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宠爱她的方式,从始至终未曾变过,她真傻,怎会这么晚才意识到?

岳凌兮抬起头去看楚襄,泪水在眸中不停地滚动,像是蒙了一层白纱,又像是沉入了浓雾深处,朦胧之中,一团黑影缓缓罩下,轻柔地吻去了她的泪,然后含住了水色淋漓的唇瓣,婉转吮吸,温柔掠夺。

“我本想在营中宣布,可转念一想,既是惊喜,还是要让你先知道才好。”

“陛下…”岳凌兮眼中水光闪烁,盈之又散,宛如天上皎月,每一寸光辉都毫不遮掩对他的爱,“陛下待我这么好,教我如何承受得起?”

“还叫陛下?”

岳凌兮破涕为笑,正准备开口唤他,脑海中忽然有道微光一闪而过,她瞬间清醒,继而意识到了一件事。

昨天夜言修来找她,恐怕是因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她无暇多想,微重的喘息声又似雨点敲击屋檐般阵阵涌入耳帘,下一秒,楚襄抬手拂过她身后,紫毫青砚如天女散花般坠落一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已经躺在了光滑的楠木长案上。

“兮兮…”

短短二字,情深欲重,然而在脱下她丝衣的那一刻,凝脂双肩和满是疤痕的手臂同时露了出来,楚襄明显一僵,动作也随之停止。

她身子还虚,怕是经不起他折腾。

岳凌兮睁开迷蒙的双眼,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犹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伸手解开了他的束带,顺着硬如磐石的腹肌一路滑至底部,然后握住了他的火热。

楚襄一震,眸底火光骤盛,却依然僵着没动。

岳凌兮存心勾动天雷地火,速度和松紧都更甚以往,奈何双手后继无力,很快就颤抖着垂了下来,见此情形,她顿时难过得泪眼盈盈。

他素来最喜欢她这样,可现在她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见她暗自垂泪,楚襄很快就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于是立刻收拢双臂抱她入怀,热烫的泪珠从襟口滴了进来,犹如火苗一般,灼得他心痛难止。

“兮兮,你要给它时间。”

楚襄温声抚慰着岳凌兮,她却不听,直把脑袋往他肩窝里埋,他压下叹息,吻了吻她的额角,然后慢慢褪下了她的亵裤。

“这次就让为夫来,好不好?”

闻言,岳凌兮终于肯抬起头了,凝着泪眼看了他片刻,然后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不想让他再忍。

楚襄又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只怪自己没把持住,惹得她这么不管不顾的,非要让他卸了火才甘愿,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想到这,他把那颗缠吻不休的小脑袋压在了长案上,身下略一使力,小心而缓慢地挤进了湿润的甬道,然后徐徐挺入最深处,见她没有露出任何异色才呼出一口浊气,然后覆上去将她紧抱在怀里,开始九浅一深地挺动。

岳凌兮倚在他肩头轻声呻。吟着,双颊亦泛起了浅浅的粉色,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十分诱人,然而情潮涌动之中她却不忘附上他耳畔,吐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

“夫君,我好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有出去郊游了呢嘤嘤嘤~~~

第100章 谈判

晨光初绽,玉露满阑干,鸟雀扑翅落于窗台,轻啾不断。

书凝静悄悄地推开了外间的门,将盛满温水的铜盆放在盥洗架上,然后贴到茜纱窗上望了一眼,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枕席间隐隐笼着一团水墨浅影,凌乱的被衾,半裸的香肩,鸳鸯交颈,好梦正酣,连呼吸之间都飘着甜淡的靡香。

她退了几步,面上微微发烫。

昨夜冷不丁听见屋里一阵叮咣乱响,影卫们还在猜测是不是两人闹了什么矛盾,她心中却是一片雪亮。修仪生病这段时间以来,陛下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哪里还会跟她吵架?估计是两人太久不曾亲热,一时情难自抑,便如狂风骤雨般一发不可收拾。

起初她还有些担心,只想着修仪身体不好,恐怕经不住陛下那般猛烈的索欢,谁知意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莲灯投影,陛下健硕的身形映在了六曲画屏上,手里托着一双玉腿,时快时慢地向前撞击着,动作温柔至极,浑不似从前那般张狂无忌,而修仪的叫声也是轻轻软软的,几乎酥到了骨子里,显然很是享受。

她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多心,跟着便去准备热水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修仪已经倦怠地倚在陛下怀中不动了,丹唇微抿,颊染粉晕,宛如一枝半开的桃萼,羞涩之中隐现三分妩媚,气色甚至比之前还要好,陛下抚弄着她光滑如缎的发丝,亦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见此情形,她连忙低下头进去伺候了。

按照惯例,陛下每次回来都会陪修仪多睡一会儿,巳时才会起身,昨夜又经历了鱼水之欢,修仪想必会睡得久一些,书凝摸了摸铜盆,感觉水已经凉了许多,正在考虑是不是过会儿再来,余光里突然虚影一晃,她转过头去,流胤冷肃的面容就这样扎进了眼底。

四目相对,有一瞬间的怔忡。

流胤毕竟有事在身,很快就把个人情绪放到了一边,越过书凝大步迈至门前,轻轻地叩了两下,道:“陛下。”

楚襄其实已经醒来多时,只是贪看岳凌兮的睡颜,不愿起身罢了,如今流胤主动来找,定是前线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他眉眼微沉,把伏在肩头的岳凌兮小心翼翼地挪回了床榻内侧,见她没有转醒,这才披上外袍去了外间。

“何事?”

楚襄掀起衣摆在茶几旁坐下,书凝适时递来了巾帕,他擦了擦脸,然后啜了口刚泡好的雨前龙井,玉盏还未放下,流胤已经言简意赅地道来。

“陛下,西夷的八王爷遣了使者来求和,半个时辰之前已经抵达符城。”

楚襄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手里拨弄着如意云纹白玉茶盖,不甚在意地问道:“他派来的是什么人?”

“回陛下,是长宁侯耶律奇。”

耶律乃是西夷的国姓,长宁侯与八王爷更是血缘极近的堂兄弟,关系匪浅,据说在这次谋朝篡位之中他出了不少力,是八王爷的左膀右臂之一,能够派他前来,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八王爷的诚意。

楚襄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却只是勾了勾唇角,完全没当回事。

“无名之辈罢了,让言修打发他走。”

“…可他扬言若是不能见到陛下,便死在符城大门前。”流胤顿了顿,悄悄看了楚襄一眼方道,“他还说带来了丰厚的礼物,前国师拓跋桀的下落便是其中之一。”

闻言,楚襄眸光骤冷,似覆了一层寒霜。

“他倒是消息灵通。”

流胤自然明白这灵通二字指的不是耶律奇掌握了拓跋桀的踪迹,而是他对拓跋桀囚禁岳凌兮这件事的了解,甚至连楚襄和岳凌兮之间的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想为她报仇,将拓跋桀碎尸万段。

清查了这么久,军中还是有细作。

不过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流胤抬起头来,发现楚襄起身朝净房去了,俨然是准备更衣洗漱出门,他当即就愣住了。

难不成…陛下真要为了修仪去跟西夷谈和?

楚军大营。

符城昨天才被拿下,一切都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之中,今天西夷就派了使者来,就速度而言已经非常惊人,从侧面来看,这个决策肯定已经酝酿许久了,或许正是因为前线的又一次失利而被付诸实行,但归根结蒂,这都是八王爷的缓兵之计。

他不久之前才登基为皇,屁股还没坐热火就烧到了眉毛尖,先有拓跋桀死里逃生,后有宁王连续攻下三座城池,可谓内忧外患层出不绝。不过拓跋家的残余势力已经被他镇压住了,眼下也翻不起浪,唯一的问题就是来势汹汹的几十万楚国大军,所以他才会在这个节骨眼派近臣来谈判,若能换得一年半载的喘息之机,待他坐稳了皇位便可秋后算账,卷土重来。

不过算盘打得响,能不能成又是另一回事了。

北风呼啸,刮得帐帘起起落落,犹如狂魔乱舞,然而帐内的一干人等丝毫不受影响,任头盔上的红缨被吹得起伏不定,始终岿然不动,方寸之间,竟无一人发出任何声音,唯有角落里的火烛烧得噼啪作响。

耶律奇单膝跪于龙椅之下,一串细汗从额角滑落,飞快地滴进了地毯里。

不该如此,他是带着厚礼前来求和的使臣,是西夷的长宁侯,按理说不必跪拜敌国的皇帝,可这股迫人的气势又是怎么回事?仿佛有把尖刀正抵在他的胸口,冰寒彻骨,令他不由自主地就软下了膝盖。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气势望向上首,谁知刚张开嘴就被楚襄淡淡的话语给打断了。

“耶律凡送了什么厚礼来,不妨让朕瞧一瞧。”

其他几名副使听完这话一下子就蹿了火。

谈判还没开始,他上来就要他们奉礼,还直呼他们国主的名字,倒真像是吃定了西夷会任他宰割一般,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虽说他们连续吃了几场败仗,可到底也是一方霸主,岂能容他这般欺侮?

几人愤愤不平,刚要冷声拒绝,却见耶律奇向侧面伸出了手,道:“把条约拿过来。”

副使们皆微微一愣。

耶律奇微一侧眸,目光中已带了些许厉色:“还不快点!”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次来符城的目的,从做出这个决定开始,耶律凡就放弃了西夷的尊严和荣辱,他要的是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就像是二十年前的楚国一样,满目疮痍,不堪一击,先帝楚惊澜多番隐忍加牺牲,这才换来了二十年的安宁,如今耶律凡亦要效仿于他,卧薪尝胆,在所不惜。

这些愚蠢的文人,总有一天会明白气节是当不了饭吃的。

耶律奇勾唇冷笑,却又很快隐去,帐中的其他楚国将领诸如宁王、卫颉都朝这边看来,冷漠中带着威慑,仿若数柄未出鞘的利刃,隐含的锋芒已经教人不寒而栗。双重夹击之下,副使们都感到浓重的不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慌忙把明黄色的书帛递了上来。

“陛下,这是我们国主开出的条件,请您过目。”

耶律奇将书帛双手奉上,楚襄却没有让人接过来,就这么让他举在半空中,粗略地扫了一眼之后才徐徐开口:“五座城池、万两黄金、以及东漓江南边的牧区…耶律凡如此大方,倒是令朕刮目相看。”

堂下没有一人敢接话。

耶律奇敏锐地察觉出有什么不对,背后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难道连如此厚礼都无法满足楚襄的野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楚襄拂袖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让耶律凡自己留着罢。”

耶律奇大惊失色,立即站起来追了两步,却被刹那间涌上来的影卫挡了个严实,情急之下他只好扯着脖子喊道:“陛下,这已经是非常优渥的条件了,其他邻国无一能够满足,还请您三思!”

“朕知道。”楚襄停下步伐,略一侧身,孤傲的面容就这样展露在众人眼前,“可朕要的是整个西夷,不是区区几块弹丸之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西夷人都勃然大怒,可还没来得及反击,楚钧和卫颉又说话了。

“西夷在楚国边疆作乱多年,杀百姓,劫钱粮,丧尽天良的事都让你们做遍了,现在才想起和平二字,会不会晚了点?”

“你——”耶律奇噎了噎,无话可驳。

“本王再同你算一笔账。”楚钧撑臂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往近了说,你们西夷人在符城布下毒阵,害我五千将士惨死其中,这些人命你偿是不偿?往远了说,本王的祖父容王亦是死在你们的刀下,此仇不共戴天,教本王如何放过你们?”

耶律奇微微一窒,强行辩道:“是,两国交恶已久,实难化干戈为玉帛,可你们别忘了,南蛮各国以及隔海相望的倭寇都在虎视眈眈,楚国与西夷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可别什么都吃不着,反而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那便让他们来罢,朕等着。”

楚襄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再度转身往外走,耶律奇见他不惜任何代价铁了心要将这场战争打下去,顿时急了眼。

“那拓跋桀呢?他派出杀手谋害宁王,又串通楚国重臣祸乱朝廷,还差点害死陛下心爱的修仪,难道陛下不想将其千刀万剐,以泄心中之愤?”

“朕当然想。”楚襄薄唇轻开,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等朕灭了西夷,他自然是朕的囊中之物,何须你来献殷勤?”

“可是——”

耶律奇面色铁青,还想诡辩几句,楚襄深邃幽冷的视线忽然扫了过来,他顿时一颤。

“你还说错了一点,她不是修仪,是朕的皇后。”

第101章 布阵

谈判破裂之后,西夷迅速进入了戒备状态,耶律凡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河中平原以北的灵霄关,还从王城找来好几名世传的阵术师,在关外的旷野和森林布下重重迷障,阻止楚军继续向前挺进。

反观这边倒是格外安宁,多日不曾有动静。

符城算得上是西夷南边往来通商的中心点,所以占领之后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除了安抚民众、收缴物资,还要把那些滞留在城中的胡商车队放出去,以免牵扯到西域。除此之外,楚军跋山涉水地北上,连续打了好几场的硬仗,也该在这里好好地修整一下。

十日一晃即过。

由于战线不断向前推移,楚军大营离逐浪城越来越远,一来一去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所以楚襄这次过来之后就没有再回过逐浪城,不过身边倒多了个俊秀的随从,个子不高,身形偏瘦,玲珑曲线在深色儒衫的笼罩下已不复见,唯有那双眼睛皎若清波,让人难以忽视。

楚钧奉命在几十里外的云梦山下等候,当一行人策马靠近,他立刻认出了那个随从,当下就愣在那儿不动了。

“皇兄,这——”

楚襄还没说话,她却主动朝楚钧点头致意,声音响起的一刹那犹如三月细柳拂过心头,轻柔而婉转,让人打从心底感到舒服。

“陛下,我先上山了。”

“去吧。”

楚襄浅声应允,看着她在流胤的护送下奔向了宽阔的山道,青石板路一弯又一弯,犹如一条蛟龙紧紧地箍着山峰,她挽着缰绳沿路而上,很快就消失在楚襄的视线之中,待她行至半山腰,雄伟的灵霄关也从崇山峻岭之中显出了完整的轮廓,被她尽收于眼底。

在沙盘上衡量半天,终究不如身临其境。

然而在这么紧张的局势下到这种地方来是很危险的,楚钧不知他们二人想干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兄,若要查探敌情我派人过来便是,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

楚襄略一掀唇,道:“我带她过来看看。”

闻言,楚钧脑子里立刻转过弯来了,声音也跟着低了不少:“皇兄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里与夷军开战?”

楚襄默然颔首。

“西夷的阵术确实厉害,若是没有凌兮这样的内行人,灵霄关恐怕靠近不得,只不过控阵甚是耗费心神,场面也比较血腥,不知道她…”

“无妨,她不是什么笼中娇莺。”

楚襄一句话就把楚钧的担忧全都盖了过去,听起来似乎很简单,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短短的几个字中间包含了多少夫妻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

她知道此战凶险,所以想助他一臂之力,他也知道她聪慧绝伦,一旦出手绝不会输给其他人,所以在她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阻挠的,娇弱只是表象,她的优秀,本来就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楚钧沉眸思索片刻,道:“那我再去找几个得力的过来协助她。”

楚襄睨了他一眼,似有零星笑意从中掠过:“你倒是比我还上心,难不成是端木筝跟你耳提面命过?”

“…让皇兄见笑了。”提到家中娇妻,楚钧疏冷的面容顿时柔和了不少,“筝儿与凌兮相依为命如此多年,感情自然深厚,就像我和皇兄一般。这次凌兮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为了救筝儿,此恩我铭记于心,所求无他,只要能将她完完好好地带回去给筝儿,让她们姐妹团聚就好。”

“让她不必忧心,只要我在,定不会再让兮兮受到任何伤害。”楚襄轻夹马腹,慢慢悠悠地朝山上而去,“说来,我还要多谢她当年救了兮兮。”

楚钧冷峻如峰的嘴角浮起一抹笑,继而喟叹道:“或许这便是我们四人的缘分吧,以前是一家人,今后还是一家人。”

“如此甚好,兮兮性子内向,以后怕是与那些皇亲国戚相处不来,有端木筝时时进宫陪她,日子也不会太无聊。”

闻言,楚钧浑身一震,霎时扭头看向了楚襄。

他这是不计较筝儿的身份、准许她留在宁王府了?

楚钧愣在那儿,还没开口谢恩又听见楚襄揶揄道:“为兄只能帮你到这了,至于叔父和婶婶那里就得靠你自己了。”

“是,我知道了,多谢皇兄。”

楚钧知道端木筝能摆脱怀疑多半是因为岳凌兮替她说了话,非但没有觉得难为情,甚至更加感激她,只因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端木筝的出身,这个结果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了,他不必抛下家国远走塞外,也不必做个背弃父母的不孝子,仍可与端木筝安然相守在宁王府,而这一切,岳凌兮功不可没。

他如此想着,一路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半山腰,偶然抬眸,恰好望见岳凌兮忙碌的背影,一时用标尺测量着地图上的山谷腹地有多宽,一时又拿来纸笔画下大致的阵型,整个人就像陀螺似地来回转,当楚襄出声叫她她才停了下来。

见状,楚钧也翻身下马,以极其自然的语气向她打了个招呼:“见过皇嫂。”

岳凌兮立刻不会动了,像个木头人一样,水色流淌的双眸也凝滞了,稍稍转向楚襄,竟破天荒地露出了求助之色,令他忍俊不禁。

“出嫁从夫,按规矩他是该叫你一声皇嫂。”

“可我还没…”

“夷使来的那天我就已经将圣旨宣之于众了,军营上下没有不知道你是我钦点的皇后的,若说还缺什么,恐怕只有那场封后大典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岳凌兮忙不迭地摆了摆手,满脸羞窘,就像一颗鲜嫩的水蜜桃。

以她蒲柳之姿寒门之身能嫁给楚襄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更何况还是正宫皇后,有这样的殊宠她已经难以承受,哪里还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楚襄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一句话便定了她的心。

“兮兮,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论心地善良,世家贵女和在朝女官哪一个比得上她?论爱他至深,又有谁像她这样宁死也要维护他的英名?莫说她只是被反贼牵连的远亲,即便她就是反贼之后,他也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宠她一生一世。

在楚襄的灌输下,岳凌兮也渐渐学会去接受那些潜意识里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因为她发觉这样可以使楚襄感到快乐,而她自己也像是解开了某种枷锁,一身轻松,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所以当楚襄说完之后她并没有抗拒,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甚是乖巧。

“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楚襄剑眉一挑,指正道:“是夫君。”

岳凌兮双颊浮起浅浅的蜜色,似羞似娇,却没有半点儿扭捏,顺着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夫君说什么都是对的。”

楚襄满意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是夜。

忙了整整四个时辰,云梦山下的八卦阵总算是布置得差不多了,岳凌兮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又揉了揉隐隐泛酸的后腰,然后将流胤叫到了跟前。

“去牵匹马来,随我去长风谷走一趟。”

长风谷位于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是通往灵霄关的必经之路,只是地势低洼,视野又被葱葱茏茏的草木所挡,所以极易设伏,不出意外的话,那里肯定被人布下了重阵。

流胤自然知道那里危险,便犹豫地看了楚襄一眼,他正在指挥士兵将滚木和雷石搬到山坡上来,作为辅助进攻或掩护撤退来用,这是阵中不可缺少的机关,所以他丝毫没有分神,更遑论注意到岳凌兮的举动。

“你放心,我只是去探探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岳凌兮神色淡然,胸中却有丘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流胤这段日子都跟在她身边,也知道她的行事风格,便没有多加质疑。

“卑职这就带人随您出发。”

薄云散尽,月上山巅,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渺无人迹的长风谷。

下了马,岳凌兮独自进入了谷内,却不让他们跟随,拿着一颗夜明珠足足绕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原处,像是把谷底都探遍了。流胤在外头急得差点跳脚,见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回来了,忙要上去搀扶,她却出声阻止了他。

“待在那里别动,谷里布有幻象阵。”

流胤心头一梗,大气都不敢出,汗水却滴到了衣襟上,因为瞧不清岳凌兮所在的方位又不能大声呼喊,所以他几乎是压着嗓子问的话。

“娘娘,您有没有受伤?卑职要如何才能进去接您?”

“不用。”人随声至,一抹淡黄色的光晕从林中皎然跃出,跟着岳凌兮的身影便如晕染的水墨画一般显了形,略带喘息,却安然无虞,“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就完事了?他们可是什么情况都没摸索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