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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逐言神色不善地看着燕甯和那男子默默对视,心里翻滚着某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激烈到他的指尖都忍不住发抖,叫嚣着让他将燕甯拉到自己怀里,隔绝所有爱慕的、觊觎的所有目光,然而他现在没有那个资格,什么都做不了!

越是心思焦躁的时候,他越是冷静,运足内力,冲破刚才点的止血的穴位,肩膀上的伤口再次鲜血横流。

庄逐言对归云使了个眼色,归云立刻了然,焦急地低声叫道:“呀!主子你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燕甯看着青年,还在仔细回忆着是否见过这个人,耳边响起归云的低呼,立刻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目光也迅速地从未离身上移开,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庄逐言。

他肩膀的伤口并不大,原本不出血的时候,看着还不算眼中,现在咕咕地往外冒,他的脸色也越来苍白,连那漂亮的薄唇都失了颜色,变回晦涩暗淡起来。

“血还没止住吗?”燕甯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她对医道毒经都不感兴趣,即使家里有个厉害的娘亲在,她的医术却并不高明,但基本的把脉她还是懂的。

燕甯抓起庄逐言的手,仔细探脉,片刻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点,血便慢慢止住了。

燕甯很无语,这人居然连点穴止血都不会吗?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皇子当久了,傻了吧。

心里腹诽着,当着这多人的面,她也不能落了他的面子,轻咳一声,说道:“好了,血暂时止住了,我们赶紧回营地吧,刘大人的随从中有医者,昨天我还看到他背着个大药箱,点穴也只能应急,还是得快些回去上点药包扎一下。”

庄逐言异常乖顺地回道:“好,那我们快走吧。”

庄逐言那点小动作,燕甯没有看到,未离确是看得一清二楚,不屑的轻哼了嗯一声,不就是苦肉计吗?

他原本是想过杀了庄逐言的,但是现在阿甯和他毕竟已经有了交情,若是以后她知道庄逐言死于他的手中,他怕她会怪他。

他承受不起这种后果,还不如将庄逐言打落尘埃,让阿甯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

未离选择了出手相助,自然之后就要跟着他们才行。若是他也受伤了,且是为了帮庄逐言才受伤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忘恩负义的让他再独自一人上路。

未离淡淡地瞟了庄逐言一眼,经脉逆袭半个周天,庄逐言眼睁睁地看着他脸色从白皙慢慢变成了苍白,细细密密的汗珠浸湿了额间的发丝,未离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依旧面瘫地厉害,但任谁看到他这副样子,都知道他身体出了问题。

正因为他的克制,再加上那张过分年轻的脸,竟生出一种可怜的味道来,真是见鬼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鬼见愁怎么可能可怜!

即使庄逐言自认为足够镇定,在看到那人唇边慢慢溢出血色之后,也不仅微微睁大眼睛。

燕甯刚出来完庄逐言的伤口,就看到他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身后看,不禁回头看去,就看到未离一脸漠然的站在那里,脸色甚至开始泛灰,嘴角的血迹正被他轻描带写地慢慢擦掉。

燕甯惊道:“未离,你也受伤了?”

第四十四章醋溜小逐言(中)

燕甯惊道:“未离,你也受伤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转眼的时间就这样了?燕甯心中有些疑惑,但见他神色一如之前般漠然,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擦了便算了事,莫不是他之前就受伤了,只是一直强忍着?

这样一想燕甯又觉得这青年太过胡闹了,哪有人这般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燕甯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想帮他把脉看看伤势。

脉门这种地方,很多人还是忌讳别人查看的,尤其是江湖中人,两人并不熟悉,燕甯的动作放得很慢,男子随意便可以躲开,但直到她抓住男子的衣袖,他仍没有躲闪的意思,她才放心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柔软微凉的指尖搭在脉门的位置,未离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心也不受控的狂跳起来,为了不让燕甯察觉到他过快的心跳,不得不凝神静气。

燕甯感觉到他浑身僵硬,只当他不习惯,加快了探脉的速度,一会之后,便收回了手,说道:“你受了内伤,好在并不算严重,好好休养很快很快就能痊愈,今晚你就随我们回营地休息吧。”

未离似考虑了一会,才淡淡地回了一声“好”。

庄逐言冷眼看着未离这番作态,哪里还会看不出来,他对燕甯有所图谋,只是这图谋到底是单纯的一见倾心而心生好感还是筹谋已久的刻意讨好,他还不能确定。不管怎样,他现在也不可能当着燕甯的面把人独自留在这荒山野岭,既如此,还不如将人带着方便,让归云盯着他,人在明处总比暗处要好得多。

如此想着,庄逐言也不多说什么,只在燕甯耳边虚弱地低声说道:“走吧。”

燕甯见他满眼疲惫,脸色非常差,担心他失血过多,连忙点头,随他一起走在前面。

庄逐言临走前瞥了归云一眼,归云接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立刻后退几步,与未离并肩而行。才走了一小段路,归云便敏锐的发现,身边这个年纪比他小好几岁的青年很不简单,莫说未离现在可能受了内伤,就算是在自己全盛时期,也做不到青年这般,落地无声,气息尽敛。

若是现在拿一块黑布将他的眼睛蒙起来,他可能都感觉不到青年走到他身边,若此人行刺杀、刺探之事,必定无往不利手到擒来,实在太多可怕。

归云看向未离的目光瞬间变了,原本只想着盯着他就好,现在却希望能探查到他的身份以便提防。

归云轻咳一声,状似随意聊天般问道:“未离,你年级轻轻武功就这么厉害,是家传武艺吗?”

未离本不想理会他,但燕甯就走在前面,他们说话她都能听见,他若表现得太过孤傲,之后想与她好好交谈、亲近,就显得太刻意,容易引起她的怀疑,未离决定,还是好好和这侍卫聊天好了,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就这样,没了?归云有些挫败,再接再厉道:“你是江湖中人吧,不知道出自哪门哪派?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改日有机会我等一定登门致谢。”

“不用。”

“……”暗暗深吸一口气,归云不死心地继续,“未离怎么会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和荒山野岭啊?”

“路过。”

未离认为自己已经非常配合了,归云却觉得心好累。他平日在宫里,那也是个冷酷无情寡言少语的一等侍卫头领,现在都话唠成这样了,还是没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容易吗?!

默默地咽下一口血,归云坚持不懈地问道:“你这般年轻便武功高绝,不知平日里是帮着处理家族中的事宜还是独自闯荡江湖?”

未离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前方那道无比熟悉的嫣红身影,冷寂的眼中多出了些神采,好一会之后,他才低声回道:“我是赏金猎人。”

这次总算多说了几个字,归云刚在心中感叹了一句,随即奇异地问道:“赏金猎人?”

西瑜国小,百姓人口也少,除了黄金,其他资源都很贫乏,贸易交换、人口流动就更少了,国家不繁盛,像“赏金猎人”这种靠赚赏金过活的行业在西瑜是没有的,所以归云乍听之下,愣了一会,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前方传来燕甯略带惊讶又暗含愉悦的声音,“你竟是赏金猎人?”

燕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未离一眼。曾经指点过她一段时间飞刀技艺的钱荆叔叔就是赏金猎人,和她说了好多有趣的事,什么追击江洋大盗啊,抓采花贼,还有潜伏到土匪窝里救人什么的,这些都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故事,她也对赏金猎人的生活非常好奇,还曾想过去体验一番,可惜她爹不同意,直接把她和阿辰、素素丢给小姨,和夙家军的“苍鹰”去山林特训了三个月。

现在好不容易又遇到一个赏金猎人,她自然是很感兴趣的。

对上那双明显发亮的黑眸,未离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口气却仍是淡淡地,“是。”

未离暗暗保护燕甯这么多年,对她的事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抛出这个饵,她一定会咬钩,看,她的脚步明显慢了一下,注意力也从那个惹人讨厌的人身上移开了。

未离脚步加快了两步,甩开归云,走到燕甯身边,燕甯微微测过头,笑道:“你来这不会刚好是在追击犯人吧?”

未离摇头,回道:“不是,我之前刚抓了个越狱的犯人送回灵溪镇领了赏金,最近准备接些轻松的话,今晚确实是路过这片林子,没想到在树上睡个觉也能遇到人。”

“越狱?”燕甯微微皱眉,“灵溪镇的衙门管理刑狱监居然如此松懈?”

“那犯人不仅武功高强,还很会笼络人心,他鼓动了十来个犯人和他一起越狱,出来后立刻分散逃离,还有人接应,所以灵溪镇的衙役最后也只抓回去了三个人,其他的都逃了。”清越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不算特别热情,感觉就像是随口聊天,归云却听得又想吐血,同样是聊天,区别对待得也太明显了吧!

这人对公主殿下绝对有企图,可恨公主殿下还和那小子相谈甚欢,归云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主子,火光下,一张俊脸生生扭曲成了阎罗王。

“那你这次抓回了几个?”燕甯正听得兴味,毫无所觉,未离自然是感觉了,心中更为愉悦,语调听起来都轻快了几分,“只抓到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主犯,所以换了两百两银子,几个月都不用干活了。”

燕甯微微挑眉,眼中兴趣盎然,问道:“他们出了灵溪镇肯定跑远了,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燕甯对赏金猎人感兴趣,也喜欢听各种各样关于赏金猎人故事,未离知道自己平日里很无趣,也不会和人聊天,为了有一天,能和她多说话,给她讲故事,他每年有空的时候,都会去接几个赏金猎人的活,以便日后说给她听,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未离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故事讲得精彩些。

“那主犯之所以入狱,是因为他的妹妹被当地有名的吴家小少爷看上,硬要纳她为妾,女子不愿意,吴家小少爷派人把她抓了去,将人欺辱了之后便把人扔了出去,也不愿再纳她为妾,女子当晚就自尽了。女子的爹娘上门讨要说法又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老人家年事已高,没能熬过去,双双去了。主犯回到家才知道他不过出门一个月,便家破人亡。他一开始还有理智,报了官,谁知吴小公子反过来说是女子对他下药,引诱他,还找了两个证人证明两位老人家上门是为了讹诈吴家。吴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朝中任兵部侍中,上下打点了一番,最后吴家赔了五十两银子丧葬费了事。主犯怒火中烧,拿了刀冲进酒楼,对着吴小公子一通乱砍,刚巧巡城的衙役经过酒楼外,将吴小公子救了,主犯持刀杀人,被判了三十年刑期。他逃狱了,身负血海深仇,我猜他肯定还想杀了吴家小少爷替家人报仇,所以就在城里寻找他的踪影,结果在一家赌场里让我找到了。”

燕甯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心里堵得慌,持刀杀人的确有罪,但吴家小少爷害死三条人命,却逍遥法外,委实让人心寒。那主犯也太冲动了些,若觉得灵溪官府贪赃枉法办案不公,可以到焕阳城提刑府分管的匦使院鸣冤,犯不上做那以命换命的傻事。

回家之后,她一定要禀明父亲,让他派更多的人去到穹岳的每一寸土地,向百姓们好好宣讲匦使院的存在和功用,让百姓有冤可诉,不至于绝望。

燕甯面色凝重,轻叹了一声,“可惜他还是没能为家人报仇了。”

未离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回道:“报了,我等他亲自杀了吴家小少爷,确定人死绝了之后才上前抓人的。”

“……”

第四十六章醋溜小逐言(下)

燕甯面色凝重,轻叹了一声,“可惜他还是没能为家人报仇了。”

未离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回道:“报了,我等他亲自杀了吴家小少爷,确定人死绝了之后才上前抓人的。”

“……”

所有人都静默了。

对上青年那双冷寂幽深的眼眸,燕甯诡异地觉得,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求表扬”三个字,斟酌半晌,才无比艰难地说道:“你做得很……”燕甯磕巴了一下,“对”字肯定是不能说,想了又想,燕甯吐出一个“好”字。

青年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归云扯了扯嘴角,这人果然行事张狂,邪气得紧,绝对是个棘手的人物,主子和他对上,只怕讨不得好。

归云忧心忡忡,抬眼看向自己主子,原是想看看他打算如何应对,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他肩膀到胸口的衣衫又被血浸湿了,归云大惊,“主子,你的伤口怎么又流血了!”不会是为了争夺公主殿下的注意力,又使苦肉计吧?主子您悠着点,要是失血过多真的有个好歹,岂不是更便宜了别人?!

燕甯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庄逐言身边,急道:“我看看?”

之前明明已经止住的血果然又开始往外冒出,燕甯脸色微变,抓起他的手,再次把脉。

其实庄逐言听到归云惊呼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伤口居然又开始冒血了。看到燕甯和那小子聊得那般投契,心中蓦地涌动着一股似酸涩又似暴躁的情绪,他本就内力浑厚,一时控制不住血脉奔腾,不小心把穴道冲破了……

同一招数用两遍,庄逐言也觉得有点尴尬,偏偏这时,青年还用不屑和鄙视的冷眼看他,他心中那点尴尬反而消失无踪了,尤其是燕甯就站在他身边,紧张地为他把脉,认真地查看他的伤口,眼中的忧虑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庄逐言立刻觉得,管他什么昏招瞎招,管用就是好招,心里堵着的气瞬间散了,还顺便甩了青年一个得意地眼神。

可怜燕甯浑然不知那两人已经眼神较量上了,此刻正无比专心地探脉,越探越心惊,她一刻钟之前才帮庄逐言点的止血穴道居然解开了,这怎么可能?

燕甯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是想不到有人会找死的自己冲破穴道让血咕咕往外流的,所以她怎么也判断不出,庄逐言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回事。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燕甯低喃道:“难道是对方剑上有毒?”

但这毒未免也太奇特了些?她见过有些毒确实能让伤口不能愈合,不断出血,点穴之法也没止得住,但像这种点穴时能止住,片刻后又会自行冲开穴道的毒,她当真没见过。

如果兵器上真的喂了毒,不可能只有刺杀庄逐言那把兵器有毒,其他人身上也有上,应该也会中毒才对,燕甯转而看向归云几人,问道:“归云,你们几个身上也有伤口,血是不是也止不住?”

几个侍卫对看一眼,默契地别开脸,这个问题,他们实在没脸回答,还是归云镇定,轻描淡写地回道:“我们的伤都是皮外伤,本来就没流什么血,不用点穴就已经止住了。”

这么说,这毒竟是作用于经脉的?冲破穴道是不是只是其中效用之一,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伤害,燕甯从脉象中看不出来,只能问庄逐言,“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身体可感觉到异样?”

庄逐言微微垂首,细细感觉了一番,才低声回道:“就是伤口很疼。”

燕甯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初见庄逐言时,他脖子伤得那么严重,也没见他喊哼一声,两人相识至今,她也从没见过他这么虚弱无力的样子,那张妍丽夺目的脸都失了几分颜色,这伤口得有多疼让会让他张口说出“很疼”两个字?

燕甯以为,她最不喜欢的是庄逐言傲慢无礼咄咄逼人的模样,但在现在她发现她更不喜欢他现在这副孱弱无力的样子。

再次点了止血的穴道,燕甯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伤口又和之前的情况一样,暂时止住了血,只是不知道这次能撑多久。她利落地又点了两个止疼的穴道,这是她特意和娘亲学的,止疼的效果不错,收回手,燕甯紧张地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还疼吗?”

燕甯特有的微沉嗓音在耳边响起,他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带动的清浅气息,也能感觉到“还疼吗”三个字中带着的关心和担忧,庄逐言这一刻真切的感觉到了疼,疼的不是伤口,是心。之前不是已经决定,不再骗她了吗?现在却仅仅是为了达成自私的小目的,竟再次哄骗她,让她担心。

庄逐言自嘲地一笑,他不是早就习惯为达目不择手段了你吗,欺骗、利用不就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做得最多也最成功的事吗?他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做到坦诚相待?那些他早已失去的东西,根本找不回来!

庄逐言一直低着头,燕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周身散发这一种低迷阴鸷的气息。两人离得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竟是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疼?依靠点穴的方法止疼止血都不行,果然是奇毒!

燕甯这下是真的急了,以她的能力,肯定是解不了这个毒的,出门前,她带了一些药,但上次为了从悍匪手上救下庄逐言,她的包袱被抢走了。

,她的包袱被抢走了。她的银两和药丸都是包袱里放一些,贴身放一些,解毒的药,刚好就在包袱里,不然现在给庄逐言吃一颗,就算解不了毒,也能压抑住毒性。

忽然想到什么,燕甯朝几个侍卫看了一眼,对着受伤最轻的方一平说道:“你回去捡几把刺客用的兵器回来。”拿到兵器,上面是什么毒就容易查验出来了,她解不了,总还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实在不行……燕甯暗暗咬牙,实在不行她就把人带回曙山别苑去让娘亲为庄逐言解毒,虽然这么做她暂时就去不了佩城了,但她总不能看着庄逐言死吧。

庄逐言此刻并不知道燕甯居然为了他愿意放弃这次好不容易逃家的机会,听了她的话,也知道她是误会他中毒了,当下便不想再骗她,说道:“我感觉好多了,之前可能是我刚刚打斗完,内力翻腾,无意识的就冲破穴道了。”

归云暗暗赞叹了一声,主子果然好谋算,现在就先说明有可能是自己冲破的穴道,这样一来就算营地里那大夫医术高明,诊断出实情来,也不怕公主殿下生气了!果然妙哉!

庄逐言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坦诚了一次,不仅自己的属下完全不信他的“纯良”,就连燕甯也不信他的话,因为她从没听说过,打斗完之后,内力还能自己翻腾得冲破穴道的,除非他走火入魔了!

燕甯懒得和他说,直接朝方一平说道:“愣着干嘛,快去啊!”

得!方一平也不等主子再吩咐了,直接拔腿就往回跑。

在这里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营地的火光了,燕甯也不打断等方一平回来了,直接拉上庄逐言的衣袖就往前走,“快到营地了,走快些,回去我给你好好看看。”

庄逐言总不能直接说我就是故意冲破穴道让你担心,他只是不想再骗她,可不打断让她讨厌自己,所以现在他也只能保持着蔫蔫地模样,乖乖跟着她走了。

归云有些无语地看着又是用美色,又是装可怜博取公主殿下怜惜的主子,您就不能争气点吗?敢不敢多种几种招数,不局限于苦肉计,人家十七八的小青年都鄙视您了啊!

归云刚在脑子里咆哮完,立刻听到耳边传来极力克制的咳嗽声,回头看去,就看到他刚刚夸奖过的小青年,正一脸隐忍的用手捂住嘴,不住的咳着,血正从指缝中缓缓流出。

归云:……

燕甯也听到动静,循声望去,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再次惊道:“怎么又吐血了?”

“无碍。咳咳咳咳咳……”未离刚说完,又好似忍不住般猛咳了起来。

今天之前,燕甯觉得她继承了娘亲两成的医毒之术,今天之后,她才知道她肯定一成都没继承到!诊断不出庄逐言中了什么毒就算了,连未离内伤的情况也能误判,算了吧,她还是赶紧带这两人回营地吧,希望营地的医者比她靠谱!

燕甯什么都懒得说了,退后一步,同样拽着未离的衣袖,拉着二人飞快地往营地跑。

归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人瞬间消失在密林之中,好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一个二个的都怎么回事?以前听闻哪家的公子哪家的王爷,为了某某小姐做出各种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

那些事完全不像是他们会做的,除非脑子坏掉了。以前他是完全不信的,今儿他是信了,而且没想到,一回就见了俩!

第四十七章药也抢着吃(上)

庄逐言带着侍卫和云瑶离开没多久,刘宇书就知道了,狠狠地责骂了几个守夜的衙役之后,立刻派人到周围寻找。楼家的公子,若是在与他同行的时候出了事,别说仕途毁了,他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又惊又怕的他,哪里还睡得着,只能在营地里走来走去,一会看向黑压压的树林,一会看向貌似睡得很沉的安阳侯,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今晚上的事,透着蹊跷,若是……此事与安阳侯有关,刘宇书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想下去。

好在没过多久,庄逐言一行终于回来了。刘宇书提着的心刚刚放下,就又被庄逐言一身血惊得差点厥过去。

“楼公子这是怎么了?”刘宇书一边忙不迭地迎上前,一边慌忙地指着一名三十出头,身形比旁的衙役要瘦弱些的男子叫道:“赵旭,快来快来,给楼公子诊治。”

“是是是。”赵旭也看到那位贵人一袭白衣变成了血衣,哪里敢耽搁,抱着药箱就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燕甯利落地接过药箱,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伤口我来处理,你给他把脉。”

赵旭回过神来,手中已经空了,悄悄看了一眼贵人的脸色,他好像并不反对的样子,赵旭便也不反驳,只点头应下。

可能因为赵旭是衙门里养的大夫,药箱里治疗外伤的纱布、金疮药之类的东西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燕甯一打开就看见了。将清理伤口的东西准备好,回头看向庄逐言时,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赵旭刚准备为贵人诊脉,之前还说要处理伤口的红衣姑娘却忽然将他拦下,指着身后一名身穿黑衣,气质冰冷的青年说道:“等等,你先给他把脉,看看他伤势如何?”

“这……”赵旭为难了,听说这位贵人是楼相的公子,身份一等一的尊贵,再说他们一群人里,也是公子伤得最重,他哪里敢先给别人诊脉!

先不说赵旭如何踌躇犹豫,庄逐言和未离都有些变了脸色,未离是因为惊讶,庄逐言则是因为不敢置信和难以言说的失望。

就只是一个照面而已,在她心中,未离竟比他还要重要了吗?庄逐言只觉得胸口像破开个一个大洞,前所未有的难受,就算父皇把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府邸赐给了三皇弟,他都没这么难受。

燕甯觉得庄逐言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却也一时看不明白,现在还是赶紧给他治伤要紧,干脆就不管了他,扭头对归云说道:“快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衫过来给你主子换上再处理伤口。”

换、换衣服?原来如此。归云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是。”

庄逐言这才回过神,低头看去,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如今已经变成血衣,大部分血迹都干涸发硬,紧紧地贴在身上,再加上之前的打斗,身上粘了不少落叶和泥土,脏乱不堪。所以,她的意思并不是要先给未离治疗,而是细心地发现了他的狼狈,才说出那样的话吗?

庄逐言渐渐变得冰冷的心,因为想通了一切,又开始慢慢回温,他自己也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一个人,能让自己的情绪随着她起伏不定?因为她的一句话,心就忽冷忽热?

燕甯忍不住皱眉,这人怎么回事?一晚上老是用那种奇奇怪怪,非常渗人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她莫名其妙又止不住地……心跳渐快。为了尽快脱离这种窘迫的境地,燕甯故意沉下来,轻呵道:“还不快去?!”

这一声呵斥听到庄逐言耳里,倒更像是娇嗔,那颗忽冷忽热了一晚上的心瞬间麻了一半,眼中溢满了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顺着她的意思回道:“好,就去。”

贵人都听话的走了,赵旭自然听从女子的安排,给黑衣男子诊脉。

只是这男子面色沉冷,墨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那位红衣姑娘,周身萦绕的让人胆寒地冰冷气息,赵旭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冒犯,只能低声说道:“劳烦公子把手腕伸出来。”

等了一会,男子不为所动,赵旭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正思考着要不要再说一遍,就看到那红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就在下一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得,他算看出来了,合着这群人里边,那姑娘才是最厉害的人物,有她在,这些爷就都听话了。

赵旭一边腹诽着,一边诊脉,很快就收回了手。

燕甯问道:“怎么样?”

赵旭笑了笑,颇有自信地回道:“这位公子受了内伤,好在伤势并不重,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和她诊断的结果一样,那未离为何一直吐血?燕甯信奉“三人行必有我师”,有疑问她便直接问了出来。

一直吐血?赵旭纳闷了,应该不至于啊?不过内伤这种东西,他也不敢说死,只能中规中矩地回道:“恐是伤了肺部,咳些血也属正常,当然若是能找到些治疗内伤的药服下,就能好得快一些。”

赵旭往自己的药箱看了一眼,揉了揉鼻子,不要意思地说道:“可惜……我这里没有。”

治疗内力的药,燕甯是有的。她一直都知道内力很重要,若是内力不济,她的飞刀威力会大大减小,所以格外看中那瓶能治疗内伤的药丸,一直贴身存放。包袱被偷之后,它就是剩下的唯一一瓶药了。

按照她之前诊脉的结果,未离所受的那点内伤,她是不会拿药出来

伤,她是不会拿药出来给他用的,只是现在她和赵大夫都查不出他一直呕血的原因,未离怎么说也是为了救庄逐言他们才受的伤,之前聊了几句觉得此人还不错,她也就不吝啬一颗药丸了。

燕甯刚想拿出药,又想到江湖中人应该都很警惕,可能不会随便吃别人给的药,便不急着把药拿出来,斟酌着说道:“我有能治内伤的药,若是你信得过我……”

“拿来。”没等燕甯把话啊说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

燕甯一怔,虽然理解他这么说应该是出于信任,但这么理所当然是怎么回事?讪讪地咽下没说完的话,燕甯从腰间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扁平小瓷瓶,倒出一颗黄豆大的小药丸,放在那人摊开的手心里。

未离看也没看,闻也不闻,这直接吞了下来。

燕甯被他如此爽快地动作惊了一下,心道:果然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江湖险恶,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

药丸很小,入口即化,清凉中带着苦涩的味道划入喉咙,慢慢地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汇聚到丹田,因为逆转经脉造成的轻微损伤和疼痛几乎是瞬间便缓解了。

他跟着燕甯身边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她从青枫那里拿到的药是很好的,却没想到竟好到这般地步,她愿意把这么好的药给他,是不是也说明,她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未离心里有些雀跃,面瘫的脸上,嘴角几步可察的微微扬了扬,说道:“确实是好药,多谢。”

燕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抓过他的手腕把脉,想看看脉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