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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封了你的丹田,又不是挑了手筋脚筋,这是想得寸进尺是吧。楼辰转过身,目光在靳衍痕身上打了个转,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扶,我是不会扶的,不过你如果像昨夜那样晕过去不省人事,我倒是可以背你下山。”

靳衍痕浑身一僵,美人笑也不是这么好消受的,轻咳一声,讪讪回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他的后颈到现在还疼,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是被她打晕然后背回去的,他还有脸见人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下山的路,在楼辰超强的记忆力帮助下,两人没走冤枉路,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回到了千草堂。

楼辰仍是神清气爽,靳衍痕已经累得气喘如牛。

“阿痕!”

看到脸色青白,踉踉跄跄走进来的靳衍痕,守在医馆等消息的靳茹立刻迎了上去。

“臭小子,你跑哪去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拳头打在靳衍痕身上,可惜却没有一点力道,靳茹眼睛通红,看起来比受了一夜罪的靳衍痕还要憔悴。

靳衍痕一手搭在靳茹肩膀上,一手抓着她的手,讨好地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在洛水镇里,我能出什么事,别担心了,我好好的。”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方如辉快步走了出去,还有被几人勒令留在医馆养伤的邢幕也跟了出来。

一见到一身狼狈的靳衍痕,方如辉忍不住数落道:“阿痕,你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找了你们一夜。”

进门之后,楼辰就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着休息了,此刻手里还端着小安送上的热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命苦的靳衍痕被几人围着问东问西,只能忍着一身疲惫,解释道:“昨天下午我们发现了类似陵水盟留下的暗号,所以就追了过去,追到洛神山却碰上了大雨,在山洞躲了一会,没想到又遇上了陵水盟过来接应的刺客,打斗中我中了毒,刺客最后也跑掉了。昨夜雨实在太大了,我当时又没办法动,所以我们就在山上待了一夜。”

听到“陵水盟”三个字的时候,靳茹和邢幕都变了脸色,邢幕是痛惜“止戈”还是被陵水盟的人抢走了。靳茹则是担心靳衍痕,红着眼,靳茹又急又气,“我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别多管闲事,你怎么不听话,硬要去惹事!现在还中了毒,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中的什么毒?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姑姑!”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嘛。”靳衍痕想打马虎眼蒙混过关,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靳茹却也不是傻子,直接走到楼辰面前,问道:“阿痕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你如实告诉我。”

靳衍痕对楼辰使眼色,可惜楼辰没打算帮他隐瞒,非常直接地说道:“那毒有些特别,专攻丹田之力,我封了他的内力,他不能动武了。”

靳茹有些愣神,一会之后,才低声问道:“那……他以后是不是都不能练武了?”

楼辰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以靳茹的性子,必定痛心疾首,暴跳如雷,但她没有,脸上的表情复杂得楼辰都看不明白,像心痛,又像是庆幸。

楼辰思量了片刻,才回道:“不,毒解了就可以恢复如初。”

听了楼辰的话,靳茹微微皱眉,眼神中有欣喜,好像又带着点失望,好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人回来就好。”

楼辰困惑了,一时之间竟猜不透,靳衍痕不能动武,靳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靳衍痕静立在一旁,低声和方如辉说着话,好似完全没有注意过靳茹的神情一般。

“靳衍痕!”一声娇喝传来,曲凝双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指着靳衍痕和楼辰,一阵臭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忽然闹失踪,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所有的人一起找了你们一宿!”

曲凝双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吴毅之和牧岩,看到靳衍痕和楼辰没事,两人神色一松。但看到楼辰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喝茶的时候,吴毅之的脸又黑了下来,不好去责骂楼辰,转而瞪着靳衍痕,低声骂道:“靳衍痕你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下次再这样,我才懒得理你。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吴毅之语气粗暴,但眼中的担忧也是真真切切,靳衍痕叹了一口气,把之前解释的话,又说了一遍。

三人听完,都是震惊又担忧地看着靳衍痕。

牧岩平日和靳衍痕走得近,两人的关系算是最好的,目光凝重地看着靳衍痕,牧岩低声问道:“你身上的毒真的没事吗?”

靳衍痕无所谓地笑笑,回道:“没什么,就是暂时不能用内力而已。”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习武的艰苦和内力的重要,一夕之间,内力尽失,这该是多大的打击。三人想想,这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不崩溃也是难过不已。

认定靳衍痕是在强颜欢笑,三人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靳衍痕揉了揉额角,哭笑不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没了武功又不会死。再说,这不过是暂时的情况,快把你们这幅怜悯的表情收一收,以后对我好点就行了。”

三人还是一脸悲伤地看着他,靳衍痕无奈,只能赶快转移话题,“对了,洛神山上那具女尸的身份查到了吗?”

说到正事,吴毅之永远是最认真的,立刻回道:“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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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更上了,今晚没有更新了,绿这星期简直被工作虐死,让绿缓一晚上哈,明天放假了,我会努力码字不做绿三千的~

另外,你们说对了,墨少主的技能是吐血,痕公子的技能是中毒,第三个男主角大家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他了~就酱紫!

  ☆、第二十四章 要不你来?

说到正事,吴毅之永远是最认真的,立刻回道:“查到了。是冯千峰的妻子,冯氏。”

冯千峰的妻子?靳衍痕一愣,不可能是巧合吧?

吴毅之也不等他问,直接说道:“之前我们查到,有一名女子当日从王家后巷逃跑,还受了伤。我们找了画师画了画像,到冯家附近查找,发现此人很像冯千峰的妻子冯氏。我们上冯家找人的时候,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冯氏居然逃了,她有些功夫,我们一路追,她最后逃进了洛神山。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被黑衣人抓住,还被杀了。”

靳衍痕摇摇头,这也算巧合吧。

这么说,杀冯芊华的凶手是冯千峰和冯氏?方如辉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抓了冯千峰,最后还是审出来了。冯老爷子是镖师,年轻的时候整天走南闯北,当年冯千峰出生的时候,月份有些对不上。冯母说是因为早产,冯老爷子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没深究。这两年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又听到些闲言碎语,这种怀疑就更加重了,暗地里一直让冯芊华寻找当年接生的稳婆,希望查出真相。找了几年,最近终于有消息了。冯母当年确实与人有染,怕被冯老爷子知晓,又怕冯老爷子最后会把家业全都给冯芊华,于是就与冯千峰夫妻商量,结果他们就想出了这毒计。让冯氏去打探,若是冯芊华真的找到那名稳婆查出了当年始末,便把她杀了。冯氏虽然有武艺,却从没杀过人,手忙脚乱之下,人没杀死,还弄得自己受了伤。冯千峰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去了王家,把冯芊华杀了。”

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几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一室寂静的时候,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王四呢?”

牧岩看了楼辰一眼,回道:“今早上已经放了。”

楼辰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往后院走去。

几人都一脸疲惫的样子,想到他们前几天忙着查案,昨晚还找了他们一夜,靳衍痕用力拍了拍吴毅之和牧岩的肩膀,说道:“行了,你们也累了几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两人点了点头,看到他们都回来也就放心了,转身出了医馆。曲凝双留恋地看了方如辉一眼,最后也走了。

“走,跟我回家。”靳茹抓住靳衍痕的手就往外走,她不想让阿痕和楼辰、邢幕等人继续待在一起了。

靳衍痕这次也不多说,任由靳茹拉着他走,一边走一边懒懒地说道:“姑姑,我现在中了两种毒,随时都可能毒发,你真的要我回家住吗?”

靳茹跨出门槛的脚一顿,看到靳衍痕那一张白中泛青的脸,不禁全身无力,靳如叹了口气,她到底要拿这孩子怎么办?

楼辰承诺过会治好靳衍痕,就必定会尽全力,这三天以来,除了有棘手的女病人求诊,她才会去看诊,其它时间几乎都用来研究药房里那些药材和千草堂珍藏的各种孤本典籍。为了方便号脉和用药,两人整天待在一起,靳衍痕自然是眉开眼笑乐不思蜀,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只是有人却越来越心焦暴躁了。

曲凝双手里端着方如辉刚找出来的珍贵药材,正准备送过去给楼辰看看能不能用,结果却在里间通道上被堵住了,曲凝双看着烦躁不堪走来走去的靳茹,没好气地说道:“茹姨,您挡着路了。”

靳茹摆摆手,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小院门,理都没理曲凝双。

能让茹姨这般模样的,除了靳衍痕应该没别人了吧。曲凝双踮起脚尖,歪着头看去,果然看到小院内,靳衍痕坐在石凳上,一手托着腮帮,一手放在软垫上,随时准备着让楼辰把脉。楼辰则低着头,手里正在翻着一本破旧不堪的书,不时的伸手搭上靳衍痕的腕间。

某人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盯着人家楼辰看,差点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曲凝双轻哼一声,靳衍痕这个不要脸的!

“不行!不能再让他们这样继续待在一起了!”

曲凝双还在腹诽靳衍痕,忽然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喝,连忙抬眼看去,曲凝双被靳茹眼中那团火焰吓得倒退好几步,战战兢兢地问道:“茹姨,您……想干嘛?”

仍是没有理会曲凝双,靳茹怒气冲冲地走了,不过之后的两天,曲凝双就明白了靳茹想干嘛了。

千草堂最近异常的热闹,访客不断。

例如隔壁王夫子家的小女儿,幼兰姑娘。

“痕哥哥,兰儿听说你受了伤,所以特意去洛水寺给你求了平安符,你、你收下吧。”幼兰姑娘年芳十五,长得清秀乖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让人心生怜爱。

就像此刻,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荷包,递到你面前,若不收下,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欺负人的混蛋。

靳衍痕不是混蛋,所以,他顺手接下了,还把荷包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一边点头,一边感慨道:“幼兰姑娘心地善良,肯定是担心我们当差的办案的时候发生危险所以特意求的吧。我早就听说洛水寺的平安符很灵,幼兰姑娘一定也帮其他人求了平安符,是吗?幼兰姑娘真是好人!”

幼兰姑娘有些尴尬,脸色微红,为了那句“好人”,姑娘还是点头回道:“是……”

“那你快给大家送去吧,他们看到了一定很开心。”

在靳衍痕“你真是好人,真是善良”的目光中,幼兰姑娘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出了千草堂,期间楼辰始终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树下看书,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再例如,洛水镇最大药农家的大小姐,黄瑶姑娘。

黄瑶姑娘年芳十八,虽然长得不算美貌,但因着性格直爽,为人大方,也颇讨人喜欢。

“阿痕,你看!这可是千年灵芝!我特意从我爹的宝贝里挑出来的。给你,保证用了之后什么病都好了。”黄瑶姑娘果然大方,一出手便是千年灵芝。

靳衍痕这次可没接,手还是懒懒地托着腮,目光若有似无地往楼辰身上瞟,“不用了,有辰儿给我配药,这灵芝你还是收回去吧。”

黄姑娘不高兴了,哼道:“她的药就好,我的就不好吗?”

不满于靳衍痕拿自己和楼辰比较,黄瑶走到楼辰面前,拿着灵芝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咄咄逼人,“喂,你说,我的灵芝好不好?”

楼辰从书籍中微微抬眼,扫了一眼那巴掌大的灵芝,随后点点头,说道:“挺好的,算是中上品的灵芝,靳衍痕用不上,还有很多人用的上。姑娘愿意大方相赠,靳衍痕你就替千草堂收下吧。”

说完,楼辰又事不关己般继续低下头看书,黄瑶瞪大眼,怒道:“不是,我是送给……”

“那我就代方如辉谢谢黄姑娘了。”手中的灵芝如愿地被靳衍痕接过去了,黄瑶却一点也不开心,最后憋着一肚子气出去了。

又例如现在的李鱼儿姑娘……

“痕哥哥,这是我炖的鸡汤,补身体很好的,我炖了两个时辰呢,你尝尝。”李姑娘年芳十六,容貌出众,待人温柔,最重要的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不,汤煲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小院,光闻味道就让人垂涎欲滴。

“好啊。”靳衍痕拿起汤勺,轻轻搅了搅,香味四溢,靳衍痕眸光一转,看向楼辰,笑道:“辰儿,你要不要试试,李姑娘家的徽香楼是我们洛水镇最有名的客栈,大厨们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

一句话,把人家姑娘亲手炖的汤都归功于大厨了。

“我……”李姑娘想为自己解释一句,却看到那个从她进来开始,便一直悠然地靠着大树看书的清雅女子居然放下了书,看了一眼她带来的汤锅,低声说了一句“好”。

靳衍痕嘴角微勾,舀了一碗汤递到楼辰面前,好似这碗汤是他做的一般,殷勤地说道:“辰儿尝尝。”

楼辰倒是很给面子地接过汤碗,舀了一勺,吹了吹,才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

话虽然是靳衍痕问的,但李鱼儿却觉得自己有一点紧张,盯着楼辰,等着她的答案。

楼辰又喝了一口,才抬头看向李鱼儿,肯定地回道:“很好喝。”确实好喝,与都城那些大酒肆里的汤相比,也丝毫不差。楼辰为人虽然冷淡,却并不吝啬夸奖真正好的东西。

李鱼儿一怔,她家开客栈的,见得人多了,自然有些眼力,知道这位姑娘出身必定不凡,当然也见过很多自命不凡之人的各种嘴脸。没想到这天仙一般的人物竟能如此诚恳的称赞自己的汤。

李鱼儿立刻对这位清冷脱俗的姐姐,心生好感。

靳衍痕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只喝了一口,也连连点头,笑道:“徽香楼的汤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你家最有名的是鱼汤,要不明日换鱼汤试试吧。”

李鱼儿眼前一亮,看向楼辰,说道:“姐姐喜欢吃鱼吗?洛水河的河鱼每天都会送到徽香楼,保证新鲜,我明日给姐姐选条好的。”

楼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没靳衍痕什么事了。

“姐姐还喜欢吃什么?”

“姐姐要不要再喝一碗?我给你盛。”

“姐姐……”

靳衍痕:“……”

站在院外偷窥的两人:“……”

曲凝双扶额,不想再看小院内三人诡异的相处,低声叹道:“我说,茹姨,这些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我是靳衍痕,我也选楼辰啊,您就算找不到旗鼓相当的,也不能这样滥竽充数吧?一个个在楼辰面前就跟使唤丫头似的,靳衍痕看得上就奇怪了。”

靳茹瞪了一眼曲凝双,牙根差点咬碎,燎越京都都不一定找得出一个与楼辰旗鼓相当的女子,现在在这小小的洛水镇,她上哪找?!

曲凝双咧嘴一笑,明媚的笑容晃了靳茹的眼。靳茹心念一动,上下打量了一眼,柔声说道:“凝双啊,你就不错,要不,你试试?!”

“呀!”曲凝双低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叫道:“刚才如辉哥哥让我干什么来着,哦,煎药,对煎药,我就不陪您聊了,好忙好忙好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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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0~还是写不够四千字~放假了,就想偷懒,呜呜呜……不要打脸

  ☆、第二十五章 另求它法

装饰雅致的雅间里,摆着一张舒服的软榻,此刻躺在软榻上的,却不是什么美人。

靳衍痕趴在软榻上,身上只穿着中衣,后背上扎着七八只银针。楼辰坐在软榻旁,没像往常一般看书,目光落在靳衍痕握紧的拳头上,上面青筋爆起。

“我要拔针了。”

趴着的人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楼辰眼眸中有些迟疑,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利落。

针拔出那一刻,靳衍痕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靳衍痕用手里抓着的白绢捂着嘴,那压抑的咳嗽声,听得楼辰握着银针的手紧了紧。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靳衍痕才缓缓地翻过身来,之前一阵猛咳,他的脸色有些潮红,对上楼辰凝眉不语的脸,竟是呵呵笑了起来。暗暗深吸了一口气,靳衍痕抬起手伸了伸腰,笑道:“比起之前一用内力便丹田灼烧,全身剧痛,现在已经好多了。”

楼辰看了一眼他手中抓着的白绢,脸色没有因为靳衍痕这句宽慰的话好转,反而越发凝重起来。

“不行还可以再试嘛。反正方如辉这里药材多得是,不怕浪费。”靳衍痕叹了一口气,这姑娘比他想象的更加倔强,即使她能够过目不忘,聪颖非常,但是这样几乎不眠不休,铁人也受不了吧。

靳衍痕侧躺在躺椅上,一手撑着脑袋,整个人懒洋洋的,这是他最近最喜欢的姿势,因为省力,同时也显示着他的虚弱。

看着这样的靳衍痕,楼辰心里不舒服,这段日子她都不舒服,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遇到最挫败的事情。

她配的药,他从来都不多问,皆是一饮而尽;她要对他施针,他也只是笑笑,便乖乖地躺着让她扎。她不知道,靳衍痕为什么这么信任她,但是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再试下去。只不过几天时间,靳衍痕便迅速消瘦,那些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解毒丸一开始还能压制住毒性,现在也开始渐渐失效。毒性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再也经不起这样试了。

楼辰起身,拿了旁边的薄被,盖在靳衍痕身上,“今日不试了,你好好休息。”

靳衍痕微微扬眉,简直受众若惊。不过楼辰给他盖了薄被之后,便转身出了雅间。

靳衍痕这时才松开一直抓在手心的白绢,上面一片殷红。

“方如辉。”

方如辉正在后院晾晒药材,背后响起一道清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之人是谁。将手中的药材放好,方如辉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楼辰静立小院中,依旧是青衣墨发,一身清雅,只是细看不难发现,那双冷眸中隐隐透着烦闷之色。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热闹了?要不要帮你换个院子?”方如辉暗暗好笑,茹姨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他自然看在眼里,这些“情敌”只怕已让楼姑娘不甚其扰了。

在这点上,方如辉显然想岔了,在楼姑娘眼中,还从没出现过“情敌”两个字。所以楼姑娘也不明白方如辉眼中的调侃戏虐所为何来。

对于不重要的事,楼姑娘也没兴趣深究,只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你能找到玉露吗?”

前两日她在一本医经孤本之中看到,关于玉露的记载,称其有起死回生之效。楼辰肯定是不信的,“死”便是了无生机了,任何药物都不可能起死回生。书中提到,玉露可清丹田之郁气,扬其生机,这点让楼辰茅塞顿开。之前她都是封住丹田,想尽办法祛毒,却没想过,增丹田之力,让它去抵抗毒气侵蚀,以后她再用猛药祛毒之时,丹田也不会受损。

“什么?”方如辉一愣,一时没听清。

楼辰耐心的解释,“月盈花的根茎。”

方如辉这回听清了,眉头却也随之皱了起来,摇头道:“我只听说过玉露,从未见到,更不知上哪寻找了。”

月盈花是长在极旱之地的娇花,所谓玉露,乃是月盈花根茎研磨出的汁水,一株花的根茎也不过只能得到一两滴玉露。用了根茎,整株花就毁了,若不取根茎,待月盈花结了果,将其晒干研磨成米分,也是一味清淤祛毒的良药,因此就算有人手里有月盈花,也舍不得将其制成玉露。月盈果已是千金难求,更别说玉露了。

难道真的要回家求大姨解毒吗?楼辰很不甘心,她自幼聪颖,不管是剑术还是医道,甚至是常人难以揣摩的五行术数,她都能参透几分,今日却败在一个“毒”字上面。她这几天冥思苦想,已经有些眉目,若能找到玉露,靳衍痕的毒应该可解。若是找不到,她也不得不考虑回家一趟,毕竟再拖下去,靳衍痕的性命虽无忧,一身的功夫便要毁于一旦了。

正在楼辰暗自纠结的时候,院外走进一个人,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自信,听起来颇为顺耳,“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邢幕身上的毒三天前便已解了,又修养了几天,剑伤虽未痊愈,气色倒好了不少。俊逸的脸上少了青灰之色,眉宇间英气勃发,举手投足间确有几分少庄主的气度和风采。

对药材和医道,方如辉都很感兴趣,听到邢幕知道玉露所在,立刻问道:“哪里?”

感觉到那道清冷的目光随着方如辉一起看过来,邢幕心微微一跳,正色道:“杏林阁。”

方如辉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皱,良久,才低声道:“是那个传说中拥有各种珍奇药材,但是却只换不售的杏林阁?”

邢幕没想到,这小镇上的大夫,居然也知道杏林阁,看向方如辉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正是,方大夫与杏林阁之人相识?”

方如辉微微一笑,又回复了往时温和清润的模样,笑道:“没有,只是耳闻罢了。如果是杏林阁的话,或许会有玉露吧。”

楼辰对燎越的事,只是略有耳闻,听两人的意思,这杏林阁确有几分能耐,楼辰也有些心动,“杏林阁在哪?”

“陵城。据此一千多里路,是燎越三大名城之一。”

从洛水镇到穹岳都城有六千多里,最少也需要二十日。去陵城则近很多,若真能换到玉露,楼辰有信心可以治好靳衍痕,心中权衡了一番,楼辰说道:“那就去杏林阁试试吧。”

楼辰说的如此爽快和轻易,邢幕担心她不知道杏林阁的规矩,兴冲冲地去了,到时又失望,于是低声解释道:“按照杏林阁的规矩,必须有他们看得上的药材与之交换才行,不然去也是白去。”

楼辰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方如辉倒有些忧心了,千草堂药材不少,但是能让杏林阁看的上眼的,他自然是没有的。思量片刻,方如辉看向邢幕,低声问道:“若没有药材,能否用其它的换?可以通融吗?”

邢幕摇摇头,这是杏林阁的规矩,绝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邢幕和方如辉都是一脸凝重,楼辰冷声说道:“不必担心,我既然说去,自然有能够与之交换的东西。”

上次从山洞里寻到的阎王草,她已经将它种在小盆子里了,用山泉水和原本包裹它的湿土养着,总算是养活了。阎王草与玉露相比,若论珍贵程度,玉露是远远不及的。玉露难得之处,在于损耗很大,千百株月盈花根,只能得一小瓶玉露。而阎王草则真正是稀世之宝,难以寻觅,虽然只剩下十几片叶片,却也足够换取天下间任何灵药。

楼辰只是淡淡的一句话,邢幕没来由地就相信她,扬起一抹笑意,邢幕说道:“如此甚好。晓剑山庄离陵城也不远,我和你一起去吧。毕竟,靳公子会中毒,也是因为要帮我找回止戈。晓剑山庄与杏林阁也算有点交情,或许他们会给几分薄面。”说完,邢幕悄悄看了楼辰一眼,见她并非拒绝自己同行,暗自松了一口气。

方如辉沉默了片刻,也微笑着说道:“我一直对杏林阁很好奇,也想去看看,与你们一起上路,正好有个照应。”

“何时出发?”有些暗哑的声音和着轻松的语调响起。

靳衍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小院,在医馆里养伤,他已换下了捕快的衣衫,穿着一身宽松的米色长衫,此刻正双手环在胸前,半依在门边,很是懒散。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配上他苍白的脸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淡淡的不羁与邪气。

看着靳衍痕明显消瘦的身材,方如辉很是担心,“阿痕,你也要去吗?”

“我这个样子,如果不跟你们一起去,等到你们回来我估计已经死了。辰儿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靳衍痕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是不甚在意的神情,还有闲心对着楼辰装可怜。

方如辉白了他一眼,哼道:“茹姨不会同意你离开洛水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