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面的话还没说,便被一道男声打断:“但是这位姑娘并不是修士,而是凡人。”

说话的正是那位还没离场的笑脸公子,他大概是喝完了茶,正摇着一把纸扇,转过身笑眯眯朝这边看过来。

冷面小哥愣了下,眉头微微蹙起,他分明感觉到这女子身上有灵力,所以并没有想过她不是修士。他思忖片刻,伸出手掌,隔空对着青梧,做了个轻握的手势,片刻后,放下手,点头道:“确实是凡人。”说罢,转过头,看向周照,“周公子,既然这姑娘是凡人,那就不归我们玄衣卫管了。”

周大山鸡不干了,跳起来道:“她怎么可能是凡人?我那些随从可都亲眼看见了,她只轻轻用竹杖一敲,我就滚了两丈远,我这手只差一点就断了,她分明就是会法术。”

冷面小哥是周大少爷的手下,虽然知道周照是个恶霸纨绔子,但毕竟是直属上司亲弟弟,这亲弟弟受了修士欺负,他们帮忙出个头无可厚非,只是没料到伤人的是个凡人少女。

他想了想,又问青梧:“你可是用了法器伤人?”

青梧拿出竹杖,原原本本道:“我这竹杖确实有灵力,但若不是周少爷先欺负人,我也不会对他动手,而且我也就是轻轻一敲,哪知就把他打伤了,说起来,是这根竹杖自己发的力。”

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又生了张天真无邪的清纯面孔,语气中尽是无辜。这样一说,几个玄衣卫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

笑脸公子又笑眯眯插话道:“几位大人,依在下愚见,既然这位姑娘说是竹杖自己动的手,按着大启律例,那该罚的便是这根竹杖,若不然几位大人现在就对这竹杖施以鞭戒之刑,散了竹杖的灵力,在下正好帮忙做个见证。”

玄衣卫:“……”

偏偏这货还不罢休,轻飘飘挪了过来,眨巴着眼睛道:“在下还未见过玄衣卫的鞭戒之刑,今日不知可否涨点见识?”

让玄衣卫对一根竹杖施鞭戒之刑,那不是扯淡么?那冷面小哥自是不会做这等荒唐之事,他皱了皱眉,转头道:“周少爷,这姑娘当真是凡人,要不然您去找知州大人主持公道?”

周照一听不干了,跳起来指着燕鸣道:“就算她是凡人,她的同伴肯定是修士,就让他代替受刑。”

一直未出声的燕鸣听了他这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撩起眼皮轻飘飘看向他。

本来气焰嚣张的大山鸡,顿时只觉得凉意从天灵盖灌下下来,一种没来由的恐惧袭上心头,浑身忽然僵硬,脑子一片空白,张着嘴巴,后面的话却一句说不出来。

笑脸公子见他忽然不说话,继续道:“都说了该罚的是姑娘那根竹杖,哪有让人代替受罚的道理。我瞧着这位姑娘和公子,都是守本分行善事的人。虽说周少爷您受了伤,但毕竟是您欺负人在先,依我看,几位大人对竹杖施了鞭戒之刑后,也劝说周公子给人家姑娘赔个礼道个歉。不然玄衣卫背上一个为虎作伥的名声,可就不大好了。”

冷面小哥闻言,一张冷脸顿时又冷了几分,正要驳斥这扣下来的一口大锅,却见周照蓦地跪在地上,对青梧连磕了三个响头,又用猪蹄手连扇自己几个耳光,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是我不对,不该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子,我给姑娘赔礼了。”

别说是青梧,就是几个玄衣卫都吓了一跳,那笑脸公子,更是往后跳了两尺远,惊愕道:“没想到周公子有如此觉悟,在下佩服佩服!”

冷面小哥觉察不对劲,伸手在周照背上用力一拍。周照打了个激灵,茫然地抬头:“我怎么了?”

那冷面小哥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没事,你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

青梧:“……”

周照站起身,看了看青梧,又看了眼面色淡淡的燕鸣,刚刚嚣张的气焰不知为何就没了踪影,对这场狐假虎威的讨公道顿时变得兴趣缺缺。

他梗着脖子摆摆手,道:“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一个女子一般见识。”

冷面小哥点头:“那再好不过。”只是说完,忽然转头看向笑脸公子,冷喝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笑脸公子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眨眨眼睛不明所以道:“我做了什么?”

冷面小哥轻哂一声,雁翎刀刀鞘猛的一扬,一股罡气,自刀上射出,旁边八仙桌上的两只茶杯,朝两步之遥的男人急速飞去。那笑脸公子,嘴角不以为意地一扬,身体在这罡风中岿然不动,抬起衣袖轻轻一拂,再摊开时,手中完完整整躺着两只杯子,连里面的水都没洒落一滴。

他将其中一只,隔空推向冷面小哥,又端起另一只,不紧不慢饮了一口,笑眯眯道:“玄衣卫请喝茶,在下荣幸之极。”

冷面小哥接住茶杯,寒着脸问:“好修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来自哪个门派,师出何人?”

笑脸公子将手中纸扇打开摇了摇,昂头摆出一套风流潇洒的姿势,道:“在下乃一介散修,无门无派无师父,爱好行侠仗义,特长除魔卫道,江湖人称赛潘安。大人可否听过我名号?”

冷面小哥轻哂一声:“未曾。”说罢,将茶杯放回八仙桌,大手一挥,拎着还有点混混沌沌的周大山鸡,转身离开。

“哎?这就走了?你一堂堂玄衣卫,专司修界之事,竟然没听说过我大名鼎鼎的赛潘安?”

见没人理他,他又转头看向青梧和燕鸣:“你们可曾听过?”

青梧看了看神色淡淡的燕鸣,又看向企盼着她答案的公子,最后干干一笑,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赛潘安皱眉啧了一声:“看来我这名声还不够响亮,得继续努力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赛潘安:今天又是被自己帅醒的一天。

燕鸣:今天又是你离死期更近的一天。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这位赛潘安公子显然是自来熟,感叹了一番自己名号不够响亮后,便收起扇子,往青梧这张桌子一坐,拱手笑眯眯道:“相逢即是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青梧这么几年除了归墟岛的族人和燕鸣,就没机会认识其他人,这人虽然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刚刚毕竟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况且他一张笑脸,实在是让人很难设防。

她笑着道:“谢谢公子帮我说话,还叫那周少爷跪下道歉。”

虽然她不知道他对大山鸡做了什么,但显然是施了法术的。

赛潘安摆摆手道:“不谢不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向来我赛某的做人准则,见到有人利用玄衣卫仗势欺人,我怎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那恶少爷道歉,应该也不是我的功劳。”说着,他转头笑着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燕鸣,“你说是不是,公子?”

燕鸣牵起唇角看向他,却不说话。

赛潘安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冷意自心头涌起,赶忙定了定心神,方才将这冷意压下去,虽然探秘不出对方的实力,但明白这人绝非寻常修士,他呵呵笑道:“公子好功力,不知公子师从何门?”

燕鸣淡声道:“在下乃一介散修,无门无派无师父。”

青梧:“……”这不是刚刚赛潘安的台词么?

这位赛过潘安的公子被人剽窃了台词也不恼,反而是朗声笑着大手一拍:“公子竟然跟赛某一样,那真是太巧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单枪匹马行走江湖不容易,若是公子不嫌弃,咱们拜个把子认个兄弟如何?”

青梧:“……”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如此热情奔放的么?

她眨眨眼睛看向对面的燕鸣,只见他轻笑了笑,点头道:“无妨。”

赛潘安喜滋滋倒了杯茶水,举杯道:“那大哥,赛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燕鸣轻笑道:“燕鸣。”

赛潘安蹙了蹙眉,道:“燕鸣?大哥这名号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想必大哥也跟我一样,空有一身修为,却怀才不遇。说起来,修界都被那些名门里的沽名钓誉之徒给占据了,咱们没有背景的修士,想要出头可真是太难了。难怪我一眼见到大哥就觉得面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有没有?”

他罗里吧嗦说完这一通,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喝完还砸吧了下舌头,仿佛喝的是酒一般。

他又拿起茶壶,给杯子斟满,对向青梧:“我也敬大嫂一杯。”

青梧的白皙双颊顿时就红了个大半,支支吾吾道:“赛公子,你搞错了。”

赛潘安见她这羞红了脸的模样,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门,道:“我说大哥一个修士,怎么道侣是个废材?原来是我弄错了。失言失言,还望姑娘别介意。”

青梧本来一张红脸差点变成了黑脸,凡人就凡人,咋还废材上了?说出来吓死你,她虽然是个废柴,但可是天选之子的有缘人。

赛潘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人身攻击,话锋一转问:“不知道大哥和姑娘来岳州城作何?”

燕鸣淡淡道:“路过。”

赛潘安看了看不远处的小二,低声道:“大哥,我这里有门赚钱的活儿,不知有没有兴趣?”

“赚钱?我有兴趣?”青梧忙举手道,现在她已经离开归墟入了尘世,吃穿住行都得花钱,总不能全靠燕鸣养着,她也得自食其力。

哪知这赛潘安却是颇有些遗憾地看向她:“这个活儿凡人可干不了。”

青梧:“……”干不了就干不了,为何要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作为一个废柴,她再次收到了一万点伤害。

燕鸣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面的女孩,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摩挲了片刻,笑道:“愿闻其详。”

赛潘安咧嘴一笑,小声道:“刚刚那说书人讲的,大哥你也听到了吧?那你知道玄衣卫来岳州城是办什么案子么?”

燕鸣道:“这倒真是不知。”

赛潘安捧着嘴巴鬼鬼祟祟道:“是来追查幽冥教教主花月容的下落。三个月前玄门正道围剿魔尊无名老巢,灭了那大魔头后,他的左膀右臂,也就是邪道第二号人物花月容身负重伤却侥幸逃脱。玄衣卫追查几个月,一直没有消息,直到几日前,正阳宗密报朝廷,说在岳州城发现幽冥教踪迹,玄衣卫这才突临岳州。”

青梧:呵呵,捧着嘴也没用,我已经听到了。

燕鸣点点头:“赛兄一介散修,竟然能打探到这等绝密消息?”

赛潘安啧了一声,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两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贼兮兮道:“别看我是散修,但只要舍得花钱,就不愁拿不到消息。不瞒大哥,小弟我在玄衣卫和四大门都有路子,我不仅收到消息玄衣卫来岳州是追查花月容,还知道朝廷给花月容标的价是这个数。”他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十万两。”

燕鸣:“哦?是吗?”

青梧入尘世几日,已经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物价,跟历史上的几个主流皇朝区别不大,十万两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赛潘安用力点头,颇有些激动道:“正阳宗不把这消息告诉其他玄门,只密报朝廷,就是怕被其他人分一杯羹。到时候他联手玄衣卫捉了这花月容,不仅能得到赏金,还能提升在八门里的地位。如今这四门十八宗的十八宗,被魔道灭了十个,只剩下八宗,个个都想当老大,正阳宗那李老儿,这时不蹦跶更待何时。”他顿了顿,又说,“大哥,我知你修为高深,若是愿意跟我联手去抓到那幽冥教教主,咱们俩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以后走到哪里一报名号,绝对倍儿有排面。”

燕鸣沉默了片刻,看向对面听得入迷的女孩,轻声问:“阿梧,你觉得呢?”

“啊?”青梧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那幽冥教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赛潘安抢答道:“这个花月容那可是天底下除了魔尊无名之外,作恶最多的邪道人物,和无名那大魔头一起灭了十大门派,整整上万修士惨死在他们手下。阿梧姑娘你是凡人可能有所不知,当初几大门派被屠的时候,山头都被血色染红,那真叫一个惨烈。你以为我去抓这个花月容,是为了那十两银子?当然不是,我是为了除魔卫道。”

说罢,还义正言辞地拍拍胸口。

青梧笑盈盈看着他,我咋觉得有点不相信呢?

当然这位赛潘安公子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道,对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忘记老族长的临终遗言。所以她才是为了帮助天选之子除魔卫道,成为盖世英雄,而不是为了钱。

当然,顺便能赚钱就再好不过了。

她思忖片刻,点点头:“如果那个什么教主当真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我觉得燕鸣大哥可以试一试,反正岳州城我们都还没逛完。”

燕鸣轻笑了笑:“既然阿梧这样说,那咱们就在岳州城多停留几日,待我和赛公子抓了那花容月再,再带你回我的故里。”

赛潘安兴奋地将扇子一打,道:“我就知道大哥跟我一样,有一颗行侠仗义除魔卫道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啦大家开心哦~

第18章 第 十八章

不过一杯茶的功夫,燕鸣凭空多了个弟,青梧差点成了大嫂。这位赛潘安公子认了哥,当真是不客气,喝完茶又让燕鸣这个便宜大哥请他吃饭,吃饱喝足才说自己丢了钱财,仅剩的两文钱刚刚买了茶,如今身无分无,异地他乡无处可去,死皮赖脸要跟着燕鸣和青梧回客栈。

青梧不得不怀疑他其实是个江湖骗子。

不过燕鸣倒只是笑笑,默许了他的牛皮糖行为——可见这位天选之子当真是个豁达心善的好人。

当然,到了客栈后,赛潘安想直接入住燕鸣的房间,还是被他拒之门外,然后掏出一锭银子,让小二给他重新开了房间。

赛潘安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但那笑眯眯的表情,分明是十分好意思。

这晚,青梧刚睡下会周公,忽然听得有人敲门,确切地说是有人敲窗。她蓦地惊醒,朝半打开的窗子看去,却见月色下,赛潘安一张俊脸探了进来,捧着嘴巴小声道:“阿梧,快醒醒!”

青梧差点被他给吓得掉下床,而同样被吵醒的阿狸,不满地嗷呜两声,直接朝窗边的人扑去,一顿猫爪拳招呼上脸。

“别打脸别打脸!”赛潘安嗷嗷叫着,噗通一声翻进屋子摔在地上。

“阿狸!”青梧将胖狸花叫回来。

阿狸夹着短尾巴,又奶凶奶凶朝地上的人嗷呜叫了两声,这才跳回青梧身上。

青梧看着地上龇牙咧嘴的男人,嘴角抽了下,道:“赛公子,你这大半夜的翻窗,是想当登徒子么?”

赛潘安撑着腰站起来,连连摆手道:“阿梧姑娘误会了,我赛某人虽是个风流浪子,但绝对没有染指凡人女子的嗜好。”

青梧:“……”瞧不起凡人是不是?

赛潘安继续道:“我本是想敲门的,但怕吵醒其他客人,便敲了窗。”

青梧:“敲窗就不会吵到其他人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旁边不知哪个房客喊了一句:“吵什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

赛潘安干干一笑:“……这倒也是。”

青梧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确定他不是来占自己便宜的,才又问:“赛公子深夜来我房里是要作何?”

赛潘安挪到她跟前,小声道:“我本来是要悄悄去大哥房间的,但他不在,所以来问问你。”

青梧瞪大眼睛:“你一个大男人半夜摸进燕鸣大哥房间,想做什么?”

赛潘安龇牙咧嘴一番表示抗议,道:“想什么呢?本公子才不是断袖,我只是白天没看出来大哥修为到底几何,好奇想去偷偷探探。”

青梧嗤了一声,蓦地反应过来,问道:“你说燕鸣大哥不在房间?”

嗯错。”赛潘安点头,“所以我才来问你,知不知道他大半夜去了哪里?”

青梧赶紧下床,将赛潘安赶出去,换上衣裳,来到隔壁一看,燕鸣果然不在。

赛潘安推了推她,问:“你也不知道?”

青梧摇摇头。

赛潘安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青梧不明所以看向他。

赛潘安贼兮兮道:“大哥肯定是去了春风阁。”

青梧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偏偏赛潘安还非怕她不知道似的,继续道:“这春风阁是岳州城最大的青楼,最近刚刚选出了个花魁,据说貌美倾城,引得仙凡两界的男子都想为她一掷千金。我怀疑大哥是听说了这事,趁你睡着了悄悄去看那花魁。”

青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但心底又莫名有点动摇,虽然她现在和燕鸣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但两人结伴而行,他晚上要出门做什么,没道理不和她说一声。

除非……除非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而不想让她知道的,似乎也只有这种事。

青梧深深觉得这想法很荒谬,毕竟燕鸣是修行之人不说,就算只是凡人男子,以他的行事风格,也绝对不是会去青楼喝花酒的人。

赛潘安瞧出她那点小心思,怂恿道:“你要不信,咱们这就去看看。”

青梧虽然还是不大信,但思忖片刻,还是点头:“行。”

阿狸喵的一声跳进了她披风的帽子里。

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刚刚亥时,除了酒馆青楼,其他的店铺早已打烊,街道上更是空空荡荡,只有偶尔冒出的一两个醉鬼。

两人走了一段,便见到夜行的更夫。梆子声落下,男人拉长的声音划破夜空。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也不知为何,青梧忽然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赛潘安道:“前面转个弯就是烟斜街,进去百米便是春风阁。”

“哦。”青梧点点头,默了片刻,没忍住问,“赛公子,你觉不觉得这街上好像有点问题?”

她话音刚落,只间前方两丈远的更夫,忽然站着不动,脖子上的脑袋,转了两圈,咕咚一声滚落在地。

青梧吓得尖叫一声。

“何方妖孽,敢在爷爷我眼皮底下撒野!”赛潘安眯了眯眼睛,蓦地凌空一跃,飞掠上旁边的屋顶,颀长的身影,无声踏着瓦片,朝月色下几道黑影追了过去。

“喂!”青梧叫了一声,可惜赛潘安充耳不闻,眨眼睛已经消失不见。

顷刻间,空落落的街道上,只剩下那没了脑袋还站在原地的更夫,以及青梧和她帽子里正探出来抱着她脖子的阿狸。

这赛潘安也忒不靠谱,明知道她是个凡人,还把她丢下不管。什么春风阁她肯定是不敢去了,得赶紧回客栈等燕鸣回来。

然而不等她往回走,几道游魂一样的黑影,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这些黑影像是穿着黑色披风,帽子戴在头上,但帽子下并没有脸,而是一个黑洞。

青梧只看一眼,就差点吓掉三魂六魄。

她只是个废柴啊,要不要玩这么大!

阿狸从她帽子里跳下来,小小一团站在她面前,嗷嗷地朝黑影吼着,但显然没有变身的他,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青梧哆哆嗦嗦道:“阿狸,你……能不能变成大猞猁?”

阿狸四只脚在地上用力刨了刨,嗷呜嗷呜叫得越发凶猛,显然是在努力变身,但刨了半晌也没变成功,黑影眼见已经朝青梧缠上来。

她见阿狸指望不上,怕他受伤,一手拎起他塞进帽子,一手举起竹杖变成竹剑模式,用力往周遭狠狠一扫。

哗啦一声,一阵强劲的力量,自竹杖中散开。那几道不知什么玩意儿的黑影,顿时被扫开两丈远。

但也仅仅如此,看起来既没死也没伤。

几道黑影面面相觑片刻,又再次往青梧面前挪。

“你们别过来,我手中的竹剑很厉害的,刚刚我是手下留情,你们要再过来,我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

那几道无脸黑影走了两步,在她半丈距离时,忽然停下来,齐齐伏趴在地,做出一个下跪叩拜的姿势。

青梧:“……”什么情况?这些不知什么玩意的妖魔鬼怪,难道是被她不打草稿的吹牛给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