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泪盈于睫。看着妈妈晶亮的眼,这一刻我觉得,妈妈和爸爸也许并非一无所知。那样频繁地安排相亲,也许不过是想证明,我的心思是小女孩的青春绮念,当我遇到一个男人,爱上他,就会发现,原来对于那位叔叔,不过是种青春期的盲目迷恋。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来我的心意,早已经坚定如斯,感情陷在那人身上,从第一眼的相遇便已开始,且这一生一世恐怕都再不可自拔。

6

大华哥挽着我出现在展颜面前时,我看得清楚,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色。惊诧亦或惊艳?我不确定。

瞥一眼他那叫作Lucy的女伴,我恨不能用眼神令她消失。

我逼着自己从他面前走开,走进舞池和大华哥贴得极近地不停跳舞,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暗暗搜寻展颜的身影。

耳边忽然响起大华哥的声音,“青青,太明显了!你刚刚看他女伴的眼神,酸得我几乎牙根倒掉!”

我一惊,愕住:“有、有那么明显?”

大华哥叹口气:“有,绝对有!如果有任何一点夸张,就罚我娶你!”

我愤愤地踩他脚。他叫一声,跳着躲,我呵呵地取笑他拧我的脸。我闪躲,拍他的手。俨然一副打情骂俏的样子。

音乐暂时停下来,该换曲子了。我正乐不可支,突然感觉手臂一紧,被人握住,转头间,我有些愣怔。

展颜对大华哥微笑:“想借你的舞伴跳支舞!”

大华哥忙点头:“十分荣幸您能帮我分担这个小麻烦!“我瞪他一眼,随展颜旋身走到舞池中央。

我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外一只交到他掌心。他握着我的手、揽着我的腰,晃动身体,带我起舞。我恨自已没有出息,我再也感觉不

到其他人的存在。

“青青,”他忽然叫出我的名字我不敢抬头怕迷失在他深邃的眼中,无法思考。我垂头听到他说,“你今晚很漂亮!”

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大华哥也这么说!”

他眯一眯眼。“他很年轻。”隔了好久,他才出声,“和你站在--起,像一对璧人!”

我的眼泪漫上来,萦绕在眼眶中。“是吗?”我挣脱他,“那么,我现在就去和他做一对璧人!”

我转身走出舞池。他追上来,一下拉住我,将我拖回到他面前。

“青青!”他声音奇异地有些沙哑,“青青!”他把我拉近他,看着我,反复叫我的名字,“青青!我是你叔叔!对,我是你的叔叔!”不知道他究竟在说给我听,还是他自己。

我终于失声哭出来:“好吧展叔叔,那么,请你放开手,我要去找大华哥了!”

他却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喃喃地声音里带着痛苦,“青青!可是……我是你的叔叔啊!”

我用力回抱住他,闷声痛哭,“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叔叔!”

他的手臂在用力收紧。

我一边哭一边问他:“那一晚,你回应我……你记得的,是不是?”

他轻轻点头,下巴微微摩挲着我的脸。“……是!”

我抱着他,忍不住掐他的背:“既然你今晚拒绝我陪你来,现在又为什么不肯让我去找大华哥?”

他蓦地把我抱紧,我甚至感觉到疼痛。

“青青!”他喑哑地叫着我的名字,“别这样刺激你的叔叔,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叔叔,这一切太不可思议!我没法子接受你,可……”他犹豫一下,终于又说下去,“可我更加没法子眼看着你跟着别的男人,在我面前走掉!”

我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展颜,我早就知道的!”

他问:“知道什么?”

“知道你喜欢我!”

7

因为知道他不是全无心意,所以我才总也不肯放弃。

他之前那几个女朋友,差不多每一个在分手后都跑到我学校门口,堵住我,满脸凶狠地对我吼叫:“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恋童癖!这样变态的日子,老娘不稀罕!周青青,你行!小小年纪,就懂得胡乱勾引大人,我看等你长大谁还肯要你!”她们的话语很恶毒,却并不令我感到难堪或者难过。相反,我心里有些快慰。我终于知道,他对我,并不是全无心思的。

我挺一挺日渐隆起的胸脯,很开心地告诉她们:“我过了十五岁很久了,早就不是儿童了!”

8

展颜送我回家。

下车前,他给温柔地吻我的额头。

我晕了。迷蒙中听到他问:“那个大华哥是什么人?”

找回焦距,我看着他笑起来:“吃醋了是不是?”看他皱眉,我一下又变得不忍心,连忙解释,“大华哥是我妈妈闺密的儿子啦,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你放心,我和他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的!”

今晚我不过是想用大华哥来刺激他的,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医得好算我有福气,医不好干脆明天起远走他乡,离开这伤心地,直到可以忘记他,再回来。

为了让他放心,我安慰他:“他真的看不上我的,非要他娶一个的话,我和你大华哥他一定宁可选你!”

他松一口气,可紧跟着又把眉心皱得更紧:“可是,我该怎么跟你爸爸交代?”他抬头看了看我们家的阳台,“你爸爸从小就特别会打架,他拳头那么硬,如果知道我有这么大胆子,竟敢动他的女儿,你猜他会不会打散我这身老骨头?”

我抬手去摸他脸颊,带着嗔怪对他说“胡说八道什么呢,还老骨头,你才不老!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么英俊、帅气、迷人!”

他执过我的手轻轻拍着:“青青,你给我灌的这碗甜汤,我爱喝极了!”

楼上突然传来爸爸的暴喝声:“姓展的,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还不滚上来见我!”

我们骤然分开。

我仰头对站在阳台上的爸爸哀录:“爸爸……”

爸爸一脸怒容:“你闭嘴!”

妈妈站在他身后,微笑,对我轻轻摇头,示意我不要怕。

我定下心神。

爸爸指着展颜,怒吼:“姓展的,你这不仗义的老东西!还不给我滚上来!”他声若洪钟,也不怕四邻听到,“快给我滚上来,给你岳父跪下斟茶!”

我愣住!转头和展颜对视一眼,他看着我,正在灿烂地笑。我有下痴在他的笑容里。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

瘦高的身材,斯文的样子,头发墨黑,皮肤白皙,眼神清亮,鼻梁挺直。带一副眼镜,嘴角常隐着浅笑。穿着雪白衬衫,笔直西裤。这玉树临风的男子,我爱他这么久,如今,他终于成为我的爱人。

上楼前,我扯着他的袖子,告诉他:“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他打断我,“别急!,你想说那句话,该由男人先说才对!”他望着我的眼睛,深情款款,“青青,虽然对你来说我有点老,可是,嫁给我,好吗?”

我笑得几乎流泪。

“好啊!好啊好啊好啊!”

你一定不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想嫁给你。

第十二章/请你嫁给我

母亲改嫁,她有了继兄,继兄不苟言笑,她常淘气犯错。每犯错她必被继兄惩罚不许吃饭。她是个吃货,最忍不了不吃东西,从此她与继兄处处作对,斗着斗着,她竟暗喜继兄。继兄却在继父去世后,将她户口移出。她正伤心不已时,意外得到继兄一句话:不把你户口弄出去,难道你让我娶自已妹妹?

1

一醒来,翠儿就迫不及待告诉我两件事。

第一件:“小姐,现在已经日上三竿,恭喜您又为曾家省了顿粮食。”

她阴阳怪气的调调换我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白眼。

第二件:“小姐,少爷不在家!今儿他一早就出去了!”

我立刻掀了被子跳下床,边穿鞋子边急急忙忙地怨恼翠儿:“他不在家?那你还不早点把我叫醒!”

这次轮到翠儿冲我翻白眼。

“我倒是想叫您啊!可是您也知道,就您那死猪一样的睡容,就算我在您身上浇开水您也未必醒吧!”

……

这丫头越来越胆大包天,真是得婢如此,岂有此理!

我再翻个白眼给她:“别那么多废话了,简直是浪费光阴!我洗脸,你去厨房拿点吃的,垫吧墊吧咱们赶紧出府去玩一会儿才是真格的!”

翠儿再翻回个白眼给我,才慢慢地奔着厨房去了。

我抖了抖,真不知道我们这对主仆最后翻白眼会不会翻成两个瞎子。

2

我叫曾离,富甲天下的曾家那个曾,和离那个离,算是曾家的三小姐。

为什么“算是”?很简单,因为虽然我娘是曾家过世当家老爷子的五姨太,可我却并不是曾老爷子的亲闺女我娘是带着我嫁进曾家的,我自个有个亲爹,是个不务正业的秀才,手不能挑肩不能提还不好好读书,学人家赌钱赌到卖房子卖地,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卖媳妇卖闺女的时候,我娘在族里正义的长老主持公道下,和我亲爹和离了。

后来我娘凭着村里一枝花的姿色,不小心迷倒了过路人曾老爷子,曾老爷子为了得到我娘芳心,郑重许诺将会视我如己出。在曾老爷子的保证和黄金换鲜花换蜜饯换绫罗换绸缎的凶猛攻势下,我娘很快就被攻克了。于是她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嫁进了曾家。

许是我娘那种乡下人的质朴美令曾老爷子回味无穷,他宠我娘简直宠翻了天。

而我这个拖油瓶,女凭母贵;过得也真真是逍遥快活在曾家,从来我想睡到几时起便睡到几时起,谁也不敢多言半句。

不过后来曾老爷子去世了,我以为我的好日子也到头,可是谁料到曾老爷于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绝世好老头,他居然立而遗嘱说,除非他的继承人,曾家大少爷曾颜善待我们母女,否则我有权把曾家一切付之一炬还不用付任何责任他在遗嘱里说他已经和县太爷什么的都打好招呼了。

于是我在曾家的日子,虽然得有些必要的收敛,可也不至于变得悲惨。

3

说起曾老爷子的继承人,曾家大少爷曾颜,我就忍不住抖上一抖。这个我该称之为大哥的人,因为长得特别好看,被全城闺秀一致封为全城第一帅这是多叫人寒冷的绰号啊……不过他长得的确蛮好看的,起码在我所见过的人里,他是最帅的。

可是好看有什么用?他看到我时,总是冷冰冰地绷着一张脸,那一副嫌恶兮兮的样子,真叫我想咳嗽想吐血想扮一病不起躲起来不见他。

他并不是对谁都冷冰冰的,对别人他倒总是和和气气,只有对我,他才一副我欠他几辈子银子不还的可恶样子。我不就是个继妹嘛!可是继妹也是妹啊,他至于这样厚此薄彼嘛……

我有一次偷偷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儿便跑去企图和他促膝长谈一下,我很想推心置腹地告诉他,做人要像他爹那样,要有一颗宽广博爱的心,要能爱别人的女儿像爱自己的女儿,爱别人的妹妹像爱自己的妹妹。

可是他只回了我一句话:“你不是我妹。”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我说:“我是你妹!”

他说:“不是。”

我说,“是!”

他说:“是什么?”

我说:“你妹!”

他说:“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粗鲁。”

然后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吹着晚风带着醉意抖个不停。

他大爷的,我哪里粗粗鲁。”

4

以前曾老爷子在世时,我没事扮个男装溜出府去玩上一玩,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曾老爷子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从他去世以后,曾大少当了家,我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但凡他在家,我就没有成功溜出去的时候。那个变态大少,真不知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哪怕狗洞旁边都布了眼线我几次试着从那儿钻出去透透气,几次都被他当场活捉。

我气得曾经当着他的面指天指地地凶残发过誓:要是让我发现是谁告的密,我一定抽他的皮扒他的骨吃他的肉!面对我的咬牙切齿曾大少无比淡定。他命天牵过来许多条旺财,轻飘飘地跟我说:“曾离,这么多告密者,你想从哪一条开始吃?尽管放手挑,吃不完我会帮你!”

面对一只只呼哧带喘彪悍无比的强壮畜生,我不由自主抖了抖,最后只骂得出一句:“走狗!”

5

从此我若想溜出府去,便只有趁着曾大少不在家的时候,而且还要保证不能叫他发现。倘若他回来后发现我溜出去了,就会巧立名目想方设法先把我娘支去庙里上香还愿,几天不回,而这几天里我没了靠山就不得不乖乖认罚。

他罚我的方式很禽兽,把我和他关在一起,逼着我……看他吃饭!全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珍馐美食!那么多那么多的好吃的,他在吃,而我,我只能看着他吃,自己一口也吃不到!

我被他这样又饿又馋的,几天下来简直要发疯。他把我封堵得严严实实,杜绝掉任何翠儿可以偷偷给我送吃的的可能。

有一次我被馋得急了,很勇敢地掀翻了他的饭桌,指着他的鼻尖质问他,对他自己的亲妹妹会不会也这样惨无人道?

他说:“她们又不会像你一样不听话,想方设法溜出去野,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我说:“可是她们不是不想出去的,只不过是她们怕你!”

他说:“谁怕我?”

我说:“你妹!”

他说:“曾离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女孩子不可以这样粗鲁。”

我抖啊抖,歇斯底里地问他:“我到底哪里粗鲁了?”

他说:“你又不是没溜出去过,不会不知道,当今你妹两个字,已经成为最流行的骂人之语了吧?”

我还真是不知道啊你妹!

还有大哥我跟你讨论的不是骂人啊你妹!

我在问你会不会对你妹也这么残忍啊你妹!

只给看不给吃这么馋着我我会失去理智会扑倒你啊你妹!

而我也真的抖啊抖地扑到了他身上啊曾颜你妹……

我把他推倒,骑在他身上,扯着他的衣襟激烈地摇晃,我对他发出心底里最愤怒的一声怒吼:“大哥我饿啊我要吃饭啊!”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扼得气闷,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把脸转向别处,咳了一声,然后转回来一副很淡定样子,问我:“饿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你确定你想吃饭是饿的不是馋的?”

我:“……”

曾颜你妹啊!我就是馋得急眼了肿么了!肿么了!肿么了!

6

草草吃了点东西,我和翠儿换好男装,溜出了府。走前我没忘从曾颜房间摸了柄扇子出来。

翠儿对我的举动饱含不屑,翻白眼问我:“小姐,不是人人拿柄扇子都能扇出风流倜傥来着!天凉了,当心伤风!”

我用扇子毫不留情敲她的头:“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小’看我日益汹涌的胸呢?我拿扇子是为了遮胸好吗!”我对她挺了挺胸脯。

真是麻烦。不知道是不是今年馒头吃得比往年多,从年初开始我的胸就一直胀胀的疼,疼疼的长、长得鼓溜溜……以前用白绫束胸并不觉得痛苦,可是现在只要稍微缠一缠,我心头就有种想对曾颜喊“你妹”的疼痛的忧伤。

其实如果我没遇到曾颜的二妹曾二妹没听她胡言乱语,可能今天我的胸还是可以安安分分隐藏在裹胸布里的。

都怪曾颜你妹!

那天,我觉得胸胀胀的,就跑去问娘怎么回事儿。娘说:“离儿莫恼,你的胸脯丰隆,!这是你得天独厚的福气,这福气可不是谁都盼得来的!以后,你的……定会很喜欢的!”

我问:“……,是什么?”

娘的脸居然红了红:“就是你未来的,嗯……

我问:“什么是我未来的,嗯?”

娘娇嗔我:“你这孩子,怎么尽刨根问底问些这个!真是不知羞!”

我:“……”

我怎么不知羞了?我问什么了?从头到尾都是娘您老人家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自浮想联翩好吗……

后来从娘那里离开时,我碰到了曾二妹,我就问她:“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二妹莫恼,你的胸脯丰隆,这是你得天独厚的福气,这福气可不是谁都盼得来的!以后,你的……定会很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