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错嫁良缘续之燎越追凶上一章:第 22 章
  • 错嫁良缘续之燎越追凶下一章:第 24 章

予弦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酷的模样,曲凝双撇了撇嘴,哼道:“将军了不起啊。”

靳衍痕摇摇头,笑道:“人家确实了不起。”靳衍痕将手里刚舀好的粥放在曲凝双面前,带着安抚的口吻,说道:“喝粥吧。”

靳衍痕又盛了一碗粥,放到楼辰面前,同时还顺手把一碟鲜嫩的绿叶蔬菜拿过来,接着又去拿对面的藕片和笋尖。

面前的菜色都很清淡,是她喜欢的口味,楼辰握着筷子,扭头看向还在往她面前送着各种早点的男子。他做这些,做得很自然,没有特别殷勤,却能让人感觉到足够用心。

靳衍痕余光看到楼辰在看他,也扭头看过去,却见她似乎又看着他走神。靳衍痕桃花眼微眯,嘴角微挑,笑道:“怎么了?辰儿是不是发现,我今天特别俊朗?”

楼辰默默地别开眼,优雅地吃早餐,有些人的脸皮,真的厚到藏锋都割不破。

曲凝双直接呸道:“不要脸。”说完也有样学样,很是狗腿的将一笼包子拿到方如辉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如辉哥哥,吃包子。”

方如辉早习惯了曲凝双和靳衍痕间不时爆发的口水战,低头淡定地吃包子。

看在她之前还算靠谱的帮他舌战方沢的份上,靳衍痕决定不与她计较,好好照顾辰儿吃早餐才是正事。

几人刚解决完早餐,便看到一抹红影从楼上走了下来,正是一脸阴沉的靳茹。

靳衍痕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对着靳茹笑道:“姑姑,早啊。”

“都快正午了,早什么早。”靳茹没好气地瞪了靳衍痕一眼,说道:“行了,你们几个别再磨磨唧唧,昨晚到底怎么回事,立刻给我说清楚。”

靳茹盯着靳衍痕,他却只是托着腮帮,坐在楼辰身边,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靳茹以为他又要敷衍自己,正要伸手捏他的耳朵,就听到方如辉叹了口气,说道:“茹姨,我来说吧。其实,我父亲是杏林阁的前阁主,因为被奸人所害,所以躲到洛水镇。临终前,特意嘱咐我,若有机会来杏林阁,便替他找回避毒珠。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为父亲报仇,但是父亲的东西,我还是想替他拿回来的。”

靳茹到洛水镇的时候,方子彦已经在千草堂了,因为小时候靳衍痕身体不好的原因,他们成了千草堂的常客,和方子彦也算相熟。她完全没想到,那个温润有礼的方大夫,居然会是杏林阁的前阁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靳茹小声低喃道:“方大哥不是千草堂的主人吗?不是说千草堂在洛水镇,已经有百年历史,怎么会……”

方如辉知道,这不仅是茹姨的疑问,阿痕和曲凝双也很不解吧。方如辉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母亲家也是世代行医,千草堂其实是我外公李牧的医馆。但是外公只有母亲一个女儿,所以外公去世的时候,就把医馆托付给了父亲。父亲一点也不想和杏林阁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虽然我仍姓方,但是一直视自己为李家人,千草堂才是我的家。”

看到三人了然地点点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方如辉微微低头,眼里满是歉意,“父亲的事之前一直瞒着你们,对不起。”

方如辉也算是靳茹看着长大的,想不到他的身世竟也这般曲折,不禁心疼的连忙安慰道:“傻孩子,有什么好抱歉,你又没做错。”

或许是因为又说起了那些往事,方如辉的情绪显然不太好,靳茹立刻岔开话题,“那么昨晚,你们就是去找避毒珠了?是不是遇上了很凶险的事?”

一边说着,靳茹一边看了楼辰的脚一眼。靳衍痕为了固定好脚踝,缠了厚厚一层纱布,所以此刻看来,楼辰的脚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一般……

楼辰抿了抿唇,倒也没解释,只是回道:“我前天晚上和予弦一起,被困在一条石道里,直到昨晚才出来。”

“昨晚?”靳茹细想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不可能,我昨天傍晚还看到你从外面回来。”

“姑姑,你昨天看到的,不是辰儿,是梅勾月,不对,应该是陵水盟的湛无心易容的才对。”

“湛无心!陵水盟盟主湛无心?!”

靳茹忽然脸色苍白,双眸迸射出既惊恐又极怒的寒光,几人吓了一跳。靳衍痕昨天只听到楼辰说那女子是湛无心,却不知她竟是陵水盟的盟主,而这点,靳茹显然知道。靳衍痕看着她的眼光,更为复杂了。

姑姑,你极力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题外话------

赶审核,错别字马上改!

  ☆、第五十五章 靳衍痕的身世(上)

靳茹忽然脸色苍白,目露寒光,几人吓了一跳。靳衍痕昨天只听到楼辰说那女子是湛无心,却不知她竟是陵水盟的盟主,而这点,靳茹显然知道。靳衍痕看着她的眼光,更为复杂了。

姑姑,你极力以藏的,到底是什么?

靳衍痕敛下眼眸中的精光,故作不解地回道:“她出手招招要命,还说什么我早就该死了,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若不是辰儿及时赶到,我可能就……”

靳衍痕没说完,靳茹已经目瞠欲裂,又急又怒,“陵水盟的人还要杀你?!”

还?靳衍痕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点头肯定地说道:“嗯,如果上次在破庙只是猜测的话,这次我可以肯定,他们非要杀我不可。”

“非杀不可”四个字像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靳茹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咬牙启齿,“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你……”

靳茹精神涣散,自然没看到靳衍痕与方如辉交换了个目光之后,方如辉用他特有的温润嗓音轻轻的说着话,语调很特别,带着诱哄的味道,“茹姨,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以前您不肯说也没什么,可是现在陵水盟显然是盯上了阿痕,不死不休。您不肯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连防备都无从下手,您忍心阿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追杀吗?您告诉我们真相吧……”

楼辰清眸微抬,看了方如辉一眼。催眠吗?功力尚浅,若不是靳衍痕之前已经把靳茹的精神弄得紧张又惶恐,方如辉这样的水平,还起不了什么作用。

靳茹的心似乎已经方寸大乱,即使方如辉催眠的功力实在一般,但对此刻的靳茹来说,已经足够了。靳茹点点头,好似认同了耳畔那到温润嗓音的提议,缓缓扭头,看向靳衍痕。靳衍痕适时地凝视着她,皱着眉,眼中似有万千疑问,却又不忍心问出来一般。

靳茹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也大了。有些事,也可以让你知道了,我本打算瞒你一辈子,让你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算对得起姐姐的嘱托,哪想到……造化弄人,还是躲不过。”

靳茹这些年来,也在挣扎,这真相压在她心里,每时每刻,都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再瞒,也无力再瞒了。

下了最大的绝心,靳茹避开靳衍痕的目光,低声说道:“阿痕,其实,我不是你姑姑,我是你……小姨。”

几人倏地睁大了眼,完全没想到,靳茹居然是靳衍痕的小姨?!这是什么意思啊?如果是小姨,又何为要说自己是姑姑。靳衍痕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脑子里都是问题,几个人却都默契的憋着,谁也不敢出声打断靳茹的思绪,只能等着。

半柱香之后,靳茹才像是理清了头绪,慢慢说道:“我是京都傅家的庶女,原本叫着傅茹,傅家嫡系有一儿两女,你的母亲,就是嫡出的大小姐,傅青竹。因我母亲生我的时候,血崩亡了。姐姐大我十岁,总是把我带在身边,悉心照顾,这才让我一个失去母亲庇佑的庶出之女,在那深宅大院之中,平安快乐的长大。你父亲名叫靳翼,是个俊逸寡言的君子,姐姐很喜欢他,两人情深意笃,结为了夫妻。姐夫剑术极好,我也喜欢粘着他,他练剑的时候,我就拿着树枝在旁边学。我的剑法,便是姐夫一点点传授的。姐姐和姐夫在傅家住了一年,之后就走了。说好每年都会回来看看我,他们也确实做到了,每年中秋之时,都会回来小住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七年,但是在我及竿那一年的中秋,他们却没有出现。我等了足足一年,也没有姐姐姐夫的消息。当年不知道傅家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忙得分身乏术,根本管不了姐姐。我也不想理会傅家的事,只一心想着寻找姐姐姐夫,于是留了一封信,便跑了出去。我凭着姐夫教授的剑法,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危险,却也都躲了过去。我找了大半年,终于在磨山附近,打探到了姐姐的消息,但是等我赶到的时候……”

靳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越来越苍白,随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靳衍痕的心砰砰地急跳起来,他知道,姑姑接下来的话,或许会让他疯狂。手紧着木椅的把手,靳衍痕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管之后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失控!

“姐夫为了保护妻儿,孤身迎战,为了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逃亡时间,身中数十刀仍不肯倒下,鲜血几乎流尽,最后被斩下了头颅。姐姐也深受重伤,将当时只有七岁的阿痕交到我手上,求我带他走,一定要让他活下去,什么也别管,什么仇也别报,只要他活下去,要为靳家留下血脉。我本想把姐姐一起带走,可是姐姐没有给我机会,点了我和阿痕的穴道,将我们二人藏在枯井之中,等我穴道解开爬上来的时候,姐姐不见了,我在磨山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只找到了姐姐被山间鸟兽吃得所剩无几的尸骨……”

曲凝双猛地捂住嘴巴,怕自己惊叫出声,虽然靳茹已经极力用着平稳的嗓音讲述着那些惨痛的往事,但从那简单的字句中,不难听出其中惨烈。

原来……竟是如此吗?他的父母就是这样惨死的,一股难以克制的恨意从胸中直冲向脑门,如一根长针,狠狠地刺入脑海,眼中忽然浮现出一片血色,一个高大的男人,被一剑割断颈脖,血喷涌而出……

靳衍痕的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抓着木椅把手的手倏地收紧,那实木的把手竟被他深深抓出了五个指印,而他的手上,青筋早已暴起,整只手泛着青灰色。甚是恐怖。

就在靳衍痕脑子都一片血红的时候,手腕上倏地一痛,像是被带着倒刺的荆棘死死地缠绕住一般。

剧痛让他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低头看去,只见一直洁白纤细的手正抓着他的手腕,手的主人,正是坐在他身侧的楼辰。通过她的手,一股清冽如冰的内力通过手腕涌入他体内,沿着他的手臂,一路流进心房,那满眼的血雾,也从他的眼中慢慢退去。

靳衍痕抬眼看去,对上一双带着担忧之色的冷眸,靳衍痕心中一暖,扯了扯嘴角,虽然勉强,还是为身边的人扬起了一抹笑容。若不是辰儿,刚才他只怕要走火入魔。

看到他目光澄明,楼辰才收回了手,暗暗舒了一口气。

靳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但能看出,她话语间,更多的是疲惫,“我将姐姐和姐夫的尸骨葬在了磨山,带着阿痕逃亡,几次都差点死在陵水盟的追杀之下,我怕护不住阿痕,便想着逃出燎越,躲避追杀。好不容易逃到洛水镇。我却已经身无分文,精疲力竭,阿痕也病痛缠身,奄奄一息,好在,我遇上了曲大人。”

“我爹?”曲凝双眨眨眼睛,原来爹和茹姨这么早已经就认识了啊。

靳茹点头,看向曲凝双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那时,曲大人还在京都刑部为官,因为一起命案,牵扯到穹岳两国的关系,才来到了洛水镇查案。曲大人是父亲一手提拔的,一直对傅家心存感激,为我和阿痕安排了住处,打点了当时的知县,让他照顾我们。阿痕那时病重,我也不敢再带着他奔波,便在洛水镇战战兢兢的住了下来,好在陵水盟的人没有再追过来,又过了几年,曲大人被扁了职,调到了洛水镇。”

“傅家?”曲凝双迟疑了一会,小声问道:“是……傅相家吗?”从小大夫,父亲经常在她耳边提起傅相,说他多足智多谋,胸有沟壑。还有傅相对他的知遇之恩之类的,曲凝双耳朵都起茧子了。

靳茹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啊!曲凝双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阿痕的母族,竟是如此显赫的人家!

靳茹微低着头,那张三十多岁依旧美貌的脸庞,透着深深的疲惫,就好像说这些话,需要用掉她全身的力气一般,“我本想着和阿痕一起改名换姓,重新开始生活,但是一想到姐姐临死前,还说要为靳家留血脉,我便也不敢随便为阿痕换姓氏。好在靳这个姓,也不算太少见,于是,最后还是没有改。但我那时候,也不过十七岁,若说只是阿痕的小姨,带着他不嫁人,在小镇里容易让人议论,我便改名叫靳茹,成了阿痕的姑姑。当年阿痕目睹了太多血腥的场面,一直高烧不断,浑浑噩噩,多亏了如辉他爹,才治好了病,只是好了之后,就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想来这样也好,姐姐的遗愿便是希望阿痕一生平平安安,没了那些记忆正好。”

几人看向靳茹的眼光,满是敬佩,十七岁是怎样的年纪?曲凝双今年刚好十七岁,她在追逐自己喜欢的人,在畅想着未来的人生,在肆意的游走天下。靳茹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靳衍痕的眼眶又一次红了,只是这次不是因为恨,而是心中难以压制的歉意和暖意,他一直都知道,他欠姑姑的,只是不知道,欠了这么多。

靳茹一直看着门外,已近正午,阳光明亮得刺眼,泪已经不再留着,只剩下眼眶的刺痛,肩膀上忽然紧,下一刻,靳茹被靳衍痕紧紧得抱在怀里,“姑姑……”

靳茹一怔,那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回忆,终于说出来了。现在成长得如此高大英挺的男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呢,靳茹拍拍靳衍痕的肩膀,说道:“姑姑这些年不教你武艺,不求你上进,便是怕你锋芒毕露,再次身陷险地。可惜,如此小心翼翼,也就平安度过了十七年而已。”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抱歉和愧疚,听在耳朵里,让人的心也跟着酸楚疼痛起来。

“姑姑,你别难过,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以后也会或者的,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就只能自己拧耳朵了。”

靳衍痕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着自己的耳朵,眼中明明布满了红丝,却还是要装出一幅讨好的样子。靳茹终于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姐夫清俊谦润,姐姐温柔脱俗,自己怎么把他们的儿子,养成这幅痞子样。

终于把靳茹逗笑了,靳衍痕松了一口气,看她脸色慢慢恢复,不再惨白,靳衍痕才继续问道:“姑姑,你知不知道,父亲是什么人,靳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

靳茹的情绪好了很多,凝眉想了想,摇头回道:“不知,姐夫与姐姐成亲的时候,我才七八岁,只知道当年两人情投意合,父亲好像也没多做阻拦,两人便成亲了,不过……奇怪的是,两人成亲的时候,靳家居然没有人来观礼。”她当时还问了姐姐,姐姐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她怕姐姐伤心,便也没有多问。

“您看到止戈这么激动,是知道那把剑和靳衍痕有关吧。”

靳茹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仍是冷着脸的楼辰。这女孩子眼睛倒是犀利,那时她刚刚看到止戈,有些失态,但她居然联想到这剑与阿痕有关,还真是心思通透。靳茹点了点头,“止戈,是姐夫的随身佩剑,据说是家传之剑。小时候,我对它便很是好奇,曾问姐夫,这剑墨黑无锋,如何能杀敌致胜。姐夫当时只说,止戈并不是用来杀人的,止戈的存在,只为止戈。我当年没听懂,就对那把剑更好奇了,所以对它印象颇深。”

止戈居然是靳家的家传之剑?那……它不就应该是出于靳衍痕的?

方如辉想到,邢幕说过,止戈是他父亲朋友交托保管的,那就是说,邢庄主和靳伯父是朋友。方如辉立刻说道:“靳伯父把家传之剑交给晓剑山庄庄主,可见对其十分信任,交情必定深厚,说不定,那位庄主会知晓靳伯父的事。”

曲凝双附和地点头,“对,我们去晓剑山庄问问。”

靳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摇了摇头,“阿痕,我们回洛水镇吧。实在不行,我们躲到穹岳去,现在陵水盟在穹岳已经不成气候了。”抓着靳衍痕的手,靳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不能出事的,阿痕。”

靳衍痕反手抓住靳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冰冷的十指握在掌心,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姑姑,别担心,我不是有事,别怕。事已至此,就算要躲,我们总要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仇敌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知己知彼,才不至于抱头乱窜,让人打的措手不及。晓剑山庄离这不远,我们过去问问,之后再想办法,好不好?”

微沉的嗓音,没有因为父母惨死而充满暴戾和愤怒,也没有追着靳茹刨根问底,只是徐徐的说着话。

靳茹的心,终于慢慢的定了下来,被靳衍痕握着的手,也一点点回温。

曲凝双对着方如辉使了个眼色,起身走过去,一只手搭在靳衍痕肩膀上,一只手抱着靳茹,郑重地说道:“茹姨,您别担心,阿痕不会有事的,还有我们呢,我们会护着他的。”

方如辉也已经起身,手同样搭在靳衍痕肩膀上,什么都没说,眼中的坚决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三人个人几乎站成了一个圈,围着靳茹,用各自的力量,安抚着她不安又躁动的情绪。

楼辰没有过去,仍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冷漠又疏离,此刻她的脑子里,正在飞快的回忆着记忆里关于傅家以及那位傅相的一切……

  ☆、第五十六章 靳衍痕的身世(还是上)

楼辰没有过去,仍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冷漠又疏离,此刻她的脑子里,正在飞快的回忆着记忆里关于傅家以及那位傅相的一切……

楼辰对傅家之所以有印象,还是因为父亲。燎越是仅次于穹岳的大国,燎越这位傅丞相,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他的一生简直是个传奇。同是位极人臣,一国之相,明里暗里,很多人都会拿父亲与他比较。

傅氏一族,沿袭百年,但真正兴盛起来,还是源于这位丞相傅明琅。他与父亲一样,都是少年拜相,不同的是,当年燎越并没有今日这般强盛,他可以说是陪着晏文帝一起打下了如今的燎越版图。他不仅入得朝堂,更上得战场,文韬武略,无一不惊艳世人。后来晏文帝病逝,他又辅佐幼主宸明帝,待宸明帝亲政之后,更是将手中的兵权归还于帝王,得到天下第一贤臣的美名。可惜宸明帝亲政十二年后重病不治,传位于七皇子白逸,傅相辅佐新帝十三年后,因年老体衰,渐渐退出了朝堂。

这位傅相真正算得上三朝元老,燎越功臣。在朝堂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他的学生,贤名响彻六国,父亲对他都十分敬重。

十八年前,还是傅家最鼎盛的时期,靳衍痕的父亲靳翼能入得傅相的眼,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不然如何能娶得了傅家嫡女。

但若是两边都是显赫之家,靳翼又是得罪了怎样的人,竟连傅相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女婿。依邢幕所言,靳翼当年将止戈留在晓剑山庄,留话说,若保不住止戈便送到夙家,靳家和夙家有什么关系?她经常进出将军府,并没有听说夙家与燎越的什么家族有来往。

还有,曲大人是傅相的门生,在洛水镇遇见傅家小女儿之后,怎么会不和傅相回禀?陵水盟的人穷凶极恶,若没有人从中庇护,十七岁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女孩带着一个小男孩如何躲得过追捕。曲大人为何会忽然被贬,还这么巧合的就被贬到了洛水镇?这其中若说没有傅相的安排,她是不相信的。那么是什么原因,会令傅相让小女儿和外孙在边陲小镇生活十八年?

是因为……对手太强大?

靳茹说杀死靳衍痕父母的凶手,是陵水盟的人,她以为并不尽然。今日一个澹台儒闵就可以让湛无心暂时避让,当年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傅家。陵水盟不过是一枚放在明面上的棋子,是一把嗜血杀人的刀,而那握刀的主人,才是靳衍痕真正的仇人。

而这个仇人,显然不好对付,就连傅相都要退避三分。

楼辰并非燎越人,这些都是依照现有的消息做出的推测。目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靳翼的身份。背后的凶手,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楼辰看了一眼情绪都缓和下来的四人,说道:“如果决定去晓剑山庄,就最好尽快出去。现在还没到午时,晓剑山庄离此不远,今天傍晚应该能赶到。”

这次靳茹倒没再反对,只是担忧地看着靳衍痕,说道:“阿痕的毒还没解。”

“这里不是解毒的地方,到晓剑山庄看看再说。”

曲凝双大眼睛转了一圈,狡黠一笑,说道:“要不要从杏林阁拿点药材,感觉他们还是挺怕那个予弦的,让方沢去问他们要,肯定能拿到。”

楼辰摇头,“解毒所需的其它药材并不难找,随便一家大药房就有。我自己也带了些,不要节外生枝。”

虽然从杏林阁拿药比较方便,但楼辰有自己的考量,若非要欠予弦人情,自然要用在该用之处。

“那我们赶紧收拾,立刻出发。”靳衍痕始终环着靳茹的肩膀,轻拍着安抚她,眼光却看向楼辰。那双平时看起来很是风流的桃花眼,此时有些红,目光却很烫。

楼辰不着痕迹地别开眼,说道:“我出去一下。”

曲凝双上楼的脚步一顿,问道:“你去哪?”

“交待方沢些事情。”留下一句话,楼辰已经转身出了屋外,好像早上与他对视过一次之后,现在再看着他的眼睛,她总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什么时候,她楼辰连与人对视都躲躲闪闪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曲凝双看着楼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凌人之气,不禁有些闷。

如辉哥哥是杏林阁前阁主的儿子,靳衍痕居然是傅相的外孙,还有一个身份成谜的父亲。现在看起来,楼辰展露出的本事和气势,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深藏不露?曲姑娘想捂脸,要不是老爹还健在,她对自己孩童时候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神秘背景了。

明明是青梅竹马,为什么差这么多?!呜呜……

楼辰自然不知道曲姑娘内心的小惆怅,在院外看到站得像棵小青松似的方沢,便对他说道:“方沢,你过来一下。”

方沢绝对是个好下属,即使予弦不在,仍是毕恭毕敬地叫道:“楼姑娘。”

楼辰并不太在意方沢的态度,只说了他们的行程。“我们现在要离开,杏林阁的事,你按照予弦的意思处理吧。”

公子说,楼姑娘不会在杏林阁待太久,可是这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她就要走,也太快了吧。方沢心里叫苦,脸色还是保持着恭敬,问道:“姑娘要去何处?”

“晓剑山庄。”

方沢立刻说道:“我派人护送姑娘。”

楼辰知道,方沢肯定会这么说,予弦特意把他留下,还说了听她吩咐,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守在杏林阁。只不过在听到靳衍痕身世之前,她并不打算承他这个情,现在嘛,倒是不得不承了。

她不知道,陵水盟的人,到底有没有查出靳衍痕的身份。湛无心并不是个简单人物,楼辰甚至觉得,她好像已经看透了她的身份一般,在说出那个“楼”字的时候。

若是湛无心猜到了她的身份又或者知道了靳衍痕的身世,他们的麻烦会很大。

楼辰沉默不语,方沢有些心惊,害怕她拒绝,连忙解释道:“陵水盟盟主出现在此地,只怕这里有他们的据点。公子有交代,一定要保证姑娘的安全。”

方沢话音才落,楼辰便问道:“予弦留给你多少人?”

方沢一愣,在楼辰清冷的黑眸注视下,不自觉的身子站得更直了,回道:“门外一千精兵皆可为姑娘所用。”

“你派一个人,去陵城城南的晓剑阁找邢幕,和他说,我们现在要赶去晓剑山庄。若是他有空的话,未时在南城城门汇合,若他没有空,我们便自己前往,让他不用担心。另外,派三百人留守在杏林阁外,监视阁中之人的动向,再调三百人在陵城附近搜索,找出陵水盟的据点。另外,调遣两百人护送我们去晓剑山庄,剩下的两百人先去枫叶镇,查一查那个小镇有什么异常。”

楼辰的声音很稳,也很冷,字字清晰,下命令的时候丝毫不见局促,有一种让人臣服的魅力。方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大声回道:“是。”

回答完,方沢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奇怪,当时他掳人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姑娘竟有这等气势。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楼辰刻意为之。平日里,她都尽量收敛锋芒,只是此刻却不必,因为她需要方沢听话,这是驭下之术。

“准备五匹快马,半个时辰后,杏林阁门口集合。”留下一句话,楼辰转身回了白鹤居。

“是。”方沢看着那道清傲的背影,不禁为公子担心起来,这样的姑娘,不好降服吧……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走出杏林阁,却在门外,被人堵个正着。

白须老者显然是得到消息了,匆匆赶来,看着他们手里提着包袱,一副要离开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你们要走了?方子亦这次落荒而逃,正是夺下其位的好机会。如辉不用担心有人不服或者其他长老反对。你是方家人,成王败寇,他跑了,只要你想,你便是个阁主。”

方如辉摇了摇头,看着老者的时候,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色,温和了许多,“我说过,我无心阁主之位,这次多谢您相助,只是,还是连累了你……”

老者看他这副温润模样,立刻想起了好友,当年若是子彦不去管方子亦会不会祸害了杏林阁,早早离开,哪里会有之后的祸事。老者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你们走吧走吧,杏林阁本就是是非之地,也没什么可久留的。”

“那您……”

老者哈哈一笑,“我就不用你担心了,当年我暗助你爹的时候,方子亦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行了,你们走吧。”

方如辉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抱拳,行了一个长者之礼,说道:“您保重。”

老者心中蓦然一酸,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杏林阁。

走出杏林阁外的亭子,方沢已经等在那里。他身后,牵着六匹通体黑亮,健壮结实的好马。

半里之外,两百名精锐骑兵正整齐地站在路边。他们都没有穿军服盔甲,只着简单黑衣,但那站成一条直线的马匹和英挺的军姿,处处透着威严之风,那是军人特有的气息……

------题外话------

筋疲力竭,大家晚安~

  ☆、第五十七章 靳衍痕的身世(中)

半里之外,两百名精锐骑兵,正整齐的站在路边,他们都没有穿军服盔甲,只着简单黑衣,但那站成一条直线的马匹和英挺的军姿,处处透着威严之风,那是军人特有的气息。

方沢暗暗打量楼辰的面色,只见她只是看了一眼,便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对着那一群威武的将士,没有露出丝毫满意的表情,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样的英姿,楼辰在夙家,看得太多了。

方沢受损的自尊心,在看到楼辰身后几人,既惊讶又欣赏的神情时,得到了安抚。

靳茹看到这一群威武英挺的黑衣人,才想起凝双和她说,予弦居然就是澹台儒闵。她离开家时,二姐傅青荷已经嫁入澹台家多年了,听说已经生了两儿一女,只是二姐很少带孩子回来,而她又是庶出的女儿,二姐带孩子拜见父亲的时候,她也没有资格出席。想不到这么多年后,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

两百人的马队声势浩大,在南城城门口停下的时候,把早就等在那里的邢幕和邢二叔吓了一跳。

楼辰策马上去,邢幕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没问她身后那一群黑压压的黑衣男子,只是问道:“楼姑娘,何事如此之急?”

“我有要事,今日内,希望能见到庄主,所以,打扰了。”

邢幕发现,今日的楼辰,依旧清冷,却又多了一股难言的气势。

邢二叔看了一眼楼辰身后那一行人,个个气势如虹,令行禁止,不禁好奇地问道:“女娃,这些是什么人?”

楼辰淡淡地回道:“我惹了些仇家,这些是保护我的人。”

邢二叔一怔,这丫头倒是有趣,随即笑道:“这么大阵仗,女娃惹的仇家不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