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深咖色修身的妮子外套,戴着厚厚的围巾,本来就小的脸被遮了大半,眼睛依然深似大海,不断有雪花飘向他深敛的眉眼,发尖,肩头,在街灯的映照下耀眼得近似虚幻,一刹那,全乱了。

忘记收回手,直到那人走过来,接过她的花,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他唇边露出的有些别扭的笑容,她反应过来,“你在跟踪我?”

一双黑眸冷冷撇了她一眼,却被唇角出现的弧度出卖,“不要太自恋,我还没那么闲。”假装不在意的说。

林安夏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不承认,我也会当做这么回事。”

“随你。”不满的声音。

“不是说要加班么?”转念才问道。

“逃班不是老板的权利么。”典型的顾式口吻,很自然的把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无奈而甜蜜的笑了一下,岔开话题,“礼物我很喜欢。”

握着她的手稍微僵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喜欢就好。”

“原来你也会这一套。哈哈…”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芒,忍不住就想调侃他。

立刻就受到某人警告的眼神,“不要逼我在大街上惩罚你。”

林安夏无奈的立刻闭嘴,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的恼人的举动,反正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是不愿成为焦点的,这人从一开始就是个危险分子。

威胁成功,某人唇角立刻勾起得逞的笑容,然后不容分说的带着她往前走,雪依然没有停,甚至更加猖獗起来,两人的头发上都落满了不少的雪花,没有目的在五色陆离的大街上缓行,街灯明亮,林安夏总是忍不住转身去偷看身边一脸冷然的男人,在看了几次之后,她突然发现某人偷笑的嘴角。

“看够了没有?”冷不然的忽然转过头有些恼怒的声音。

看着那人严肃微敛的表情,有种做错事被抓现行的,随即狡辩,“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最好不要和我来争论这种无聊的小问题,不然我自然有很多办法让你承认。”一扬眉,眼睛里已然已经聚集起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黑色。

在这方面,她从来都没有办法胜过他,不禁让她微微颓败,不满撇了下嘴,就把头转向另一边,才刚一转头,忽然就被一团温暖的东西包围住,随即才看到他的围巾已经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小心的替她整理好,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脸立刻就被带着他体温的热度暖和起来,而他身上一直带着的味道则更清晰的浮动在她周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就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知道他用的那款香水,她也在别人身上闻到过同样的香水味,但她又能清楚的感觉到不一样,也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他的味道,独一无二的,就像小宇,他也从来不用香水,但身上却带了一种奇异的水果香气,就像是从皮肤里散发出来一样,这种味道似乎可以伴随一个人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

让留言收藏神马的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四十一章,不离(二)

“天气这么冷不知道要保暖么?”责怪的,有些心疼的语气。

“我也是临时忽然决定要出来的,一时忘记了。”盯着地面,尽量不去看他那双慑人的眼睛。

帮她戴好围巾,就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下次不要这样。”语气立刻变得宠溺而柔软,一偏头,就又看到他偷笑的唇角。

他偷笑的样子非常好看,唇角微微上扬,鼻梁□□,眼睛轮廓很深,以前没发现,原来他睫毛也非常浓而长,难怪看上去眼睛总是深沉无底,她轻轻的笑了,配合着他的脚步一起往前走。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市中心最热闹的商业广场,这里的圣诞气氛最为浓烈,霓虹闪烁得耀眼,一间百货大楼前几十米高的圣诞树吸引了她的眼球,于是她拿起手机开始拍了起来,顾铭无奈的在一旁抱臂。

见她一直兴致勃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泼冷水,“这么俗气的东西有什么好拍。”

“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一定要留个纪念。”林安夏头也不抬的回到,然后趁他不注意突然靠近他然后“咔嚓”一闪,两个人的影子已经留在了手机里,完全不去管他什么样的表情,她饶有兴致的拿下来看。

虽然某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发现他真的非常上镜,脸部轮廓立体而精致,加上此刻冷峻的表情,简直就像是那些奢侈品店门口冷艳的模特,正在研究中,手机突然被抢走,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眼睛此刻发出幽深的光,“你的表情太难看,删掉。”

说着就要去按,林安夏立刻上去抢,“不要!我要留作纪念。”她大声反抗。

但无奈他身高优势,把手机举过头顶,她跳了两下也没成功,顺势却被某人搂进了怀里,然后听到滴的一声,他已经成功删掉了照片,还没来得及生气,他已经俯下身拿着手机再次“咔嚓”一声,这次完全没准备,她还是一副皱眉的样子。

“你果然不上镜。”幽幽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情绪在里面,总喜欢打击她。

她决定还是不要跟他计较,她越在意越生气他就越有兴趣,于是扬起一张天衣无缝的笑脸,“是啊是啊,谁让你太帅了。”

眉头一挑,“你是在发酸么。”

“绝对赞扬。”她几乎有些调皮的举起双手。

趁他不注意,终于抢过手机,看了下那张照片,自己虽一脸隐忍皱眉的样子,但也没那么不上镜吧,而旁边那人立体的轮廓飞扬而得意,眼底是浅浅的笑意,果然非常好看,生怕他再次删掉,她飞快的保存好,然后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总会这样做一些看似幼稚的事,这也是她所始料未及的,不过细细想来,爱情不就是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做着幼稚的事么,会因为他一句逗弄的话不依不饶,一个威胁的眼神就独自生闷气,拌嘴,但并不吵架,聚少离多,但并不疏离,因为有足够的爱让她等下去。

这个圣诞节给她的感动太多,就算那人依然可恶,依然喜欢摆臭脸,但她心里却是温暖的,他依旧是那个他,不风趣,不幽默,甚至强势、霸道,冷酷,她仍然可以从他别扭的表情里和偷笑的唇角感受到他的爱意,跟他在一起,即使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感,她总是安心的,没有那么多不确定。

最后在林安夏的再三要求下,圣诞节的最后活动就是去看了一场电影,刚上映不久的一部国产大片《让子弹飞》,她是电影的忠实爱好者,新出的片子绝不会放过,但看旁边那位,就算整部片子精彩无比,笑点也挺多,但他除了在小六剖腹取粉的场景俊眉微蹙了下,其余的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了,但又专注无比,不知道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看完电影已经十二点半,困意也已袭来,最终打了出租车回她家,一到家,顾铭就迫不及待的把手里那束玫瑰放下,今天从头到尾他都抱着这束花,两人走在一起同样吸引了不少目光,林安夏知道他心里一定非常不自在。

放下花,他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林安夏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喝了两口,顺势把她拉进怀里,一遇到这样温暖的怀抱,困意更加汹涌,她简直就想这样睡过去。

“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忽然听到他问。

“嗯?”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是说,就像这样,只有你和我的生活。”略带磁力的声音,带着一种诱惑。

“好。”毫不犹豫的,她趴在他怀里,轻声回答。

得到肯定回答的顾铭圈紧了她,这样一揽手就能填满他空虚的怀抱,他忽然觉得很满足,怀里的人大概是真的累了,不多久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那张熟悉的睡脸,手不由得就抚了上去,熟睡中的某人似乎感觉到异样,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才停下来,嘴角不由得就弯起来。

就这样看着她的睡颜许久,一时忘记时间,若是可以每天这样与她相拥,一伸手就能碰触她的容颜,大概就是他现在最想要实现的愿望。

不会太久的,安夏,相信我,错过你的过去,未来我一定全职陪伴。

终于还是起身,把怀里熟睡的人轻轻抱向卧室,帮她捻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流连了片刻,最后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关上了房间的灯。

第二天早上醒来,想起昨晚的种种,林安夏嘴角不由得就暂放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迅速起床,在客厅里第一眼就看见那束玫瑰,在清晨看上去更加的娇艳欲滴,想了想,她找了一个稍大的花瓶,然后把所有的花全部插了进去,直到满意才肯放下。

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偶尔在茶水间听八妹讲讲八卦,周末有空也会去看看尹然,她的肚子愈发大起来,就算身材完全走样,但依然有一种无法忽视的美丽,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谓的“怀孕的女人最美丽”吧,有时也会在顾铭空闲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吃饭,或者去郊外野钓,其实她并不喜欢钓鱼,但只要这样呆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开心,工作,朋友,恋爱,生活不再单调,过去执着的一些小情绪随之烟消云散,她觉得这样的状态非常满意。

过年之前的几天,是母亲忌日,请了假,林安夏买了她生前最爱的百合,开车去了城郊的墓地,天气很冷,雨加雪,昏暗的天色,远远的居然看见墓前似乎有人,等到走进才发现是阳若繁,穿一身黑色的修身大衣,戴着墨镜,一见到她立刻摘下,似乎有太多话想说,但终究垂下眼。

“安夏你来了。”他有些勉强的笑笑。

把花放到墓前,她也对他笑笑,“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妈妈。”生疏的,拒人千里的语气让眼前的男人的眼神更加黯淡下去。

“不…应该的,阿姨那时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停顿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最近…还好么?”

“很好,多谢挂心。”回头坦然的看着他点点头,“你呢?”

眼前的男人一瞬间神色黯了下去,缓缓道:“还行吧。”似乎犹豫了许久,他再次抬起头来,“安夏,我们…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不能了。”几乎是立即就脱口而出,漂亮的眼睛冷静的注视着他,“你以为经历了过去那些那些我们还能做朋友吗?阳若繁,这样是自欺欺人。”

“可是…”

“没有可是,这样是没有意义的。”一贯平静的眉眼里是他看得到的坚定,“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来看我妈妈,你先走吧,我还有话跟我妈妈说。”

说完就不再看他,一直注视着墓碑前母亲的照片,身边的男人没有再说话,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离开。

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照片里她依然笑容明朗,永恒的定格在这片清冷的墓园里,她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弯着,无论何时,这双眼睛都是温柔的注视着她,从未变过,可是却再也无法握住她温暖的手,一瞬间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

从口袋拿出一些她生前喜欢的食物,点了蜡烛和香,用毛巾把墓碑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就在面前坐下,伸手去摸了摸冰冷的墓碑,眼泪掉下来。

在这里还好吗?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遇见了一个人,我们会很好的走下去,今生彼此为伴,我会幸福,会有一个家,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你放心吧。

从墓园回来,林安夏身体已经很沉重,回家就重重的摊在床上,头痛欲裂,每年都会如此,看完母亲回来总是会生一场病,不知不觉就已经昏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模模糊糊听到电话在响,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接起,里面即刻传来熟悉而带着磁力的声音。

“回家了么?”低低的,关切的声音。

“恩,已经睡下了。”一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嘶哑而带着浓重的鼻音,得简直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嗯?”对方立刻察觉到异样,“生病了?”几乎是肯定。

“没…没有,只是太累了。”并不想让他担心,而且这是每年都会经历的事,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林安夏!你还想骗我!”那边的声音立刻变得愠怒起来,“在家乖乖呆着,我马上过来。”

正要说不用,对方已经快速挂掉了电话,她只得无力放下手机,努力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放弃,眼皮一直打架,脑袋里嗡嗡直响,意识渐渐淡薄,很快就再次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快要下雨了。。终于有那么一点凉快了/(ㄒoㄒ)/~~

第四十二章,不离(三)

依然是在模糊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想要回应,却发现根本睁不开眼睛,身体也根本动不了,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让人安心的味道瞬间笼罩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再次失去了意识。

“林安夏,赶快醒来。”

“林安夏,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林安夏,你是要让我疯掉吗?”

似乎听到某个人的声音,不再是一惯的冷静淡定,而显得气急败坏,是在说她么?可是好渺茫,什么都看不见,就算努力睁开眼也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意识也在崩溃边缘,就像跌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一直在往下掉。

又似乎是困死在一个冗长的梦里,童年,小宇,林耀辉,妈妈,交替的出现,黑白色的梦境,只有他们的笑容是有温度的,而林耀辉的那个笑容让她如此留恋,背景是在幼儿园放学的路上,他牵着她,她手里拿着棉花糖,笑容甜甜的,抬头去看他,他就对她笑。很真实的样子,就像是一直潜藏在她心底的笑容。然后是小宇,还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乖乖的在她的书桌旁画画,不时偷偷看她,她看到他的画纸上是一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头发在风里飞扬,不远处的草地上遗落着一把红色的雨伞,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笑着望向她,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却又只剩虚无一片。

然后是母亲,在她晚自习后放学的晚上,做了夜宵给她,看她吃得很香就露出一脸满足的笑。

这些,原来都是珍藏在她心底最初的温暖,在后来她失去所有的时候依然在长夜里陪伴着她,不该绝望的,曾真实拥有过就不该失去的,心底打的结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解,还有那个人,就算岁月让她的心凉薄一片,在遇见他以后,终于还是没有失去希望,还有那么长的路要陪他走,不能再让他孤独一人。

阳光,真实而微暖,不自觉的闭了很多次才稍微适应了这样明亮的光线,眼前是一道深邃而浓烈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望穿。

脑袋里一片茫然,头依然很沉,只能这样傻傻的望着他,他看起来似乎很累,眼睛里布满血丝,伸出来捧住她的脸,眼圈似乎红了,“林安夏,你怎么能这样折磨我?”

“我怎么了?”见他紧张成这样,自己不过是感冒了么,怎么会躺在医院里?而且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胸口似乎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风寒引起的急性肺炎,医生说如果再迟一些送过来就有生命危险了,林安夏,以后真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他的声音居然也可以这样柔软,似乎生怕引起她一点波动,但眼睛里炽烈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不由得就伸出手去抚上那张写满疲倦的脸,一场梦就像是历尽几世纪,“让你担心了。”

手被反握住,俊眉深锁,“答应我,不要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差点以为就要失去你,就快疯掉了。”声音里似乎有些哽咽,但很快就被掩饰掉。

轻轻点点头,“一定不会有下一次。”

似乎是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边,“乖。”

努力扯了扯嘴角,哀求道,“我想回家可以么?”

“好。”毫不犹豫的回答,替她理顺了额前散落的乱发。

虽然他答应,但其实也是在第二天才回家的,因为病情还不稳定,医生一定要再留下观察一天,打了点滴,吃过药,顾铭一直陪在她身边,一刻也不肯放松,最后在她旁边的病床上渡过一晚,她转头就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脸,发觉他也在看她,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眼神,似乎一闭上眼她就会消失。

她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真的就那样忽然离开,再也看不到这张脸,再也不能真实的触碰他,那该是怎样的遗憾,她不敢去假设,只能像这样贪婪的看着他,一直到睡着。

第二天醒来,顾铭已经先替她办好所有手续,买好药,然后直接带她回家,她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静养,把他抱到床上,看她吃完药,才放心出门去买东西,他需要替她买一些补品,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C市著名的“周记汤铺”的袋子。

林安夏还在睡,脸色显得苍白而憔悴,他的心忽然就揪了起来,在那天晚上赶过来看到床上发高烧到陷入昏迷的她,心疼得简直想扇自己几个巴掌,这就是你一直想要保护的女人,为了怕你担心,连生病也不肯承认,来不及责怪,他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他是风寒引起的急性肺炎,如果再稍晚些送过去就会有生命。

那一刻,就算是冷静如他,也再也撑不住,脚步忽然一落空,心脏顿时紧缩,有东西堵在那里,难受,呼吸都显得困难,虽然及时,但一想到如果他没有打那个电话,如果他没有从电话里听出她语气里的逞强,如果他没有放不下心赶过来…他不敢继续往下想,颓然的坐在长椅上,才发觉手在微微颤抖。

经过医生的及时治疗她的病情才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却也迷迷糊糊昏睡了三天三夜,他不敢放松一步,一直守着她,直到她醒来,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灵魂重新回归了身体。

没有忍心叫醒她,他坐在她床边,这几天的经历让一贯经受得住风浪的他也像历经九死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失去过,想起就会后怕,童年时代失去母亲那一次,他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手,看到她在流泪,嘴里呢喃着“怎么办…我走了小铭该怎么办?”

那时的他尚不能明白母亲说话的意思,也不懂死亡的含义,只是在突然被领进孤儿院,再也看不到母亲熟悉的笑脸时才惊觉她已不在,并且再也不会回来。记忆很模糊,但在长大后想起却是一段最为黑暗的记忆,那些潮湿的、古旧的,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默片时代的画面,常常纠缠在他的梦里,醒来也变得艰难。

再也不要失去所爱的人,这是他后来很多年里坚定的想法,就算那时他并不能确定是否还能去爱某个人,可是心底,总归是给自己留有余地,那是心里最初的纯白,也是留给自己最后的希望。

有爱,就有希望。

都说生病的时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林安夏也觉得这句话是真理,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依赖感,每次醒来,只要看不见他,心里就会升起强烈的不安感,那种感觉恐惧而难受,好在他总会很快出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握住他的手,那一刻,她才能感到安心。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生这样严重的病,以前每次去看望母亲,因为天气冷,她每次都会忘记时间陪她许久,加上心情低落,所以每次回来几乎都会生一场病,普通的风寒,一个人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上两三天便会自动好,可这次却几乎要了她的命,她还记得那个冗长的梦境,最后出现的是他的脸,深沉的轮廓,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一直望着她,那种感觉让她如此心疼,所以她要拼命抓住,决不能再往下掉。

身体在慢慢的恢复,他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刚开始手机总是响个不停,最后被他关掉,全心全意照顾她,但她几乎都是在昏睡,眼皮总是沉得要命,头也昏沉无力,等到身体完全恢复已经是在半个月之后,就连新年都错过了。

而顾铭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但他显然并不在意,之后就又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而林安夏身体好之后也开始回到公司上班,上班第一天,公司里的同事都过来嘘寒问暖,虽然并不太能确定每个人的真心,但她心里依然有些微暖,到如今,她已明白,很多事,不必太过深究,用一个宽容的心态去看待人和事,一切其实并没有那么糟。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太久违了,不知道这文还有木有人看…

书也迟迟没有上市,加上现事琐碎,新文也一直难产,忽然没了方向。

太多的事让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写文,有时候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出口。

太复杂,但还是会努力拾起曾经写文的心情。

第四十三,同居生活(一)

自从经历上次的生死关头,顾铭再也不能放心她一个人,那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门开着,疑惑着进门,就看到某人忙碌的身影,整个房间里她常用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打包好,这是在做什么?

林安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见她回来,某人直接宣布,“从今天起,你搬去我家。”

睁大眼睛,一切太过突然,虽然是典型的顾式作风,但一点先兆也没有,只得楞楞的看着他,“我…我还没准备好。”

“不用,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展示了一下他的成果,以他为中心,四周都躺倒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口袋。

她傻眼,“我是说…心理。”不知为何,脸热了起来。

眼色微敛,表情已经不容抗拒,“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林安夏,你以为我还敢放你一个人,这样的事,我不会允许再次发生。”

“可是…”依然觉得太过突然。

“和我在一起不好么,安夏。”已经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脸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微微笑着,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温柔,让她忽然就觉得没有退后的余地。

直接改为柔情攻势,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最后真的去了他家,林安夏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在路上的时候,转头就看到他偷笑的侧脸,忍不住嘴角也开始上扬,这是一种奇妙的过程,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但更多的是一种幸福感。

“安夏,今天在你抽屉发现一个东西,我想弄明白你保留它的原因。”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她,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什么东西?”不解的看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吗?三年前,它本来是属于我的。”忽然觉得,有些真相就在眼前了。

想了想,她突然就明白过来,狡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觉得这样的名牌手帕扔掉太可惜了。”

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或许是舍不得手帕的主人。”斜睨了她一眼,转而确定道。

“你想太多了顾先生,那时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毫不退让。

“好吧,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唇角再次勾起一个让她懊恼的弧度。

“你太自恋。”

“不要说你今天才知道。”

好吧,她承认,在拌嘴这一方面,她从来就不擅长,何况对手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