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这就是纪姑娘,我跟你说过的,她小小年纪,医术好的很。”杨大远对着那蝶儿,眉眼柔和,似乎满是情意。

纪桃有些不耐烦了,尤其余氏怀里的孩子见她们不走,哼哼唧唧又想要哭。她干脆道:“没那么夸张,只是会治个头疼脑热罢了。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她一拉瞿倩,赶紧就离开了。

都走得远了,瞿倩好奇问道:“那人是谁?”

“一个村的,如今做了上门女婿,去了大远县。”纪桃随口道。

瞿倩是知道纪桃家中一些事情的,虽觉得有些古怪,不过看到纪桃不愿多说的模样,也不再问,刚好孩子又哭得不行,她转身哄孩子去了,更加忘记了这回事。

林天跃不在,纪桃显得无所事事起来,以往她早上起床买菜,回来做饭等着林天跃,午后睡一会儿过后,打扫一下院子什么的,又开始做饭,等着他晚上回来,习 惯真的要不得,如今纪桃只觉得无聊。

每日和瞿倩一起去酒楼坐坐,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六日,这一日酒楼大堂格外热闹,那中年男子每日都在这里说些贡院的事情,引得不少人慕名而来,酒楼干脆给他搭了个台子,比众人坐的位置高了大概两米,整个大堂都能看到他。

今日格外不同,原来那中年男子信誓旦旦的说,早上的时候,有人在贡院里晕倒了被抬了出来。

“不至于吧?”有人质疑。

中年男子不依,他尤其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话,当即加大了声音,“怎么不可能?那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身上衣衫都皱巴巴的,狼狈得很。”

“你那日不是说有胡子花白的老头吗?怎么老头没事,年轻人反倒受不住呢?”

这话一出,许多人的视线都落了过去,那中年男子见状,有些得意,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底下一片人催促,中年男子四处转了看看,卖弄够了,才不紧不慢道:“这贡院里面,有种号房叫臭号。”

“你们知道臭号是什么意思不?”中年男子扬声问道。

不待底下人回答,他又道:“就是靠近恭房的号房,若是住到那边上,这个天虽不算热,但是那个味道,你们想想……”

瞿倩闻言,眉心越皱越紧,忍不住担忧道:“嫂子,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纪桃摇摇头,道:“哪儿就那么巧?”

从那日起,陆陆续续就有人抬出贡院,纪桃去看过几次,有些人只是年纪太大受不了,还有的人因为压力太大而晕倒,本身都并没有什么损伤,养养就好了。

纪桃不再去酒楼了,每日千篇一律都是今日又抬出来几个,从长相到身形到年纪,甚至是衣衫颜色都扒个底朝天。她虽然担忧林天跃,但是她并不觉得林天跃会是抬出来的一员。

林天跃从小就生病,承受的痛苦比一般人多得多,还有那么苦的药,从小就开始喝。

巷子里也有秀才被抬回来,还请了纪桃去诊治,看着秀才醒了后脸上的后悔失落,还有家人担忧里夹杂的失望,纪桃真切体会到了,寒窗苦读却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的。

最后一日,纪桃天蒙蒙亮就起身,先去集市买了肉菜,回家换了衣衫,和瞿倩一起去了贡院门口。

一般人并不能进去贡院那条街,都只在外面等着,有拿着刀的衙差守着街口,纪桃和瞿倩两人去得早,还算前面,两人站在靠近衙差的位置,后面的人也不敢挤得太厉害。

纪桃和瞿倩到了后,不停有人从里面抬出,此时还未到交卷的时辰,这些人都是实在受不了了才被人抬出来的,有几个人面色蜡黄,脸颊深深凹陷进去,不过短短几日时间,瘦得不成人形。就连这最后的半日都坚持不了了。

瞿倩见了,越发紧张,抓住纪桃的袖子扭成了一团,纪桃看到了也随她去。

又有一个人被抬出,从衙差身边经过时,突然口吐白沫,面色青黑,翻着白眼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纪桃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上前掏出银针扎了两下,那人似乎平静了下来,重新晕了过去。

边上的人先是被吓一跳,衙差见势不对都上前了两步,还未反应过来,纪桃就已经收回了手。

“赶紧送医馆去呀。”纪桃见几人都看着她,催促道。

“多谢夫人。”抬人出来的衙差道谢,抬着人赶紧走了。

那上前两步的衙差看了看纪桃,道:“夫人还会医术?”

此时后面的人越来越多,纪桃自然知道,见衙差主动问起,点点头道:“我会一些,只是些简单的。”

衙差点点头,重新站了回去,不过在众人往前挤时,尤其注意了纪桃。

纪桃明白,人家这是领她情故意照顾她了。

午后,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纪桃离得远,抬眼一看只觉得密密麻麻都是人,还有人被搀扶着,路旁都站了衙差,倒还算井然有序。但是纪桃身后的人就没那么有礼了,一看到贡院门打开,黑压压一片那么多人出来,便开始不停往前挤,大声唤着名字。

衙差大声训斥也没有用,拔了刀也威胁不住后面的人,纪桃还好,她努力靠近那个衙差,后面的人再挤也还是有些顾忌。

好在很快就看到林天跃出来,何然和瞿炜相互扶着,三人一起往门口走,纪桃远远的看到,只觉得眼眶酸涩,心里提着的石头瞬间落地,深呼吸几下勉力压下眼眶泛起的泪意,纪桃抬起手,大声道:“天跃。”

只一句,林天跃就似有所觉,抬眼朝她看来,先是欣喜,朝她挥挥手笑了笑,随即看到纪桃身后挤挤攘攘的众人,面色都变了,拉了一把身后的何然,就想快步朝纪桃奔来,却发现他寸步难行。

林天跃前面后面都是人,想快也快不了,他随着人流往纪桃的方向过来,眼神几乎没有离开她,时不时担忧的看向纪桃身后的众人,和那些人比起来,纪桃在里面瘦弱不堪,仿佛一瞬间就会被淹没。

终于,林天跃握住了纪桃伸出的手,微微一使劲,就将纪桃拉了 过去,瞿倩早已扑向何然和瞿炜。

纪桃正欣喜于林天跃只是狼狈了些,身子似乎并没有不适,就听到他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桃儿,你不应该来。”

边说,一边将纪桃拉进怀里往外走。

纪桃头埋在他怀里,闻着林天跃身上的墨香和微微的酸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纪桃顺着林天跃的力道走,她的头微低,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腿,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面前的腿似乎少了,林天跃才放开她。

纪桃抬起头,正想要说话,却发现林天跃踉跄一下,她心里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天跃,你……”

林天跃稳住身子,握住纪桃手极紧,看着她认真道:“桃儿,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晕,我们回家。”

纪桃看了看周围,扶着他走到一旁的廊下,“我们先歇一会儿,等着倩儿他们。”

林天跃点点头,靠在柱子上含笑看着纪桃。

“看我做什么?不认识了?”纪桃回身一笑。

林天跃摇摇头 ,“桃儿,我好像还没有说……”

“我很想你。”

声音低低,带着微微的沙哑。

纪桃转头看了看周围急匆匆来来去去的人,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回身笑道:“我也想你。”

林天跃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周围的人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样的日子里,像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林天跃只抱了一瞬,很快放开她,低笑道:“我身上的味道大概是不好闻的。”

纪桃退开,微微一笑,“熟悉的味道,就是浓了些。”

“我好想吃你做的饭。”林天跃抬眼看着远远的过来的瞿倩几人,低低道。

纪桃也看着那边,见他们越来越近,笑道:“我一大早就去买了菜,还有你最喜欢的排骨,回去我就做给你吃。”

何然整个人几乎是虚脱的,大半个身子都挂在瞿炜身上,瞿倩心疼得不行,想要上手又扶不住,瞿炜则是有些嫌弃,边道:“你这身子也太弱了。”

瞿炜面色有些苍白,精神还算不错,看到纪桃和林天跃后,对瞿倩道:“回去以后,让纪大夫给他看看,就是没病,也弄点补药给他吃。”

语气神情都一副嫌弃的模样,不过扶着何然的手却稳稳当当的。

林天跃看了一眼瞿炜的手,并没有上前,道:“我们回家吧。”

好容易到了家,纪桃走前,锅里早就烧了一锅水,她灶里用灰盖好了一些半燃的柴火温热着,此时倒是刚刚好。

她一进门,将林天跃扶进屋子,就准备去打水,林天跃见了,自己接过水桶拎了水进屋。

纪桃想要夺过,抢不过,只跟着林天跃,急道:“天跃,你方才怎么了?到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林天跃将热水倒进浴桶,见纪桃就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

他伸手解下腰带,外袍滑落,身上只着了乳白色的内衫,眼神里满是笑意,“桃儿,你是不是想要看我沐浴?”

语气调笑,满是愉悦。

纪桃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出门去了厨房。

纪桃很快就做好了饭菜,她觉得林天跃这几日一定没吃好,应该很饿才对。敲门却发现里面的毫无反应,纪桃心里有些慌,伸手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浴桶里睡着了的林天跃。

纪桃慢慢的走进去,林天跃的头微微扬起,靠在浴桶壁上,眼睛紧闭,唇角紧抿。

在她记忆里,林天跃很少有睡得这么熟的时候,纪桃有些不舍得唤醒他,伸手摸了摸桶里的水,已经微凉。

她伸手去推林天跃,手刚刚触及他温热的胸口,林天跃的眼睛已然睁开,先是冷然,待看清楚是纪桃后,柔软了下来,温声道:“桃儿,怎么了?”

“吃饭。”纪桃轻轻道。“水凉了,你先起来吃了饭,然后再睡。”

林天跃点点头,身子动了一下,水波荡漾一番后,他却并未起身,微微笑道:“桃儿,你先出去好不好?你在这儿,我会不好意思的。”

纪桃方才分明看到他是站不起来,闻言心里一酸,上前不由分说用力扶起他,斥道:“你多能耐啊,都站不起来了,不知道让我帮你?人家娶媳妇是用来伺候自己的,你倒是好,将我往外推。”

林天跃只是坐得太久,脚有些麻,也因为太累有些软,纪桃一番训斥落在他耳中,只觉得亲切,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来,慢慢的似乎浑身都暖了起来。

“我只是不想让我这么无力的模样被你看到。”林天跃顺着她的力道站起,叹息道。

入眼一片白皙,纪桃脸有些红,手上施力,动作也不慢,嘴上却道:“只怕是晚了,你小时候虚弱得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我还记得呢。”

第五十九章

林天跃无奈的笑了笑,顺着纪桃的力道站起身,出了浴桶。

纪桃递了衣衫给他,忍不住又道:“当初你还说,看热闹都不好去看,就怕连累了别人。”

林天跃更加无奈,“我那不是身子弱嘛。再者说,我确实很怕麻烦外人,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纪桃伸手给他整理衣襟,反驳,“我是外人吗?”

林天跃看着低着头给她理衣衫的纪桃,脸颊微酡,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累的。他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头靠在她肩上,闻着她身上的药香,叹息一般道:“你不是外人,你是内子。”

纪桃嘴角微勾,娇斥道:“你知道就好。这种行为万万不可取,一个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很厉害的,总有虚弱的时候,需要帮忙的时候,家人是干什么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来依靠的。”

林天跃沉默听着,嘴角的笑容始终未落。衣衫穿好,林天跃的腿已经不再麻了,只是还有些软。等两人坐在桌边,已经过了一刻钟,纪桃给林天跃夹了块排骨,道:“吃,吃完了回去睡觉。”

林天跃看着碗里的排骨,半晌一笑,开始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林天跃合着纪桃一起收拾了碗筷,拉着纪桃往屋子里走去,笑道:“陪我睡。”

纪桃依了他。

林天跃躺在床上,伸手揽住纪桃,叹息道:“这才是过日子,美味佳肴,高床软枕,温香软玉。”

纪桃忍不住笑,“这怎么能算是美味佳肴,高床软枕?”

林天跃低笑,“桃儿,你是不知道,那贡院的号房里,只要两块木板,白日写字,夜里就拆了拼着睡觉,每日的饭食都是最简单的,我还好,多少会做些饭菜,我对面那几个,都简单的馒头就着白水,到了最后几日,馒头都馊了,吃坏肚子的很多,还不能出来,因为这一出来,就得再等三年或者更久,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这几日……”

纪桃听得心里发酸,翻身抱住林天跃,道:“有付出才有收获。”

“你说得对,忍过这一回,若是得中,日子就好过了。”林天跃动了动身子,吻了下纪桃的颊。

“温香软玉……”林天跃叹息,末了一声轻笑。

纪桃也随得他。

见纪桃乖巧,脸颊上都染上了绯红,林天跃越看越好看,笑道:“我经常想起你……我写字累了,就想想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是不是在做饭?或者洗衣?或者打扫院子?又想着院子里的那个存水的水缸该洗了,你洗着累,我应该洗了再去考……”

纪桃靠在他胸口,闻着林天跃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和轻微的墨香,很快就听到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用力抱了下他,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有这个人在,她的心是踏实的。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就这么抱着,屋子里只有林天跃均匀的呼吸声,纪桃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半睡半醒间,纪桃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有些舍不得放开,不过若是再敲下去,说不准林天跃就被吵醒了。若是以往,这样的动静他早就醒了,大概还是太累。

纪桃起身,给林天跃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朝院子里走去。

门口站着陈氏,她眼眶通红,看到纪桃后很是激动,伸手一把拉住她,道:“妹子,你千万随我去看看我家夫君。”

纪桃回身看了看屋子,随口问道:“怎么了?”

陈氏很急,催促道:“妹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脸色很不对,你能不能快点?”

纪桃见她实在是焦急,还有些害怕,点头道:“我回去拿药箱。”

于启明养好身子没多久,乡试就开始了,好在他养好了伤,才没错过。

纪桃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怪味,有些酸臭,闻起来有些难受,她抽抽鼻子,陈氏已经上前,回身催促,“妹子,你赶紧看看,他回来就睡着了。”

纪桃上前,查看一番后,发现于启明正在发高热,唤也唤不醒,把了脉后,问道:“他回来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越是靠近于启明,纪桃觉得那味道越发重,她也闻出来是什么味道了。

看着于启明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怜悯。这娃,坐的大概就是那传说中的臭号了。身上的衣衫都是那股味儿,也难为他能坚持到最后。

“他说肚子痛,吐了两日了。”纪桃了然,大概就是林天跃说的那样,吃了馊的饭菜。

“我给他配药,你煎了给他喝,得注意他身上的高热,最好用温水帮他擦身。多擦!我可告诉你,可不能再高了,要不然该烧坏了。”纪桃打开药箱配药,一边嘱咐。

陈氏一一应了,听到会烧坏,面色更紧张了。又问:“妹子,他这严不严重?”

“退了热,如果醒来再不吐,应该就差不多了。”纪桃将配好的药分开包好。又嘱咐几句,才背起药箱离开。

刚刚出门,又看到瞿倩在她门口探头探脑,见纪桃从于家出来,她上前,忙道:“嫂子,你赶紧帮我看看阿然,他回来就睡了,我有些怕。”

于是,纪桃又随着她去看了何然,何然早已经睡着,正在打鼾,屋子里的她们来来去去也没能吵醒他。

“方才我看他还好好的,他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纪桃皱起眉,询问道。

瞿倩摇摇头,“他一回来,我说给他烧水,他就靠在这里等着,我水都给他怼好了,招呼他洗漱,他好像应了一声,我就去做饭了,谁知我饭做好,看到他还在这里,唤都唤不醒。我有些怕……”

“没事,他是睡着了。”纪桃答。

瞿倩松口气,又发愁,“但是没吃饭呢,这一身皱巴巴的也得洗漱,味道也不好闻。”

吴氏端了饭菜进来,就听到瞿倩的话,接话道:“倩儿,让他睡,大不了洗被子,我给你洗。”

纪桃和瞿倩对视一眼,吴氏这话,显然是不高兴瞿倩嫌弃何然了。

纪桃自然不会去搭这个话。

瞿倩却不是个软的,闻言皱眉道:“娘,被子是小事情,我就是怕阿然他饿坏了,方才他说,好几日都只是把馒头烤烤就着水吃的,这怎么行?万一坏了肚子不是更加麻烦?”

“呀,那怎么行?”吴氏也着急起来。

纪桃背起药箱,“没事,等他醒了再吃也行,不过最好还是吃饭了再睡。”

瞿倩送她出门,闻言问道:“林大哥吃饭了吗?”

纪桃已经走到门口,回身笑道:“他吃饭了睡的。”

瞿倩点点头,又咬牙,“我去让他先吃了饭再睡。”

纪桃突然觉得不对,想起什么,问道:“倩儿,我那表姐夫呢?”

瞿倩一愣,随即茫然道:“他还没回来呢。”

实在是袁子渊只住了一日,两个晚上就走了,只有屋子里的换洗衣物能证明他住过。这十来日过去,瞿倩早已忘了这回事,今日一大早就忙着接何然,谁也没想起还有个袁子渊。

当然了,对瞿倩来说,那就是个借住的房客。

但是落到纪桃这里,真的一点不管不问好像也不太好,万一他真的晕倒在外面……

“我得去找找。”纪桃突然道。

瞿倩看了看屋子,道:“我去嘱咐一声,和你一起去。”

纪桃刚想要拒绝,瞿倩已经进屋去了,很快出来,纪桃也不再拒绝,两人往贡院的方向找去。

刚刚出了巷子,就看到袁子渊远远而来,纪桃的位置看着他走过来,似乎在飘,其实是踉踉跄跄着,稳不住身子一般。

“表姐夫,你没事吧?”纪桃上前,袁子渊走走停停,正靠在别人家院墙上喘息。

听到纪桃的唤声,他抬起眼看了纪桃,又看了看瞿倩,勉强笑了笑,“没事。”

他想要站直身子,却往前一头栽了下去。

瞿倩吓得后退一步,纪桃也先是想退,随即觉得不对,她不接就没人接住他了,下意识伸手,却也只接住了袁子渊的头,顺着他的力道,纪桃也差点摔倒,好容易将人平放在地上,纪桃才看到袁子渊面色苍白,唇角干裂,眼眶一片青黑。

纪桃上前,推了推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背,觉得不对,伸手探上他额头,入手一片滚烫,比起于启明的更甚。

林天跃醒来时,外面一片漆黑,他伸手就碰到了边上熟睡的纪桃,伸手揽过,继续满足的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纪桃起床做饭,林天跃睡了一觉,已经觉得好了许多,只是头还是有些晕。

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他走到门口,就看到里面切菜切得利落的纪桃。

门口站了个人,纪桃自然一眼就看到了,笑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