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院子中的石凳坐下，将两包龙须酥摊在石桌上，燕鸣又去内间拿了一壶茶水，亲手给青梧和自己各自倒上一杯。
青梧喝了口茶，道：“燕鸣大哥，我想和你说说哥哥的事。”
燕鸣抬头看向她，柔声问：“怎么？你想你哥哥他们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青梧忍不住就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点点头道：“归墟岛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家，我以后没家了。燕鸣大哥，你会想家吗？”
“家？”燕鸣不甚在意地淡声道，“我没有家。”
“我知道你无父无母，但你肯定有出生长大的地方，还有教你法术的师父，对吗？”
燕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脑子里浮现一座高耸的佛塔，绵延不断的梵音。一个双手双脚套着粗重玄铁链的小男孩，终年被锁在塔下。男孩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来自哪里，每日陪伴他的只有让他身体痛苦万分的诵经和梵音。
这是他记事起到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如果出生长大的地方就是家，那他的家便是那佛塔下了。
后来他终于挣脱锁链和禁制，逃出佛塔，杀掉了了佛塔周围所有僧人，让鲜血染红了整座寺庙。
那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快乐，嗜血的快乐。
第31章 二更
青梧望着夜灯下, 燕鸣那张清雅俊朗的脸, 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沉默半晌的男人，忽的轻笑了笑, 不紧不慢道：“我小时候长在庙里，师父是一位僧人, 不过很早就出来独自游历。后来在蜀中那边的一座仙仙停留修行, 也就是我说的带你回去的地方。”
青梧点头道：“原来你是在生长在庙里的, 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呢。那你喜欢庙里的日子还是修行的仙山？”
“我想想啊。”燕鸣笑了笑, 还作势闭上了眼睛。
他打开识海，试图回忆从前的日子，但是茫茫的识海中, 只有一片黑沉沉漫无边际的焦土，以及一条鲜血汇成的河流。他俊逸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正当他准备关闭识海时, 忽然又看到焦土之中慢慢长出一簇生机盎然的幼苗，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女拄着一根竹杖，由远而近走到幼苗前，弯身浇了浇水。不一会儿, 荒芜的焦土慢慢变绿，有了山和水, 赫然就是之前的归墟岛。
他猛得睁开眼睛。
青梧将他的异样看在眼中，奇怪问：“怎么了？燕鸣大哥。”
燕鸣一双辨不清情绪的眸子, 定定地看向她, 过了半晌才慢条斯理回道：“我最喜欢在归墟岛上的日子。”
青梧闻言, 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眼眶愈发泛红，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哑声道：“你也想哥哥星儿沐儿他们吗？”
燕鸣脑子里浮现楚临楚临和那两个小孩的模样，他记忆力极佳，自然对那些人还记得一清二楚。他试图带入恢复修为前的那个自己，但很显然没能成功。他并不想念岛上的人，或者说，他能感知的情绪里，对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柔软的感觉。
他掀起眼睛看向对面凝望着自己的女孩，只有她不一样。
他对她笑了笑，点头柔声道：“嗯，我想他们。”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太温柔，青梧再次被触动，这回实在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燕鸣伸手替她擦了擦，道：“不要怕，你还有我。”
青梧觉得有点丢人，赶紧擦了擦眼睛，稍稍正色道：“燕鸣大哥，我其实是想和你说说灵凤族的事。刚刚我问了萧大人当年的妖凤之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刚刚和萧大人说话了？”
“嗯，萧大人办案回来，给我带了龙须酥送过去，我就顺便问了他这件事，他把听说的都告诉了我。”
燕鸣不动声色地沉吟片刻，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青梧把萧寒松给她说的妖凤之乱，从头到尾给他复述了一遍。
燕鸣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听说过的，跟他讲的差不多。”
青梧道：“你在归墟待了那么久，不说哥哥他们，就说两个长老，他们哪里有一点像会妖邪之术的妖族？”
燕鸣道：“没错。”
青梧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丫鬟走进来，才又压低声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先皇后和灵凤族是冤枉的？是启明帝为了篡权故意陷害？”
燕鸣不答反问：“你这样认为？”
青梧道：“我只是不相信灵凤族是传闻中说的那样。”说着眉头皱起，露出一筹莫展的表情，“可我也知道，就算灵凤族真的是冤枉，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朝廷百官和各大玄门早认定灵凤族是作恶的妖族，甚至连老百姓也是这样认为，我想调查翻案根本无从入手。”
燕鸣道：“那就不要调查翻案。”
“啊？”
“我帮你直接杀了罪魁祸首便是。”
青梧愣了下，好笑道：“我知道燕鸣大哥本事好，可那是皇上啊，他身后不仅有玄衣卫，还有四门八宗各大世家。”
燕鸣喝了口茶，轻描淡写道：“那又有何惧？”
青梧只当这是逞英雄的豪言壮志，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当年真相到底如何，除了当初那些人，谁也不知道。怪只怪阿公和长老从来没提过当年事。”她顿了顿，又说，“听萧大人讲，玄衣卫是有卷宗的，只是事关天家，早被封存起来。回头我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帮忙查一查。”
燕鸣微微眯眼，问：“你要萧大人帮你忙？”
“他是副千户，在玄衣能说得上话。而且他人很正直，若是我告诉他归墟岛的事，他应该会帮忙。”
“不行！”燕鸣眉头一皱，否决她的想法，“若是被朝廷知道，你是灵凤族的人，会很危险？”
“但我不是啊，我是阿公外出游历捡回去收养的，就是个凡人，稍微有点修为的修士都看得出来，都不用专门证明的。”
燕鸣道：“话虽这样说，但朝廷办案的人生性多疑，让他们相信灵凤族族长不过是随便捡了个孩子回去抚养，恐怕没那么容易，指不定他们会怀疑你隐瞒了什么秘密。”
青梧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被他这样一提醒，顿觉十分有道理。这个世界仙凡有别，赛潘安还天天瞧不起她呢，灵凤族老族长离岛游历，捡了个凡人孩子回去抚养，怎么看怎么都不大寻常。若不是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右脚还有点残疾的凡人，她这会儿被提醒，大概都会怀疑。
她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虽然萧大人是可信的人，但他毕竟是玄衣卫。归墟的事，还是不能告诉他。”
燕鸣牵起唇角轻笑道：“没错。”
青梧：“除了燕鸣大哥，其他人都不能百分百相信。”
燕鸣嘴角的笑意更甚，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柔夷，柔声道：“嗯，阿梧相信我一个人就好了。”
他的手掌微凉，却让青梧耳根一热。
“哎？阿……梧姑娘也在啊！”殷璃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突如其来的沉默。
阿梧飞快收回被握住的手。
殷二公子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脚步有点打飘，来到石桌前，摇摇晃晃坐下，大着舌头坏笑道：“大哥阿梧，你们俩是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知道。”
阿梧瞅了他一眼，站起身道：“燕鸣大哥，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燕鸣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
燕鸣还没站起身，已经被殷璃一把抓住，嘟嘟囔囔道：“大哥，我也有悄悄话告诉你。”
阿梧怕自己也被这家伙给骚扰，赶紧同燕鸣挥挥手：“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燕鸣目送纤瘦的女孩，在月色下，一瘸一拐离开与东门，方才将目光收回，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道：“殷二公子，你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说？”
殷璃大着舌头道：“我……我跟你说算卦特别准，昨晚我算了一卦，近日有魔星降临，天下恐有大乱。咱们要发财了。”
他嗓门很大，刚刚走出月洞门不远的青梧：“……”
奇葩。
第32章 一更
周家的床铺自然是舒服的, 昨晚青梧睡了个这些天以来最好的觉, 但今晚不知是不是听了萧寒松说的灵凤之乱，心里始终不平静, 闭上眼睛就是归墟最后沉岛的画面，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正当她有些迷迷糊糊时, 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呻/吟给吵醒。但一睁眼, 那声音又不在了, 仿佛只是她半梦半醒之间的错觉。
她借着月光，看了眼脚边的阿狸，小家伙显然也是被吵醒, 警惕地睁大一双圆眼睛。
“阿狸，你也听到了？”
阿狸低低嗷呜一声, 表示肯定。
青梧皱了皱眉, 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想着这院子就她和玉澜，莫非那声音是从旁边玉澜的房间传来的。
思及此，她赶紧爬起来，趿着鞋子, 拿起放在床边的竹杖，借着窗棂子照进来的月光, 摸了出去。
来到隔壁隔扇门前，她将耳朵贴在窗格子上听了听动静, 然而里面鸦雀无声, 什么都没有。
她摸摸耳朵, 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小院，入目之处，唯一在动的是婆娑树影，耳边听到的则只有起起伏伏的虫鸣。
难道是她和阿狸都听错了？
她狐疑地转身，准备回房继续努力和周公约会，不想一声低低的呻/吟忽然从门内传来。
这回她确定自己没听错，赶紧敲门：“玉澜姑娘，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噼里啪啦桌椅碰撞的响动。
青梧赶紧又敲了两下门：“玉澜姑娘，到底怎么了？”
还是没人回答，连带其他声音也消失，又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青梧还是不放心，低头看向地上嗷呜嗷呜低唬的阿狸，到：“阿狸，把门撞开。”
阿狸得令，竖起粗短尾巴，绷紧小短腿，圆滚滚的小身子，猛的从地上蹦起，将隔扇门碰咚一声撞开。
青梧握着竹杖，踏着洒落一地的月光，小心翼翼往里走。目光不经意落在地上斑驳的暗色水渍，心中蓦地一提，想到可能是血迹，赶紧越过屋内隔断的云母屏风，边叫玉澜的名字，边朝里面走去。
哪知刚走进去，眼前的一幕，差点将她吓了个魂飞魄散。
只见床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身形高大的人，也或者根本不是人。因为虽是长着人一样的身躯和四肢，但没穿衣服，而是被一层厚厚的毛发覆盖，脸上也不例外，五官被毛发挡住，只露出两只凶恶的黑眼睛，和一对尖利的獠牙。
“你……你是什么人？”青梧大叫一声，虚张声势问道。她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其实不太对，因为这分明就不是人，而是个可怕的怪物。
她脚边的阿狸昂起小脑袋，朝怪物奶凶地嗷呜一声。
那怪物也不甘示弱嗷嗷回了两嗓子。
阿狸愤愤地拔高声音，怪物也拔高声音，一大一小跟吵架似的。阿狸大概是觉得能动手就别吵吵，叫完一声，跳起来猛的朝怪物撞去。
而那怪物躲都未躲，只用长着尖利指甲的爪子，随意一挥，小小的毛团便被打落在地，团成一团，滚了老远。
青梧吓了一跳，周府大得人神共愤，这个别院前面是湖，后面是花园，在这屋子里呼救，被人听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得马上逃跑搬救兵，但目光不经意瞥到怪物身后床上的衣袖和长发，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玉澜。
床上的人生死未卜，她不忍丢下人不管，只能硬着头皮举起竹杖，道：“你把玉澜姑娘怎么了？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这里到处都是修士，还有玄衣卫，赶紧束手就擒，把人放了。”
那怪物嘶吼了两声，目龇欲裂地露出凶光，却没有上前，似乎只是想将青梧吓走。然而青梧虽然吓得要命，却始终握着竹杖，露出自认为最凶恶的表情，站在对面岿然不动。
那怪物焦躁地叫了两声，忽然转身一把捞起被子。青梧还还未来得及大叫，人已经被兜头罩住，然后身体一轻，被人带着腾空飞起，脚边的风刷刷掠过，阿狸嗷呜嗷呜的叫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不见。
等重见光明，眼前已变成陌生场景，有烛火映入眼帘，同时进入视线的，还有半尺之遥，一张毛茸茸的怪物脸。
青梧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想要后退，却发觉自己被裹在被子里，根本不能动弹。那怪物似乎是对她惊恐嫌弃的目光颇为不满，干脆将眼睛瞪得老圆，龇牙咧嘴喷着怒气。
他这这夸张的动作，竟让青梧看出一点虚张声势，反倒没那么怕了，她也学他虚张声势竖着眉头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她试图挣扎，拿出竹杖对付这怪物，但怪物眼明手快，伸手将围在她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甚至还不知从来拿出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绳子，绕着被子困了一圈，把人生生裹成了一只蚕蛹。
这回青梧是彻底挣脱不开了，只留一张小脸在外面。
她涨红脸继续叫：“你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我朋友很厉害的，我还认识玄衣卫，你敢伤害我，你就完蛋了。”
那怪物朝她龇龇牙，也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像回答，总之只嗷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不过青梧也看出来了，这怪物暂时并没打算伤她。她又问：“玉澜姑娘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怪物依旧是朝她龇牙咧嘴一番，不回答她的话。
青梧忽然灵光一现，道：“春风阁的姑娘也是你抓的？”
怪物理都不再理她，而是坐到一边，呈打坐状，看起来是在修炼。
青梧叫了一声，见人不理她，只得作罢。她艰难地挪了挪脑袋，眼珠子滋溜溜转了转，勉强看清了现下所处的地方。
约莫是一个庙宇，屋子里都是各种他不认识的神像，而在她正前方的那尊神像，应该是最大的，看起来像个眉慈目善的老头，但却有种莫名的诡异。
青梧没敢多看，移开目光，又乜向身旁的长毛怪物。
“喂！你能不能把我松开，我这样真的很难受。”
不理。
“我保证不反抗，我就是个凡人，就算反抗，你一根手指也能把我撂倒。”
还是不理。
“我知道你是怕我手中的竹杖，我可以先上交给你。”并不！
怪物终于掀开了眼皮，一双凶狠的眼睛，朝她斜睨过来。
不会真的要缴了她的竹杖吧？
这怪物猛得站起身，因为青梧坐在地上，这样一看，就更显得怪物身躯庞大。只见那怪物手一伸，神案上一只杯子，飞到到他手上，他蹲下身，将杯子送到青梧唇前。
青梧垂眸瞅了一眼，那杯子里装着一杯清水。虽然她此时也觉得口渴，但哪里敢随便乱喝，赶紧闭紧嘴巴猛摇头。
那怪物朝她翻了个白眼，举起杯子，将水一口喝光，丢开杯子后，一只毛爪子，又虚虚在空中一抓，那神案上供奉的一只梨子，落在他手上。他看了看梨子，又看了看青梧身上的被子，拿着梨子在上面蹭了两下，递到她嘴前。
青梧抿嘴继续摇头：“……”这怪物到底想干什么？怪吓人的好不好！
怪物似乎是颇为不满，朝她喷了口怒气，咔哧咔哧咬下两口梨。
青梧对这怪物的举动，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甚至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智商有点低下，不然怎么好像是在善待俘虏。
她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兀自吃着梨子，可怜兮兮地博取同情道：“你能把我松开吗？我好难受啊！”
怪物朝她龇龇牙，虽然没松开她，却伸手将她放倒，把她蜷曲的腿从被子里拉直，似乎是怕她不舒服，还找了个蒲团给她当枕头。
然后自己又挪到一旁，盘腿打坐。
青梧从坐着的蚕蛹变成躺着的蚕蛹，虽然还是不能动，但躺在被子里，确实比刚刚坐着舒服很多。
她要再以不舒服让怪物帮忙松开，似乎是有点站不住脚了，毕竟她是个俘虏，要求太高也说不过去。
而且那怪物吃饱喝足，这回不管是她哼哼唧唧说什么，完全不打算再理会她。
就在一人一怪物在陌生的神庙，诡异地相处时，周府已经乱成一团。
燕鸣和萧寒松在听到阿狸的叫声唤后，几乎是同时赶到青梧别院。
可这别院里，除了玉澜房间那扇敞开的隔扇门，哪里还有两个女子的身影。
萧寒松走进玉澜的房间，目光落在地上的暗红痕迹，踏上前一步，伸手抹了下，皱眉道：“是血。”
燕鸣双眼微微眯起，抿唇看了看周围，一张朗月清风的脸，变得十分冰寒，双手不自觉握拳。
花容月竟敢！
萧寒松抬头，看到他渐渐泛红的眼睛，微微一愣，继续道：“不过这血有魔气，似乎不是凡人之血，应该不是阿梧姑娘。”
燕鸣眼中淡淡的血色顷刻间散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捏了个诀，然后微不可寻地松了口气，道：“我在阿梧竹杖上施了法，只要竹杖在她身旁，我就能感应，她暂时没事。”
萧寒松闻言，那张看起来冷静自持的面瘫脸，明显柔和了几分。
闻声而来的周巡看到这情形，大怒道：“什么妖魔如此胆大，竟然敢闯进玄衣卫所在的周府掳走人。”
萧寒松拱手道：“周大人莫急，既然掳走的是两个妙龄姑娘，我想跟春风阁姑娘失踪脱不了干系，先前我担心玉澜姑娘也被盯上，在她身上悄悄施了点小法术，只要不超过方圆百里，就能被我追踪到。我就怕妖魔畏惧周府不敢进来，没想到还真来了。那这案子也差不多能破了。”
一旁的燕鸣，眸光微微一动，嘴角勾起一个不着痕迹的弧度。
周巡一听，大喜道：“还是萧大人考虑得周全，你快看玉澜和阿梧姑娘在哪里，那咱们赶紧去找人。”
萧寒松划破手指，一滴血浮在空中，双手结印施法，那血滴慢慢变成一个小小红球，球中出现一座金瓦神庙。
“周大人，这里是哪里？”
周巡眯眼一看，道：“正阳神庙。”
萧寒松有些意外道：“正阳宗供奉祖师爷的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