这才惊觉季节轮换之快,现在已经是深冬了,甚至马上快要过年啦。而这一切的感慨,就源自于某日早上起来,心想将腊八粥当做早点给端了上来。面对着眼前的腊八粥,汤圆这个典型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家伙才恍然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初八了…连续一个月吃大餐的美好日子已经到来!【喂

咳,所以你明白了,腊八节对于汤圆这个吃货来说,最主要的功能当然不可能是让他感慨一下时间的变换,升华一下个人情操。他唯一关心的就只有美味的腊八粥。

汤圆爱吃的腊八粥是需要放松仁、榛子、白果、玫瑰等二十余种甜品混杂而成的诡异粥品,而且果子必须事先被雕刻**形、兽形、花形,里面还要有果狮以及用各色甜食捏成的老寿星诸如此类哄小孩子玩的奇巧点缀,在腊月初七晚上的半夜时分便要开始熬煮,再用温火炖到第二天清晨,这样才算是最合格,最适宜被汤圆喝下肚的腊八粥。

汤圆的爹汤老爷子曾评价其为:“没端惯的这臭毛病,腊八粥不过就是粥,再好看你还能翻出花来?”

汤家大哥则是和心想一起助纣为虐,满足汤圆对于腊八粥的**追求。

腊八这天一早,汤圆就一脸笑咪咪的把他那浓缩成一小碗的精华给喝了底掉,拍拍软软的小肚子,特别的心满意足。只是内心深处不免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这个腊八节像是少了些什么。环顾四周,汤圆这才发现,这里少了汤老爷子的嗤笑怒骂,少了娘亲的温柔软语,少了祖母的慈眉善目,少了大哥的娇惯宠溺,更少了上门来跟他抢粥的国舅爷向宠。

“怎么了吗?”念第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他现在是恨不能就把汤圆放在自己的眼珠子里好无时无刻不看着,这才能放心心来,所以对汤圆的一举一动都特别的了解和敏感。

汤圆放下筷子,摇摇头:“没什么,粥好喝吗?”

有没有人说过汤圆岔开话题的水平真的很菜?但只要接话的人愿意接招也就可以了。念第点点头,回答道:“很好喝。”

服侍在一边心想听闻这话,差点没惊的把布菜的盘子打翻。

然后,念第就在一边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他碗中的所有腊八粥,之所以要用“面不改色”这个词来形容,再结合心想的□,我想我们就乐意联想到了,那完全是因为汤圆的粥太甜了,想想他都加的都是什么材料吧,J甜J甜的都只能算是太过婉转的说法。

心想在一边就默默的表示,能直面二爷腊八粥的人,都是真的勇士,是真爱啊!

汤圆倒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他也就找到两个欣赏他腊八粥的人,一个自然就是他仿佛无所不能的大哥,一个则是从小一起长到的向宠,现在他终于又遇到了第三人,念第,并迅速引为知己。

汤圆一直都有个古怪的想法,爱吃甜食的人其实都有一颗柔软的心。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汤圆开始相信念第是个好人了,只是他好的不太明显。

而腊八节对于念第来说,除了早上那碗跟毒药没什么区别的腊八粥以外,他还有很多值得头疼的事情,好比在西承人坚信腊八节始于尝百草的神农帝,这一天是需要拜天祭神,表现出十足十的虔诚的。

日躔星记,大吕司晨。岁事告成,八腊报勤。告成伊何,年丰物阜。报勤伊何,农功是归。

这说的就是腊祭,祭祀百神,向神明告知一年的农事顺遂,然后感谢神明庇佑BALABALA。

念第最烦的节日之一,他当然还会烦很多节日,可以这么说,但凡是和神明搭上边的日子,他都会烦,而在西承这个全民信教的神奇国度,几乎就没有不跟神明沾上边的节日,应该这么说,他们只过和神明有关的节日,如果一个节日没有神明传说就是不科学的,就是需要深度挖掘一下的(既编造)。

所以,念第讨厌过所有的节日,尤其讨厌节日扎堆的岁末年初。但今年念第却感觉到了一些不同,至于具体怎么来说,那大概只能形容为,有圆万事足。

[二十三,祭灶爷,灶爷好话说上天!]

祭奠灶王爷这日,汤**脑子就只有糖瓜了,给灶王爷抹蜜说好话的那些蜜基本不能让汤圆看见,但凡他看见了,灶王爷今年大概嘴上就没蜜可抹了。

想当初汤老爷子还为这事儿发过好大的火气,就像是一只暴躁的凶兽,别提多恐怖了。当场就给年幼的汤圆来了一顿竹片炒肉,皮开那个肉绽,实在是太过刻骨铭心。但记吃不记打的汤圆只记得了疼,第二年该干嘛还是要干嘛,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在西承的这一年没人打汤圆了,汤圆就开开心心的把蜜吃了个够,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在接下的几天里,他牙疼的差点死过去,咬牙切齿,指天发誓道再也不偷吃那么多糖了。

念第在一边好生安抚,心里想着的却是你到底吃了多少糖,连洗髓果都被打败了!

然后,转脸,念第就加入了心想私下开的赌局,将一枚金子赌在汤圆不吃糖的信念至多忍耐到除夕。最后,念第因为这个小赌怡情的赌局,赚了个盆满钵满。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除夕的饺子年年有。]

真到了过年之前,在汤圆准备万分享受马上就要过年守岁的节日气氛时,却出事了。

梦中,念第看见黄袍加身的自己站在坟前沉默无语,祭一尊酒向青天,仰面,让马上就要溢出的泪水无法托眶而出。

他说:“愿来世,你再无谗言加身,再无苦难坎坷,再见面,你不识我,我亦认不出你,擦肩而过,形同陌路,我两鬓斑白,你…天真如昔。”

念第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因为汤圆不会变成一座冰冷冷的坟墓,他也不会对着汤圆说上面那一席软弱的话,只要他不会允许,哪怕是神佛也无法把汤圆从他的身边带走,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不会让他们之间的结局变成抱憾终身。

梦醒,念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睡在一边的汤圆安然无恙,将香香软软的一团桎梏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他平稳而又力度的均匀呼吸,念第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梦中念第可以笃定的告诉自己那是梦,是虚幻的,但梦醒后,搂着活生生的汤圆,他还是有一种心有余悸的后怕感。多少年了,他以为他早就没有了害怕的这种感觉,第一次害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杀很多人,他都可以无愧于心,不怕鬼神,因为在他成功的路上,他会遇神杀神,遇佛弑佛,遇鬼灭鬼。可他现在却开始害怕失去汤圆的这种可能,哪怕是想象一下他都有种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回首往事,短短小一年的和汤圆再次重逢相处,他却怎么都找不到情根深种的起点,他只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打算放手了,而且甘之如饴。

“那你怎么确定现在这个是现实,而不是梦呢?”一个念头由心生。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说的清呢。

于是,汤圆就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理由给吵醒了,他努力睁开恨不能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看着一团模糊的念第,抬手毫不客气的朝着念第招呼了过去,只不过由于睡觉起来浑身还有些酸软无力,根本没用多大劲儿,说出来的话也是撒娇多过抱怨:“你干嘛啊,发疯不要拉上我一起!”

念第看着如此真实鲜活的会打他,会跟他说话,会抱怨的汤圆突然有一种很感动的感觉,他想要对他其实从未相信过的神说,感谢你让这一切才是真的,而让刚刚梦中的不过是虚妄。

念第就一下子抱住了汤圆,就像是在从汤圆身上摄取力量,他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汤圆这次算是彻底清醒了,刚刚还有点大脑迟钝,现在他特别的清楚,所以他才会一边轻拍着念第的背,一边心想着念第的本质果然根本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还会被噩梦吓到神马的,怪不得晚上爱抱着自己一起睡。

“乖,没事了。”汤圆继续闭着眼,拍哄着念第,就像是在他总是会梦魇的小时候,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睡的大哥就会这样对他,浑身充斥的大哥气息,就再不会怕了。

念第听着汤圆的话突然有点想笑,因为这话太熟悉了,不就是以前他总爱跟汤圆说的嘛。

“我梦见你死了。”念第终于还是把他的话说完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嘛。”汤圆很是怨念,心想着他怎么不知道念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直白的人。

“所以我一吓醒就来确认你是否还活着啊,我不想你死。”念第这样说。

“还真是谢谢啊,我也不想你死。”汤圆觉得他早晚有天会被念第逼疯,两个大老爷们每天同床共枕也就算了,他怎么还能够大半夜不让人睡觉的折腾他,最重要的是这么让他倒胃口的梦就不要说了啊魂淡,你不知道真的会吓到我吗,重活一世的人伤不起。

天知道我只是想过个好年啊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更正一下昨天的错误,汤圆外祖母是西承人,所以他应该是四分之一血脉,不是八分之一

38、寻人第十二启

寻人第十二启:再遇熟人…好多熟人。

第二天一早,汤圆就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对念第表示:“我想搬出去住。你看上去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倒不是真的彻底不照顾了,只是搬出去,白天照看,晚上在别处睡而已。

一开始汤圆是想表现的强势一点的,他觉得他有必要让念第明白,他只是例行通知,不是征求意见!但最后,面对念第那张看不到具体表情的脸,汤圆还是一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没出息,一边揣揣的开口说了一句:“可以吗?”

念第表情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他只是问:“我这里不好?”哪里不好就改哪里。

你不好!汤圆立刻在心里就这样腹诽道,不仅要陪睡,半夜还要冒着随时被你吵醒顺便恐吓风险,爷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略有些承受不住。

但在对待宅子本身的评价上,汤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念第这座宅邸远吞山光,平挹江濑,幽阒辽椋不可具状,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汤圆在华都、雍畿见过那么多世家门阀的宅邸,却很难找到一处可以与念第这里比肩的,倒不是材料的华贵,而是一种感觉。要不说人家念第是搞神棍事业的呢,从小见大,完全是在用生命来敬业。

“我也没有打算搬到哪里去,只是想搬到你房间的隔壁。”

隔壁很了不起吗?!念第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两人这还没怎么样呢,媳妇就闹着要分房睡,将来在一起了可还得了?!不行,这种反动思想必须**在当下!

不过念第也明白,对汤圆,只能软,不能硬,因为你但凡态度强势点,他就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起逆反心理直接搬走,要么起逆反心理偷偷搬走,总之是要搬走的,所以唯有示弱一途:“那要是我晚上难受了怎么办?”

我怕的就是你晚上折腾啊大爷!

我是人,不是神好吗?我怎么可能保证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有充沛的精神啊魂淡!不过,说来也怪,汤圆这才想到,他天天这么被念第折腾的竟然不见任何颓色,甚至精神头看上去比以前在华都还要精神,实在是不科学。

“找个别人?”汤圆提议道,“这样一白天一晚上的连轴转,我真的吃不消,即便现在看着没事,也早晚有天会出事的,到时候咱们两个病号,哈,那可就有的瞧了。”

“那你只需要晚上照顾我就好。”念第经过艰难抉择,还是选择了晚上吃豆腐的福利。

“行,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今天中午和鱼凫出去参加新年诗会。”汤圆必须要老实承认,他之所以提出要分房的要求,最后的目的其实也不过就是以此为要挟,让念第同意放他出去玩。

汤圆对诗会其实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单纯想要出去放放风。以前在华都汤圆还有宝老头和向宠两处可以走动走动,现在来了西承,他每天的活动范围就只有念第的屋子,这实在是太单调了,哪怕是把全西承的话本都给汤圆搬来,汤圆也还是会宅不下去的。

念第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妥协了,长叹一声:“好吧,成交,注意安全,远离坏人。”

就关于什么人才算得上坏人这一议题,汤圆曾和念第做过一番深入的长时间交流,念第说了很多类型和特征,但就汤圆总结而看,其实就只有一条,在西承,除了念第就没有一个好的!

坏人名单排名靠前的人有:太子鱼凫,国师中容,往生教教主姬俊及其身边的一众人等,甚至连羿大叔也榜上有名,最后被念第三令五申要保持距离的,就是那日仅有一面之缘的西承第一首富白朗。

结果汤圆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次新年的诗会上,念第名单上重点需要注意的人,他给一次性的全部见到了。

当时汤圆唯一的感觉就是,幸好念第因为生病不能出行,要不…他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了。

太子鱼凫自不必说,新年诗会就是他发起的,据说已经坚持举办了很多年,这次也是他对汤圆发出了邀请。而鱼凫也是念第唯一知道汤圆这天会见到的人,念第觉得鱼凫的杀伤力还小点,这才欣然放行,毕竟他实在是太二了。(咳)

国师中容会出席,那完全就是鱼凫这个目的不纯的家伙的邀请了,他每年都会邀请中容,只是中容很少会出席,但中容也不能总是拂了太子的面子,所以差不多两三年总会应邀一次,今年就很巧的给赶上了。

往生教教主姬俊也是鱼凫名单上的常客,谁让人家太子就信前世今生这个玩意呢。不过汤圆到的时候姬俊还没到,据说是早上起来旧伤又复发了,来不来还在两说之间。不过到场的西承众人都彼此心知肚明,这很有可能是姬俊的托词,谁都知道的,自从中容从往生教叛出,改投坐忘心斋离境门下,又等了国师之后,往生教教主和中容就已经王不见王很多年了。

羿大叔也终于养好病从大启回来了,只不过他的身份狠狠的刷新了一下汤圆的惊讶程度――西承的护国将军。

汤圆一直以为羿大叔只是个普通侍卫,最高也不过是个身怀高强武艺的大内侍卫,谁想到再见面,人家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西承的一国之将,羿大叔变羿将军,还是汤圆上辈子被誉为当世唯一可和向宠一战的护国将军,生的比向宠早,死的却比向宠要晚。

一见到羿,汤圆就凑上去了,因为在他心中他和羿那就是铁磁的关系啊,可是他不知道,羿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好!吗!

羿觉得他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容易嘛,一想起汤圆,他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就要隐隐作痛。

“哟~你好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见你来说一声,啊,你知道我住哪儿吧?就在念第那里。”汤圆对羿笑的特别灿烂,实在是他在西承也就认识羿、鱼凫以及念第,别的人…每次见到总让他有种自己在寄人篱下的微妙感。

羿心想,我去,我太知道你住哪儿了,所以我尼玛特别绕开了好吗,宁可绕远路也绝对不靠近啊那真的是…

“对了,你和太子关系很好?”汤圆的话题已经自行进入了下一个。

羿点点头,对汤圆他是万分的没辙,这也是他想要绕开汤圆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如果他还想安生的活下半辈子,他最好不要再和汤圆搅合在一起。可惜,命运这种东西,是很难躲开的,他只能说:“以前曾在边关和太子共事。”

“边关?青水城?”汤圆对青水的印象就只剩下了两个,一是在云来酒楼上的不愉快,二就是那个被绑架的大启男孩,据说他已经和父母一家团聚了,大启国内,汤圆的贤明再次席卷。

羿点点头:“那还是太子年少时的事情,太子的能力就是在那时得以体现。”

“哦,原来是这样。”汤圆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在弱水城时他可真没看出鱼凫和羿之间有多少互动呢,没想到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段辅佐以及被辅佐,并且还做出一番事业的过去。

“对了,我和太子的交情是私下的,你记得不要跟外人说。”羿表示,他就知道,和汤圆在一起,准没好事,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他和太子交好的事情给这么痛快的点头承认了。

“那你还出席太子的新年诗会?”汤圆的关注焦点有时候真的可以很犀利。

羿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汤圆的眼神环视了一遍四周,汤圆这才发现西承很多官员都来了,在一联想鱼凫的身份,太子的新年诗会,哪个官员敢不来捧场,你以为你是国师中容吗?然后看见汤圆总算有点脑子不用明说了后,羿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等有人起身早退,我也就会告辞了。”

汤圆一脸恍然的点头,他觉得这好玩极了,就像是他在做什么地下工作,隐秘而又刺激,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总是会因为加入一个什么别人很难融入的小团体而觉得骄傲。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哪怕是念第和心想!”

羿望天,为什么他觉得汤圆比他对隐瞒这事还起劲呢,果然他和汤圆就是命里相克,还是汤圆专克他,他为什么就那么犯贱的要和汤圆搭话!

诗会还要有一会儿才开始,就已经开始有人提出要离开了,羿也就顺势随了大流。

汤圆这才明白为什么诗会开始通知的是一个时间,真正开始是另外一个时间,原来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鱼凫肯定有一部分人并不想请,但碍于面子不得不请,对方也不见得想来,但同样是碍于面子和身份不得不来,但很显然在诗会中途退场,很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礼仪,可要让彼此忍耐全场,又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干脆来一下,过了面子关,在诗会开始前就离开,鱼凫对此也表示了真挚的高兴。

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如此。

只不过,汤圆在趁着没开始之前去更了一次衣,也就是俗称的上厕所,免得在会上尴尬的时候,汤圆却看到了本应该离开的羿和白朗在和太子说话…

口汤圆总觉得他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39、寻人第十三启

寻人第十三启:有的时候,什么样的奴才决定什么样的主子。

一片香雾缭绕中,白朗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没有急着起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床帐愣神,他又做那个梦了,一模一样的情节,一模一样的人,以及一模一样的追悔莫及。

白朗开始缓慢追溯最近他做的那个梦,把他所能够记得的情节串联起来:每次梦境的一开始,都会是一座朱墙碧瓦的高墙,墙头上是邻家枝叶茂盛的大树伸过来的枝头…之后是一段记不清的空白,再然后他就感觉自己正临风站在高处,好像应该是梦境开头的那棵树,树下不远处的长廊上,锦衣少年回眸一笑,只一眼,当此生不换。

在后面就是一些零星的画面了,少年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诗词的青袖白手,少年狡黠笑容发出的声音,少年站在远处高谈阔论的轮廓,少年矗立在门头青梅枝头等待的背影,以及断崖。

说实话,梦境白朗在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差不多忘记,如此反复多次,才只记得这些,没有前因后果,甚至少年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记得,只是感觉应该是极美极惊艳的。而每每梦醒,白朗都会觉得心悸头晕,整个人都十分不舒服,萎靡不振,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要永远陷在梦里,却好像又很不甘心样子。

“爷起身了吗?让宝笙伺候您梳洗吧。”贴身侍女之一的宝笙动听的声音从帷幔外响起。

而在被宝笙等侍女伺候着换衣洗漱时,白朗终于从梦中缓过劲儿来问道:“宝儿相信有前世今生之说吗?”

宝笙是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最是天真烂漫,富有想象力的时候,白朗当初把她调到身边,冲的就是她这股让人一看就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的青春活力,她笑着露出嘴角的梨涡,回答说:“相信啊,怎么会不相信,宝笙一直都想找到宝笙的前世爱人,好和他再续前缘呢。”

“不知羞。”旁边有平时关系好的侍女冲着宝笙打趣道。

宝笙不觉有任何尴尬,反而一脸本就如此的表情说:“本来就是啊,他前世爱我一生,这么爱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不值得等?我们前世肯定是在三生石前定下了今世缘,他许我十里红妆,我许他不离不弃。”

“那你做过类似的梦吗?”白朗以前生活在大启,本来是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但在西承这么些年,多多少少心中也开始犹豫,最近连续的做梦,更是加深了他这种想法。

“做过啊。”宝笙回答的很是直接,她不仅晚上做梦会梦到前世爱人身披战甲,脚踩祥云来接她成亲,白天也偶尔会想到呢。这种我们一般俗称,白日做梦,又或者是小说中毒,脑补过深,可惜白朗不知道。

所以白朗病急乱投医的继续问:“感觉如何?”

“妙不可言。”宝笙一向都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爽利性子,也不知道这种话一般女孩子是绝对不会宣之于口的。

于是,白朗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因为宝笙这一句话笑开了,除了白朗,他很奇葩的开始认真思考起了宝笙的回答,然后情不自禁的继续问道:“那如果梦境开始时感觉很美,梦醒后又有些怅然若失,是怎么回事呢?”

众侍女都是有眼力的,这一看白朗不是故意逗弄宝笙,而是真的在很认真的问,也就随之改了口风,七嘴八舌的开始给出自己的意见。

但偏生,白朗还就认准了宝笙那个略显二了一些的丫头。

小丫头综合别人的答案,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两个她觉得最有可能的:“要么是上一世的结局并不好,抱憾终身;要么就是对无法亲临上一世的美好而觉得心有不甘…当然两种加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觉得该如何破解?”白朗差不多已经被他身边的小侍女带进沟里了,却不自知。

“找到前世的爱人。”宝笙是个直线思维,却往往会得出爱弯弯绕想问题的人想不出来的意外之喜,“无论是前世抱憾,还是这世不甘,只要找到那人,好好对他,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白朗突然觉得有一条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看见的康庄大道就这样出现了。

“那你怎么能找到你的前世爱人?”有嫉妒宝笙得白朗多关注的侍女不甘心了,开始说些看似正常,实则处处是套的话,等着看宝笙出丑,好解心头之恨,顺便也让他们爷看看宝笙就是个蠢货,不值当跟她说那么多。

“就是,就是,即便找到了,你又怎么确定那人就是你的前世爱人,而不会纵使相逢应不识?”帮腔的很快就来了,到后面甚至有整个屋子的侍女围攻宝笙一人之势,这里面到不都是坏心眼的,也有真好奇的。毕竟西承国就信这个,大家心中其实都挺想找到自己前世爱人的,又或者确认白朗就是她的前世爱人…可好像那个目标是如此的遥遥无期。

“往生教!”宝笙是地地道道的西承人,她从小到大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有事没事往生教”的固定思维,在她心中往生教教主姬俊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比神仙还要厉害。

“切,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呢,如果是求高人,还不如上坐忘心斋呢,可比往生教要好。”

坐忘心斋这几年势力一年大过一年,影响力不容小觑,很多以前信奉老牌教派的信民都已经在潜移默化下开始改信。

倒不是信民的信仰程度是这么的脆弱以及不堪一击,而是现实的对比,让他们不得不改变。

往生教作为多年的老牌宗教,势力大、历史久,这也就意味着黑历史比较多,弊病冗积,而往生教教内的人又都自视甚高,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怨声载道。以前坐忘心斋没有出来时,西承的信民还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毕竟往生教代表着神,往生教的人就是神使,普通信民只会从自身找问题,根本不会去质疑是往生教的问题。

而随着坐忘心斋的崛起,坐忘心斋提倡自我,主张人本第一,他们没有说过往生教的本句坏话,他们只是让信民自己去看,自己去感受。两相一对比,即便坐忘心斋没有任何作为,也会让信民觉得坐忘心斋没有往生教那么盛气凌人,他们不会欺负他们,侵占他们的田产,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这就更不用说坐忘心斋作为新生宗教,在极力讨好着信民,做了很多取悦于民的好事。

这也就为坐忘心斋短时间内的崛起奠定了雄厚的群众基础。其后往生教的教主姬俊重伤,一时谣言四起,因着前段日子关于自我的讨论,让很多信民开始有了新想法,他们会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姬俊做的不好,上天这才降下惩罚。

随后坐忘心斋被确立为国教,好像就更加坐实了前面的猜测,信民自然也就跟着彻底转了风向。

恩情过眼忘,仇恨长存心。人性而已。

“我倒是觉得感觉最重要。”白朗这边关于如何寻找前世爱人的话题还在继续,有侍女说,“如果你前世就很爱他,那么这一世若你们再相遇,哪怕是一件小事,也会唤起你灵魂深处的那份悸动,你肯定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认出他,一如他一眼就认出了你。”

白朗觉得感觉这种事情不靠谱,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