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朱平见了立刻摇着脑袋,急急忙忙地替她开解道:“燕夫人不碍事的,你不要说她。我、我、喜欢缘姐儿叫我的名字。”

“恩!嗯!”那边的臭丫头立刻打蛇上辊的直点脑袋,一副你看吧,是他自个乐意的表情。

“唉,都是我,把你宠坏了。”苏慧娘再次摇了摇头,对着朱平郑重其事的道了歉:“还请殿下原谅则个。”

朱平心里欢喜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真的生气,他害羞的挠了挠脑袋,一溜烟的向着外面跑去当然,在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对缘姐儿嘱咐了声:“我晚上就拿着那盏小老虎的花灯过来…”

缘姐儿自在的挥了挥手手一副快走快走的样子。

朱平越加屁颠的跑了出去。

“对殿下要尊重。”待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时,苏慧娘用充满“严肃”口吻的语气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缘姐儿瘪了瘪小嘴儿,觉得母亲实在是小题大做,她为了那个死胖子差点把小命都搭上了,多指使他一下又怎么样嘛,

“对了,娘…”缘姐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换上了副甜甜地表情,撒娇似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地啊,总在床上躺着都快身子都快生锈了。”

“太医说了,还得再有四五天方才可以走动。”其实缘姐儿伤势恢复的非常好,一来是各种御赐药材的吃着,二十苏慧娘随身空间水的疗效。缘姐儿听着还得趟四五天,心情便微微低落下去唉声叹气地晃荡着手里的小兔子的灯。母女两个正说着话,门外又走进一人,却是燕弘真无疑。

缘姐儿见了立刻甜甜地叫了声:“爹!”

燕弘真嗯了一声。眉毛微微挑起,表情虽然不显,不过看上去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在后来的时候,苏慧娘曾听女儿说,当时那熊扑上她时,还在挺远处的燕弘真立刻飞身赶来,一剑就把那熊头给给生生削了下去,而且这也是缘姐儿第一次看到那样恐慌和紧张的父亲,后来想想,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觉得格外欢喜甜蜜。

苏慧娘听了后,当场就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道了声:“傻孩子。”

“怎么站着?”燕弘真进来后,一开口说的就是:“快坐下,身体不好还不老实呆着。”

前一段时间苏慧娘因为过度忧心和劳累,已经是动了胎气,小心将养了好些日子才算缓过来,不过这也把燕弘真吓得够呛,是以这段时间,看的格外紧张。

“就是娘,女儿已经大好了,您不用总是过来的。”缘姐儿立刻把手中的小兔子等扔到一旁,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母亲地肚子:““娘,弟弟什么时候才会出生啊?”

“还不到四个月呢。”苏慧娘笑着摇了摇头:“早着呢!”

她的肚子现在并不见隆起,衣服下的身体依然不见任何起伏的线条,有些时候苏慧娘都会怀疑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唉,还要那样长的时间才能见到弟弟啊!”缘姐儿唉声叹气地说道。

“傻孩子,你怎么知道是弟弟?”苏慧娘笑着说道:“难道不喜欢妹妹吗?”

“不!一定是弟弟!”缘姐儿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神棍的嘴脸:“我有这个预感。”

苏慧娘失笑的摇了摇头,缓缓摩挲了下腹部,脸上不自觉地也带上了一抹期待。

“要我看这一胎还是个姑娘。”这个世界偏偏就是有人喜欢泼冷水只听那边的燕弘真不阴不阳地说道:“绝对是女儿。”

“爹!”缘姐儿听了这话有些不满了,小丫头皱着秀丽的眉毛,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父亲的意图:“你该不会怕弟弟出生后,会抢走娘的关心和注意力,所以才说这种话的吧!”

犹记当年,当她还小的时候,亲爹就曾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欺负自己,还刻薄的给自己定下了N条规矩,力图分化她们母女之间的美好感情。

燕弘真闻言一对眉毛唰地下竖了起来,黑着脸,便要斥责女儿,谁想却被妻子抢先了一步。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苏慧娘觉得自己应该出面维护下丈夫的尊严:““快给你爹道歉。”

缘姐儿吐了吐舌头,在她心里对于父亲还是非常敬怕的,忙撒娇似的对着爹爹甜甜一笑。

果然,晚些的时候。淮安王又过来了。也不知道和缘姐儿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了什么,只是走的时候满脸笑意,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苏慧娘便对燕弘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十二三岁正是不上不下的敏感时候,由不得她多心。

“淮安王在宫里过的也不怎么好…”燕弘真做出副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样子,叹息地说道:“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吧,再说,咱女儿可是救了他一条小命的,稍稍亲近些也是正常的,慧姐姐你多心了。”苏慧娘却并不这样认为,她又不瞎不聋,怎会看不好出淮安王的心思,也许现在只是朦胧的,有一些好感,但架不住这般天天见面的啊,那位可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苏慧娘是绝不希望自己女儿和其扯上什么关系的。

“我可警告你!”苏慧娘沉下脸色,一字一字地说道:“不要把脑筋动到闺女身上,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怎么会!”燕弘真笑的一脸纯洁无辜:“缘姐儿也是我的女儿啊,难不成我会害她。”

苏慧娘直视着他的双眼,半晌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缘姐儿已然是大好了,平日走路什么的完全不费劲了,只是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而且永久的在后背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就这样,在时间即将进入秋末的时候,燕弘真一家登上了返回京城的马车。。。。

第129章 撞见

相比与来时的惊慌焦急,回去的旅途倒像是秋游似的,悠闲的狠。燕弘真似乎也并不着急返京,而是和妻女一起慢悠悠地坐着马车。自然,那淮安王朱平也是跟这他们一块回来的,苏慧娘至今还记得当初他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时的样子。

“缘姐儿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不走,要亲眼看见她好起来才行。”

多奇怪,往日里连高声大不敢提,总显得懦懦弱弱的儿子,竟然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坚定的表达出了内心想法。朱重国注视了他良久,才在燕弘真与苏慧娘跪在地上连呼不敢时,沉默地点了下头。

大半个月后,他们抵达到了上京。

早就接到消息的苏文、林氏、常润娥等都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一家人见了自是激动不已,特别是林氏搂着缘姐儿直掉着眼泪,场面弄的是欣喜中带着几丝心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氏抽泣地轻拍着缘姐儿的脑袋:“好孩子,还孩子。”

一路进了家门,苏慧娘便被常润娥拉住了双手,上下直看着,脸上带着几丝惊喜地问道:“真、真有了?”

苏慧娘笑了笑,大方的点了点头。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常润娥湿润了眼眶,一个劲儿地说道:“当初听到缘姐儿出事的时候,可是吓死我们了,幸好、幸好…可真应了娘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了!”

“让你们也跟着担心了!”苏慧娘见她动情,眼眶不禁也有了几丝涩意。

府里的一切和苏慧娘走时并无什么不同,不肖几天,她就把积压的一些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些天来,威武伯府那边、陆双影那边、以及谭府那边都来人过来探望。苏慧娘打起精神勉强应付了过去,因为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她似乎变得嫉易嗜睡,常常上一秒还在说这话,下一秒就会打起盹儿来。这副样子被燕弘真看在眼里,立刻就心疼上了,强行下令关闭府门,以夫人怀孕需要静养为名拒不见客。苏慧娘嘴上虽是嗔了几句,可是心里大抵还是受用的。

如此,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好好安养胎儿。

缘姐儿身体也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又见母亲怀孕辛苦,便主动提出了“管家”的要求。苏慧娘听了,自是求之不得,女儿到了年岁,正该好好教教呢。于是,这母女两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对于怎样理家缘姐儿也开始逐渐上手。

时间渐过,转眼便又是两月而逝。这一日,威武伯府却传来噩耗,陈太夫人病逝了。老人家从几年前开始身体就亏损了,常常缠绵病榻,这一次,终是没有挺过来,走了。苏慧娘作为最初接到这个讣闻的人之一,心里面是非常难过的。次日,她便带着缘姐儿前去悼念。

威武伯府的到处都是白绫麻帆,灵堂内一只漆黑的楠木棺材被摆在最中央,陈钰、林绣珠、以及陈荣陈寿等都披麻戴孝地跪在两旁。死亡总会让人感到窒息的悲伤,回想着往日陈太夫人对自己一家的拂照,苏慧娘再一次流下泪来,给陈太夫人烧了一炷香,默默地念了声,干娘,一路走好后。她方才缓步走到陈钰身前,哽咽地说道:“陈大哥,你要节哀顺变。”

陈钰的脸上满是憔悴,一双眼睛略带着无神,当听到苏慧娘的声音后,他微微抬起头来,黯哑地回了句:“多谢。”

苏慧娘见他这样心里面也是充满叹息的,用生不逢时或是命运弄人这两句话来形容这个男人,应该是最恰当不过的。

当今圣上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借着重阳行刺一案,杀遍了开国功臣,后来虽是下了罪己诏,又给这些人家平反了,但是却再也不肯重用他们的后人,,所以这些人家也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凋零下去,威武伯府也不列外,本来以陈钰的才学,便是出堂入仕都毫无问题,然而,实事所迫,这一腔抱负终是不得施展,只能顶着个空头爵位,虚度年华。

男人便是这样,若事业上不能成功,家庭上还不如意,看起来就会格外的苍老憔悴。

苏慧娘眼角一瞟看向了旁边的林绣珠,现在的她看上去已经是活脱脱地老妇了形象了,双眼木然,脸上半丝表情也无,整个人就像是段腐朽的木头,毫无生机可言。

因着上次的“手帕”事件,苏慧娘对这个女人是半丝好感都无,是以此时也是没有任何同情之感的。这林绣珠变成如今这样也算自作自受,毕竟她的手上还沾了那温氏的性命。

陈太夫人去世后,苏慧娘很是抑郁了几天,缘姐儿见母亲有些闷闷不乐,便提议母女两一块去云乐寺散散心,苏慧娘想着当初女儿受伤时自己向菩萨许的愿,此时也该是还愿的时候了,便应了一下来,于是,便挑了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坐上了去云乐寺的马车。

作为离京城最斤的名寺古刹,云乐寺无论何时都是人头攒涌,信徒极多,今天也不列外。不过,因为苏慧娘平日里没少往寺中捐献财物,是以在寺中也有着可供自家休息的禅房。来接待他们的是云乐寺的主持了缘大师,苏慧娘与其说了会儿话,又自发的捐献了二百两银子后,对方才阿弥陀佛的走了。

缘姐儿见了就撇撇嘴说:“这和尚也太喜欢钱了。”

苏慧娘瞪了她一眼,斥道:“休得胡说,小心佛祖惩罚你。”

“我说的是这和尚,又不是佛祖。”缘姐儿笑嘻嘻地从娘亲身旁跑开了:“娘,您身子不便,先在这里歇会儿吧,女儿替您向佛祖进香去。”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苏慧娘使了个眼色,立刻就要一溜的丫环婆子跟了过去。

“这孩子,脾气这样跳脱,没一会儿是稳重的。”

一旁的芳儿听了便抿了抿嘴,笑着回道:“大小姐性子好着呢,这样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人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还是安静些的好。”苏慧娘摇了摇头:“你看晴姐儿,比她还小两岁呢,却跟个小大人似的,又懂事又素净,多好。”

主仆两个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外面便有小沙弥端着茶盘进来,云乐寺后院有一口清泉,泉水甘甜清冽每当有贵客来临时,小沙弥都会用这泉水煮茶奉客,也算是云乐寺的一块招牌吧。

“主子,奴婢把酸梅罐子也带来了,您尝一些吗?”

“嗯。拿出来吧,正好想吃呢!”

“都说酸儿辣女,看主子这样能吃酸的样子,这一胎定是个小少爷。”

“就你会说话…”

“主子,奴婢听说听说这云乐寺里还供奉了送子观音,要不您一会儿去去拜拜,也能让她保佑您生个聪明健康的小少爷。”

苏慧娘听后心中不由微动,这样虽有临时抱佛脚的嫌疑,可总归能安下心,不是吗?当下便说道:“也好。”

送子观音的佛殿在云乐寺偏西北的方向,苏慧娘一路走去,这里信民也很多,不过大都是些成了婚的妇女。苏慧娘从上香到祈拜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而后又在这殿中望了一会儿,与那负责讲解的大和尚谈论了几句,方才出得殿来。

主仆几个慢悠悠地往回走。算算时间,缘姐儿也应该回来了吧。

“你们要干什么!”突然地,一个惶恐的大呵声突然响起。

声音尖利,应是女子无疑。

苏慧娘不由止了脚步,微微皱起眉来。

“过去看看。”她淡淡地说道。

只见在那左右无人之处,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正围着两位少女,其中大叫的便是挡在前头的高一些的那个,她穿着青绿色的衣裳,看起来应该是哪府的小丫鬟,此时正死死护着身后的女孩。

“告诉你们,我们小姐可是上京谭家的表小姐,容不得你们放肆,识相的话就快点让开,否则等府里的护卫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谭家,什么谭家。嘻嘻…我们可没听过上京中有个什么谭家。”那几个公子哥儿哈哈大笑地说道。

这几人都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调戏良家妇女,当下便有一人上前几步,对着那绿衣少女身后的女孩说道:“小娘子,莫要害怕,你长的如此动人,着实让哥哥们心中爱慕,…你躲什么嘛。快出来,让哥几个好好亲近亲近…”说着便长臂一伸,就要去抓那女孩儿。

“不要!”

“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那女孩儿的惊叫声,后者则是苏慧娘的怒喝声。

第130章 君瑶

那几个纨绔弟子听见身后传来的呵斥声,先是一惊,待转身后便见到了一位身着华服,面貌端丽的女子,正满脸冷然的看着他们,又见那女子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丫鬟婆子,便明了这肯定是上京中的哪家贵夫人。

然而,这纨绔子弟也是讲究个高低的,有些人眼色好,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所以总是活的很滋润,然而有些人却是些没脑子的,只凭自己的好恶行事,很显然,这几个人属于后者。

“呦,又来了个小娘皮。”打头的那个见身旁的几个同伴似有退缩之意,不禁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他自认为在京城中也有几分脸面,是以并此时并不真心惧怕。

“你可知小爷是谁?”这男子粉面桃花,笑的一脸淫邪:“告诉你,小爷可是当今皇太孙的大舅哥,日后的国舅爷,你这小娘子休要多管闲事,否则小爷抓你回去一块洞房。”

苏慧娘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是漆黑一片,连道三声:“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当这国舅爷的!来人啊,把这几个小贼给本夫人拿下。”

苏慧娘出行,身边都是有护卫随行的,今天也不列外,当下便有两人急步而来,在那几个纨绔弟子目瞪口呆中被抓鸡崽似的捆成一团。领头的那个纨绔由自不罢休,在那里疯狂咒骂,苏慧娘立刻命人堵了他们的嘴。

做完这些,苏慧娘便带着那两个受惊的小姑娘回到了自家禅房之中。

此时,缘姐儿已是上香回来了,见母亲一脸铁青的走进来,不禁轻轻疑了声,而后又看到随之走进来的女孩,更是惊呼道:“君瑶你怎么在这?”

“缘姑娘!”这名叫做君瑶的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五官清灵,身姿荏弱,此时因巨大惊慌而面目苍白,瑟瑟发抖,着实就像是只小兔子,给人以无比怜爱的感觉。

苏慧娘扶着自己的腰部,刚才动了怒气,此时肚子便有了些不舒服,这可吓坏了一旁的芳儿,紧忙从随身携带的箱盒中取出太医精心配制的安胎丸和着温水,让主子服下了。自然,趁此机会,有人对缘姐儿描绘了刚才发生的那幕。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缘姐儿整张里涨的通红,咬牙启齿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竟敢…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没有王法了。”

她这边怒声着,那边的真正受害者却再不停啼哭着,一副受到极度惊怆,完全丧失理智的感觉。

半刻钟过去了她再哭,一刻钟过去后她还在哭。

“行了!你不要再哭了。”缘姐儿没有什么朋友爱的皱了皱眉头,她担忧的看了母亲一眼,而后道:“我娘身子不舒服,你别总发出这种让人心烦的声音啊!”

“对、对不起,呜呜…对不起…”这女孩哭的越加上接不接下气,有好几次似乎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这时,苏慧娘也已经缓过气来了,她坐在暖炕上微微皱了皱眉对着小姑娘招了招手,温声道:“过来,别怕。”

那小姑娘胆子极小的缩了缩肩膀,怯怯地走了过来。苏慧娘细细地看了她几眼而后道:“我是缘姐儿的母亲,与谭夫人是好朋友,你不必害怕。”谭夫人便是前一世谭唯的母亲,苏慧娘的婆婆,这一世两人倒成了相熟的朋友。

“君瑶听大婶婶说过您的。”这小姑娘红着眼眶,长长几睫毛上眨着泪水,半晌后才软绵绵地说道。

“你今天是跟谁来了的?”苏慧娘开门见山的问道。

小姑娘神情一缩,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自己跑出来的?”苏慧娘脸上这下变得不好看了。

果然,小姑娘讷讷地点了点头。她身后的那个大一些的丫鬟,赶紧替她们小姐解释起来。原来谭府的小少爷,大沈氏的儿子,谭唯,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地常常缠绵病榻,大夫来看了许多次也没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这个叫君瑶的小姑娘也不知从哪听说,这云乐寺后山有口灵泉,若是用泉水煮药会有奇效,于是就带着丫鬟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你这人真奇怪,若那灵泉好使,谭伯母早就让人来求了。再说,这云乐寺离着上京可有十好几里呢,就你们两个小姑娘跑出来,啧啧啧…”缘姐儿在旁边摇头晃脑地竖了下大拇指:“好气魄。”

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小姐夫人们出行那都必须是有人跟着的,倒不是非要讲究什么排场,最重要的还是安全上的考量,大瑞立国也有十几年了,各项礼法越加完善起来,对女子们的要求也愈加严苛了,特别是像那些未出阁的女孩子,更是注重自身名节,若是传出去什么不好的风声来,那一辈子就算是毁掉了。

“为了唯弟,我什么都愿意去做。”这小姑娘擦了擦脸上泪水,第一次抬起头来:“只要他的病能够好转,让我做什么都值得。”

苏慧娘:“……”

缘姐儿:“……”

母女两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苏慧娘沉吟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呆会我会叫人送你回府。”

那小姑娘听了神色出不禁出现了抹惊喜,然而,却也有着一丝丝的犹豫。

“这件事情不会再有人知道。”苏慧娘淡声道:“你放心好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不待这小姑娘道谢,她身后的丫鬟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给苏慧娘磕着头。

总算还有一个靠谱的。

安顿好了那受惊的主仆两后,缘姐儿便靠在母亲身旁一脸八卦地说道:“娘,您见到了吧,这就是我以前跟您说过的那位谭家表小姐…她喜欢谭唯呢。”

苏慧娘心想,傻子都能看出她喜欢谭唯。

“好了,这事岂是你个小丫头能说的。”苏慧娘轻瞪了女儿一眼:“自古以来这儿女嫁娶之事,都是父母该操心的,这种私相授受地念头,根本想都不该想。”

“又不是我喜欢谭唯。”缘姐儿撅撅着小嘴儿,有些不满地说道:“娘怎么冲着女儿来了呢,再说本小姐才不会做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呢,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我的一世英名。”

其实关于这位谭家的表小姐,苏慧娘知道的恐怕比女儿都多的多,毕竟上一世,这可是把谭唯勾的魂不守舍,死了都牢牢占据其心位置的女人。然而,今日一见,苏慧娘却感到大失所望,这姑娘实在是太过“柔弱”了,从开始到现在,除了说起谭唯的那句话外,便就是一个劲儿的哭,苏慧娘都有些不可思议了,自己上一世,居然就败在了这种“小白花”手里,除了叹一句“各花入各眼”外,再也别无它想。

傍晚的时候,燕弘真亲自来接的他们,自然也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结果这位爷二话没说,让人就地打断了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双腿,扔回了各家门口去。那些心疼儿子、心疼孙子的人家有不干的,禀到了御史台,结果人燕弘真先一步告了上去,直指皇太孙朱厚文,特别是当他把“国舅爷”的那番说法,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后,当今圣上的表情那是相当之“微妙”啊!

你要知道,作为一个老人,作为一个年过七十却坐拥天下的老人来说,什么事会让他最忌讳。那肯定就是“死”这个字了。

朕还没进棺材呢,你就盼着接位了?

皇帝心里不是滋味了。于是乎,朱厚文开始倒霉了,被他皇爷爷叫进宫里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弄得是晕倒转向,回去紧急一查,原来是内宅惹的祸。其实那纨绔的姐姐不过是皇太孙府里一个生了儿子且很得宠的侍妾而已,那纨绔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皇太孙的大舅子。

朱厚文的烦心事儿,摞摞烂烂的暂且不说,大沈氏倒是在不久后亲自过来一趟,言名表谢,苏慧娘见她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便知道了谭唯的病应该还没有好转。

“…前些日子,家门口来个游方道人,说的很是灵验…”大沈氏轻轻叹道:“我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便请他进府为唯儿看看,谁知那道人却说,是因为府里里有人的八字不好,冲着唯儿了,这查来查去的就查到了君瑶身上…她也是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的,因为身世凄苦,老太太就特别宠爱了几分,我们都拿她当自个家姑娘看待…”

所以这事,便不好处理了。

那君瑶再亲难不成还能亲的过谭唯?可要是就因为这么一句术语把小姑娘就这么赶出去,她们又的确有些于心不忍。

第131章 风云(一)

苏慧娘听到这里心思不由一动。

在前世时,她也曾暗暗打听过那位表小姐的事情,关于对方为何会在如此年轻时就故去,充满了疑问。虽然,府里都说,那位小姐是因病去世的,但苏慧娘与谭唯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总是被她知道了些真相。而这“真相”之离奇,也足够让人目瞪口呆的。

原来,在谭唯年少时曾经得过一场怪病,久治不愈下,便请了道人相看,就像是此时大沈氏所说的那样,查到了这位表小姐身上,后来总总自不必多说,谭家为了儿子,便把这位表小姐送走了,当然,不是扔出去什么,而是送到了远在乡下的老家,当时打的主意也不过是避一避,若是谭唯病好了,再把人接回来也成。但是这位表小姐偏偏是个“多愁善感”的,自打知道了事情的原尾后不吃不喝了好几天,最后竟写下一封绝书,上吊自杀了。

那书信不知怎地传到了谭唯手上,信里面没提过任何怨愤之语,只满满地都是自责,说谭家养了自己一场,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命格克着了谭唯,她已经无颜在活下去云云,而且字里行间全都是对谭唯的一腔情意,说什么只要心爱之人能够好起来,她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只望老天垂怜,让自己下辈子再与谭唯一续情缘云云。谭唯的性子本来就是那种优柔多情的,自己初恋的对象是为了自己而死的,这种震撼一直一直的留在了他心里,随着时间愈久,对方的音容相貌也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那种痛苦的、震撼的、酸涩而甜蜜的感觉却总是钻进他的心里,令他一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