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幸拍手笑道:“到时候我送你一张大床才更好呢。”

周娘娘高兴的两眼眯成一条缝,只管点头说好。

谢威将周家环视了一圈,也道:“是该修修了,姑姑听说这里山水好,也想修栋屋子夏天好来消暑,到时候一并修吧。青砖买的量大就便宜。”

“要我说宁可修到河边去,免的老是一天一天的担水。”周成抱怨:“要不就找个有井的地方再盖才好呢。”

周爹爹骂道:“懒不死你!谁家不是这么挑水的?修到河边上,大水一淹,什么都没有了!哪年不发二三次大水?简直胡闹!”

“也不尽然,”周幸道:“修个吊脚楼也行,平日里下面就放柴禾。还可以关鸡鸭,若是在河边,那养鹅养鸭子更方便了!只是得寻下游去,不然村里的其他人就该有意见了。”

周成很感兴趣:“吊脚楼是什么?”

周幸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以前看电视上就这么介绍苗族居住方式的,她觉得挺好,可以拿来一试。至于燕绥想盖的院子反而不用愁水源,她肯定喜欢山脚下,既然有山泉也不怕用水问题。古代的自来水也是个愁人的事儿,在东京是专门有人卖使用水和饮用水,但这乡下地方,真是每天都要挑水,怪道农民不*洗澡,一天天累的半死了,谁还有心情去挑个水来?男人还好,直接往河里一跳完事,女人家真就太麻烦了。周成的提议周幸深以为然!在家住了这么久,每次洗澡都忧桑的她肝疼。估计周成也是给她挑洗澡水挑烦了,想着还不知道在何方的未来老婆万一是个*干净的,那才想死呢。索性住到河边算了!

因目前经费不足,这个话题也就说说而已。不想周大嫂知道了,也闹着要分家。本来么,老百姓家里头就该结婚便分家,只不过当爹妈的都是劫富济贫的好汉,大儿媳能干,不免就想着补贴点小儿子们。周大嫂忍够了,听说周幸有办法在河边盖房,也闹着要盖。倒叫大伯母把周幸好一顿埋怨。周幸真是躺着也中枪,这事没法说!

大伯母也就埋怨两声,分家重新盖房子哪那么容易?周大嫂想有自己的房子,且早着呢。为此婆媳二人又打了一架,好一场鸡飞狗跳的热闹戏。周幸忙跟着谢威跑回东京了,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走为上策。

回到东京,熟悉的城市感迎面扑来,感觉天也蓝了水也绿了。看来劳动生活的好处是巨大的,至少会使人产生一种珍稀眼前幸福的满足感。周幸现在也就算个小康阶级,茶水不是顶好,点心更是一般,可是怎么感觉就这么惬意呢?

燕绥笑道:“还是东京好吧?”

周幸伸个懒腰:“必须的!乡下什么都不方便。你说陶渊明是干啥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陶渊明什么时代的人?三国两晋南北朝,就没一天消停日子。大城市里住着,没事就战争,运气再差一点直接屠城也是常有的事。当然住山上好,只要不是兵家必争之地,等闲不会被烧杀劫掠。换你愿意住山上么?”

“哈!?”

“哈哈,你才反应过来啊?你看过盛世的时候东边一隐士西边一道人的么?不都是战乱年间,各种组织头目四处挖人,什么犄角旮旯的人都弄出来凑数才被世人知道的么?也有不赖烦的跑回山里的。和平年代的,要么就是柳永李白那样郁郁不得志的,要么就是真不想当官的狷狂才子,还都住在城里,除非人家老家就是乡下人。”

周幸囧了,合着她活了几十年,到这会儿才想明白为毛在农村人都想往城里跑的时候,总能看到课本上的城里人往农村跑的,原来真相在这儿…

燕绥又道:“不说这个,乡下有什么好玩的么?虽然不方便,但夏天去避暑也是好的。听说还有小山泉?”

周幸点头:“有,不大。我叫人在田地中间挖了一亩池塘,又修了沟渠,枯水期好引水灌溉。也是钱不够,挖的都是泥的沟。日后弄了石头的才好呢。”

“那个倒不用,石头造价太贵。你当二十一世纪呢,随便就能弄点水泥了?就是常挖挖就好。池塘好,可以养鱼养藕。我想在那里修一栋别院,到时候院子里也弄这么一方水塘,种点荷花才好。”

周幸嫌弃的挥手:“才不要那东西,近水多蚊虫,咱得养多少女使男仆才能把水塘打理的漂亮啊?我倒是见过修的好二阶石头池子,第一层用来接生活用水,第二层摆几个大坛子养些荷花并几尾鱼。水浅浅的,夏天又清凉又好打理。”

燕绥远目:“电视真是个好东西哈!”

“…”

天又渐渐的冷起来,时不时的来一场大雪。由于气候过于严寒,周幸的三位兄长承接的挖池塘工程集体罢工了!面对这被宠坏的三个哥哥,周幸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样的男人真是要来吃闲饭的!但周幸不愿继续纵着他们,也翻脸了,好处你们可以得,但不可以误我的事!因是自家兄长,她开工钱基本是与东京的价位持平,在乡下已经很难得了。竟还出这样的幺蛾子。实在太不争气!难道还以为她捧着银子还找不到干活的人不成?燕绥阻止了周幸亲自冲过去的想法,只跟廖云借了两个男仆,直接换人。并跟周幸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事你别管了!你管不住。”

果然,廖云的仆人,那是见惯大世面的。装腔作势威逼恐吓绝对是职业级!三两下便把村里的人给唬住。并严重警告,再出现罢工的情况,直接取消他们佃田的资格!周幸也有意给他们一点教训,以池塘没有挖成为由拒绝支付工钱。却把所有先前谈好的工钱给了后来帮忙挖塘的村民。

家里白白飞了一注钱财,周大嫂气的倒噎!挺着个大肚子在家撒泼闹离婚,一家人混战成一团。周幸也气的不行,在家怒骂:“大哥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要活该被饿死!羡慕我来钱容易,他怎么就没胆来东京讨生活?好吃懒做!这样的男人要来做什么?”

谢威忙道:“罢了,这话在家说说吧。你大嫂要真和离了,到底是你们家吃亏。”

“劝和不劝分的也是无聊!这两口子分明就过不到一块去!我那三个哥哥,最好是在家饿死。早知就不在陈留买地了,没得叫他们添堵!”

谢威知她说的是气话,也不劝她,只道:“大嫂还怀着孩子呢,且打发人去接了来。要是出个什么好歹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大伯母可得更恨我了。”

谢威嗤笑:“我们说的势力点,将来你娘家,抛开小四不论,也就大嫂能跟我们走动了。谁说走亲戚交朋友不用资格的?那些不够格的人你理她作甚?好娘子你听我的,把大嫂接来,她会感谢我们的。”

周幸无奈,揉着太阳穴道:“少不得叫阿狗叫个车夫去了,年下我们也忙。女人这辈子要嫁的不好,这算毁了一半了!大嫂也是,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了!”

谢威讪笑:“还太泼了。”

周幸白了谢威一眼:“要是男人省事,谁*做个泼妇不成?就这么泼还吃亏呢!”又想起把三个哥哥宠坏的大伯母跟周嫲嫲,恨恨的道:“蠢即是恶,这话再不错的!”

聊天

阿狗速度挺快,次日就把周大嫂接了来。周大嫂一见到周幸就眼泪哗哗的掉,带着略沙哑的声音哭诉道:“大娘,我真是没脸见你了!”

周幸忙扶着她坐下:“大嫂快别这么说。为了我的事闹的你大着肚子还不安生,再说这话,我都不好答言了。”说着又扭头对阿娟喊:“快倒碗热热的汤来与大嫂去去寒气。”

周大嫂继续哭道:“大娘你是不知道!你道那几个浑人为何不做?他们…他们…呜呜…”

“好大嫂,快别气了。我知道他们三人有些好吃懒做,这事不值当这么气,伤了孩子可不好。”

周大嫂摇头道:“我也不是第一日嫁他,为着懒我却不气。你又不是不给工钱,要是不愿意做,我把钱与别人,抽个水头也不是没得赚。是…”周大嫂一脸通红的道:“他们一家是故意的!商议着怎么拖着讹你的钱呢!说什么钱给少了,又做了一半了,天高皇帝远,你必找不到人接手。来年春天就要引水种藕,哪里误得起?便借由天冷撂挑子裹挟你!”周大嫂说道此处,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就嫁了个这样的人家啊!蠢的没边没迹的,要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啊!大娘、大娘,你说我怎么办?家里一个,肚子里一个,我是离不得啊!那几个老不死的怎么就还不死?我单一个怎底奈何得了他们一家哇!呜呜呜…”

周幸被这个理由囧了!额滴神啊!这也行?暗自翻个白眼,且把那几个人丢在一边,只道:“嫂子先缓缓,在我这儿住久一点散散心。他们家…算了,你只顾好你自己便是。哭伤了身子和孩子可不是玩的。”

周大嫂打着嗝,极力的忍着想再哭的情绪,眼泪却一直忍不住。她快憋疯了,这个话在乡间根本没有人听到懂。从富裕的亲戚那里拿点好处多大的事儿啊?便是失败了,也不是个事。怎么就值得打滚撒泼闹的全家都不安宁?她娘家也不理解,都劝说这回钱没了,指望下回便是。还背地里骂周幸小气,这么点子事也不帮着自家人。把她气的孩子都差点掉下来!一群蠢货!细水长流懂不懂?现在关系闹僵了,人家有钱有势,到底谁吃亏啊?当年周幸卖的就是死契,还辗转了几道手,什么自家人啊?人家娘家姓陈不信周!这不陈娘子一翻脸不就把活收走了么?今日能收走挖池塘的活,明日岂能不敢收回田的?陈娘子才与周家又没关系,不过是仗着周幸的脸面。便是自家亲女儿,嫁了人便是别家的人,哪有仗着别人家照顾就为所欲为的?自家亲爹妈还有个偏心眼的问题呢,亲戚?谁家亲戚能让你占便宜占到死啊!打量谁都跟你们这一群一样傻呢!搭上一根线容易么她!简直是我勒个去啊!

周幸叹气:“常言道穷山恶水多刁民,换句话说,不刁也不穷了。除了天灾人祸的,哪个良民家真穷了?往日我带回去多少东西都让他们抢了。往我这里要东西张口就没有小数的。那年来找我麻烦,被教坊里的娘娘使人打了一顿才好些。有一阵我都不理会他们。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真没恼,就是恨他们不争气。大嫂你也想开点吧,若是没有孩子,我就劝你和离算了,你这么能干,到哪找不着一个好人呢?只如今有了孩子,自古和离就没谁能把孩子带走的。劝了你也舍不得,我便不劝了。万事想开点,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实在不*回家,日后便把孩子带在身边,来东京讨生活。也不和离,只管晾着他们便是。”

周大嫂接过周幸递来的帕子擦擦眼泪道:“熬着吧,等我孩子大一点,就出来做活!再怎么样也比在家里强。只是你的田怎么办呢?”

周幸笑道:“我还有嫡亲的兄弟呢!哪愁到这上头来?再不好种几年回本之后卖了,也还是我赚。不厚道的说,我是挺感谢嫲嫲的,没她那么能做,小四还不能这么懂事呢!你不知道,那年我回家,小四跟在马车后面喊——大姐,等我,等我来赎你!哎哟,现在想起来都掉眼泪。”

“是啊,四郎挺好的!也不知哪家娘子有这好八字嫁与他!”

“也要他八字好,找个好人家的娘子才行。要是找个…后面的又不成了!”

周大嫂听到这话便骂:“那起没卵子的!在外头一个个缩的跟王八一样,自家人面前倒抖起来了。你不知那天,你们使的人去换挖池塘的人,哥仨带老太婆屁都不敢放一个!回家抓着我好一阵揉搓,倒像我招来的活招错了。”

周幸狂汗,据八卦透露,周嫲嫲被此孕妇一脚踹在地上,大嫂,你也不是善茬!底层人的斗争从来是血腥而直白。指望他们温良恭俭让,那是喝多了没睡醒。无非是东风西风的问题。周嫲嫲跟廖嫲嫲就是一丘之貉,老人家跟年轻人死杠就没有杠赢的,除非有年轻人帮着你。要不怎么叫尊老*幼呢?不就是老人和幼童比较弱嘛。儒家也是害人不浅,宣扬什么孝道,搞的一群糊涂老人倚老卖老起来。殊不知只不是当官的人家,谁来管你孝不孝?别明目张胆的摁死,便是族长都不好管你家的闲事。所以说,道德就是个智商问题!

周大嫂继续吐槽:“你说家里这么穷,她也没什么吃的,怎么就越活越精神了呢?今年有七十了吧?”

“嫲嫲之后还有大伯母呢,你指着这个是没天日的。回头憋的发癫又揉搓侄儿的新妇去。这怎么才是个头?”

周大嫂头痛的道:“我也不知怎么想了。总之到老了是得注意别招人嫌。”

周幸捂嘴笑,伸出一根手指道:“就一条,少管闲事,保管人见人*花见花开。”

周大嫂满脸疑惑。

周幸笑道:“瞧见我姑姑没?谁说过她不好了?她呀,就这样。镇日忙的不见人影,都不管我们小两口怎么过日子的。得闲了只管跟我们玩笑闲话,生活琐事再不管的。便是你来,她也不理论。这样的人,你从哪里讨厌来?”

周大嫂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呀!我都不常见她。只是你这话也不对,她月月赚那么多钱,谁敢讨厌她来着?”

“若是一人一日给你一百钱,但非打即骂的,你*不*?又或是指手画脚,说一不许你说二又如何?你住过一阵便知道,她学里也不是日日都上课。一样十日一休沐。得闲在家,要么跟好友闲话,要么自己看书练字,要么就京城逛街。比谁都会找乐子,再不到晚辈眼前来晃的。所以等我们老了,跟她一样便是。嫲嫲可没什么喜好,一旦闲下来可不就得找点事折腾一下表明她的存在感么?”

“要我说,陈娘子真真是个善心人!”

“嗯,姑姑是挺善良的。”说起这个话题,周幸忽又想到一件事,忙道:“我想去弄点鹅绒来,明日你陪我一齐去逛逛吧。”

“你要鹅绒做什么呢?”

“姑姑这二年越发怕冷了,我想做条鹅绒被子与她盖。要是鹅绒多,还可以做衣裳。”

“啊!?鹅绒还可以做衣裳的!?”

周幸点头:“可以呢,做袄做裙都使得。就是很少有人做,估计得试过几回才能成。”

周大嫂嫌弃的道:“那得多脏啊?”

“洗干净便是。”周幸笑道:“我先忘了,这个季节不好晒。要是夏天想起来就好。一天天也不知道想什么,老忘记重要的事。”

周大嫂笑道:“这么大家业,可不是废脑子?我是不成,让我干活还行,看着算账就晕。”

“算账也不难,便是不识字,只要认的几个数字便行。大嫂若是想学,我教你。我们也不学顶难的。那些我现在还搞不清,姑姑嫌我笨,如今只教阿威了。”

“说起谢郎君,你真真是个有福的!”

周幸抿嘴一笑,没答话。

周大嫂叹道:“你们家呀,一个个皮相好。我当时就看了你大哥的皮相,哪想到是这么个人?真是害死人了。”

“这也是常理,谁不是先看长相的?”周幸其实对此说法一点都不认同,可是古代女人超认同的。前日燕绥跟她八大名鼎鼎的兰陵笑笑生的某作品,雷的她只想去撞墙!寡妇再嫁,她是见多了。可是漂亮寡妇带着巨额嫁妆不嫁举人老爷,却跑去给西门庆做妾!!!你妹啊!这不科学!!理由居然是西门庆长的帅!真特么太泪流满面了。怪不得公孔雀都长的好看,尼玛母的都是颜控啊颜控!孟家姐姐哟,你是有多奇葩才有举人不嫁去做商人妾的啊!老纸再不吐网络小说了!吐血!所以她对周大嫂被周大的颜晃晕了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好歹是做妻的!古代某些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奇葩!1

聊了一会儿天,周大嫂的心情好了许多。女人八卦起来那是没边没际,话题立马就歪楼了。只听周大嫂道:“谢郎君也长的好,又高大又白净。富贵人家的小郎君就是不一样。”

周幸抽抽嘴角,谢威是高没错了,但是哪有长的好了!囧囧有神的道:“也就是白净点,小时候还更白呢。”你说你一个男人晒不黑有多令人发指啊啊!?

“我们小四也好看,就是黑不溜秋。都一样下地,他愣就比别人黑一圈,你说这是像谁啊?”

周幸摇头笑道:“像爹爹呗,爹爹也黑。”说着拍拍自己的脸颊道:“好悬我像娘娘,不然真没法见人了。就这样,我还得避着太阳走,不然几天准变焦炭。”

“我听说城里的雪花膏擦了可以白,是真的么?”

“哪有?就是不容易开裂。我就有,晚间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他们说吃酱容易黑?”

“这个就不知道了,黑也要吃啊!不吃酱怎么做的到?”周幸囧,北宋的调味品很匮乏的。说起吃来,二人都觉得有些饿了。周幸忙拉着周大嫂去后头吃饭。吃饱饭,血糖值回来了,周大嫂心情基本平复下来。孕妇本就容易累,这几日都没个消停,吃饱了便想睡。周幸也不管天早晚,只把她打发去睡了,自己一个人临窗做针线等谢威回来。

申时初刻,谢威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街口。放下针线,笑着迎出去。谢威的大手熟练的抓着她的手,想起周家大房不靠谱的兄弟三人组,默默泪流:老纸的眼光太特么牛掰了!

作者有话要说:1关于孟三姐嫁西门庆,其实后面有一系列的利益纠葛。八过她嫌弃尚举人老是真的…

打算

从穿越到现在,或者说两世加起来,今年是周幸过的最惬意的一年。整年下来基本没发生什么大事。些许麻烦至多怒个一两日便抛在脑后了,好事却有许多。首先是谢威的果子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彻底上了轨道。如今连内城的人都经常使了闲汉或者仆人来买果子,都知道谢家果子铺用料扎实口感好,花样也亮眼,哪怕就是装果子的盒子都别具一格。小娘子们尤其喜*,以至于后来发展至专有闲汉先在外城买了装在篮子里,再走至内城沿街叫卖,每一样只加一文钱的路费。

中间还闹了一个小官司,有人用次品冒充谢家的果子,被人发现了,沿街追着打了一顿。叫街坊看了好大一回热闹,果子铺更有名了。但来买了再卖的闲汉却多不起来,一来这一行也算辛苦,赚头不大;二来发生冒充事件后,在别人手里买果子的人也上了心,等闲不相信生人;三来果子铺产量十分有限,经不起太多的人卖。谢威不是不想扩大规模,但他是要做一辈子买卖的人,不能盲目扩大降低质量,否则日后就没人相信了。宁愿缓着点慢慢来。再有周幸是知道很有一些老店规模不大但很稳当的,重点就是始终如一的坚持做下去。所以也劝着说事缓则圆,并不干那杀鸡取卵的事。因此规模一直那么小,搞的年底众人要买点心时,谢家果子铺不得已的变成限量版果子铺,就这么彻底打出了小名头。

再有一件好事便是从单纯的商人变成了地主,这在古代社会是个很难得的转变。如今她家有房有车有田有铺子,除了差几个孩子,什么也不缺了。日子过的好起来,以往的尖锐猛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周家人的所作所为也不在那么记恨和烦躁,更多时候囧一下就完了。便是发火也就一阵便抛掷脑后头。她很忙,忙着过好日子,没空跟你们瞎嚷嚷。

也因为如此,在不知周家三兄弟罢工真相之前,就把周大嫂接了来,理由只有一个——同情一个孕妇而已。人们常常说,好人有好报。实际上哪怕是单纯想做一个好人也要有一定的本钱。自己都焦头烂额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唯有自己过好了,才有心情去搞点别的副业。有些人做慈善、有些人找*好,都是如此。周幸就是最近日子过的太舒服,又想办法折腾起‘新’花样来。

新花样就是羽绒服和羽绒被。这玩意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都不算新鲜,据人形百度燕绥同志说,羽绒制品最早的记录出现在唐朝,与丝绵一起为宫廷专享。这个没有什么等级要求,就是造价太高了!如今民间有钱人不是巨富的也没见过,也没想到。搞到最后羽绒制品就这么被历史淘汰掉,再之后才被人捡起来。现代的羽绒制品,周幸倒是挺熟。进厂打工妹么,能干的也就那么几种活计。要么电子厂,要么服装厂,要么日化厂。反正周幸前世都做过,羽绒服的制作还略记得一些。还知道后世的高档羽绒所采的绒毛多半是外国的鹅,本土的鹅毛产绒量很少很少。鸭绒就更少了,品质还不如鹅绒,她便直接PASS掉了。实际上比起鹅绒来,丝绵更好搞到,但是价格接受不起,又不能自家养蝉,只好打目前很少有人要的鹅绒的主意。

常言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唐代宫廷就开始使用的羽绒制品的原料,为什么会没有人要呢?其实真相很简单,绒毛纤细,弄在被子里或者衣服里,总是飞出来,运气差点还会被呛着,这个严重的问题一直到改革开放三十年,整个世界的布料届鸟枪换炮之后才彻底解决。宫廷的人多娇贵啊?人家又不是用不起蚕丝被,稀罕的被你的绒毛调戏啊?普通人家呢,棉絮都有困难,想要绒毛也没那么容易收拾——采集有困难不说,清洗不当还容易有气味,晾的不够干更是会腐烂,因此大部分时候鹅毛是被舍弃不要的。

在北宋的冬天,充绒至少三百克才能够保证保暖。一只鹅的绒至多50克,一件羽绒服至少6只鹅!而一条羽绒被的重量则至少要3000克,即一件羽绒服的十倍。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被子比衣服要重要。因为冬天再冷,以她家的条件,取暖设施都不会少。可是到了夜晚睡觉时,房里生炭火容易闷气,不生火则比较寒冷。盖房子时几个人又严重没经验,直至居住一年后,燕绥才想起隔热材这个问题。因此比起有火墙地热设施的教坊司,好又多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是恶劣了。前几年都忙着讨生计,燕绥的身体也还不错。没想到今年初病了一场,不知是伤了元气还是怎地,入秋以来就开始喊冷。燕绥对周幸说再造之恩都不算过,因此周幸也想力所能及的报答她一番,才有了想做羽绒被这一出。

羽绒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收集,此时的物资相对匮乏,等闲人家都不怎么吃肉,更别提这样单独的家禽了。民间对坐月子等事,又更加迷信老母鸡,鹅并没有太大的市场。唯有各个酒楼常常买来做菜招待客人。当然豪门贵族自然日日杀鸡宰鹅,可她也摸不着边呀!只能跟酒楼的厨下打好关系,用低廉的价格买他们剩下的鹅绒。从入秋到现在,收集带整理,弄出来的合格鹅绒才一千多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看样子燕绥今年是盖不上鹅绒被了|||。

盖不上也得做,免的明年继续盖不上就郁闷了。周大嫂来的第二日,就被周幸拖到菜市场去了。

周大嫂疑惑的问:“你不是说去酒楼收么?怎底又跑市场?”

周幸笑道:“大嫂有所不知,东京人最是懒散。略有条件的人家,等闲不下厨干活的,嫌弃腌臜。内城许多人家,连早起洗脸的水都是买的。外城略好些,但很多人也不耐烦干杀鹅拔毛这等琐事。都在卖鹅处叫店家杀了破开,连内脏都一并清洗干净,只回家烧便是了。所以店家那头总有些许鹅毛,我跟他们打了招呼,每日的鹅毛都与我留着。或是告诉我,谁家酒楼买了鹅去,我便顺着他们给的单子寻毛便是。”

周大嫂目瞪口呆:“那卖鹅那样收拾干净,要不要收钱?”

“要的,三文或五文的手工钱。”

周大嫂一撇嘴:“城里的新妇真不会当家。”

“也别这么说。有这样的懒人,生出多少营生来?卖鹅的还可以提携一个亲戚专管拔毛破鹅,也赚个家用来。大家都能赚,花钱便爽快,彼此又更好赚。所以东京才如此繁荣。”

周大嫂被绕的有些晕,只得道:“怪道上次我卖鹅卖的这样艰难哩!还当东京人不吃鹅,下回来卖鹅岂不是还要带口锅?”

周幸摇头:“你也没他们手法快,下回只管来找我,叫阿威卖与有钱能请的起女使厨娘的人家去。横竖你喂的鹅也不多,仔细喂肥了,保管他们都*。”

周大嫂便叹道:“家里几只鹅也不知怎样了!哎哟!我家小甲吃得饱不!他嫲嫲惯常是个笨的!也不知有没有耐烦好好喂饭。”说着焦急起来:“哭也哭过了,气也气过了,我还是回去吧。”

周幸也叹,做娘的有几个舍的下孩儿?她是一片好心,也得顾忌人家的感受。周大嫂如此说来,也不好强留。只道:“那你今日便回去吧,带几个好花馍与孩子吃。年下只管带着侄儿来,没有挂心事,好好歇两天。”

周大嫂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我,白辜负了里一片心。”

“这有什么?我们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只把家里的鹅毛给我留下吧!”

周大嫂笑道:“可惜我们这不比南边,养不得蚕虫,不然我替你把你说的蚕丝被给养出来。”

“那可划不来,蚕丝可值钱拉。南边不知多少人光靠着收生丝发的家呢。”周幸笑道:“我还有事找你帮忙,本不想这个时候说,只是你预备要走,便直说吧。”

“什么事?”

周幸道:“你看,我打一床被子就要五六十只鹅,光靠这么收,得收到猴年马月去?横竖如今自家也有山,也有塘,何不自己养了来?鹅还看家呢!我出本钱,你出力气,明年就在自家果子林里养它几百只鹅如何?这只是我一个想法,横竖离春天抓鹅崽的时间还早,我先寻了下家再与你细细商议。只一条,家贼难防!”

周大嫂黑着脸道:“他们哥仨敢做,我就打断他们的腿!”对半开啊!死也要守住!

周幸笑道:“我只这么一说,真要养了,我这边把阿狗派去,又有小四看着,他们不敢那么放肆。也劳烦大嫂掌个眼了。”

周大嫂松了口气道:“这主意好!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索性便说是陈娘子派来的,他们也有个惧怕。”

周幸点头:“实话与你说,姑姑是真没跟他们计较。她跟陈留县令都能说上话的,往常在教坊里,县令还未必够格见她呢。官家都不知见过多少遭了。恼起来…”

小民对官员的惧怕,是几千年来渗入骨髓深处的基因,听周幸这么一说,周大嫂惊的冷汗都下来了!见过官家的人啊!灭门的县令…那官家是什么?

周幸见周大嫂脸色发白,也一脑门汗,是羞的!她是扯虎皮张大旗,纯属忽悠。当然燕绥的面子,也不是使不动县令帮她出头。但要绕N个弯子欠巨大的人情,女伎…呵呵。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一帮人胖揍他们一顿,那已经算亡羊补牢了。所以周幸干脆搬个大人物来吓一吓那帮脑残。养鹅真不比养大型兽类,偷了一只两只,只管报一句养死了,她没办法追究。周大嫂也不可能为了一只两只鹅去跟夫家翻脸,她毕竟是周家人!说一番话,若能防范于未然,最好不过。姑嫂两个,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又约定了年下来玩的时间,便把周大嫂送走了。

主意

这日燕绥休沐,廖云掐着时间过来串门。一进后院就见周幸在坐在院里,满头大汗的踩一个奇怪的踏板。忙问:“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周幸先跳下来福了一福,笑道:“洗衣机。”

“恩?”

“两层木桶,外头一层装水,底下有排水孔。里头一层是个圆栅栏,连了机关,只要踩踏板便可快速转圈儿。还可以换方向转圈。水流加上旋转的冲击力,不用动手衣裳就洗净了。我还有个手摇的小的,专洗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