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之说,毕竟不可全信。”苏慧娘面色不变,淡淡地说道:“更何况只是个不知哪儿来的野道人的话。”那君瑶没爹没娘的,在普通人眼泪自然是那种“命格”不好的,野道人指任她,也是有迹可循的。

“这样吧,缘姐儿这些天常吵着要到温泉庄子上顽去,我让她给你们家娴姐儿,还有这位君瑶姑娘下帖子,邀请她们一起去桩上小住,那姑娘既离开了,应该就碍不着谭唯了,到时候在看看,有没有好转吧!”

大沈氏听了,觉得这个办法很可行,忙不迭的又对苏慧娘一顿道谢。

缘姐儿听说母亲愿意放自己去温泉桩子,别提多高兴了。

“娘,我可以给带实哥儿和晴姐儿一块去吗?”

“当然可以。”苏慧娘笑着一脸温柔:“不仅弟弟妹妹们要去,连你舅母也要跟着去呢!”

“疑??”缘姐儿眨了眨眼睛。

“傻孩子,娘现在身子不便自然是不能去的,只你们几个我又不放心,你舅母是个妥帖人,有她跟着才是万全的呢!”

缘姐儿闻言眼皮薇薇耸拉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小小的失望。至于她失望的是母亲不能同去。还是失望母亲给她找个“看管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收拾了下东西,三天以后,缘姐儿她们便直奔圃山温泉庄子上去了,那个叫君瑶小姑娘似乎还不知道野道士的“言论”看上去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不同。自己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苏慧娘淡淡地想着,这一世你们两个到底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就看命运吧!

“怎么了?不高兴?”

苏慧娘正兀自怔愣间,不知何时燕弘真走了进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见他眉头微皱,苏慧娘回过神来,抿唇一笑,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今儿倒是下差的早。”

“衙门里左右也是无事。”燕弘真一掀下摆坐在了妻子身旁,转过头,露出关心的神色,温柔地说道:“可是舍不得缘姐儿,我现在就让人叫她回来。”

“才不是!”苏慧娘赶紧拉了他一下:“你别多事啊。”

燕弘真在旁边微微地撇了撇嘴。他看了眼妻子已经耸起来的腹部,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有一个跟我抢你的缘姐儿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现在倒好,又多了一个。”

“说什么呢!”苏慧娘好笑地看着他:“我就在这里谁也抢不走,再说…你和孩子们是不一样的。”

燕弘真双眼微微一亮,有了几丝灼热:“慧姐姐,在你心里我是最特别的那个对不对?”

“你说呢?”看着这样的燕弘真,苏慧娘再没了刚刚的微惆,满心满眼里都是甜蜜的幸福,是啊,这一世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东西了,往日的那些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燕弘真最喜欢看苏慧娘脸红的样子,那般羞涩的,微喜的表情,是多么的美丽啊!他倾□子用力的亲吻着那张形状姣好的嘴唇,苏慧娘叮咛一声,却没有推开,两人吻了许久,眼见便要干柴勾烈火,苏慧娘才喘息地喃喃道:“别、孩子…”

上一秒还满是柔情蜜意的男人,立刻露出翻脸不认的讨债状:“借口!怀缘姐儿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

“你…”

“好姐姐,我会轻一点的…嗯,想死了…”

一直守在门口处的芳儿脸色瞬间通红,悄悄地往外面挪了十几步,她看了眼窗外依然白亮的天色,于是脸色更加红了。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缘姐儿在温泉桩子上过的极好,她基本上每天都会给家里捎信,向母亲汇报一下生活琐事,有了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小伙伴们陪伴,显然让她高兴的狠。

不知道是那野道士真有本事,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自从君瑶小姑娘离开了后,谭唯的病情果然开始慢慢好转起来,大夫过来看后也都啧啧称奇。这对谭家来讲无疑是件天大的喜事,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对君瑶小姑娘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了,因为这不就从侧面证实了她“命不好”了嘛。命数这种东西,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若是谭家等人心里有了这个疙瘩,便是君瑶没有像前世一样“为爱自尽”怕也不会被谭家接受的。

当然,以上这些,也都不关苏慧娘的事情了,随着月份渐大,她的“瞌睡”病,是越加的严重了,现在每日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度过的。

“下雨了吗?”这一日傍晚,苏慧娘睁开眼睛,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听见动静地芳儿等人立刻走了进来。

“夫人醒了!快别动了。秋雨使人寒,您还是在床上躺着吧。”

苏慧娘嗯了一声,靠在了软枕上。

“老爷呢?还没有回来?”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还没呢!”

“是嘛,让人备着马车到五城兵马司那去看看,别淋着雨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等苏慧娘独自用完晚膳,独自又开始犯困时,燕弘真依然没有回来。大半夜时,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地敲门声,苏慧娘一下子就惊醒了起来,片刻后,芳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她脸色发白,几乎是颤抖的对着主子小声说道:“夫人,老爷刚才让人传信过来,说、说——”

“说什么?”

“说当今圣上昏迷了过去,怕是——怕是——要不好了——”

苏慧娘心里霎时激灵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快速的算了一下,在前世时,朱重国是足活到八十岁才宾天的,按此算来,他应该还有三四年寿命的。

“他还说什么了?”

“老爷还转告夫人,让您不用担心大小姐,他已经请霍家舅爷去了圃山那边。”

苏慧娘听到这里一颗心才微微放下了些。她看了眼被雨幕垂打的窗外,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很明显皇上昏迷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起码第二日的上京城内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此时的祥和也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开始。

紫禁城皇宫之中。

皇太孙朱厚文立在床榻之旁,面上虽有悲凄之色,然而双眼中却闪烁着点点精光。

“皇爷爷怎么样了?”他对着身旁的一众御医皱着眉头问道。

御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人走出来,颤颤惊惊地禀道:“回太孙殿下的话,皇上本源有失,嗯,有恩…脱阳之状…所以…”

所以可能不大好了。

这太医说的吞吞吐吐,然而,话里面的意思却是人人都能听懂的。

“一帮废物,皇爷爷已经昏迷整整两天了。”朱厚文做出副痛心疾首之态,大骂道:“赶紧看诊下药,若是他老人家…本殿下诛了你们九族!!”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众太医跪在地上纷纷磕头着。

气氛正僵凝时,有内侍匆匆跑过来在朱厚文身边耳语了几句。

朱厚文听了,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三分。

“二皇叔已经被削去了爵位,且皇爷爷有过圣命不准他出府。”朱后文敛下神色淡淡地说道:“且告诉他,皇爷爷只是小恙,让其安心便是。”

第132章 风云〔二)

皇宫之内,暗涛汹涌。

延禧宫丽妃处。

五皇子朱聪有些不安的依偎在母亲怀中,时不时的会抬起脑袋看着宫门外。

“娘娘…”丽妃的贴身侍女急匆匆地走过来。

“怎么样可是联系到了我娘家?”

那侍女摇了摇头,小声禀道:“宫里面已经戒严了,消息传不出去。”

丽妃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巨大的失望之情,她死死咬了下嘴唇,显然此时也是六神无主的。

“皇上那边怎么样?”半晌后,她问道:“可有醒过来?”

“依然昏迷着。”那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是不好了呢。”

丽妃的脸上霎时一白,抱着儿子的手臂是一紧再紧。

“娘娘,你要早作打算啊!”

这道理丽妃何尝不明白,然而事情发生的速度实在太快,谁都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病危。所以有些事情根本就来不及准备。要是皇上就这么去了…丽妃看了眼怀中的儿子,眼中闪过抹怨愤不服之色。聪儿是陛下幼子,天资聪慧,本就极受他父皇喜爱,若是皇上再能多活几年,让聪儿再长大些,未尝没有机会挣一挣的,可是现在——不行,她绝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

“给本宫换衣。”丽妃站起身,死死地拽住儿子的手掌,一字一字地说道:“本宫要亲自为皇上侍疾。”

就在丽妃有所行动时,延禧宫的一处偏殿内,许久未曾出现的吕氏正双手合十的跪在佛像面前她的表情非常虔诚,然而,却在眉宇间,有着一丝丝不自然地狂热。许久后,她停下敲打木鱼的双手张开双眼。“你怎么来了?”她淡淡地问道。

站在她后面的不是淮安王朱平又是何人。

面对着母亲冷漠的态度,朱平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踌躇地叫了声:“孩儿不放心娘亲,所以——”

“回去!”不待他把话说完,吕氏便开口打断道:“回自己殿里,好生呆着去。”

在生母这里,朱平得到的永远都是这样不咸不淡地冷漠,于是,他躬了□,神色黯然地退下了沿着青玉的走廊缓缓行着,却在拐弯处撞见一人。

“见过淮安王殿下。”

朱平抬头一看,先是吃惊了一下,而后露出几丝真心的笑容叫了声:“燕大人。”

玄衣银甲,面若桃花,却别有一番凛然威势,不是那燕弘真又是何人。

“殿下这是要去哪?”

朱平面上黯然之色一扫而过,答道:“回庆毓殿…燕大人,父皇他,可还好?”他本性虽醇厚善良。但毕竟不傻,这几日宫里面的波涛汹涌如何察觉不到,然而,皇太孙朱厚文却以皇帝需要静养不宜打扰为名,阻止了所有欲要探视之人。

“皇上定会龙体康复,殿下放心便是。”燕弘真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一派长辈的和煦模样:“不过在此之前,殿下还是在自己宫中静待才是。以防有那宵小之人趁机作乱。”

朱平听到此话后,心中一凛。对着燕弘真揖了下手,以示感谢。

看着朱平快步消失掉的背影,燕弘真嘴角边的笑容慢慢消失下去,脸色闪过莫测的阴影。

养心殿,皇太孙处。

东宫太子府一干心腹俱都在此,其中一人格外引人注意,只见他年约五十几许,胡须花白,然而却精神翟烁,此时说起话来,周身之人俱都露出认真倾听之色,可见其地位不凡。此老便是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傅的黄老。他不但是已去世的太子老师,且生的女儿又嫁给了皇太孙朱厚文做了世子妃是最坚定的“太孙”派一员。

“殿下,可打听出来,皇上是否立下了遗诏?”

朱厚文摇了摇头:“皇祖父并未立下过任何诏书。”

黄太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自古以来先皇宾天后,接替皇位的都是皇子,历史上还没有一个是皇孙直接继承大宝的。朱厚文虽是太子之子,但毕竟不是太子,在没有传位圣旨的前提下,便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了。

这般情况,朱厚文心里面也是一清二楚的,然而,尽管如此,他的内心却还是如同大火中的野草疯狂燃烧着名为“野心”的欲。。火。他等的已经太久太久了,从青葱的少年,到如今三十而立的中年。他一直一直在等待着,等待他皇祖父驾崩,他登临帝位的这一天。

可一年年过去了,皇祖父却依然身体硬朗,后宫中的小皇子小公主一个个的往外蹦,他就像是能永远活下去那样,让朱厚文有些绝望。

但是——

现在却不同了,这可谓是天赐良机啊,最强的竞争对手晋王此时还远在封地。成王被废,几乎被驱出皇族,底下的两个小的,年龄幼小,根本不足为惧。而自己却在朝堂上经营多年,身后又有大部分文官支持,就这么顺利登机,应是不成问题的。

“殿下…”看着神情隐有狂热的朱厚文,黄太傅提醒似的说道:“皇上可是还没去呢。”

这便是个时间差的问题了,若朱重国就这么死了,那他就闪电般的登上王位,到时候木已成舟,谁能奈何的了他,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可越是拖着对朱厚文就越不利,探子来报说,晋王已经接到消息,正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着。那可是不是个好对付的男人,与他对上,朱厚文的胜数,起码要减少一半。突然地,一道想法无可避免的从朱厚文的内心中升起,要是皇祖父能快点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就好了!

“殿下,不能妄动啊!”黄太傅似乎看出朱厚文内心的想法,提醒似的说了句。

“太傅此言差矣。”显然,有人很不同意他的想法。

只见一位年轻文士走上前来,他面无白须,一身青衫看起来极有精神:“太孙殿下,乃是太子之子,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现在已是弥留之际怕是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咱们现在就应该筹谋日后拥护太孙殿下登基之事才对。”

“不错!”此言一出,立刻赢的了许多人的赞同:“黄大学士,以及内阁的于、秦两位阁老,都是殿下的支持者,若此时行事,胜算极大啊!”拥护从龙之功已经让这些人开始渐渐失去理智,变得狂热起来。

“若是立身不正,便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又能如何?”黄太傅态度强硬地说道:“太孙殿下,您现在就应该放下所有事情,一心一意为皇上侍疾才是正理。”

“黄太傅…”

“此言,某不敢苟同…”

便在周身谋士开始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时,朱厚文双目中却快速的闪过一抹寒光,此时此刻他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几乎是触手可及了,他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干等着吗?

不!

他不甘心。

上京城,燕府,苏慧娘处。

一连几天的秋雨,让气温急剧下降起来,苏慧娘推开窗子,霎时,一股阴冷的气流便迎面吹来。她皱着眉头,神色间却充满忧虑,女儿不在身边,燕弘真又从出事那天起就没有回过家,这怎么不让她心中惴惴?

“夫人,您快关了窗户吧!”芳儿端着茶盘走进来,见苏慧娘站在窗前,忙紧张的劝说道:“您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万不能受凉的。”

苏慧娘闻言抚了下已经七个多月的肚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如此,又是两天过去。纸这种东西终是包不住火的,一些关于皇上病危的传言开始在上京城内流传,几乎就在刹那间,整个京城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暗涛汹涌起来,许多皇亲国戚,权贵士族,要么选择闭门不出,要么是选择活动频繁。

燕府自然是属于前者,苏慧娘早就下了命令,紧闭府门不出,并且一直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小顺子也带着人回来了,整整六十人的校卫队,在加上府内原有的护卫,一众百十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于明处暗处,守护在燕府四周。

便是嫁出府许多年的木香也带着孩子随夫君过来了。苏慧娘靠在软枕上与许久未见的她说着闲话。

见主子说话时,总是时不时的走神,木香便道:“夫人,要不您睡一下吧,也好养养神。”

苏慧娘昨儿晚上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了许久,根本没睡多少觉,此时难免有些犯困。于是木香便端来一杯安神的暖茶,又在熏炉中燃了块香片,方才退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这一觉,她睡的非常沉,若不是半夜时,门外面响起的躁动声,她恐怕会一觉到天亮。

“木香”苏慧娘坐起身,喊了一声。

“夫人…”

“外面怎么了?”她抿着嘴唇,神色紧张地问道。

第133章 闹剧

一夜无眠直到天亮,第二日,苏慧娘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印着紫色瓷花的屏风外,现在的燕忠顺,以前地小顺子恭敬地禀告说:“…夫人,属下接到消息,昨儿夜里晋王殿下带人回到了京城,在宣武门那与禁卫军发生了冲突…”

苏慧娘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不由挺直了身子问道:“可知道晋王带了多少人过来?”

小顺子犹豫了下后说道:“约有二百来名吧,不过那些护卫各个都是好手,昨儿起冲突的时候,那近些禁卫军根本不是对手,被一冲,就破了城门。”

苏慧娘倒吸一口凉气,怨不得昨儿晚上会吵闹成那样呢,相必此时晋王已是带人进入了皇宫吧。

三皇子晋王,向来武勇过人,在军中极有威信。且身为藩王手里本来就有几万的护卫军在手,若是他想有什么异动,天下非得乱起来不可。

苏慧娘猜测的没有错,此时此刻,在皇宫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朱厚文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怒火犹如火山爆发般不可抑制,连那张本来温文的脸蛋也变得扭曲起来,他死死地捏着拳头,用着恨不得刮了面前之人的眼神,冷声道:“三皇叔带着手下兵马叔夜闯皇宫,是要谋反不成?”

“胡言乱语!”晋王今年也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他长相粗犷,身材高大,此时瞪眼一哼,血腥狠辣之气便扑面而来:“朱厚文,你倒有脸在这里质问本王,父皇病危你为何隐而不报?”

朱厚文闻言脸色霎时一变,他着实没有想到,晋王会在这样快的时间里就赶了过来,定是他瞒过了自己派出的探子,实在可恨!!!

“现在立刻给本王让开。”晋王上前一步,大呵道:“本来要面见父皇。”

“太医说了,皇祖父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打扰。”对于他的话,朱厚文完全不为所动,坚持不让。

满殿之内,无人敢上前劝说,叔侄二人就像是对鸡眼那样僵在了那里,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暴雨前的阴沉。晋王到底更加凶暴一些,当下连连冷笑两声,伸出手来,跟拎小鸡仔似的把挡在面前的朱厚文狠狠推倒在地。

“太孙殿下…”

“大胆…”

眼看主子受辱,太孙派的一干人等不干了。纷纷面红耳赤的上前指责起来,而此时此刻最怒火冲天的便是朱厚文了,他在这样多人面前,受到了如此大辱,一双眼睛立刻涨红了起来,晋王此次硬闯皇宫,也不过带来了百十人而已,而守护宫廷的禁卫军统领却是自己人,何不趁此一不做二不休的干掉对方。

心念电转,朱厚文猛然站起,大喝一声:“晋王擅闯皇宫,意图谋反,禁卫军听令,给本殿下拿了此人!”

他这一般叫唤,底下的人立刻就蒙了。不过武人到底比文人们反应快,像是早就准备好的那样哗啦啦,几百名银甲护卫潮水般从四面八法涌入,刹那间,就把晋王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银白色的冷厉兵器在阳光下反射出骇人的冷芒,映照出了晋王勃然大怒的神色与朱厚文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样子。

然而晋王虽是愤怒,但面色上却并无一丝害怕,反而冲着朱厚文连连冷笑起来,同样大呵一声:“朱厚文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父皇对你那样宠爱,你却不思报答,反而对他下了毒药,意图弑君,像你这种犯上作乱之徒,本王今日就要清君侧!!!”

“你血口喷人!!”朱厚文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慌乱之色,他也感觉出周围大臣们的投来的那些怀疑眼神,当下立斥道:“你这乱臣贼子,休要话说八道。禁卫军听令给我把这贼子抓起来!”

眼瞅着一场血腥宫变就要在这大殿中上演,忽然,有一宦官急急忙忙地从后头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呼喊道:“太孙殿下,太孙殿下,陛下,陛下他醒过来了!”

朱厚文听到高呼,脸上出现了明显错愕的神情,然而却在一秒,向着后殿狂奔而去。

寝宫之内,已经昏迷足足五天的朱重国的确苏醒了过来,此时正靠在内侍身上,由锦衣卫指挥使蒋斌亲自服侍喂药,观其神态,并不像是回光返照,反而是大有好转的样子。

朱厚文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如瞬间变得苍白若纸,勉强立住身形,他走上前激动地叫道:“皇祖父,您终于醒了啊!”

“父皇!”与其一同进来的,还有晋王朱燕,他脸色也不怎么好,本来嘛,明明已经不行了的人,突然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怎么不让人感到惊愕。

朱重国看起来依然是一脸虚弱的样子,然而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冷电一样的厉芒,突地,他摔碎了面前的药碗对着底下大喝一声:“蒋斌,我这两个孽畜给朕擒了!”

不待叔侄两傻眼,隐藏在寝殿四周的几十个锦衣卫们瞬间出现在了屋里,不顾两人的挣扎,三下五除二的便将人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