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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人对她好,就忘记了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将她禁锢的事实,她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燕甯又想起了那个戴面具的女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未离是他哥哥或者弟弟?

燕甯狐疑的目光在未离身上飘啊飘,他长得俊是俊,但和她并不怎么像……

未离被她看得不自在,终于抬头回望,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这次是燕甯败下阵来。

发现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立刻把脚收回来,冷声说道:“你出去,我要休息。”这大半个月,她对未离说得最多的,大概就是这句话了。

未离早已习惯,不以为意。现在已经入冬了,江边的风特别大,他从床上拿了被子给她盖上,又将窗户关小一些,才转身出了屋子。

盖在身上的被子很暖和,燕甯叹了口气,她真的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对待未离了……

第五十八章再给我一点时间

平江是穹岳几大江之一,由南向北,江面宽阔,水域平缓,故而得名“平江”。芙蓉城原本是个小镇,但因为镇上有一个大码头,每日进出船只很多,来往商旅也多,渐渐的就成了一座城。

芙蓉码头旁客栈林立,商旅们都喜欢住在这里,离江面近,能赏江景,乘船还方便。

芙蓉客栈是码头上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客栈,二楼和三楼的包间,每一间都配了一个小平台,在那观景能将整个江面收入眼帘,美不胜收。尤其是日落时分,水天一色,每一个包下包间的客人,都要在平台上细细观赏,流连忘返。

今日却有例外,二楼西边的厢房是最适合观日落的房间,客人居然没有在小平台上?!

“主子,未离太狡猾了,每次发现了一点踪迹,追过去的时候,都找不到人。不过即使他一直在转换方向,还是能看出他是朝着佩城去的。”

房间连接平台的窗户大开,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棂照在窗边的软塌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金光。一名紫衣男子站在软塌边,却不坐下,漠然地看着窗外的平江,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窗棂。他身后,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正愤懑地汇报着什么。

庄逐言回过头,将目光投向那张雕花的红木躺椅,声音压抑地问道:“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这里?”

“是。三天前,他包下了芙蓉客栈的两间上房,就是这间和旁边那间。从这里乘船,可以直接到肥水,肥水到佩城就很近了。”叶西微微点头,眼中满是遗憾和不甘心,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追上他了。

三日前她就在这个房间里吗?

庄逐言盯着那张红木躺椅,好似多看几眼,就能看到那人留下的痕迹似的,手指一遍遍地抚摸精美的镂空雕花,直到指尖发疼,他才缓缓放下手,问道:“他还是没有请过大夫吗?”

“没有,不过他买了不少药材。”

说起来,这未离实在可恶,一路追来,凡是发现他踪迹的城镇村落,他们都将当地的大夫全部走访了一遍,硬是没有一个看见过公主殿下的,就连小腿骨折受伤的都没有。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也不知道公主殿下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若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主子也不必担心成现在这副模样。

庄逐言确实很担心,每每想起燕甯伤得血肉模糊的腿,他就胆颤心惊。他害怕未离为了躲避他们地追查不帮她请大夫治疗,耽误了她的腿;同时又在心里无数次地祈求,希望未离的医术比普通大夫更加高明,这样燕甯的脚就能得到很好地治疗。

一个月的反复折磨,几乎让他心力交瘁。好在这个月的努力也不算白费,总算确定,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佩城。

看不得他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楚时终于受不了地起身,将他从躺椅边拉开,在圆桌前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劝道:“未离一路上都买了药,可见肯定是给燕甯治疗了的,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他们如今已经上了船,也就没那么容易追查了,你现在应该想想更重要的事!”

说完,楚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将之往庄逐言的方向推了推,沉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爹信上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回西瑜。”

这封信是昨天夜里送到了,庄逐言拽着信枯坐了一宿,今天一早把信给了他,便什么也不说了。楚时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有些话却不能不说,“庄璟在朝堂和百姓中散布你已经在穹岳身亡的消息,还说都是因为你,害得楼相的女儿也与你一同遇害,楼家必定不会放过西瑜皇室,需要送上黄金赔罪。庄璟显然想趁此机会,拿下几个金矿为他所用,黑锅让你背。皇上已经昏迷不醒了,虽然我爹一直派兵守着正阳宫,庄璟没有机会得手,但是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御医说,最多还能再撑三个月。你这时候回去,正好可以打得他措手不及,也让那些还支持你的大臣们找回主心骨。若再拖下去,老臣们都转投了庄璟,皇上又正好驾崩,皇位必定落到庄璟头上,到了那时,即使你是皇室正统,也无力回天了。”

庄逐言背对霞光坐着,身后光芒万丈,面容却仿佛模糊得看不清楚,良久才听到他叹了口气,回道:“我知道……”

那犹豫的语气,听得沈羲心里直打鼓,直接上前一步跪在庄逐言面前,将长剑平举于胸前,双眼泛红,朗声说道:“主子请三思,属下知道主子是放心不下燕公主,属下愿以性命起誓,就算踏遍整个穹岳,断送一条性命,属下也一定将公主殿下救出来,求主子先行回宫!”

庄逐言看着这个从年幼时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侍卫,喉咙干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时抬手,用力地拍打在他的肩上,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说道:“逐言,这次是绝好的机会,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庄逐言一直垂眸坐着,久久不语,就在楚时以为他不会回应他,心中失望不已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楚时,冷声回道:“我知道。”

蓦然对上那双墨色幽深的黑眸,楚时心尖发颤,又见他抬手将他的手从肩膀上一点点移开,不知为何楚时心中一慌,耳边响起那人这一个月以来,越发黯哑低沉的嗓音,“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阿时,我不能放着她不管,若不是我,她根本不会

若不是我,她根本不会再回环山镇;如果不是为了回来找我,她也不会被岩石砸断脚。现在她被人掳走了,生死不明,伤情不清,你让我怎么安心回去?”

楚时语塞,确实是他们一开始就满心算计,之后又百般利用,现在这种时刻,却又想要将她舍弃……

他顿时面色涨红起来,张了嘴想为自己辩解一二,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客栈小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这时候,沈羲也不敢多言,暮色一点点暗沉下来,漫天的霞光被暮云一点点吞没,直到整个房间彻底暗了下来,才听到那道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庄璟放出消息说我已死,便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回西瑜,我们先回佩城打探消息,做好回去的准备。”

那人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只要找到她,确定她没事,我立刻就回西瑜。阿时,再给我一点时间……咳咳咳咳咳……”话音未落,几人又听这个月以来最熟悉的低咳声,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

楚时赶紧点灯,果然看到那人微弓着身子,手里的白绢紧紧地压在唇上,若是现在展开,怕又是一滩血渍吧。

楚时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本就白皙,现在更是白得透明,消瘦的身体都快撑不起身上的华服了。仅仅只是一个月而已,谁还能看出,这是当年姿容无双,艳绝皇城的天之骄子?

难道真的要应了那句情深不寿吗?

面对这样的庄逐言,楚时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喃喃回道,“好吧。”

算了,佩城离西瑜也很近了,先回到佩城再给父亲去信商议吧。佩城

今日已是小年了,城里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灯笼,街道两边的商户将年货都摆到街上来了,气氛很是热闹,一派繁华。路上偶尔还能看到穿着永穆族服饰的男女在挑选货物,这在十多年前是看不到的,那时的佩城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先帝还没有攻下这块土地时,佩城与附近的几个城镇都是些蛮荒小城,一直归永穆族管辖,族长就是他们的首领。后来先帝想把穹岳与西瑜国交界的这一小块地方一并纳入穹岳版图,不想却遭到了永穆族的激烈反抗。

一场为期两年的对战之后,大多数地方被攻陷,永穆族族长带着那些不愿受降的居民退入了西面那片森林里。先帝曾派兵两万,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果都未能如愿。永穆族人不时出来抢掠边关货物,反抗朝廷,也因为这样,朝廷才会在佩城设镇西将军一职,派西北军驻守此地。

以前永穆族的人出来佩城补给所需,可不敢穿着自己族人的服饰,佩城人怕被抢劫,也从不敢靠近西面森林。好在,十几年前姨父带着夙家军前来剿灭山贼,不知怎么的,就修复了与永穆族的关系,听说姨夫和永穆族族长还有些交情。

十几年下来,虽然有时永穆族人和西北驻军还是会起纷争,但与普通百姓倒是能和睦共处了,所以才有佩城如今繁华稳定的景象。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燕甯的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不能久站,也不能跑跳。被闷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到了佩城,她实在憋不住了,掀开布帘和未离一起坐在赶车人的位置上,一边看着周围充满异域风情的街道,一边问道:“现在就带我去见她吗?”

未离从车厢里将披风拿出来,披在燕甯肩膀上,才摇了摇,回道:“一路上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

燕甯微微挑眉,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人家暂时还不想见她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假装看热闹的到处张望,将佩城大致的情况看在眼里。

离开肥水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换了马车。燕甯第一眼看到这辆马车时,还在心中赞叹了一下,这车真是舒适宽敞,四匹骏马也脚程相当,速度快还不算,跑起来一点也不颠簸,比普通马车好太多了。然而那时燕甯也只是单纯地赞赏马车,进了佩城之后,她才隐隐发现,这辆马车或许很不简单,或者说马车的主人很不简单。

新年将至,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佩城原本还算宽敞的街道变得拥挤狭窄,来往的马车很多,不得不相互让路才能勉强通行。燕甯注意到,他们走过了五六条街,遇见了少说三四十辆马车,每一次都是别的马车看到他们就远远地停下来,给他们让道。

那些马车中,不乏华丽大气的,珠光闪闪的,还有家丁侍卫环绕的,但他们都有志一同地避让。

燕甯细细回忆了一下所乘坐的马车有何奇特之处,墨色的车棚,黑檀木的车架,强健的黑色骏马,车棚上好像也没什么特殊标志,若说异常,那就是异常低调。

燕甯越发地疑惑,也就更认真地观察起这辆车来,细看之下才发现,墨色的门帘上好像吊着什么东西。她稍稍抬头看去,那是一块用墨色丝线悬挂的黑木牌子,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多,方方正正普普通通,和门帘几乎融为一体,晃眼过去,很容易就被忽略掉。

燕甯一抬手,将木牌抓住手里,入手温润,是上好的黑檀木。木牌的一面有凹凸的纹理,她眯眼看去,上面刻着两个字——纵横?什么意思?

燕甯看了一会便放开手,什么也没问,默默记在心里。

马车又穿过了两条街才慢了下来,燕甯原以为未离会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点的宅子里,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一条非常繁华的街上停了下来。

她要住在这里?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与之前的小心翼翼相比,出了肥水城之后,未离确实肆意了许多。

或许,那个女人在佩城很有势力,已经不怕被人找上门了?

燕甯的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第五十九章见到了我才能安心

燕甯的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这条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和刚入城见到的小商铺不同,这些店面都非常的气派,它们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店铺招牌的正下方,挂着一块三尺见方的正方形黑木牌,上方书写了四个大字:纵横商行。

燕甯轻笑一声,好霸气的名字,原来黑木牌上的“纵横”是这个意思。

马车停在一座宅子前面,光看门脸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普通豪门贵人的宅子差不多,就是少了两个大石狮子。

转念一想,在店铺云集的地方单独有这么一座宅子,本身就够奇特的了。

马车从侧门直接驶进了宅子里,进去之后燕甯才发现,这宅子门脸不大,里面到是非常广阔,原本以为只是间宅子,现在看来更像一座山庄。

马车在山庄小路上慢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在一处青砖绿瓦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未离先跳下了马车,燕甯百无聊赖地轻晃荡着双腿,等着未离拿木凳让她踩着走下去,反正未离是不会让她跳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像两个月前那样被人抱下去。

这是一个带着花园的院落,院子四周还引了活水进来,像一条清雅的玉带,将院子环绕起来,别有一番风雅韵味。

未离站在院门外,并未进去,只低声说道:“你以后就住这,有什么不喜欢地告诉我。”

说实话,燕甯都不太喜欢,这座院子景造得极好,错落有致,每一朵花,每一棵树,甚至每一条鱼,都恰到好处,但正是这种极致的精细,严苛的完美让燕甯不喜。

她从小在曙山别苑长大,那里最多的便梅林和竹海,所有一切都按照它最自然的方向生长。她看惯那些生机勃勃的野蛮生长,再看这些被修剪得中规中矩的人造美景,总有一种拘束的感觉。

不过她又不是常住在这里,院子造得怎么样,和她也没什么关系,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燕甯刚走进小院,一名年轻的女子便迎了上来,规矩地行了礼,柔声说道:“奴婢沁玉见过小姐,以后就由奴婢服侍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姑娘长得很标致,声音也绵软动听,进退得宜,让燕甯惊讶的是,这女子居然不会武功?不应该啊,即使到了地方,未离不能亲自监视她,也应该找人继续他的活吧。这样一个软绵绵的女子,她就算脚还没好,一掌也能让她香消玉殒了。

总不会真的是专门来伺候她的吧?

燕甯满心狐疑,目光不断地在这小院里搜索,企图找到暗藏在屋檐墙角里的人,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未离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看到她终于站在这座为她准备了多年的院落里,心里就欢喜得直冒泡,好在他一向面瘫,才没让燕甯看出破绽。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燕甯也没回头,摆摆手便跟着小丫鬟回了房间。

未离在院外站了好一会,眼底的柔光才慢慢消散,面无表情地朝着东院走去。

屋内的装饰和这座院子很般配,所用之物虽算不上奢华,却是件件精致,处处透着心思。

燕甯只大略扫了一眼,便对沁玉微微摆了摆手,说道:“退下吧。”

沁玉垂眸又行了礼,柔和的嗓音缓缓回道:“公子请了大夫来给小姐查看伤势,现下正在耳房候着。”

说完她便乖乖地立在一旁,也不问燕甯现在要不要见,一副完全由她做主的样子。

燕甯轻轻一笑,这丫头哪找来的,调教得倒是乖巧。

“让他过来吧。”燕甯从不是矫情的人,尤其事关自己的身体,未离既然早有准备,她自然也承他的情。

“是。”沁玉退了出去,很快又带着一名鸡皮鹤发的老者进来。

老者年岁已高,有些佝偻,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箱子,朝燕甯拱了拱手,说道:“小姐,老夫来给您查看伤势。”

燕甯微微颔首,笑道:“有劳。”

沁玉帮燕甯褪去鞋袜,又搬来一张小矮凳,将她的腿小心地放上去。

老者先给燕甯把了脉,才蹲下检查她的小腿,轻轻摸骨揉捏,查得非常细致,还不时询问燕甯的感觉,半晌后收回手,老者笑道:“小姐的腿恢复得很好,只要再休息一个月,便能痊愈,老夫这里有一盒生肌膏,每日早晚涂抹一遍,便不会留下疤痕。”

她虽然也不是很在乎疤痕,但是能不留疤总是好的,燕甯真诚地向老者道了谢,“我知道了,多谢您。”

老者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玉色的小药盒,递给沁玉便告辞离开了。

燕甯从沁玉手中接过药盒,轻轻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盒子里的软膏竟是浅粉色的,有些像女子用的胭脂,燕甯一边把玩,一边对沁玉说道:“你也退下吧。”

“是。”沁玉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门合上的那一刻,燕甯脸上的兴味立刻淡去,将手中的药盒随手放在一旁。

精美到极致的独立院落,娇俏可人又不会武功的丫鬟,体贴又周到的医者,若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被劫持而来的,她都快以为自己当真是贵客了。

燕甯冷笑一声,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那张玄铁面具下是怎样一张冷硬的容颜,那女人冰冷

硬的容颜,那女人冰冷的眼睛里,溢满了阴沉狠戾的光芒。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善之人。

悠悠地叹了口气,燕甯动了动脚趾头,又捏了捏小腿,感受到这只脚越来越有力量之后,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想这么多干嘛,兵来将挡,一切等见到那个女人再说。

她应该庆幸,她来的地方是佩城,因为这里,还有西北驻军。

西北军虽不能和夙家军相比,却也有着三万驻军将士,她只要能逃到军营,那女人就算在佩城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她。

唉。

最近她好像总是不自觉地叹气,不知道庄逐言现在如何了,伤好了吗?他或许,已经回西瑜了吧。

燕甯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绳子,那是一条最简单朴素的黑绳,勾着绳子微微一拉,一块通体血红的坠子便从衣襟里滑了出来。

坠子只有半截拇指长,很是小巧,玉石打磨得光滑细润,贴身佩戴一点也不会划伤皮肤。

血玉本就稀少,这般颜色红艳若血,玉质细腻温软的就更少了,而它真正的价值,却不在于玉本身。这块玉的底部,雕刻着一个“燕”字。

乍一看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所有穹岳的官员,尤其是见过圣旨上玉玺印鉴的官员,没有人会不认识这个字。

玉坠底部的这个“燕”字,与玉玺上的“燕”字一模一样,除了大小,不管是字体形态和笔锋勾勒都毫无二致。

世人都知道穹帝有一个最为宠爱的公主,视为心头肉,但他却没有给这位公主赐封过封号。很多人都非常不解,唯有朝臣们知道,这位帝王给予他最心爱女儿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它不能作为任何官家印鉴之用,但它却代表着她公主的身份,代表着帝王的拳拳之心,同时,也代表着无上的尊荣和至高的权利,整个燕氏皇族,谁能有此殊荣?他日就算太子即位,有穹帝亲赐的血玉在,谁也动她不得,就是皇上也不行。

这样特殊的东西,她本不想要的,但是这是父亲送给她及笄礼物,长者赐不可辞,她一直贴身带着,却从不将之展露在人前。

燕甯轻轻摩挲着微凉的坠子,抿了抿唇,她有点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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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甯在这座院落里又待了三天,虽然未离每日三餐都会来陪她用膳,但却只字不提那个女人。眼见马上要过年了,燕甯的耐心也差不多告罄,今日吃完早餐,她便直接问道:“她把我抓回来,又不见我,是什么意思?”

未离给她倒了杯茶,才解释道:“师父前两日不在庄子里,等她回来就会见你的。”

师父?原来他和那个女人是师徒关系。这么说,他就不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了,明白这点,燕甯也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到底是释然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些。

未离看她忽然心情低落,想让她开心些,忍不住说道:“马上过年了,要出去走走吗?”

燕甯抬眼看他,笑道:“原来我还能出门啊?”

未离神色一暗,墨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她,沉声说道:“没有人禁锢你。”

燕甯扯了扯嘴角,锦衣玉食,然后用大点的笼子关着,就不叫禁锢?燕甯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假装开心地笑了笑,说道:“那走吧,上街逛逛,我还没见过西北的集市是什么样子的呢。”

未离见她笑了,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些,让人准备马车,带着她出门去了。

燕甯本来也只是借着出门的机会,多观察观察这座山庄周围的情况和佩城的街道分布,以便自己哪天想跑的时候,不至于出现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原地打转的窘境。

等真正到了地方,燕甯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场景,也禁不住惊叹了一声,好热闹。

她以为未离会带她到街上的商铺里逛逛,没想到竟是这么有趣的集市,毕竟这里人多又杂乱,他真的不怕自己趁乱跑了?

好吧,刚在拥挤的人潮中走了一小会,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她的脚伤还没好,被旁边的人推搡几下都差点站不稳,趁乱逃走什么的,她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未离也发现了她的情况不太好,直接拉着她的手腕,拨开周围的人,将她带到了一处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

燕甯长舒了一口气,她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往年在焕阳城赏花灯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

“你没事吧?”

未离仍然扶着她,隐含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怎的,自从知道了这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之后,燕甯对于他地贴近,总有一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回道:“我没事,这里也有好多东西,我们逛逛吧。”

未离轻“嗯”了一声,如同之前作她侍卫时那般,默默地跟着她身后护着她。

真正开始逛,燕甯才发现,这里贩卖东西的竟然大多数都是永穆族的人,他们在地上铺了一块布,便坐在那儿叫卖了起来。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药材和动物皮毛是最普通的了,可爱的小动物幼崽也有人卖,最奇特的是还有人卖骨头。燕甯看着觉得新鲜,忍不住笑道:“这集市真有趣。”

她笑得眼眸中都仿佛揉进了阳光,未离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嘴角,指着不远处的角落说道:“那

说道:“那边有卖森林里特产的莓果,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燕甯眼前一亮,“那要去尝尝。”

两人来到那个简单的小摊前,一个个竹编的小篓里,放着拇指大小的朱红果子,色泽艳丽,味道清新。卖果子的是一名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燕甯,期待地问道:“小姐要买莓树果吗?”

燕甯半蹲下身子,本想随便挑一篓就好,但那小姑娘一直用一种“快买吧快买吧”的眼神盯着她,燕甯忍不住又想逗弄她一番,捏着一个小果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能尝一尝吗?”

小姑娘眨巴了下眼睛,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低头挑了一颗出来,递到燕甯面前,说道:“你尝这颗吧,这颗甜,你不会选,选到酸的又赖我的果子不好。”

燕甯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小丫头太逗了,难道这颗酸的不是她的果子吗?

小姑娘被燕甯笑得莫名其妙,再次抬头看去,才发现这个姐姐后面还站着一个人。看清那人的样子,小姑娘眼睛倏地睁大,下一刻便把一篓看起来最红的果子递到了燕甯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您随便尝,喜欢的话拿回去吃也可以。”

咦?这么大方?刚才不是一副不情愿的委屈模样吗?燕甯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在未离身上,所以说,是因为他?

燕甯拿了果子,坚持留下了银两,才在小姑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一开始没注意,留意之后就会发现,那些永穆族的商贩对未离特别的友好亲切,难道是因为纵横商行的缘故?又或者说,未离和那个女人,与永穆族关系匪浅?

未离今天特意带她来这里,是单纯地带她到处走走,还是为了暗示什么?

燕甯脑子里盘旋着各种问题,脸上倒没怎么表现出来,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专门朝人多的地方去。可惜才走了半个时辰,就被未离以她的腿不能受累为由,拉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