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介于醇厚与清朗之间,平时听着只觉得好听,此刻带着一点点几不可辨的沙哑,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音色,颇为勾人。

崔凝只觉得热气喷在耳朵上,痒痒的发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正要扭头去看他,小嘴便被温热的唇覆盖,一时间独属魏潜身上那种宛若青竹劲松混合着阳光的气息霸道的侵占了她的鼻息。

崔凝瞪大眼睛,有一种陌生感觉从唇传递到全身,酥酥麻麻,令她心跳加速,四肢发软,一时有些站不稳。

正当她要瘫软是的时候,腰肢和后脑勺被两只大手托住,整个人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这个吻,亲的结结实实,持续的时间却不长。

崔凝脑子里一片浆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晕乎乎的发胀,脸颊滚烫滚烫,再一抬眼,瞧见魏潜也是俊脸通红。

巷子里很僻静,偶有鸟雀落在屋檐的积雪上,飞走的时候扑簌簌的踩落几小块雪。

魏潜连耳垂都红了,面上仍带着笑意,小声对她道,“我与家里说过咱们的事,前几日父亲请了两位崔大人吃酒,私下里说定了,我便请了老师今日上门为咱们做媒。”

徐洞达乃是三代帝师,请他保媒比求一纸圣旨赐婚更加体面,对于世家大族来说,那个“赐”字便是辱没,听着心里便不痛快,婚配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旁人来赐予了?便是皇帝也不行。此前徐洞达还从未帮人保过媒,能求得他出面,魏潜是费了不少功夫。

“可还满意这个生辰礼?”魏潜问道。

崔凝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家吃亏了,但也知道这份体面是独一份,再没什么挑剔,只能扁扁嘴。

魏潜把她那点小心思摸的透透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塞进她手里,“这是我从小用的玉佩,自己雕的头一个,玉质不算难得,雕出来的东西如今看着也幼稚,我后来雕出过许多比这个强千万倍的,可我从来只戴它,从没有换过。”

“我把它给你,许你此生不换。”

第156章 提亲

“哦…哦。”崔凝呆呼呼的点头。

她迄今为止还没有过爱情方面的幻想,魏潜一番赤心表白大半也都对牛弹琴了,所幸她还算明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承诺,心里难免感动。

魏潜瞧着崔凝愣愣的样子,揉揉她的发,“送你回去。”

直到车上,崔凝也没有从刚刚的感觉中回过神儿。

“娘子,娘子。”青禄见她丢了魂似的,不禁着急,“您没事吧?”

“啊,啊?”崔凝看向青禄,又好像没在看她,“没事。”

青禄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抓着崔凝的肩膀轻轻晃了几下,“娘子可不要吓奴婢。”

“我在想事情。”崔凝感觉到青禄抓着自己的力道,总算有了点真实感。魏潜就像吸人神魂的男妖精,方才被他亲完之后,她一直像脚踩棉花似的,飘乎乎的像是在做梦。

魏潜只送到路口,目送马车在崔府前面停下。

崔凝下车寻不见他,便问崔平香,“五哥呢?”

“在那边呢。”崔平香抬手一指。

崔凝看过去,魏潜冲她一笑,抬抬下巴示意她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瞧着他浅笑的模样,崔凝脸上忽然一热,心口扑扑乱跳。

青禄见崔凝目光总算恢复灵动,长长舒了口气,扶着她进府。

待到府中,青禄又觉着有些奇怪,崔凝平时步履如风,别说像今天这样乖乖任她扶着,她一溜小跑跟都跟不上。她拿余光悄悄看了崔凝一眼,只见那莹白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竟是有几分娇羞的模样,顿时恍然大悟。

崔凝虽然身形瘦削,一张脸儿长得巴掌大点,猛一看上去似乎很是娇柔,但青禄知道实际上她性子里最缺的便是这份娇柔,如今略一透出这般形态,整个人越发惹人怜爱。

冷风夹雪迎面吹来。崔凝心情平复下来。便如往常一样去凌氏那里请安。

还没有进屋崔凝就察觉到了异样。凌氏待下宽宥,也喜欢下边的侍婢们活泼,院子里的人自然都会迎合上意。今日侍女们却个个都屏息敛了目光,规规矩矩的给崔凝施礼。

崔凝平日偶尔会和她们玩闹,人缘颇好,快要进堂屋的时候凌氏身边的听荷悄声告诉她。“魏家来求娶您,郎君手下了庚帖。夫人难受着呢。”

崔凝点点头,由听荷打了帘子走近屋内,脆生生的唤道,“母亲。”

凌氏神色还算平静。只是眼下微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过,此刻见着崔凝。脸上才有了两分笑模样,“回来啦。在外头玩的可好?”

“嗯。好久不见逸逸她们,今日见着了总有说不完的话呢。”崔凝挨着她坐下,明知故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凌氏想着,崔凝早晚要知道这件事情,不如趁早问问她的意思,“魏家请了徐大儒来做媒,为他家五郎求娶你,你父亲竟是做主换了庚帖!”

说起来凌氏就有气,夫妻两个一直有商有量的,这回崔道郁竟是没有同她提过便直接换了庚帖!凌氏也知道,崔道郁这么做肯定是崔玄碧的意思,可是瞒着她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被撵到书房的崔道郁有点冤枉,他最近太忙了,开春就要科举,且传言说这次过后就要改为三年一回,学院里许多原本不打算下场的学子这会也都卯足了力气准备搏一回,他哪里有闲心去想别的?前些天魏祭酒请他和父亲吃酒,话里话外意思是想为儿子求娶崔凝,父亲并未给任何回应,他原想女儿如今年纪小,魏潜那方面又不行,父亲绝不会答应,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自顾忙去了,谁料今日大早刚要去书院便被父亲留下,说魏家会来求亲,让他准备一下,他这才悚然一惊,心里头的凌乱一点不比妻子少。

“魏家门第都算勉强,更何况他岁数比你大那么多,又不是个健全人儿…”凌氏握住崔凝的手,“凝儿啊,你祖母生前最看重你,你祖父又一向疼爱你,若是求一求,定能推了这门亲事。”

以往不知道魏潜那些“私密事”的时候,凌氏只是觉得他年纪大了点,魏家门第不算高但是胜在清贵,他又十分能干,若是配了崔凝,也不失为一门好亲,可如今再看,满眼都是不好。

“母亲不急,祖父做主应了亲事,大约也是看出来我不反对吧。”崔凝反握住她的手,又问道,“五哥哪里不健全?”

凌氏知道崔净私下里同崔凝说过魏潜的那些事,她只当女儿懵懂,想了想便屏退侍女,直接同她说了。

不过凌氏到底是不好意思跟女儿说的太细,只言魏潜不能行房事,婚后生不出孩子来。

崔凝听罢只笑道,“母亲莫忧,祖父何曾做过那些不着边的事,他既然同意,自然是问过魏家,您想,咱们家岂是那么好哄的?若成亲之后真发现五哥不健全,两家不就结了仇吗?魏家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凌氏还是忍不住担忧,那魏五生了一张俊美的脸,又有才华,她害怕崔凝被他迷惑,日后也甘愿吞下苦果,崔家就是再生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凌氏方才太着急,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突然想起崔凝刚刚说过的话,惊道,“你看上魏五了?”

崔凝想起那个吻,脸唰的一下红个透,揪着衣角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凌氏这回真是气了,她方才说“行房”之类的事情时,崔凝没有一点反应,显见比一般十三岁的小娘子要懵懂的多,这会儿脸红,不可能是一下子就理解了,突然害羞起来,定是魏五对她做了什么!

凌氏极力平复呼吸,“他是不是轻薄你了?”

崔凝知道轻薄是什么意思,亲一下算轻薄了吧?

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轻薄,他那么认真,比她还要慎重的多,拿了一辈子的承诺换了一个吻,怎么想都是自家赚了。

“五哥不是那样的人。”崔凝替他分辨了一句。

“凝儿,你还小,不着急说亲,日后定然会又比他好千万倍的人。”这也是凌氏看着魏潜和符远不错却没有刻意与两家去打交道的原因。

符远和魏潜都是青年俊才,可是也都有不足之处,魏潜不必说,符远不足就不足在家族根基太浅、人口也不兴旺,人口不兴旺就意味着以后能出头的也不多,说不得不出几代就衰落的不成样子。而相比之下,谢飏简直没得挑,这三个人之中就属他年纪最小,出身老士族,相貌、人品才学都不输符远和魏潜。

第157章 神奇夫妇

凌氏若不是眼看着谢飏如此出色,压根就不会这么积极议起崔凝的婚事。

崔凝身为清河崔氏嫡出贵女,根本不愁嫁,凌氏出去交际,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打探,满长安不知道多少家等着求娶呢,那些可都是家世人品相当的,年龄也相当。

当初凌氏考虑魏潜也只是私下里跟崔道郁说几句,并未放在明面上,可就这样她也是后悔的要死,就不该生出一星半点考虑魏潜和符远的心思,“有你祖父撑腰,族里谁也不敢拿你去联姻,母亲只盼望你这辈子都过的幸福。”

怎么偏偏就是魏潜呢?就是符远也好啊!家族根基浅不要紧,这头有崔氏撑着,符远再有本事,护得崔凝这一世荣华富贵不成问题,可魏潜能给崔凝什么?魏家一向铮铮傲骨,不争权不虑时势,一门心思的做清流诤臣,摊上太宗那样大度明理的皇帝倒也罢了,若是摊上个小心眼的皇帝,岂不要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有个明镜无时无刻照出自己的不足。

嫁给魏潜,没有荣华就算了,连子嗣都不能有,这日子可怎么过!

“母亲就别伤心了,跟您说实话,魏家来求亲,我如今还似在梦中呢,生怕梦一醒就发现这事儿不过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崔凝握着凌氏的手,收起了嬉笑玩闹的心思,认真道,“我晓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知该如何择夫婿,但是呆在五哥身边,我安心。”

崔凝每次一进监察司头一件事儿就是看看魏潜在不在,若是不在。头一句就问“五哥去哪儿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依恋过一个人。崔凝如今也明白,自己将来肯定要嫁人的,拖得一时是因为年纪还小,待再大一些就拖不住了,想到日后嫁去别人家,身边没有父母姐弟。没有祖父。也再不能像现在这样依赖魏潜,她便觉得心慌,仿佛努力了这么久。一切又都重头开始了。

凌氏嗔道,“那魏五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要你点头,他还不巴巴的凑上来?还做梦呢!瞧你这点出息。”

凌氏这么说是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魏潜的条件能娶着崔凝那是得烧高香,可崔凝却知道。魏潜还真不是那种因为门第会巴着凑上来的人。

“你既这样说,且看看吧。”凌氏叹道。她不忍崔凝伤心,心里却打定主意,若是魏潜有一点对不住崔凝便想办法顺势取消婚约。

“母亲可真好!”崔凝抱了凌氏的胳膊撒娇。又说了满嘴的俏皮话儿哄她。

凌氏看着崔凝,心里越发疼爱。

崔凝迎着她温柔宠溺的目光,心里却在想。难不成自己是她亲生女儿吗?

彼时凌氏的反应,分明是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没了。不然不可能哭的死去活来,还大病一场,可这几年凌氏对她的疼爱绝不是作假。

两家议婚的事情隔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京城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一个问题——难不成魏潜不能人道的事情是谣传?

三人成虎,谣言传的多了,很多人都认为是事实。魏潜经历那次绑架的凶手就是个女人,自那以后,他确实对女人有点怵,尤其是那种长相艳丽的女子。男子十几岁的时候最爱游玩,出去次数多了,大家就都发现他这个怪癖,一时间谣言四起,但魏家名声很好,私下议亲时跟女方保证那都是传言,女方自然也是信的,只是为了安心起见才找个侍婢试试,这一试就试出大事儿了,从此传他不能人道的话就更多且更让人信服。

如今清河崔氏居然看上了魏潜!那些原本深信谣言的人岂能不惊?

清河崔氏的嫡系,兵部尚书崔玄碧和江左小谢的嫡孙女,母亲出身山东凌氏。旧时王谢何等高贵,如今崔氏何等煊赫,那凌氏的势头又是何等强劲,能娶得这三家的血脉,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吗?

这放眼望去,满大唐在出身上能压过崔凝的人只能去各个大族里去寻,再选出那些没娶妻、年龄相仿的,算算也没多少可挑,谁也没有想到,小娘子才十三呢,就被个疑似不能房事的老男人给定下了。

单看魏潜,谁都得说一声青年俊才,可与崔凝一比,年纪可不算小了。

崔凝这样出身的娘子,就算长成个无盐,也有资格在贵族里头挑三拣四的,更何况听说还是个美人胚子,崔家却把她许给了魏潜,这是走的什么路数?连朝臣都止不住深思。

不过崔凝定了魏潜,所有未婚的贵女们都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谢飏!

先前她们私下猜测谢飏的婚事,便觉着崔凝年纪虽小,却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她这样的出身,旁人没有什么好争的了,猛然听说她居然弃了谢飏选魏潜,一时间贵女们看她各种顺眼,对她也充满了好奇,加上她是谢飏的表妹,纷纷想法设法的去结交。

这厢崔凝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自己最近人缘特别好,各种宴会的帖子收了一摞。她捉摸着,是不是抢了魏潜,这些女人瞧着她不顺眼啊?本来她对贵女生活很有兴趣,但一想到可能会遇到各种刁难,也就歇了心思,认真去上职办案。

贵女们不死心,私下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崔凝竟然升了监察使!

大唐女官不少,可能做到七品以上又有实权的并不多,待她们再一细细打听,里头竟然还有一桩美人救英雄的故事,这下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便从李逸逸那边下手,不断的发帖子,还打赌崔凝会先赴哪个宴。

这时候监察司临近年休,崔凝忙的焦头烂额,连李逸逸的邀请都推到五日后。

贵女们屡屡请不到崔凝,不由就想到了魏潜,那也是一个出了名不爱交际的主儿,这俩凑在一块,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长安近来无大事,因此关于崔、魏两家婚约的议论一直没有停息,甚至还有好事者编了话本子放在茶楼里头说,一时真叫吸引了不少人,谁让这对“神奇夫妇”这么神秘。

忙完了衙门里的事,崔凝满身轻松,约了魏潜去乐天居对面的里买几本书送给自家那个快要春闱的弟弟。

两人坐在马车里,瞧着对方都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崔凝问。

自从魏潜在崔凝面前开始说情话之后,感觉就像下线划低了几分,再不像原来那样矜持寡言,什么话都能顺当当的说出口,“原来我婚事这样不顺,都是为了等着赚你这个大便宜。”

崔凝笑嘻嘻的道,“我算什么大便宜,我才赚了。”

崔凝一想到坐在面前的这个俊朗的五哥从此之后就是她的了,成亲以后,谁都比不上自己与他亲密,简直不能更欢喜,好几回睡觉都笑醒了。

任他外头别人怎么想,两人躲在小小的车厢里,彼此都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一个人。

第158章 簪花宴

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有半点崇拜之心,感情是不易长久的。

而女子对男子的爱慕,又最易从崇拜中生出,崔凝对魏潜便是如此。

经历了那一吻和定亲,崔凝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往隔花掩雾的事儿突然明朗清晰起来,一下子明白了所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之前崔凝是为了学破案才厚着脸皮缠他,如今却是喜欢缠着他,奇怪的是两个人之间竟比从前更加守礼,走在路上都保持两尺距离,有时候悄悄靠近一点都能闹的面红耳赤。

魏潜面上看着倒是四平八稳,八风不动,实则也如崔凝一样是情窦初开,因他比崔凝更懂男女之事,反倒感觉更强烈些。

夕阳从花窗投进来,照得满室暖光。

两人在里各自寻书看,有时隔着书架看到对方,忍不住相视一笑,心里甜的都溢出来。

魏潜认真挑了几本书拿去结账,那掌柜笑道,“恭喜魏大人觅得良缘。”

魏潜尚未答话,崔凝闻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谢谢。”

那掌柜笑的更欢,几本古籍便当贺礼送予他们了。

两人谢过之后,一并去乐天居吃饭。

进了乐天居前店便听见琴声悠扬,正是崔凝二师兄所作的那首《洗髓》,那些吃饭喝酒的士子都不做声,细细品味曲子。

待进内院,崔凝瞧见两棵古松上积雪片片,树下未曾清扫,符远就这么席地而坐,膝头横着一张琴。手边香炉里焚香袅袅,端是一派出尘寂寥模样。

崔凝早已能分清符远与二师兄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他每每都能令她看到二师兄的影子,譬如他现在的模样,正是二师兄平常的样子。

郁松躬身同他说了什么,琴声戛然而止,他转头看过来冲他们一笑。把琴交给郁松。抚衣站了起来。

“符大哥。”崔凝眉开眼笑的打招呼,“你何时学会这首曲?”

“在清河听过一回便记下了,今日忽然想起来。却怎么都弹不出那个韵味。”符远的指法比崔凝不知好多少倍,但他终究是在红尘富贵中长大的人,心境到底不似崔凝那般自由自在。

“大道之上无情无欲,唯有放下才能得道。符大哥心有挂牵,曲境自然不同。不过也很好听啊!”崔凝不是恭维他,这首曲子本就好听,不同的心境有不同的味道。

“唯有放下才能得道。”符远沉吟,旋即微微一笑。“恭喜你们啊!”

崔凝伸手道,“符大哥没有贺礼吗?刚刚书店的掌柜都给了贺礼呢。”

符远瞪她,“你们成双成对。好意思问我一个孤苦伶仃的人要贺礼?还不赶快去备礼安慰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