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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墙外传来了极轻的响动,燕甯立刻收敛心神,放轻呼吸,将自己更深的藏入阴影之中。

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进墙内,落地无声,黑影快速地来到门边,拿出匕首伸进门缝之中轻轻一挑,门栓发出一声低响,门微微打来。

燕甯站在暗处,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他脸色苍白如纸,月光也无法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柔和半分,凹陷的眼眶让他的目光更显幽深,当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抹愉悦的光芒,还隐藏着一次急切,这个人,真的是在骗自己吗?

庄逐言推开房门,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燕甯从阴影中走出来,低声说道:“我在这。”

燕甯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庄逐言还是蓦然一惊,手中的匕首瞬间握紧,目光凌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看清是燕甯,他神色一缓,眼中的厉色迅速褪去,迎了上来,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快走。”

燕甯脚步顿了一下,庄逐言回头看,只见她目光复杂地盯着他,透着审视,又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庄逐言心底一慌,低声问道:“怎么了?”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利用,都等出去再说。她目前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燕甯摇了摇头,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带我出去。”

时间紧迫,庄逐言压下心底的不安,拉着她一起翻出墙外,回道:“我刚派人烧了这条街上几家纵横商铺,再过一会火势应该就起来了。”

“声东击西?”燕甯嘴角抽了抽,嗤笑道:“又是火攻,有没有新鲜一点的?”上次在落叶峰他用的也是这招。

庄逐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用就好。”

“未离不是那些愚蠢的护卫,你这招明晃晃地就是在告诉他,你来劫人了。”

“我就是打算让他知道,火灾不过是为了造成混乱而已。”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扬,勾出了一抹艳丽的弧度,“让他来追好了,只要他知道去追谁。”

“?!”什么意思?

庄逐言没再解释,两人又往大门的方向跑一段,燕甯已经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红色的火光冲天,就天空都映红了。

想起那条街上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店铺,燕甯都有些心疼,这次肯定损失不少钱,不知道靳羽会不会被气疯。

第六十五章公主的怒火(上)

想起那条街上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店铺,燕甯都有些心疼,这次肯定损失不少钱,不知道靳羽会不会被气疯。

燕甯以为庄逐言会趁乱带着她从前门跑出去,没想到他却拉着她拐了一个弯,跑了一个一座小宅子的墙根下。

近了燕甯才看清,阴影处还藏着十来个人,应该是来接应他们的,奇特的是,竟有人穿着红衣?

燕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不禁有些傻眼,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这声笑声引来了数道凌厉的目光,燕甯连忙压下嘴角,憋得差点内伤。不是她想在这样逃命的时刻笑出声来,实在是这些人太逗了。

一群人中,有七八个男子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发饰也极其相似,他们应该都是经过挑选的,身高比她略高,但都很年轻,身形消瘦,腰被黑色腰带紧紧束着,还真有几分蹁跹美态。

她现在知道庄逐言那句“让他来追好了,只要他知道去追谁”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经过这样一番打扮之后,奔跑在夜色之中,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尤其外面火势还如此之大,烟尘漫天,不到面前,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一下子之间多了这么多个“燕甯”,追捕的难度的确高了很多,她都有些佩服庄逐言剑走偏锋的奇思妙想了。

这七个“女孩子”中,大多数她都不认识,其中有两个人,她还是挺熟的。

一个是方一平,另一个居然是……楚时!

燕甯忍不住弯了嘴角,楚时本来就年轻,又是娃娃脸,这样装扮起来,竟然又一种灵动的娇俏小美人之感,看得燕甯连连点头!

楚时面如锅底,两个小虎牙恨不得咬上燕甯,这人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能拍能跳,到底哪里像是被人困禁的样子,逐言根本就是瞎担心。

楚时瞪了燕甯一眼,冷声说道:“别笑了,快走。”

燕甯不敢笑得太多,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庄逐言之前应该已经部署好了,他留下一句“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外汇合”便拉着燕甯往侧门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们选的侧门就是燕甯当时乘马车进来时走的门,外面的火势很大,还未走来门前,就能感受到热浪滚滚,刺鼻的浓烟刺得人眼睛刺痛,喉咙发痒。

即将走出侧门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五六名黑衣人正在追着他们而来,庄逐言抓紧燕甯的胳膊,运足了内力,带着冲进了浓烟之中。

借着烟雾的掩护,他们很快甩来了身后的黑衣人,两人朝着里驻军最近的北城门跑去。

“脚疼吗?”

奔跑中,燕甯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在耳边说话,心下一怔,“不疼……”

庄逐言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口,松开她的胳膊,半蹲下身子,急喘着说道:“那些人已经甩到了,我背你。”

小巷里黑得根本看不清人影,燕甯只能听到那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甚至都看不见他清瘦的背影,她感觉到他就蹲在自己面前,这样的细心体贴,处处关心,真的不是真心吗?

她的脚很疼,疼到钻心,但她现在却不想让他背。

“我没事,马上到城门了,走吧。”燕甯在黑暗中绕过他,跑出了巷子。

庄逐言借着黑暗,刚把嘴角的血色擦干净,就听到燕甯冷淡的声音和远去的背影,中心的不安急剧扩大,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十几个人已经在城外聚集,几名男子身上的红衣已经换成了黑衣。

城外有二十多人牵着马接应他们,这时候没有人说多余的话,众人翻身上马,三十多人朝着西北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跑出十里开外,一串纷乱强劲的马蹄声从另一条小路狂奔而来,庄逐言心头发紧,来的人若是别人,他还有八分把握,若是未离……

不过须臾之间,十多匹通体墨黑,四蹄强健的骏马从路口冲了出来,将通往西北营地的官道完全堵住。

未离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下的马狂躁的踏着蹄子,鼻子中不断的喷出白气,他身后跟着十多名蒙面的墨衣男子,他们身材高大,气势摄入,整齐地一字排开,目光冷肃地盯着对面是一行人,不因人数比对方少而有一丝的怯懦。

“我说过,让你不要来找她,再见到你,我会杀了你。”

月色下,未离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人气,一向寂静无波的黑眸中,翻滚着浓重的杀气,那杀意瞬间席卷众人,让人窒息。

庄逐言带出来的人,也都是心腹精英,在黑衣人冲入官道的那一刻,他们已经迅速的转换队形,将燕甯和庄逐言护在中心位置。

对面未离的那如有实质的杀气,庄逐言不为所动,他微微侧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沈羲,方一平,你们两个带十个人护送她到西北军营。”

“是。”两人垂下头,虽然恨不得留在主子身边以身护主,但对保护燕甯的命令却又不敢不应。这两个月来,主子的状况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今日燕甯又被抓回去,主子就算侥幸逃脱,也仍然会再次去拼命。

庄逐言的声音压得很低,燕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燕甯叹了口气,轻轻踢了一脚马肚子,往前走了几步,朗声说道:“未离,你非要这

道:“未离,你非要这么做吗?”

穿透过憧憧人影,未离对上了燕甯的眼睛,黑眸中的杀气散去,余下满目坚持,“你不能跟他走。”

他以为自己要和庄逐言走?燕甯忽然懂了,轻笑一声,回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怕我像你师父说的那般愚蠢,对不对?”

未离眉头皱了起来,冷声说道:“你并不愚蠢。”

燕甯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他肯定了她的智商,毕竟今天她才被他师傅痛骂了一个早上的愚蠢,还是愚不可及那种。

未离不懂燕甯为何会露出那等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不明白,她既已经知道庄逐言的所作所为,为何还要跟他走?

燕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愚蠢,只能解释道:“我不是要跟他走,我只是要去西北军营。我不喜欢被人束缚,更不喜欢被人禁锢,就算没有庄逐言,我也会自己想办法逃的。”

未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人要禁锢你!”为什么阿甯总认为他在禁锢她呢?她是师父的女儿,这里就是她的家,他会好好照顾她,守着她,她想干什么他都会陪着她护着她,这难道是禁锢?

“任何不自由,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禁锢,就像现在,我想离开纵横商行,想去西北大营,而你要把我带回去,不是禁锢是什么?”两个月的相处,燕甯对未离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有着自己特有的坚持,认定的事,你再怎么说也没用。燕甯懒得再解释,直接说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燕甯话音刚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沈羲、方一平几人团团护在中央,庄逐言驾马走到最前面,手中拿的不再是常用的匕首,而是一柄莹白长剑。

未离身后的男子也纷纷拔出了长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未离一点也没有被这样的气氛所扰,他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燕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就在两拨人马上要冲上去的时候,未离忽然抬了抬手,他身后的黑衣人皆是一愣,随即立刻往两边散去,让出了一条路。

“阿甯,我说过,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未离声音的就像泉水击中岩石,清冽悦耳,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一开始燕甯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

他真的要放她走?

燕甯怔怔地盯着未离,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庄逐言看向未离的目光也复杂了几分,没想到这个人对燕甯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楚时反应极快,低叫一声,“快走。”一行人护着燕甯试探性地走了七八丈外,看到未离真的没有追过来的意思,立刻策马疾驰。

直到燕甯一行人彻底消失在未离的视线之内,一名黑衣男子才上前一步,迟疑地说道:“公子……”

未离缓缓收回视线,眼眸中一片静寂,波澜不惊,“我自会与师父交代。”

“是。”男子不敢多话,悄声退了回去。

为了防止再次横生枝节,一行人中途未做片刻停留,朝着西北大营的方向策马疾驰。

西北地形复杂,森林、峡谷、山坳居多。西北军驻扎之地,位于佩城以北三十里,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山林之间。

进入西北大营地界,便能感觉到些许不同,林木被砍伐了大半,道路也比官道要宽敞一倍不止。半夜三更万籁俱寂,他们一行人策马狂奔,不加约束,马蹄阵阵动静颇大,三里外都能听到。

听闻镇西将军治军严明,若是传闻不虚,一刻钟内必有将士过来查看。

一行人心下安定不少,公主殿下的安全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了,可惜这心还没来得及放心,公主殿下忽然勒马,停了下来。

众人微惊,楚时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燕甯没有理他,只直直地看着庄逐言说道:“我有话和你说。”

庄逐言脸色更白了几分,回望她时,却没有分毫闪避。

楚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劝道:“马上就到军营了,有什么话不能进了军营再说?”

“不能。”

楚时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赶紧说,说完了一会儿我们送你到营地大门就走了。”

返回西瑜之事已经不能再拖,就算有可能死在森林里,也总好过坐以待毙,逐言为了燕甯已经耽误得够久了,不如早做了断!

走?燕甯错愕,庄逐言没和他们说三千精兵的事?那是不是说,靳羽说他来救自己只是利用她,把她当做最后筹码的说法并不是真的?!

燕甯脸色缓和了一些,耳边传来庄逐言低沉的嗓音,“走吧。”

庄逐言轻踢了一下马肚子,走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燕甯要说什么,他隐隐已经有了预感,只觉得心底悲哀至极,后悔也没有用,他错过了向她坦白的时机,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吧。罢了,能如此做个了断也好,若是此次回去,他败了,她也不用为他这种无耻之徒身亡感到难过,若他胜了……他必定再来寻她,那时他们之间再无欺骗利用,利益纠缠!

燕甯瞪着那道消瘦的墨色身影,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庄逐言,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第六十六章公主的怒火(中)

两人一前一后往树林走去,不知是默契还是两人心中都有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树林深处。

林中的树木被砍伐了不少,并不茂密,月光透过树梢,撒在两人身上,忽明忽暗,斑驳破碎。

“你早就知道,我是穹岳的公主,是不是?”

燕甯停下来脚步,她从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心中有疑惑,便要问清楚,虽然她不想听到某些答案,但她也不会允许自己退缩。

微沉的嗓音中并未带着多少怒气,细细听来,甚至还能听到一丝紧张,可惜此刻庄逐言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置身百丈冰窟,万丈深渊,周围一片黑暗,已顾不上去感受那些小情绪。

她果然知道了,预料成真,他的心反而静了下来,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了吧,今夜之后,她一定会恨他的,就算不恨他至死,也不想再见他了吧……

她总是这样直白,在那座吃人的皇宫、黑暗的朝堂中,他不曾见过这样的人。若是那些人或者是他,知道有人欺骗、利用自己,哪怕只是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也必定不会再信任那个人。只会一边暗中调查搜集此人所作所为,一面算计着如何从那人身上讨回更多的利益,绝对不会打草惊蛇,更不会当面质问,给对方再次欺骗自己的机会。

但是燕甯会,她会直面地质问你,永远这般光明磊落。这份坦荡与直白,比她手里的飞刀还要锋利,将庄逐言割得体无完肤,无地自容,但他又无比感谢这份直白,让他有了一次机会。

燕甯把他当做朋友,以她的性格,只要他不承认欺骗之事,找借口将此事遮掩过去,她还是会选择信他,然而谎言终究是谎言,总会有被戳破的那一天。他已经错过了上一次坦白的机会,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他知道,如果这次他再骗她,他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庄逐言僵着身子,甚至都不敢回头对上那双干净澄明的双眸。

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缓慢又艰涩地回道:“是……”

听到那声“是”,燕甯的心凉了下去,原来他真的是在骗她……

燕甯强迫自己冷静,不要急着生气,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呢?或许真相并非靳羽所说的那般不堪,不要武断,要给他解释的机会,要相信自己的朋友,对!就是这样,燕甯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问下去,“根本没有什么悍匪,我们的初识,就是你设计的一场苦肉计,是不是?”

“是……”喉咙干涸疼痛,只一个字,就仿佛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庄逐言从不知道,有一天,在一个人面前亲口承认自己做下的事情,竟是如此的艰难。

燕甯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股委屈冲上心头,猛烈得让她眼眶发红,鼻子发酸,原来她一直以为的萍水相逢,救命之情,以为奇妙又有趣的缘分,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真相竟真的如此不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不过是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经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些事还都是这个人设计的,她为什么难受,她凭什么难受啊?!

燕甯想忍住,可是眼中水雾迷蒙,连那人的背影都渐渐模糊,燕甯忍不住了,什么冷静,什么克制,她统统都不想要,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傻子!燕甯死死盯着那人,逼着自己,将那些最可怕的,最不堪的问题一一问出来,“你在矿洞中救我,是为了博取好感,让我感动、感激,以便于从我身上获得更多的利益和支持,是不是?你今晚会来救我,也是因为你穷途末路,需要用到我,需要我帮你回到西瑜,需要那三千精兵,是不是?你一直都在骗我,利用我,我在你心中,从来就不是朋友,只是一颗争权夺利的棋子,是不是?!”

燕甯的声音说到后面,开始梗咽发抖,这时候庄逐言终于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转过身来,她就站在树荫之下,整个人都被黑暗包围,只有斑驳的月光照在她脸上。

她眼眶发红,一向清亮的眼眸中水雾迷蒙,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瞪他,可他知道,她现在怕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用力地抿着唇,双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头,在那张愤怒的脸上,他却只看到难过和委屈。

怎么回事?事情和他预料的有些不同,他以为燕甯是自己察觉出了什么,或者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所以她知道了自己之前做了很多欺骗她的事情。他猜到,燕甯会很生气,但也只是气他隐瞒知道她身份的事,别有用心地接近她而已。

然而刚才听她的话,似乎不仅仅是这样,有人在误导她,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利用,从头到尾全是欺骗,她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笨蛋!

是谁?是谁在挑拨?是针对他的,还是针对燕甯?

庄逐言习惯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人和事情,发现了这一点,他心中原本那些忐忑和伤感全部褪去,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幕后之人的身份和目的。

若是针对他,无外乎就是庄璟那些人,问题是,他们是如何接近燕甯的?他昨晚见到燕甯的时候,她并无异状,难道庄璟和纵横商行亦有勾结?如果是这样,庄璟就太深不可测了,这场夺嫡之争,他怕是要输了。

若是针对燕甯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了打

的又是什么呢?为了打击她?让她恨他,让她伤心失望,然后呢?庄逐言想到了未离,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若未离想这么做,用不着等到现在。那么到底是谁?他这样打击燕甯,又是为了什么?

庄逐言忙着思考,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黑暗中,燕甯感觉到那个人明明已经转过身来了,但他就那样站得远远的,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他连解释都不愿意吗?!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燕甯眨了眨眼睛,一滴泪迅速落下,被她用力擦掉,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他亲口告诉她,她要让自己看清楚这个男人!

“庄逐言,说、话!”

那滴泪消失得极快,仿佛从未出现过,庄逐言却觉得它比之前的声声责问更让他无法招架,他能接受燕甯怨他恨他,却不能看着她伤心。

他不知道那个背后挑唆之人,究竟和燕甯说了什么,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去解释修正和弥补。

燕甯极力压抑下的情绪越发不稳,庄逐言不敢靠近她,只能远远地站着,低声说道:“半年前,父皇忽然病重,情况时好时坏,朝政都交给的魏丞相和两名辅政大臣管理。庄璟外有魏丞相相助,内有贵妃帮扶,父皇也一直对他宠爱有加,局势对我非常不利。楚家虽然手中仍有兵权,但被打压多年早已大不如前,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才能让我最终登上皇位。那时,舅舅给我出了一个主意,穹帝有一个心爱的女儿,对她极其宠爱,若是我能让那位公主爱上我,相助一二,皇位自然唾手可得。我那时想,反正我也没有心爱之人,娶谁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若那位公主能助我登基,日后我对她好些,也就是了。之后我便和楚时带着亲信,来了穹岳。没想到那么巧,在梅城的时候居然遇到了……你。我原本以为,被穹帝宠溺娇惯着长大的女子,哪里经受得起什么风浪,天真又娇蛮,要哄骗这样的女子轻而易举。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准备釜底抽薪,将包袱偷走,没有了银两你肯定寸步难行,到时我再适时出手相助,自然能获得你的好感。于是在你住进安平客栈之后,我就派了归云半夜潜进你的房间……”

听到这里,燕甯本来就握得死紧的拳头被她捏得咯咯作响,原来她出门的第二天就被人盯上了,这个混蛋,居然让人半夜潜进她房里偷东西,他一国皇子,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简直无耻之极!

燕甯一脸愤怒,一副恨不得给他两拳的样子,庄逐言心中暗叹,这样很好,生气总比伤心要好。

“我没想到你这么警觉,归云没偷到包袱,还被你伤了。无奈之下,我只能让归云他们几个假扮山贼劫道,想不到又被你跑了。”

那几个大白天拦路抢劫的人竟是归云他们?!这是偷窃不成改明抢了!燕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庄逐言不说,她真的想不到两人相遇之前,竟还有这么些破事。

“连续两次失败,我终于意识到,一般的方法对你不太管用,最后我想到了苦肉计。你警惕性很高,若是别人救了你,你估计还有可能怀疑那人居心叵测,但若是你救了别人,戒心就会降低许多,你身怀武艺又初次出门,总会想要行侠仗义过一下英雄的瘾,于是我就在那天夜里,让属下扮演悍匪劫持我,与你狭路相逢。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你救下了我,被拿走了包袱,最终与我同行。”

庄逐言微微垂下头,低声说着话,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认真交代罪行,努力忏悔的模样,实则他的余光一直关注着燕甯,看到她神色缓和下来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有用错方法,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将那些她不知道的事,说得越事无巨细,越清楚坦荡,燕甯才会越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燕甯都快被他气笑了,谁要过什么英雄的瘾!

将自己鞭打得遍体凌伤,脖子上还破了一个大口子,就为了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和她相识,处心积虑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用心,这人真是……燕甯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环山镇矿洞的事,之前我并不知道,但和你一起发现矿洞的秘密之后,我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不管那批兵器是谁购买的,我都打算栽到庄璟头上去,有你在,我的计划就更容易实现。若是顺利解决庄璟,我便不需要再通过联姻的方式求得穹岳的帮助了,只要及时抽身,你不会知道我之前的龌蹉心思,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

说到这里,庄逐言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隔着夜色,看进燕甯含怒的黑眸之中,“但是,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我不想放手。”

不想?解决了庄璟,骗了她的友谊,他还不满足?这是骗她骗上瘾了!燕甯刚刚褪了两分的怒意再次涌上心头……

第六十七章公主的怒火(下)

不想?解决了庄璟,骗了她的友谊,他还不满足?这是骗她骗上瘾了!燕甯刚刚褪了两分的怒意再次涌上心头,只是还未等她怒斥,庄逐言接下来说话,却让她僵在当场。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不想我们以后的交际,仅仅只是见了面后微笑地互道一声好,不想看着你和别的男子肆意谈笑,不想你亲手喂其他人吃东西,不想你的眼中还有别人,我想……”说话之前,庄逐言就已经翻身下马,每说一句,便向前走一步,终于走到她面前。

他微微抬头,就像仰望星辰一般凝视着那张明显已经被惊呆了的俏脸,用尽了心中所有的勇气,说道:“我想……要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什么时候有了那些念想,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想陪在你身边,想保护你,想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保证以后再不骗你,也不会欺负你,什么都听你的……”他的脸涨得通红,胸口也烧得慌,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这是他第一次向女子表达爱慕之情,他今年虽然二十有一了,但母后早逝,不会有人给他张罗女人的事,后宫的其他嫔妃不希望他成亲之后,得到外家帮扶,更不可能关心他的亲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姑娘倾诉心中的情意,只能凭着本能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他从没觉得自己这般愚笨过,简直语无伦次……

“闭嘴!”

燕甯同样脸颊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这人刚才还在供述自己的罪行,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上面来了?!

那人昂头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布满了细汗,紧张地一直在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目光灼热得仿佛要把她烧着起来一般。

燕甯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跳的太快了,这种感觉让她恐惧,她忽然有些害怕,庄逐言今日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吗?还是说,这一幕,这些话其实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燕甯沉下脸,冷冰冰地回道:“在翡城时,我曾说过,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不可有半分欺瞒,不然必定让你后悔莫及!但是你选择了骗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他早就已经追悔莫及了,心中苦涩不堪,他还在奢望什么呢?难道以为她会回应自己的心意吗?不会的,谁会相信一个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

庄逐言垂下头,微微退后一步,低声说道:“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你想怎么出气都行,我都受着,等你气消了,我就走。”