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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娆呆呆地望着桓氏,爹爹去世了?

她记得很清楚,父亲崔镜是自己十二岁那年得急病突然去世的。

那就是说,自己回到了十二岁?

她有些不敢相信,忙叫崔栉拿了镜子给自己看。

铜镜里是一个十二岁左右少女的脸,虽然面色憔悴,但容貌看起来依然清婉动人。

这分明是自己十二岁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娆心中大骇!“咣当”一声,铜镜从崔娆手中滑落。

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重生回到了十二岁那年。

想到前世的惨死,她觉得心口一疼。

难道前世死得太冤,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给看一个重来的机会?如今老天既然眷顾,那她便要好好珍惜,必不会不到二十岁就莫名其妙的送了命。

想起来,前世谢浔瞧不起她,赵斐心里没她,结果却是这两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联手将她害死了。

赵斐为了那林雁归,生死关头弃她不顾,任她自生自灭,而谢浔领兵追她,最终将她逼上了死路。

看来,这两人注定是她命里的煞星。今生再看见这两人,一定要绕路走得远远的。

正在这时,伯母江安侯夫人袁氏带着女儿崔妙进了屋来。

桓氏忙擦了擦眼泪,起身招呼道:“大嫂。”

“阿娆总算醒了,身子可是大好了?”袁氏看着崔娆,一脸的怜爱。

“好多了,谢大嫂挂念。”桓氏说道。

“一家人,何必客气。”袁氏看着崔娆,叹了一口气:“明日二叔的灵柩便要回乡。侯爷让我跟你说说,阿娆的身子一向便不好,二叔这一走,她又大病的一场,怕回了乡里,阿娆身子更受不了。侯爷的意思,阿娆反正是女儿家,就让她留在府里守孝,不回清河了。”

“这…”桓氏有些为难,她确实担心崔娆的身子,可心里又舍不得离开女儿。再看着崔娆瘦削的小脸,她也怕回到清河乡下,万事不如建安城,女儿的身子会吃不消。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阿娆就留下吧,只要要麻烦大嫂多费心照看了。”

袁氏轻轻拍了拍桓氏的手,说道:“阿容,你又说这些客套话干嘛?”

听了袁氏和桓氏的谈话,崔娆心里一怔。前一世,崔娆便因身子弱,没有回清河守孝,留在了建安城里。王、谢、崔、桓等都是士族大家,相互之间往来颇多,虽在孝期,崔娆也时有机会见到谢浔,才会对谢浔情根深种。所以,在谢浔当面拒绝她的爱意之后,她便心如死灰,逃似的嫁到北地,最终惨死异乡。

这一世,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再与谢浔有牵扯,自然不想再留在这建安城。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里,崔娆抬起头,对着袁氏说道:“伯母,娘,爹爹对阿娆疼爱非常,如今爹爹去了,阿娆作为爹爹的女儿,自当回清河为父守孝才是。”

闻言,桓氏一呆:“你要回去?”她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孝顺懂事,心里不禁一阵感动。可想到女儿身子骨弱,还是让她有些担心,便对着崔娆说道,“可老家生活清苦,你身子可受得了?”

“娘,别担心阿娆。爹爹在天有灵,自会保佑女儿的。”崔娆抹着眼泪说道。

桓氏听崔娆这么说,拭了拭颊上的泪水,也没说话,心里算是默认了女儿的说法。

袁氏看了崔娆半晌,然后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叹了一声:“我们阿娆真是懂事孝顺,既然如此,就让阿娆随你一起回乡吧。我一会儿多准备些贵重药材,你们一起带回老家,以防万一。”

“谢大嫂。”桓氏说道。

崔妙听说崔娆还是要走,急得眼泪一下便流了出来。她紧紧抓住崔娆的手,说道:“阿娆,别走,我舍不得你。”

崔娆眼圈也是一红:“阿娆舍不得妙姐姐,也舍不得祖母、伯父、伯母。”说到这里,崔娆终于哭出声来,“可阿娆是爹爹的女儿,自当回乡为爹爹守孝。”

她这番话都是真心的。前世,自崔镜过世之后,伯父江安侯崔献及伯母袁氏对崔娆和崔栉视同己出,吃穿用度与自己的亲生子女无异。连崔娆成亲之事,原本崔献便可自行作主,但他定要桓氏同意之后才将崔娆嫁出,可见其对于弟媳是极为敬重的。

听了崔娆的话,袁氏抹了抹眼泪,说道:“阿妙,别哭了,三年守孝期满后,阿娆和阿栉还会回建安来的。”

桓氏也点了点头,将崔妙揽进怀里,柔声说道:“阿妙,别难受,三年真的很快便过去了。待我们回来时,你们俩都成大姑娘了,说不定那时我们阿妙都议了亲啦。”三年后,崔妙十六岁,议了亲也是平常。

崔妙一听,脸一红,又急又臊地闹道:“二婶,你莫再笑我。你们若再笑我,我,我可又要哭了!”

听到崔妙说着小孩子心性的话,袁氏与桓氏相视一看,两人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闹,屋子里的悲伤之气便也就淡了些。

崔娆听着袁氏和桓氏又商量着带奴仆回乡之事,她突然想起了在自己临死之前拼命护着自己的翠晴,便对着袁氏说道:“伯母,阿娆想带翠晴回乡去。”这翠晴原本不是崔娆的贴身丫鬟,崔娆原来的贴身丫鬟青荷因年纪大子,在崔娆出嫁后,桓氏便作主给许了人家,等崔娆出嫁的时候便选了翠晴陪嫁。

崔娆感念在自己临死之前,翠晴忠心护主,便想这一世早点将她要了过来,好好对她。

崔府家大业大,怎会在意这一个小丫鬟,袁氏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桓氏便带了崔娆、崔栉姐弟去了崔老夫人房里,让两个孩子给祖母道别。

等她们娘仨到的时候,崔献、袁氏及崔植、崔妙已经在老夫人房里候着了。

崔老夫人才死了儿子,年幼的孙子孙女也要回乡守孝,她心里自然是万般不舍,便一手搂了崔娆,另一手搂了崔栉,眼泪流个不停。袁氏与桓氏两妯娌便在一旁劝慰着她,半晌才让她老人家止住泪来。

崔献看着十五岁的儿子崔植,语重心长地说道:“植儿,这一路你要好生照顾婶娘和弟弟妹妹,回了清河,务必将婶娘他们安顿好了,才能回建安来。”

崔植虽然年纪不大,可作为江安侯的嫡长子,未来的江安侯,早已知礼识仪。听了父亲的话,他对着父亲一揖道:“爹爹放心,儿子定会将一切安排妥当,才会返京来。”

看着儿子面色沉着,崔献心里也是异常安慰:“如此,为父便将你叔父一家的安危交与你了。”

“爹爹放心,儿子必不会让爹爹失望的。”崔植说道。

崔献抚须点头。

袁氏倒没有崔献那么放心。这崔植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崔献的陪同单独出门。这一走,崔植便成了桓氏母子三人的依靠,对儿子稚嫩的肩膀能否担此重任,她心里自然担忧不已,面上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在一旁悄悄抹着泪。

崔献看时辰不早了,便催着崔植及桓氏母子三人早些起程。

崔老夫人终于含泪放开两个孙子女,与他们挥手告别。

出了门,崔植带了几个侍从骑着马在前边引路。

桓氏带着崔娆、崔栉坐着马车紧跟其后,后面跟着些物资,一行人马便往建安城外走去。

崔栉年幼,偎在桓氏的怀中,摇摇晃晃间,这小家伙居然睡着了。

崔娆安静地坐在一边,随着马车向前行时,帷帘微微晃动,将建安城的街道两边的景致都投了进来。

自从前世出嫁离开建安,便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终于又看见了曾经熟悉的建安风貌,崔娆的心,莫名的激荡着。

她伸出手,轻轻掀开帷帘的一角,随着马车的行进,将建安城的一景一物都映进了心底。慢慢地,便快到城门了。出了城门,便又要离开建安城了。不过这一次,她知道,只是暂时离别,三年后,她还会回来的。

第二章

突然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崔娆隐隐听见堂兄崔植在和人说话。

不一会儿,便听见有崔植的侍从跑到车前来说话:“桓夫人,二姑娘,小公子,舅老爷府上的公子姑娘来送行了。”

听到来的是晚辈,桓氏便对着崔娆说道:“栉儿刚睡了,怕吵醒他,娘就不下去了。阿娆,你下去给他们打个招呼便是。”

崔娆点了点头,说道:“是,娘。”然后起了身,掀起车前的帷帘,将身子探了出去。

一眼看过去,她的身体不由僵了一下。

城门口正站着七八位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和四五个身姿婀娜的少女。

可在泯泯众人中,她一眼便瞧见了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谢浔。

自古谢家出宝树!说的便是谢家子弟如苍翠的大树般挺拔耀眼。

而谢浔显然是谢家子弟的杰出代表。虽然他此时不过才十四岁,但昂然的身姿,出众的五官,出尘的风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清澈明亮,站在人群中极为打眼。

此时,崔植已经下了马,与众人说着话。

前来送行的少年,虽然是崔植在青山书院的同窗,但因为多是世族豪门家的公子,相互之间或远或近的有着姻亲关系,因此崔娆对他们倒也熟识。

她定睛看了看,前来送别的,除了谢浔和他的堂兄谢沧外,还有舅父安国公桓悟的儿子桓拓,兵部尚书张冰之子张挺,宁国公袁向之子袁悬,丞相王济之子王玄、王阑,御史瘐轶之子瘐熙。

女子则有表姐桓萱、表妹桓莺,谢浔的堂妹谢络,袁悬之妹袁雯樱,张挺之妹张伶薇。

她微微顿了顿,便准备下马车。

立在侧旁的提香赶紧扶着崔娆下了马车。

桓拓远远瞧见崔娆下了车,便带着两个妹妹迎了过来,对着崔娆问道:“阿娆,姑母近日可还安好?”

崔娆对着桓拓三人施了一礼:“谢拓表哥挂念,娘亲一切安好。只是阿栉睡着了,娘亲搂着他,不便下车相见。”

“如此啊!那便让阿栉歇息吧!”桓拓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对着车厢行了一礼。许是怕吵着崔栉,他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侄儿奉父亲之命,前来给姑母送行,愿姑母此行一切顺利。”

桓萱及桓莺也行礼道:“祝姑母一切顺利,身体安康!”

“拓儿、萱儿、莺儿,乖!姑母知道你们兄妹几个孝顺!”桓氏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厢内传了出来,“拓儿,你回去告诉你祖母和父亲,姑母一切安好,请他们不必牵挂。还有,你们要好好照顾你祖母,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待三年后姑母回来,再去探望她老人家。”想到三年不能见到老母亲,也不知休弱的母亲能否拖到自己回到建安城来,桓氏心里一酸,忍不住哽咽起来。

听到桓氏如此说话,不仅崔娆和桓家姐妹泪水涟涟,连桓拓的眼眶也红了,哑着声音对着桓氏说道:“拓儿知道。”

“阿娆,娘抱着栉儿不便出来,你便替娘陪陪你表兄他们。”桓氏又吩咐道。

“是,娘亲。”崔娆擦了擦眼泪。

桓萱比崔娆大一岁,此时走到崔娆身边,拉起她的手,看着她那红肿的双眼,知道她因为姑父过世伤心不已,叹了一口气,劝道:“阿娆,姑父已经去了,你也要节哀,别太伤心了。相信姑父也不愿见到你为了他这般伤心,坏了自己身子。”

崔娆抬起头,对着桓萱努力笑了笑,说道:“谢谢萱姐姐关心,阿娆知道的。只是这几年,阿娆都不能再陪着萱姐姐和莺妹妹了。”

听到这里,十岁的桓莺一下扑上来,抱住崔娆,泣声道:“娆姐姐,你别走啊,阿莺好舍不得你的。”因为桓氏常带着崔娆回娘家,表姐妹之间常在一起玩耍,感情一向要好,故而知道崔娆要离开三年,桓萱和桓莺姐妹都十分不舍。只是桓萱年长,已经能控制自己情绪,而年幼的桓莺看见崔娆就要离开,一时心伤,忍不住便大哭起来。

“阿莺别伤心,待三年后,娆姐姐守孝期满了,便可以回来陪阿莺了。”崔娆紧紧抱着桓莺,轻声安慰着她。

“可是,三年要等好久的。”桓莺抬起泪眼。

“不久。”崔娆笑了笑,说道,“等阿莺长到萱姐姐这么大,娆姐姐便回来了。”

“阿莺要很久才能长到姐姐这么大的。”桓莺摇了摇头,“阿莺不想这么久见不到娆姐姐!”

崔娆拿起手中的丝帕,替桓莺擦了擦颊上的泪水,柔声道:“可娆姐姐是姑父的女儿,要回老家为姑父守孝。娆姐姐答应你,姐姐回老家后,会常给你写信的,还给你捎好玩的东西回来,好吗?”

“嗯。”桓莺点了点头,“那娆姐姐可一定要记得给阿莺写信啊!”

“好。”崔娆笑了笑。

正在这时,崔娆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抬起头一看,只见谢络正笑盈盈地向自己招着手。

“是阿络在叫你呢!”桓萱转脸对着崔娆笑道,“阿娆,你就要走了,我们也过去跟她们说说话吧!”

因为心仪谢浔,所以崔娆一直想与谢家的人多亲近走动,谢浔的亲妹妹谢绛与堂妹谢络便是她拉拢的目标。

不过,谢绛仗着自己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皇后谢缇又是她嫡亲的姐姐,平时眼高于顶,对人极其傲慢,难以接近。

相反,谢络则好相处得多,加上她又与崔娆一般大,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极为要好。

虽然这一世到现在,崔娆对谢浔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可前世与谢络深深的情意,她还是很留恋的。就算不再爱慕谢浔,还是可以与谢络做好姐妹吧?

因此,崔娆犹豫了片刻,还是与桓萱等人一起,向着谢络等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络见崔娆走过来了,忙跑着迎了上来。

一跑近崔娆,她便拉起崔娆的手,说道:“阿娆,你就要走了!你这一走,我们便要三年后才能见面了!”

崔娆重生后,还是第一次看见谢络。前世两人便十分要好,后来崔娆嫁给赵斐去了北地,而不久,谢络也嫁去了漳州,从此两人一南一北,至死再无相见。如今又见到谢络,她心里也是十分感慨,拉着谢络的手,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阿娆,你走了,我会想你的。”谢络一脸的微笑,眼中却闪着泪花。

“阿络,我也舍不得你啊。”崔娆的眼眶也湿了,“三年也不是太长。三年后,我便回来了,你到时可别嫌弃我是从乡下来的土丫头啊!”

“怎么会?”谢络听崔娆一说,忍不住破涕为笑,“倒是你,别到了清河有了新姐妹,便不理我了。”

“我不会不理你的。”崔娆微笑着看着她。

“对了,我二哥、三哥他们也在那边呢!”谢络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你也去给他们道个别吧,大家要三年后才能相见了呢。”

闻言,崔娆有些犹豫,“有大哥在那边,我就不用去了吧。”说着她向着崔植的方向望了过去。

若是前一世,看见谢浔在那边,她定然是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而这一世,她的心意已经改变了。她不想再靠近谢浔,不想再被他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在心里便排斥着与他接近。

“阿娆,他们特意来为你们送行,你不去不好吧?”桓萱一边说话,一边望着谢浔,眼睛里似乎有光华流转。

从桓萱的眼睛里,崔娆读到了对谢浔那特殊的情意。

崔娆看在眼中,心里却是一叹。前世,桓萱到最后确实如愿嫁给了谢浔,可结局却未必比自己好多少。

想到这里,她往谢浔的方向看了看。

他仍然如自己记忆中那般,挺拔俊逸,一派温文文雅之姿。袁雯樱和张伶薇不时面带羞色地偷眼看他。

她用眼角瞥到自己身旁的表姐桓萱,也是定定地望着谢浔,那含羞带怯的神色间,对谢浔的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表姐早就爱慕着谢浔,自己前世怎么没有看出来?也许当时自己也是身在其中,倾慕于谢浔,便当局者迷罢了。

想到这里,崔娆心底一声苦笑。

看谢浔如今儒俊的模样,倒真看不出他是一个好色孟浪之人。可她却知道,谢浔与桓萱成亲才一年,便先后纳了三房的妾室。这样薄情的男子,不配桓萱如此相待。若有机会,自己定要好好劝说表姐一番。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正在和崔植说着话的谢浔突然一下抬起眼来,看崔娆这边望了过来。

崔娆不妨谢浔会突然望过来,两人目光堪堪撞在了一起。

因为毫无预备,崔娆先是一怔,接着像是被惊了一下似的,立即将眼睛转了开去。

第三章

见崔娆看到自己,一下便转过脸去,谢浔不由怔了一下。

以往崔娆见到自己时,总是满脸的欢喜,总是想方设法挤到自己身边,叽叽喳喳没话找话说个不停。可今日,她看见自己在这边,不仅没有跑来与自己说话,似乎还躲避着自己,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

这是何故?难不成因为她父亲的故去,对她的打击太大,让她改了心性?

“阿娆,我们便过去说几句话吧。”谢络不知道崔娆心中所思,便拉了拉她的衣袖,“毕竟要三年后才能再见到了。”

“我,我就不过去了。”崔娆对着谢络笑了笑,说道,“有大哥在那边说话便好。”

“阿娆,你怎么了?”谢络见状,似乎有些不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与我三哥说话的吗?怎么今日倒也不理他了?”

说到这里,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哦!莫不是因为昨日之事,你见了我三哥,便不好意思了?”

听谢络这么一说,崔娆一愣:“昨日有什么事?我为何要不好意思见谢浔?”

“你不记得了?”谢络一怔。

崔娆望着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见崔娆似乎真不记得了,谢络有些讶然,愣了半晌才说道:“昨日,我们兄妹几人随大伯和爹爹一起到崔府来为崔太傅送行。我们到了崔太傅的灵堂,你原本跪在灵前,可一见到三哥来了,你便扑到他身边,拉着他大哭起来。许是因为太过伤心,哭着哭着,你便昏死过去。”

“当时三哥见你晕了,赶紧将你扶住,可当时好像都没见你有出气,吓得他魂魄都不见了。直到郎中来看过你,说你并无大碍,只是悲伤过度,又多日没休息好,加之你原本身子就弱,这才累极昏倒的。只要让你多休息,很快便无事了。听了郎中的话,我三哥才回过神来。”

“是吗?”崔娆怔了怔。

“我骗你作甚?”谢络说道,“当时,桓夫人、江安侯、袁夫人他们都在场,全都被你吓得半死!”

原来,在自己重生之前,是这般晕倒的。

前世死的时候有谢浔在身边,这一世重生的时候,他也在身边,看来与他真是有缘。只是前世的遭遇已经说明了,她与他之间,只是孽缘罢了。

好在自己看穿了一切,不会再为他动心了。

想到这里,崔娆苦涩一笑:“看来,昨日我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谢络亲热地拉着崔娆的手,笑道:“看来,那郎中说的没错,你真的无甚大碍。看你如今身子大好了,我很是欢喜呢!”

“谢谢阿络如此挂念于我。”崔娆说道。

“谢什么?我们可是金兰之交呢!”谢络冲着崔娆眨了眨眼,一脸的微笑。

崔娆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望着她。

“阿娆,你快过来,给大家道个别吧!”崔植对着崔娆叫道。

“是!”崔娆一听崔植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便拉了谢络等人,一起走过来。

一走到众人跟前,她便行礼问安。

众人皆回了礼。

双方这才起身,又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