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来了!”荣郡王妃神色淡淡的打声招呼,而后略带不悦的对加快脚步走到她身后,灵巧的为她将那些还在头上的首饰取下来的月枝道:“嬷嬷来了怎么也不通报?”

“嬷嬷走得太快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出声呢!”月枝撇撇嘴。嘴上说的很委屈,脸上却带了嘲讽之色——将内宅大权交出来之后。方嬷嬷便能感觉到尽管荣郡王府上下对她依旧十分尊敬,她吩咐的事情也没人敢敷衍了事,但是她对王府、尤其是对荣郡王夫妻身边的事情却失去了掌控。能不能掌握王府大权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荣郡王再怎么厉害。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亲王,哪比得上有鸿鹄之志,有一天将翱翔九天之上的主子?更何况。荣郡王府的产业都是她在打理,那些人明面上给她的孝敬。私下截留的好处,可比打理内宅来的实在。

但是,她还得替主子盯着这家两口子呢,失去了对王府的掌控,她怎么盯紧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方嬷嬷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到荣郡王妃所著的正院不让丫鬟们通报就直接往里走的习惯。除了私房话之外,荣郡王妃偶尔也会和荣郡王说一些要紧的事情,被她听到私房话不过是觉得尴尬和恼怒,但要紧的事情被她听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只是,不欲与她早早翻脸的荣郡王妃既不能因为这个与她发生冲突,也不能将怒火发到自己身边人的身上。最后,还是月枝聪明,养了一只既聪明又善言的鹦鹉,将之挂在廊下,只要来人,那鹦鹉必然第一个问好打招呼。这只伶俐不知道多少次道破了门外来了不速之客的事实,让荣郡王妃宠爱的同时,也让方嬷嬷记恨在心。

荣郡王妃明是责怪月枝,实则暗指方嬷嬷不知礼数的话让方嬷嬷脸色微微一僵,讪笑道:“王妃,是奴婢急着见您和王爷,脚步急了些,是奴婢的不是,还请王妃不要责怪月枝姑娘。”

荣郡王妃微微侧头,睃了她一眼,又转回去,没有说话,却很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悦。荣郡王做起来,对脸色尴尬的方嬷嬷道:“宜儿心情不好,对谁都没好气,奶娘别和她认真!”

“奴婢不敢!”方嬷嬷回了一句,又好奇的道:“王妃为什么心情还不好?难道六爷专门请了您们过去也都没诚心向王妃道歉吗?”

“道什么歉啊!”荣郡王冷哼一声,道:“原以为是我这几日没给他好脸,二哥三哥也帮着我说他,他知道错了,哪知道那就是个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今日过去,说什么看在兄弟情份上,他向我和宜儿说句对不住,还让人捧了些燕窝什么的给宜儿当赔礼,但却绝口不提他那王妃,说什么她有身孕不便见人…我们自然不能就此罢休,我便和他翻脸吵了起来。”

荣郡王夫妻刚回来的时候,方嬷嬷便得了信,知道这夫妻两人从毅郡王府告辞出来的时候是怒气冲冲的,听了这话倒也不算意外,她微微犹豫了一下,道:“虽说王妃受了委屈,受了惊吓,但六爷终究与您是亲兄弟,王爷就忍忍这口气吧!”

“忍?”荣郡王妃声音骤然拔高,转身瞪着方嬷嬷,道:“这口气你能忍,王爷能忍,我去忍不下去。王爷,你别劝我,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方嬷嬷心里恼怒荣郡王妃冲着自己瞪眼嚷嚷,但她这般不依不饶,想将事情闹大的态度确实她愿意看到的,连忙道:“王妃莫气!王妃莫气!唉,不是奴婢要让王妃忍气吞声,实在是势比人强啊!六爷在皇上跟前一向最体面,谁都知道他是皇上最器重的,毅郡王妃也是,不喜欢出头露面就连宫宴都公然不去,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仅不责怪,还护着宠着。以前尚且如此,现在坏了身孕就更不得了了,若与他们夫妻闹开了,最后还是您和王爷吃亏。”

“我不管最后怎样,但是我绝不人气吞神、就此罢休!”荣郡王妃狠狠的拍了一下梳妆台,道:“明儿一早,我就进宫去见母妃,我找母妃哭去,我就不信母妃会和你们一样,让我忍着憋着。月枝,你和钱贵家的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我明儿要带浚儿和霓儿一道进宫。”

“是,王妃!”月枝应声,却没有离开,而是为难的看着荣郡王,等着他发话表态。

“照王妃的话去做吧!”荣郡王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对眼底藏着喜色的方嬷嬷道:“宜儿一贯鲁莽,她这般怒气冲冲的进宫我心里也不踏实,奶娘明日陪她一道去,能劝的劝着些,能拦的也拦着些,别闹得太大,大家脸上都难看。”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荣郡王妃便带着两个孩子,由方嬷嬷亲自陪同着进了宫,她都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便直接去了杨妃居住的德景宫。

“这是怎么了?这风风火火的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等荣郡王妃麻利的行礼请安起身后,杨妃便笑着问道。

“儿媳今日来,是来求母妃为我们做主的!”荣郡王妃眼眶微红,一脸委屈的看着杨妃,道:“媳妇这都快委屈死了,只有母妃能给媳妇出气了。”

“谁让你受委屈了?快和本宫说!”杨妃脸色微冷,不用身边的人提醒,便想到了荣郡王妃口出不逊,一再挑衅,被毅郡王妃武力警告的事情。她心里微微叹一口气,难道真要和老六两口子闹翻脸?这不是明智的选择啊!不过,看着荣郡王妃真情流露下的满脸委屈,她没说劝阻的话,而是轻声道:“只要有本宫在,本宫定然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我就知道母妃定会护着我!”荣郡王妃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却没有告状,而是指着身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一脸关心的看着她的儿女,笑道:“听媳妇告状之前,还请母妃让人哄浚儿霓儿到别处玩。”

杨妃自然点头,她对孙儿孙女也是疼得恨不得含嘴里才好,她对身侧侍候的嬷嬷道:“顺娘,你带孩子们去偏殿玩!”

“是,娘娘!”嬷嬷杨顺娘应声,她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抱起两岁出头的霓儿,单手抱稳之后,伸出另一只手去牵已经六岁,已经很懂事的浚儿。浚儿不放心的看了看母亲,最后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乖巧的跟着杨顺娘出去了。

“这些可以说了吧!”等孩子们离开,杨妃才开口。

扑通一声,原本已经坐下的荣郡王妃一下子跪倒在地,抬眼看着杨妃,道:“母妃,媳妇今日来是想求母妃为我们做主,惩处这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奴才!”

看着荣郡王妃指着自己的指头,听着她带来无限恨意的话,方嬷嬷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

是到了无需再忍的时候了吗?杨妃忽然明白了荣郡王妃为何会掉眼泪了,因为她的眼泪也忍不住的涌了上来…L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撕破

“娘娘,奴婢冤枉啊!”方嬷嬷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一贯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荣郡王妃骤然之间翻了脸,但却也不会傻乎乎的什么都不辩解,当下噗通一声跪下,抬头看着杨妃,道:“奴婢自打到了王爷身边侍候,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怠慢偷懒,更不曾做任何与王爷不利之事,还请娘娘明察!”

“你怎样,本宫心中有数!”杨妃看着一脸冤屈不解的方嬷嬷,给了她一句安心话之后,又淡淡的问道:“你到老五身边侍候多少年了?”

方嬷嬷微微一怔,她是杨妃即将临盆之前从内务府选出来送到当时仅是亲王的晋安帝府上的,荣郡王降生之后便由她和另外一个奶娘照顾喂养,荣郡王有多大年纪她就在荣郡王身边侍候了多少年,这还用得着问吗?杨妃总不至于连自己生的儿子有几岁都记不住了吧?

心里觉得奇怪,但却不能不回答,当下恭敬的道:“回娘娘,奴婢侍候王爷二十三年了。”

“转眼就是二十三年了!”杨妃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啊,本宫记得,你刚到本宫身边的时候,也就是个十*岁的小妇人,虽然已经当了娘,看上去却仿佛是个小姑娘一般,虽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一些,但却还是透着胆小,本宫不过是多问了几句话,就让你腿肚子发抖,哪像现在…也是,我们都老了,都当祖母了,若还像当年一般。岂不是没半点长进!”

“是娘娘调/教的好!若无娘娘的提拔调/教,哪有奴婢的今日!”方嬷嬷感恩戴德的说了一句,又道:“娘娘和王爷的大恩大德,奴婢不敢或忘,奴婢知道自己地位卑贱,除了全心全意侍候王爷之外,无以为报。”

“本宫也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侍候皇儿!”杨妃神色淡淡的看着方嬷嬷。当年以为她是个胆小且稳妥的。这才在儿子断奶之后,将另外一个奶娘遣走将她留了下来,更为了让她能安心侍候。给她的男人谋了差事,将她的儿子接进来与皇儿作陪…知道儿子出意外的真相之后,杨妃最恨的自然是这一家子养不熟的白眼狼,但同时也恨自己识人不清。为儿子选了这么一个奶嬷嬷留下来。想到儿子的那条腿,想到因为那条腿他失去的和他所遭受的。杨妃心头就只剩恨意,她看着方嬷嬷,淡淡的问道:“只是本宫不明白,若你真是全心全意侍候了。宜儿为何还会指控你?更求本宫为她做主呢?”

方嬷嬷心里也有些纳闷,她脑子里也闪过一个念头,想着是不是什么地方做事不小心暴露了什么。但很快便将那个念头压了下去,苦笑着道:“奴婢不知。或许是王妃听了什么,有了误会,这才…也不能怪王妃,毕竟几位爷府上,像奴婢这般身份的和几位王妃都不是很融洽。”

“宜儿,你看,她还真是糊涂着呢!”杨妃淡淡的一笑,对荣郡王妃道:“都到了这会,你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话直接说开吧!”

“是,母妃!”荣郡王妃点点头,起身,走到方嬷嬷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语气中含着滔天的恨意,道:“嬷嬷能告诉我,这些年嬷嬷授意庄头和铺子的账房做假账,昧下的那些银钱去了哪里?”

方嬷嬷打了个寒颤,荣郡王出宫建府的时候,各处的产业和庄子田地都是她挑选的庄头管事,荣郡王妃嫁进来之后只接手了内宅事宜却没有将各处的产业抢过去,仍旧让她帮衬打理。她对荣郡王早就没了忠诚,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办事不做手脚。

这些年来,从各处的产业昧下不少,几乎占到了总收益的三成,而那些钱财近一半成了她方家的,其他的则用来给博郡王办事了。

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不能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至少是瞒过了荣郡王夫妻的,哪知道…她心里更是没底了,但脸上却满满的都是被冤枉的表情,她看看荣郡王妃,又朝着杨妃道:“娘娘,奴婢真不知道王妃何出此言?奴婢不敢贪昧,娘娘可以派人去查,若奴婢真做了对不起娘娘,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奴婢任由娘娘处置!”

嘴上说着,方嬷嬷的脑子也飞快的转动着,她不明白荣郡王妃为何忽然向她发难,但却清楚地意识到荣郡王府不宜继续呆下去了,或许是时候从荣郡王府抽身离开了。只是,用什么理由会更好呢?

“贪昧的事情本宫其实不在乎,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就算贪昧些,本宫也不会与你一般计较!”杨妃轻轻摇头,淡淡的道:“宜儿,你也不是个看重钱财的,也不会计较这个吧!”

“儿媳在乎的自然不是那些钱财,儿媳在意的是那些钱财的去向!”荣郡王妃看着方嬷嬷,冷笑道:“嬷嬷是个能耐人,王府两三成的收益,定然能让嬷嬷做不少事情来吧!”

她…她…她是真知道什么还是在诈自己?方嬷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一脸不解的道:“奴婢真不知道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

“安郡王府上的赵虎家的,会郡王府上的魏金元家的,毅郡王府上的张二刚家的,明郡王府上王明家的…”荣郡王妃淡淡的点着名字,每说出一个,方嬷嬷的心就是一颤,脸上浮起一层死灰之色,知道自己这几年私下的动作落在了荣郡王妃眼中,唯一不敢肯定的是荣郡王是否知道。不过,看着杨妃毫无意外的神色,她想,或许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们知道几分。

“说起来,我还真是很佩服嬷嬷,居然能在不声不响之中就把这么多的人给收买了,各个府上发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嬷嬷的眼睛,只是不知道嬷嬷这般做为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偏偏遗漏了博郡王府呢?”荣郡王妃冷冷的看着方嬷嬷。很想知道她还能怎么狡辩!

“王妃说的那些人确实与奴婢有些干系,奴婢确实用了不少钱财收买这些人,打听各位爷府上的动静。”方嬷嬷却出人意外的承认了,她抬眼看着杨妃,道:“奴婢心里也知道这般做并不妥当,但是还请娘娘明鉴,奴婢这般做全是为了王爷啊!”

“为了皇儿?”杨妃挑眉。她还真敢说!

“自是为了王爷!奴婢也知道这般做不妥当。一旦被几位爷或者郡王妃发现,定然会引起误会,但是为了王爷。奴婢却不能不铤而走险啊!”方嬷嬷点头,她看了荣郡王妃一眼,低下头,道:“王妃素来争强好胜。和几位郡王妃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爱出头,不止一次的得罪人。奴婢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奴婢知道,别看几位郡王妃对王妃多有忍让,但那都只是暂时的,一旦不需忍让了。定然会成倍的报复回来的。王妃不是能听劝的人,劝说她是没用的,奴婢只能盯着点别人。一旦有什么,才能提醒王爷早做准备。也是奴婢思虑不周。想着不要给王爷添烦恼,却没想到自己私下这般做,会让王爷王妃误会。”

“这么说来,你还是一片忠心喽?”杨妃看着方嬷嬷,她能有此急智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但撇清了自己,还将罪名推到了旁人身上…看来在皇儿身边侍候还真是委屈了她了!

“奴婢一家子的身家性命尽系与王爷身上,奴婢不敢有半点异心。”方嬷嬷趴在地上,道:“还请娘娘明鉴!”

“嬷嬷还真是巧舌如簧啊!”荣郡王妃冷笑一声,道:“照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罪过不少,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和隐患啊!”

“奴婢没那个意思,奴婢只是尽力为王爷王妃分忧而已!”方嬷嬷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荣郡王妃了,她心里也做了决定,只要过了眼前这关就从荣郡王府脱身离开,理由现成就有一个,荣郡王妃不容于她,她不愿王爷左右为难,主动求去。

“好个为王爷分忧!”荣郡王妃冷笑,而后看着杨妃,道:“母妃,我是说不过她了,还请母妃决断。”

“这个简单!”杨妃知道荣郡王妃这是不欲与她再多说废话,淡淡的道:“本宫带你去见皇上,求皇上着人查抄方家,是忠是只需看看方家家产几许就能知道了!”

“母妃英明!”荣郡王妃笑着谄媚一句,而后看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方嬷嬷,冷笑的道:“若真是冤枉了嬷嬷的话,我定然向你赔礼道歉,但若没有…嬷嬷,还是想想怎么能救自己吧!”

“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求娘娘开恩!”方嬷嬷知道自己家是经不起细查的,这些年她从荣郡王产业中贪墨的,博郡王私下赏赐的,荣郡王府各处管事过年过节或者求她办事是孝敬的,加起来相当可观,一旦被查抄出来,自己一家子只有死路一条。当下不敢嘴硬,也不敢再狡辩,连连磕头,道:“奴婢愿意将所有家产变卖,补上这些年的贪墨,还请娘娘和王妃网开一面,不要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留奴婢一家性命。求娘娘念在奴婢侍候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

“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杨妃淡淡的摇摇头,道:“别说什么情分,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情分抛开了,现在提情分晚了。来人,将这奴才押下去看管好!”

杨妃自成为一宫之主后,对自个所居住的德景宫就小心经营,虽不敢说处处严密,但也培养了一批绝对得力忠心的心腹,当下便有太监上前,将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有心来一场狗急跳墙,就算于己不利也要通知主子,让主子早一点知道早一点布置的方嬷嬷堵了嘴绑起来,押了下去。

“将这奴才看紧了,不得让任何人接近,也不得让任何人将她带走,本宫见过皇上之后,会亲自处置她!”杨妃看着犹在挣扎的方嬷嬷,淡淡的道:“你也不用再想什么脱罪的借口和措辞了,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本宫也绝对饶不了你!不怕让你知道,这一天,本宫等了十五年了!”

十五年?方嬷嬷停住了挣扎,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这般忘恩背主的奴才,一定不能容忍!”听完杨妃婆媳的哭诉之后,晋安帝脸上带了些许的怒色,对一旁的胡公公道:“你亲自带人将方家和罗家给朕抄了,看看他们这些年借着为老五打理产业的便利,谋取了多少财物和私利。”

“是,皇上!”胡公公躬身领命,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一直在晋安帝身侧侍候,自然知道两天前晋安帝大发雷霆的事情,知道在得知荣郡王妃进宫的消息之后,晋安帝就在等,等着荣郡王妃婆媳到他面前哭诉,而他不用猜也能肯定,仅将方罗两家给抄了定不会让晋安帝满意。

“父皇~”一直跪在地上的荣郡王妃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纸,高高举起,道:“方嬷嬷这些年除了借着为郡王府打理产业的便利,私做假账,中饱私囊之外,还以郡王爷奶嬷嬷的身份,打着郡王爷的名号在皇兄皇弟的府上或安插人手或收买人心…儿媳这里有一份名单,还请父皇过目!”

晋安帝微微点头,胡公公亲自上前去过那名单,将之奉上,给晋安帝过目,晋安帝大致扫了一眼,都没有细看,便将那名单递给胡公公,淡淡的道:“加派人手,将这名单上的人也一并抓了起来,连同方罗两家的人一起关押审问,朕倒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奴才遵旨!”胡公公应诺,心里估摸着晋安帝的吩咐大概也就这些了,便领了口谕离开。

“这些年倒也委屈你们了!”晋安帝看着荣郡王妃,轻叹一声,道:“朕一定为你们做主,不让你们白白受委屈!”

“谢父皇!”荣郡王妃谢恩,但是她心里却知道方罗两家这一次逃不脱了,但是背后的博郡王却不一定能揪出来,不过,她也不在意,玉凌云等人也都说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仇要一点一点报,而她不着急。

“你是个好孩子!”晋安帝从欧自慎嘴里听到了不少,自然也知道了荣郡王妃这些年的争强好胜,尖酸刻薄都是装出来的,对她不能说骤然改观,但心里也多了些以前不曾有过的欣赏和怜惜,赞了她一声之后,又对杨妃道:“方罗氏是老五的奶娘,这件事情必然牵连到老五府上的很多人。你留他们母子三个在宫里多住些日子,等老五府上清净些之后,再让他们回去。”

“谢皇上!”杨妃先是谢恩,又笑着道:“臣妾倒也想留老五家的和孩子们一道住些日子,不过宜儿牵挂老五,也担心家里没个主心骨不妥当,怎么都不肯留在宫里。臣妾就留两个孩子,宜儿就不留了,让她回去将家里好好的清理干净,早点清理干净,也能早点过安稳日子。”

“如此也好!”L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半遮

“五弟妹,你这府里冷清了不少啊!”坐下喝了半杯茶水之后,安郡王妃才做了开场白。

“二嫂不知道我这半个月来大肆清理,把那些心怀异心的奴才秧子都退回内务府去了吗?”荣郡王妃还是一贯的不客气,一句话就呛得安郡王妃心头难受。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听说!”安郡王妃讪讪一笑,看着荣郡王妃,带了些推心置腹的语气道:“不瞒弟妹,我这半个月也好生将我那府里清理了一遍,也退了些人回内务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好在不独你我,所有兄弟府上都不缺这些黑了心的奴才秧子,要不然的话还真是丢死人了!”

安郡王妃这话倒没说错,过去的这半个月京城内几乎所有权贵人家都不约而同的将自家的内宅外院好生清理了一番。一番清理下来,那些确实不妥的或者被直接打死或者被发卖出去,而平日里爱偷奸耍滑的、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嚼舌根子的、爱好到处乱窜的,就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警告,被敲打了一番。半个月下来,京城权贵人家的下人人数骤减不说,也都老实本分了不少。

而导致这一现象的,是荣郡王的奶娘夫家娘家被抄以及各郡王府上有人员被牵连而出的那件事情。

半个月前,荣郡王奶娘方嬷嬷夫家娘家被抄没,是今上身边最得重用和信任的大太监胡公公亲自出马,带着人查抄的。有传闻说是她的贪得无厌令荣郡王夫妻实在是无法容忍,不顾脸面直接闹了开来,求了今上做主,才有了这么一出。

在内务府只能勉强被算作二流的方家居然查抄出价值超过二十万两银子家产。罗家稍差些,但零零总总也查抄出价值超过十万两银子的家产…不用想,偌大的家业定然是从荣郡王府贪昧来的,也难怪荣郡王妃会闹到宫中杨妃娘娘和皇上面前,如此奴才着实无法容忍!

当然,若只是这么一件事情的话,充其量也不过是给人茶前饭后添些谈资。并不会造成什么轰动。就算将区区一个皇子奶娘抄家都要劳烦胡公公,如此一个人物亲自出马也一样。真正让人不安的是继方罗两家被查抄之后,今上几位已然成年。受封郡王,出宫建府且成家的皇子府上陆续有人被抓了起来。

就在众人猜疑不定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说这些人被抓与方嬷嬷一家脱不开干系。这些人不是方嬷嬷安插进各郡王府的眼线钉子就是得了方嬷嬷的好处,为了一己私利卖主求利的…

这种传言让人忽然警醒了起来。没人敢肯定这些传言属实,却都觉得空穴来风事必有因,也都在这股风刮起来的时候趁势清理了自家…没有哪家的前院后宅是铁桶,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过得去就好,一旦认真了,呵呵。当主子的都觉得自己被人当了很久的傻子,安郡王妃便是如此!

“比起府里养了一堆居心叵测。不知道到底忠于谁的奴才秧子,丢脸又算什么呢?”荣郡王妃冷笑一声,道:“将那些奴才清理出去之后,府里使唤的人是少了,但没了哪些心怀不轨的,我睡觉也能踏实些了,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害了去!”

“五弟妹说的有道理!”就算意见不合,安郡王妃也很少会扫荣郡王妃的面子,更别说看法一致的时候了。当下点头道:“将那些奴才秧子退回内务府之后,我也觉得安心不少,吃饭都能多吃小半碗了。”

郡王府所用的下人除了一部分是郡王妃嫁进门带的,其他的均是从内务府挑选来的,发现不妥当,大多情况下也均是退回内务府,由内务府统一处理。当然,自行处理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一次事情闹得有些厉害,为了避免某些麻烦和猜疑,他们尽可能的将人送回内务府去了,少数既不能再用也不能退回去的人则关押起来,等风头过去再做处理。

“二嫂五弟妹这话真是说到了我心里去!”会郡王妃轻叹一声,而后又看着荣郡王妃,道:“原来一直以为方嬷嬷是个好的,不与五弟妹争管家大权,也没将自家人一股脑的塞进府里,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仅仅辜负五弟五弟妹的信任,贪昧了那么多的财物,还是胆大包天的打着五弟的幌子,到处安插人手收买人心。”她微微的顿了顿,看着荣郡王妃,道:“也幸亏五弟妹及时觉察发现,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被这奴才秧子害成什么样子呢!”

往别人家安插眼线,收买别人家的下人打探消息,这些事情听起来很可恶,但实际上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事情哪家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家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会郡王妃自己就不敢。只是像方嬷嬷这般,几乎每个郡王府都撒了网,安了钉子的还是比较少见。她这般做图的是什么?又她哪来的胆子,哪来的本事,哪来的底气?

“带害倒也不至于,我和王爷也并非糊涂虫,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我和王爷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荣郡王妃轻轻挑眉,冷笑道:“只不过去以前没心思与她计较,变权当一无所知,而现在无心再忍耐,自然也就不纵容了。”

荣郡王妃的话让两人心中微微一跳,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安郡王妃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原来五弟妹早有察觉,我还以为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只是,五弟妹为何不早点把这奴才收拾了呢?”

“有些事情需要耐心些,不是吗?”荣郡王妃冷冷一笑,道:“若不是我们耐心十足的话,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奴才不仅仅是贪昧主子的钱财,更在暗中打着幌子为人谋算呢?”

荣郡王妃的话终于说到了她们最感兴趣也最想知道的点上。会郡王妃立刻笑着问道:“五弟妹,方嬷嬷在你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居心不良的你也清楚,那五弟妹可知道她是为谁卖命呢?”

方嬷嬷是荣郡王妃奶娘,在荣郡王府确实极为体面,在内务府大大小小的世家之中方家也略有些人脉,也算吃得开的。但她也只是一个下人。一个皇家的奴才而已,背后无人的话,她焉能做下这般大事?所以。都不用想就能肯定,方嬷嬷背后必有主子。

背后这个人是谁呢?方嬷嬷在宫中被拿下关押,与她最亲密、可能知道其中内情的人也都被关押在大牢之中,晋安帝派了自己最亲信的人看押。令所有的打探都无功而返,最后只能凭借着目前摆在众人眼前的事情来推断一二了。

没有悬念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博郡王府,投向了一直以来以敦厚、好学、略有几分书呆子气、低调、不爱出风头的博郡王。

为什么是博郡王,而不是旁人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今上所有被封郡王。有了自己府邸的儿子中,唯有博郡王府没有人因这件事情被抓,说白了就是只有博郡王府没有方嬷嬷安插的人手和钉子。若不是因为他就是方嬷嬷背后的主子的话。方嬷嬷会单独错开了博郡王府吗?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舆论都不利于博郡王。也有传言认为博郡王谦谦君子,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方嬷嬷背后另有其人,博郡王府之所以没有被方嬷嬷安插进眼线,收买了下人,是因为博郡王妃持家有道,将博郡王府上下里外打理得十分稳妥,这才成为例外。甚至还有传言说,博郡王府之所以例外,是因为很早之前就被人挡了顶缸的,用来掩藏方嬷嬷真正的主子。

这些传言缓解了众人对博郡王的猜忌,却无法消除众人的猜忌,安郡王等人便是这样。只是他们自以为对这个弟弟很了解,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博郡王一直以来就是个没有雄心大志,只守着自己的书本度日,不愿意与兄弟相争的。这件事情虽然让他们对博郡王起了疑心,但一时半会的,却无法改变他们对博郡王的固有感观。今日,安郡王妃等人登门便是想从看看能否从荣郡王妃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方嬷嬷到底为谁卖命,我还真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和我家王爷!”荣郡王妃摇摇头,还不到揭晓答案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如实相告,看着会郡王妃略有些失望的眼神,她恶意满满的道:“我知道很多人都怀疑是四哥四嫂,说实话,我也怀疑,谁让就他们家没有被方嬷嬷插了钉子呢?”

只是怀疑吗?会郡王妃看着荣郡王妃,很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只是,看了好一会,却毫无所获,最后只能摇头笑着,道:“你啊,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四弟妹和你那么好,听了你这话一定很伤心。”

“我说话是不中听,不过总比那个藏在阴沟里弄出些阴谋诡计害人的强吧!”荣郡王妃冷笑一声,道:“若让方嬷嬷不惜背叛我家王爷也要卖命的真是四哥四嫂,那么我说的话再难听,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若不是…四嫂素来是个体谅人的,四哥是个不受外人外物影响的,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你这张嘴啊!”安郡王妃也无奈的笑了,和会郡王妃一样,她也知道从荣郡王妃嘴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是荣郡王妃精心策划准备之后才发作的,这个弟妹远比她们所以为的要厉害。只是,特意来这么一场,却什么收获都没有还是让她于心不甘,她笑着道:“真没想到弟妹也不知道方嬷嬷到底是给谁卖命的了!唉,我还以为弟妹忍了这么些年,忽然爆发出来,是因为拿准了方嬷嬷背后的人呢!”

荣郡王妃懒得挑剔安郡王妃话中的漏洞,淡淡的道:“方嬷嬷做事隐秘小心,嘴巴也严实,我只知道她心怀不跪,却不知道她到底投靠了什么人,不愿意再忍下去却是因为六弟妹。”

“因为六弟妹?”安郡王妃眼神微闪。

“是啊!”荣郡王妃点点头,坦然道:“你们不觉得六弟妹过得很自在吗?看看她,再看看自己,顿时觉得自己过得窝囊,所以,一股子劲上来了,决定不忍了,便把事情给闹开了。还别说,闹开了之后,我这心里还很的是舒畅了很多,现在啊,我就等着,看看能不能将的方嬷嬷的嘴巴撬开,将那只阴沟里的老鼠给挖出来了。”L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五两金

“方嬷嬷咬死了是给王爷办事?”荣郡王妃惊诧的看着荣郡王,原以为宫中那些手段定然能让方嬷嬷吐口,哪知道她到了这个地步却还不忘将脏水往自家身上泼。将两个打探消息的嫂子打发走,看着她们恹恹的眼神而满是得意的心情骤然变坏了。

“嗯!”荣郡王倒不是很意外这个结果,他淡淡的道:“她男人方水生和方福林也一样,一口咬死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授意的,而方罗两家其他人倒是吐了口,但是他们却只知道方嬷嬷背后有位爷,一位前途远大的爷,至于这位爷是谁,是我还是另有其人却不是很清楚。所以,方罗两家被抄没,也只是让我们轻快了些,让老四失去了一批为他办事的奴才而已,他在背后收买我身边的人,更利用我的人算计别人的证据一点都没有。”

“真想不到这家子奴才对老四那个阴险的家伙这般忠心!”荣郡王妃恨恨的道,她也没指望能一次将博郡王的真面目在世人面前揭开,但这个结果还是让她颇为气馁。

“没什么想不到的。”荣郡王冷笑一声,又道:“他们这般铁齿不见得是对老四忠心,或许是知道将老四供出来也难逃一死,便干脆咬死了是给爷办事。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嬷嬷、方水生方、福林等主使肯定是难逃一死,但方罗两家其他不知内情,牵扯不深的再怎么也能保住一条命。他们还指望老四看在他们嘴巴严实,忠心一片的份上,厚待那些能保住命的人呢!尤其是方家的小女儿和方福林才五岁的儿子和三岁女儿,他们再怎么也能保住性命。对了。方晓月虽然一口咬定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效忠爷的,但她身边的使唤丫头却说她曾在背后咒骂我,还说她们一家子都指望着她将来有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老四还真是不挑嘴,只要有用,什么女人都肯接手。”

“人家是为了大业,不拘小节,连六弟妾室的丫鬟都能给那样的承诺。更何况是一大家子给他卖命的?”荣郡王妃冷嘲一声。又道:“二嫂三嫂上午来了,她们都很想知道方家背后到底是谁。我说不知道,还说我知道他们怀疑老四。而我也一样。我估计他们以后和那一家子来往相交都会多个心眼。说到伪装做戏,老四两口子都是个中高手,可以前没发现他们有问题是因为没把他们两口子当做威胁,但是以后…起了疑心。再发现不了破绽的话,我们这些兄嫂也该蠢死了。”

“你做的很好!”荣郡王笑了。道:“亦冰说的没错,与其一下子将所有的一切都揭开,让老四无处隐身,干脆站出来。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博人同情,还不如一层一层将他的伪装揭开,让他到最后想要全力一搏却发现已然没了气力。”

“六弟妹兵法学得好。照她说的办定然不错。”荣郡王妃笑了笑,又道:“二嫂还说。徐敏和她们一样,也往内务府退了些人,说是当差不尽心不认真,但是到了内务府一查,却是与方嬷嬷有牵扯。所以,从内务府传出些话来,说当初老四府上之所以没有揪出人来,是背后那人为了将屎盆子扣在老四头上。这会啊,包括我们两口子,都脱不开往旁人府上安插眼线的嫌疑了。”

“老四会撇清原在意料之中。”荣郡王冷笑一声,道:“但是,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再怎么撇清也无济于事。”

“我是担心父皇被他们的手段给迷惑了,真以为他们两口子是好的。”荣郡王妃轻叹一口气,道:“二嫂三嫂虽未直接说,但是话里却隐隐的透着别的意思,他们怀疑方家原本就是给我们卖命的,这一次的事情不过是我们故意闹出来,好将水搅浑的举动。”

“父皇不会再被老四蒙蔽的。”荣郡王原也有类似的担心,他比荣郡王妃更早知道某些信息,也更早想通博郡王夫妻那些举动背后的意图,他冷笑一声,道:“六弟早朝之后和我通了声气,他告诉我,亦冰年前直接向父皇开口要人,而父皇不但没有责怪,还将手上最得力的人派给了他使唤。”

“她怎么敢?”荣郡王妃倒吸一口冷气,知道玉凌云是个肆意胆大的,但是万万想不到她居然敢直接向晋安帝要人,她就不怕触怒晋安帝,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还被降罪吗?

“六弟说他也被亦冰的胆大包天给吓到了,但事实证明,她赌对了!”荣郡王摇摇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情了,或许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用在这件事情上最合适不过了吧!他心中喟叹一声,道:“得了父皇派给他的人手之后,要紧的事情便让那些人去做,所以,我和六弟说的那些话,父皇应该都知道了,而六弟让人查的事情,父皇或许被他更清楚,老四想要蒙蔽父皇,那是绝无可能的。”

“我们也赌对了!”荣郡王妃叹息道:“我们选择向六弟和盘托出,真是选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荣郡王心有戚戚的点点头,而后又道:“下午我要去牢里一趟。”

“牢里?”荣郡王妃微微一怔。

“嗯!”荣郡王点点头,道:“我该去探视一下我的好奶兄了!”

见到精神萎靡身上也散发着馊味的方家人的时候,荣郡王只觉得浑身都是快意,不理会那些人的叩头叫冤,他淡淡的问身边的狱卒,道:“方罗两家的人都在这里了?”

“是,郡王爷!”狱卒恭恭敬敬的道,方罗两家被关押进来之后,可有不少人为了想这些人打探消息往里钻,可上面发话了,没有御令,不得让任何人与方罗两家的任何一个人见面。除了拷问这些奸奴的大人,荣郡王可是第一个带了御令前来的人。容不得他不小心侍候。

荣郡王微微点头,而后皱着眉看着嚷嚷着,叫着冤枉的人,道:“让他们安静些,吵得爷耳朵疼。”

“是,小人这就让他们安静!”狱卒恭敬的应声,而后顺手拿起身边的棍子。朝着牢房的栏杆打去。一边打一边恶狠狠的道:“安静,安静,都给我闭嘴!”

或许是狱卒的恐吓起了作用。也或许是那些人也想安静下来听荣郡王说话,很快嘈杂的叫冤声就停了下来,而后不知是谁带头,塞满了四间牢房的男丁女眷都跪了下来。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婆子颤颤巍巍的道:“王爷。奴婢自知有罪,还望王爷念在奴婢一家勤勤恳恳为王爷办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两家吧!”

“勤勤恳恳不假,功劳不小也不假,只是你们勤勤恳恳的为谁办事。又在哪个跟前立了功劳…本王不清楚,可你们自己还能不明白吗?”荣郡王冷冷的看着那个老婆子。冷冷的道:“你知道方家、罗家遭今日这一劫应该怪谁吗?最该为今日之祸以死谢罪的就是你这个老虔婆!”

“若奴婢的一条老命能让王爷息怒的话,奴婢不敢贪生!”老婆子用力的磕头,没几下额头变出了血,衬着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格外的可怜。

“爷可不想要你的命,爷还想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看你的子子孙孙有什么下场呢!”荣郡王心头却没有半分怜惜,他指着另外一个牢房里的方福林,淡淡的道:“将这狗奴才押出来!”

荣郡王话音一落,便有狱卒麻利的将方福林押了出来,荣郡王上下打量了方福林一番之后,淡淡的道:“将他的腿打断!”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方福林还未开口求饶,方家老婆子便叫了起来,她就方福林这么一个孙子,从来都视为眼珠子的,打断方福林的腿可比要了她的老命还要严重。

狱卒微微有些迟疑,荣郡王冷笑道:“怎么?爷的话没听见吗?放心,爷今儿来是得了父皇的许可的,怎么折腾他们爷说了算,别说是打断他的两条腿,就算是要了这窝子奴才的狗命也是可以的。”

得了荣郡王这话,狱卒不再犹豫,在方罗两家的求饶,哀嚎甚至诅咒中,麻利的两下,便用手中的棍子将方福林的腿给打断了,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方福林,荣郡王不满意的道:“怎么这么利索?再打几下,把他的骨头打碎…”他微微顿了顿,满是戾气的眼神冷冷的扫了方罗两家的人一圈,看得他们心底发寒,情不自禁的住了嘴,安静下来之后,才淡淡的道:“觉得爷暴戾残忍?觉得爷不念半点旧情?这狗奴才今日所受的,不过是他往日所做的。别怪爷,要怪就怪这老虔婆,没有教好这狗才,得了爷的恩典却不知道感恩,为了区区五两金子,就敢弑主。”

荣郡王的话重重的击在方罗两家人的心上,他们心里多少都清楚,他们真正效命的并不是荣郡王。富贵险中求,方家当家人这般决定倒也没错,罗家当家的跟着也是对的,就算有少数人觉得不妥,觉得跟着荣郡王大富大贵,但胜在稳妥,不管将来是哪一位上位,都会优待这个身有残疾的。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当家的这么决定了,他们也就认了。哪知方家当家人舍荣郡王而向另外一位到现在还未现真身的爷,不仅仅是为了搏一场滔天富贵,更是不得已的选择。

荣郡王的话让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方福林惊恐的看了过来,连两腿传来的激烈疼痛都不能影响他,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爷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算计的!方福林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被爷发现了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定就能博出一场富贵,让爷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荣郡王看看呆滞的方福林,又将目光投向了方家老婆子,淡淡的道:“为了你的宝贝孙子,将方家罗家两大家子人都搭进去,值得吗?”

方老婆子嘿哧嘿哧的喘着粗气,她甚至感受到了来自身边亲人的恶意眼神,她知道,不管以前怎么想,现在,这些人心头定然恨极了自家这几口子。

“错了,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宝贝孙子,还为了你的宝贝孙女!”荣郡王看了看方老婆子身边,年华正好的少女倒有三四个,但真没那个算得上是特别出彩,他撇撇嘴,道:“听说我的那位好哥哥承诺,一旦龙腾九天,就会将你那宝贝孙女收入后/宫享福…我也没个看你身边的这些个丫头像样的,他还真是不挑嘴!”

方晓月的脸都气绿了,一直以来她都是被方罗两家人捧在手心里的,那听过这种话,尤其是这话还是她打心里看不上的荣郡王说的。不过,她倒也是个知道场合好歹的,心中再恨,也不敢吱声,却想着有朝一日,定然要报今日之耻。

“好了,将这狗奴才丢进去吧!”荣郡王看着地上的方福林,淡淡的道:“看好了,可别让他死了,爷还要让他活着好好地受罪呢!”

“王爷放心,定然不会让他死了。”狱卒恭恭敬敬的应声。

看着死狗一般的躺在地上,忍着疼痛不敢出声的方福林,荣郡王冷哼一声,随手抛出一个金元宝,让它落在地上,冷冷的道:“这五两金子是爷给你们的赏钱,你们可得把这两家人给爷看好了,务必让他们每一个在判决下来之前都活得好好的。”

“王爷,奴才有话说!”看着那闪烁着光芒的金元宝,一直沉默的方水生叫了起来——一家子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是因为儿子年幼无知,贪图五两金子引起的,不能再由五两金子结束。

“有话说?”荣郡王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笑,道:“是想坦白背后的主子换你一家子活路吗?爷该说什么呢?该说狗改不了吃屎,背叛了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

荣郡王的嘲笑没让方水生动容,他看着荣郡王,一字一顿的道:“奴才知道,奴才夫妻和这孽子罪不可恕,也不奢求王爷饶过,只求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其他人。”

“其他人?你最看重的是你的女儿和孙儿孙女吧!”荣郡王冷笑,道:“如果爷不答应呢?”

“难道王爷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害了王爷一辈子的吗?”方水生有些意外,但却还是不肯放弃。

“你觉得爷这么多年是白白的忍耐下来的吗?爷不说,不捅出来,是时候未到,并不是不知道。就像你们一家子,爷不也忍了你们十五年吗?”荣郡王摇摇头,看着满眼惊赫的方水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转身离开,狱卒也跟着他走了出去,不等他们走远,身边便传出来哭声,尖叫声和叱骂声…L

☆、第一百五十八章 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